“。。。”
有只怪物不声不响在我的家里住了一年。
失去视野后自然恢复了感知,只感觉有东西溜近,本想呵斥自己不安分的神之键,一句“出来,我看见你了。”却无意唤出了怪物。
巧合中的巧合。
白羽没有被吵醒,一切都发生在幻觉里,我坐在床尾那里缓过神,那狐狸化作人形与我擦肩而过,消失了。
巫女服振袖垂落,长发披散翘起发梢,巫女八重樱给我的感觉只有漂亮,皮肤白的像雪,她没有露出敌意,临走前撤回了侵入我脑海的攻击。
“.......”
她说,一月后见?
我知道她是谁,也知道她们是谁,我闭着眼睛尝试推理一些事,可还未浸入思绪,踩踏楼梯的声音响起又停歇,德丽莎回来了。
我以前从没留意过,德丽莎是那么的活泼和吵闹,卧室的寂静消失了,她凑我面前,给我讲今天发生的事,听声音在摆弄塑料纸。
“今天又有学生把我当小孩了,给了我酸奶糖。”
“谁让你看上那么小。”
许多东西到了德丽莎手中都会放大,水杯,苹果,我摸着她的侧脸,被她双手捧住,气哼哼的纠正。
“德丽莎是成熟的大人。”
“好好好,成熟的大人,我有事要跟你说,让我摸摸你的圣痕。”
“哎?”
她惊疑一声,没了回应,当我准备解释这么做的目的时,德丽莎抱着我的右掌咬下去,很用力,相当的疼。
“嘶——”
“下次不要乱提这种要求了。”
她松口后替我揉着咬出的牙印,小声的叮嘱。
“为什么?”
“圣痕是秘密,也是异能和底牌,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示人,你这样问会被女孩子讨厌的,让你疼一下,记得久些。”
“还有这回事?”
我完全不知道,德丽莎捧着我的手,道歉似的捂在她自己肚子上,给出肯定回应。
“嗯,你那句话简直相当于,见面就对女孩子说,把裙子撩起来让我看看。”
“知道了。”
我坐在床尾等待德丽莎换衣服,她在学园数年时间都以修女形象示人,她很蠢很懒,但她的信仰也很虔诚。
我的衣物都收容在仓库里,卧室墙边是她一个人的衣柜,德丽莎每次缩在里面一通踢蹬,柜子都险些跳起来,穿着衣服进去,出来就自动换成了另一身。
“我们走吧?下去吃小零食。”
德丽莎拉我的手,领我下楼梯,房间所有的摆件位置都没有变过,我的腿碰了茶几,然后才坐上沙发。
“白巧克力涂层的切块小蛋糕,又脆又松软你不吃吗?”
“你自己吃吧。”
德丽莎挨着我的身体坐,而我在心里做着规划。
那狐狸毫不费力就侵入了我的意识,总之,我们即将在几十天后再遇见,我必须提前做准备了。
“嘿咻。”
“嗯?”
我能感觉到,德丽莎用力的一扑,趴在我的腿上。
“你摸吧,不过那不是我的圣痕,我以前没有这圣痕。”
“.......”
我的手停在她的软乎乎的腰上,手心隔着轻薄的吊带纱裙感到温热,德丽莎没有结实的筋肉,却能携着三百斤的铁来去自如。
“如果你想摸的是我,可以不用找理由的,唔!”
德丽莎拧身和我说话,被我抬手拍了一巴掌后脑,吃痛哼了一声又老老实实趴回去,我将她披散的白发拨去两侧,露出皮肤。
“蕴藏崩坏的红痕..”
“人家的力量来源可不是圣痕哦。”
她趴在腿上突然向我强调,灼烫手指的部分,我触到那副圣痕了,凭着感受溢散的能量,火烧和锋利两种感知在指尖散开。
我用右手食指在空气中勾勒,巡着力量流动的轨迹,一个笔画接一个笔画进行复刻,刻了许久。
“你在空气中画的什么?”
“我看不见,德丽莎你告诉我,我画了什么。”
“勾玉镶嵌樱花,都是粉色的,好神奇的魔法。”
德丽莎趴着不停晃荡小腿弄出动静,兴奋向我描述她看见的画,是吗,我暗中松一口气,既然能画出正确的雏形,那这圣痕我杀的掉,如此一来,最终的安全阀是牢固的。
狐狸向我阐明了来意,它是有多么自信,才会提前一个月现身报备行程,无论它耍什么花样,目前看来,我都拥有玩不起掀桌的权利。
“好了,没事了德丽莎。”
她一蹭一蹭翻身将脑袋枕我腿上,抬小手摸我的脸。
“舰长为什么突然想摸圣痕呢?”
“算是好奇吧,它能把人变得那么强。”
我将手从德丽莎的肚子滑到肋间,挠痒痒使她咯咯直笑,然后她捧住了我的手,故作镇静。
“圣痕很重要,努力训练也重要,比如我的圣痕就根本没什么提升。”
“没提升?”
我暗自惊讶,德丽莎亲口告诉她背后的圣痕没有增益作用,不知为何,她枕在我腿上,突然很轻的笑出了声。
“怎么了吗?”
“想起以前的事啦,在长空断绝崩坏时中了毒,神秘的巫女救了我,也击败了敌人,而在昏迷和醒来的最后,我遇见了你。”
“我?”
德丽莎嗯了一声,她突然爬起身跪坐身边,张开双臂抱住我的脖子,将侧脸贴上来开心的蹭蹭。
“那时你肚子没有这么强壮,也没有这么高。”
德丽莎揉我的肚子又将手摸我的头顶,被我下意识拍开,但她却得意哼出了声。
“现在知道被摸头的感觉有多不好了吗?我睁开眼看见你时,你的黑头发结着白霜,呼出的能量雾气飘散出雪花,白的像只死士,搂着胳膊发抖的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嗯,那时除了免疫崩坏,我不具备异能。”
我没有否认她,法师无所不知,神官无所不能,而那险些敌不过一只精英死士的人,也是我。
关于德丽莎口中的那次战斗,我犹记得,我向着发生战斗的地点靠近,然后我饿了,在半坍塌的便利店找见了一点吃的。
吃饭耽误半小时。
最终抵达目的地时,那里只剩下了竖着的金十字架,和侧身昏迷不醒的德丽莎,葱郁到爬满整座教学楼的藤蔓腐化成灰烬,漫天飞舞。
“只要我什么都不做,就会错过见证许多,原来如此..”
“你在说什么呀?”
“说我今晚没办法做饭,你要跑腿去买,食堂煮的比我好。”
我抬手隔开黏我很近的德丽莎,暗中有了新的思绪,我意识到必须在事件发生前,必须在一个月内,着手晋升属于自己的神之键,用以应对那狐狸入侵脑海的诡异能力,什么狐狸烧香病毒..
“可是你也在学煮饭啊,再过一年,两年,十年,你一定可以把又香又漂亮的晚餐端上桌,十年后人家还是会坐在这里,把勺子给你让你喂。”
“在学了在学了,我知道。”
我随口的答应着,摸摸她的头,闭着眼睛思索如何权衡对神之键的约束力度,对它的限制需要放开多少?
据我判断,那家伙的成长需要至少三样素材,其中对崩坏能的需求反而是最少的,所以为了限制它,我以前都是溢出量的,只给它崩坏能。
等等..
我的神之键溜到哪里去了?
“。。。”
“怎么跟个野猫似的..”
从医院重症室里找来一副身体,有了腿居然能自己走路,那个又病又瞎的小女孩,咳嗽一下疼的跪地上缓半天,缓过来还是不改,还想走路。
而且缺乏生活常识,会吃土和石头,难道它有了身体后也会有进食和睡眠的需求么?
算了,反正一般人看不见她,说不定快饿死时就会自己溜回来。
“.......”
“还是去找找吧..”
“.......”
在这之前,居所室外宽广的草坪,抬眼就望见唯一的屋舍,大型人工岛的空地相当充裕。
“千万不要发现我,千万不要发现我..”
走丢的神之键就在这,这个女孩披散着的双色长发,黑色的部分已经向下消褪,退至发梢即将全白,这是某种意义上她耗尽力量的标志。
她将和她一样高的华丽长刀扎进土壤,创造出一块污染地面,紫与黑的涡流生成,向外扩张,真正高危的崩坏能,正是这样一潭墨水的漆黑。
柔软的青草消失了,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脚腕,向下拖拽,向下深陷,她任由越来越多的手握住身体,握住她的手臂和长发,平静的陷落,由着它们带自己离开。
“千万不要发现我..”
女孩用垂落的宽袖子搂着长刀,赤着脚行走在荒原的世界,这里没有太阳,昏暗但尚有视野,她一边走,一边小声重复着期望。
但没走两步,她的希望就落空了。
几千万黑色的微粒,沙沙作响,蜂群般拦住了她的去路,微粒幻化出四足的狼形,她也不知道这是领主们中的哪一只,它的皮毛已经被苍白的板甲代替,前肢粗壮到使它能直立行走。
“呼...”
她站在那里,还没有它的鼻尖高,也不够塞牙缝。
野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调转巨大的身体,解散成黑烟离去。
“.......”
她走了很久,期间绕开一只金色剑齿的猛虎,绕开那片把土石煮成熔浆的领地,又从另一只领主的背上走了过去,走过之后,身后那片平地骤然抬起,挣扎出五条尖腿,现身出驮着一整块岩层的蛛形。
“等我有了像样的身体,我就把你们全杀了。”
岩层的几百万分之一,一个小石子剥落下来,刚好砸了她的脑袋,她用两只宽袖子捂着头,细弱小声的向领主示威,抱起刀转身离去。
一路上领地挨着领地,天上还盘旋有褪去绒羽,骨架连着紫能量翅膜的飞翼领主,她担惊受怕的行程接近尾声了。
她站在隔岸一公里宽的悬崖边,紧闭双眼仰头感受键阁的位置。
数天前,凭着吸收五颗崩坏结晶的能量,神之键劈开大地,一击创造出五十公里长的鸿沟,把藏在地底的神之键阁拽了上来,高悬天空。
卵状键阁外,环绕着方形回廊,十环走廊环环相扣,仿佛一颗拥有光环的行星,她踩着冰凉的金属阔路,从最外环寻找进入第九环的通路,与键阁距离那么近,她小心翼翼走了两个小时。
“多了一个,又少了一个?”
盲眼的缘故,她只能用感知去探查神之键树,感应那些供养在基座上的兵器们,焚火的枪还在,黄金的剑还在,十字架在,它自己也在。
“.......”
想起来了,自由修改重力引力的宝珠,一直都在那只七十多公分高的小人偶那里,每天被丢在地上滚来滚去抛高高再接住。
“那不是能随便踢的皮球啊..”
主人把那样贵重的宝物拿去给小孩子玩,她无奈的叹着气,转而面向键树角落,感知新解锁的东西,一颗泛起涟漪的透明水球,茶叶般浮沉着红羽。
“你们要是像我一样会说话该有多好。”
她搂抱着长刀,轻轻吐露心声,但她也清楚的很,这些武器全都是死的,只有弱小的她是唯一的例外。
键树前驻足许久,她打起精神,准备做真正要做的事,此行的目的,去见一见那个傲慢又安静的女孩子,这幅容貌的主人。
一层水幕将键阁分割成左右两部分,这边安置着钢铁的键树,而另一边..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妖怪,但,我来找你了。”
她轻松的穿过水幕,抵达另一片空间,天是黑的,没有云,数以千万的金色齿轮相互啮合,静默着,架构成金色的穹顶。
那个家伙,霸占键阁的一半,独自开辟出世界,独自修筑洁白的石阶与石碑宝座,高居在那儿,每天都可以安稳的休憩和熟睡。
反观自己,没有手脚也没有感官,拥有一具残病的身体就是陌大的幸福,巨大的反差催促她快些登上台阶。
“叮。”
她迈出第一步,长刀的刀尖拄进石阶,使台阶崩出裂痕,但突然传进耳中的声响使她浑身一颤。
“咔哒,咔哒..”
天顶最细微的两枚齿轮开始转动,她不知道这样精密的机关有什么用,又登上两阶,齿轮啮合的声响越发清晰。
直觉告诉她,再向上走有危险。
“你吓不倒我,我要站到你面前,劈了你的王座,如果你不睁开眼睛,我就连你也一起劈。”
神之键操纵着宿主开口讲话,一步步向上攀登,她拄着刀,身体缓缓掠过洁白的石柱,向着百米外的终点前进。
“.......”
十数根拇指粗细的光束从天顶射下,胡乱的钉在台阶上,交织成实体栅栏把她困在里面。
“这是在向我示威?”
神之键控制着宿主,抬手一根根的拔出那些琉璃似的实体能量,把它们丢在地上,继续向上登阶。
“我才不会被你吓..”
不听劝阻的代价,下一秒就出现了。
金色长矛穿胸而过,那杆长矛有她的手腕那么粗,捅穿身体后,她一下子就跪在了石阶上,没有了力气。
“真凶啊你。”
没有人可以在心脏被贯穿后还有力气说话,她不一样,搂在怀里的长刀化作黑雾进入身体,两者合二为一。
“我今天一定要砍你一刀。”
女孩嘴硬的爬起身,明明胸口是对穿的致命伤,却像没事的人,继续向上走,第二下第三下惩罚也来了,她这具身体像一张薄纸,纸上捅出三个窟窿。
最强韧的意志可以超越死亡,她自己证明了这一点。
倒也没什么执念支撑她继续向前走,如果有,那就是想走到终点,举起刀给坐在宝座上的家伙捅一刀狠的。
“我好不容易得到的身体...”
躯干的破洞越来越多,彻底坏掉了,她忍耐着撕裂的疼痛暗自心疼,后悔为什么起好奇心,想让那宝座上的的女孩睁开眼。
“贪了..”
只要让她睁开眼看看自己,只要感知到她的眼睛是什么样子,就能捏造出同样一双眼睛,就能治愈失明,可是现在,眼睛没修好,反把身体也搭了进去。
“斩你一刀,一定要斩你一刀!”
刺穿身体的长矛蕴藏致人衰弱的神秘力量,她趴在坚硬的石阶上浑身无力,站不起来。站不起来就爬着走。
“我回不去就留在这里等他来接我,但是你,睡的安逸的死丫头,等死吧你..”
她将膝盖抵在石阶,不小心跪住了袖子,慢吞吞的,手脚并用的爬,还有大约五十个阶,两尊白色石柱给她做里程碑。
长矛攻击过了七根就没有了,转变成锋利的光雨,划烂她的衣服,在皮肤上割开无数细小的裂口,穹顶所有的黄金齿轮都已经恢复动能,低速运转。
最终,这幅残破的身体,用膝盖抵住最后一级台阶抵达了终点,一切齿轮活动戛然而止,仿佛时间暂停。
“终于..肯理我了..是吗”
宿主连手指都没办法动了,侧身倒地,但神之键的意识依旧完好无损,它放出感知。在感知中探察到了无法理解的画面。
“?”
宝座是闲置着的,而那态度傲慢,高傲的不肯睁眼的女孩子,跪坐着依靠在王座的扶手边,白发散落及地,身体自行散着柔光。
“要偷到了。”
就趁现在!神秘的女孩醒了,趁她睁开眼睛的瞬间,神之键就利用感知捕捉了那双眼睛每一处细节,细致到瞳孔,一瞬间完美复刻!
神之键终于为它的刀架捏造出了一双可以看见颜色,看见真实景物的眼睛。
唯一可惜的是,爬台阶时宿主受了太重的创伤,濒临崩溃,这种事,无可奈何。
“算了,身体没了可以再找,让我看看你,也看看我,头一次,用血肉做的眼睛..”
神之键地藏御魂从残破的女性宿主体内析出,提线般控制宿主起身,又刺回那具娇小身体中。
“.......”
朦朦胧胧的视野,睁开又闭合,逐渐趋于清晰。
一大一小两个面容相仿的女孩子,她们都没有名字,面对着面,互相流露出吃惊。
“.......”
两人身高有近二十厘米的明显差别,因为神之键在重症监护室里找来的小女孩身体,年龄不满九岁,捏造身体时,也无法将骨架拉长变形。
除此之外,一个看上去很新,一个看上去很旧。
睡在石碑宝座旁的女孩,穿着蔽体的白裙子,露着手臂,用丝带束住腰,除此之外她没了别的衣饰,露出的肩膀与皮肤是细腻的洁白。
她的身边自行环绕白色柔光,身下是一串渐渐淡化的金色小脚印,让她赤脚走路也能时刻保持干净。
至于这一边...
身体被神之键折腾的太过分了,宿主本就病殃殃,宽大的袖子破破烂烂,身体爬满伤口,发梢染墨,身边也没有柔光映衬,皮肤泛着不健康的冷白。
二者那么像,对比又出奇的明显,分明就是脏兮兮的流浪猫,和养尊处优,皮毛顺滑的宠物猫。
“我是神之键,唯一的活体兵器,拥有最强的物理攻击,你是什么?”
神之键地藏御魂让宿主说这句话时,不自觉的强调自身的能力,一种奇异的心理感受,催着它这么说,但她对面的女孩歪了歪头,没有张口。
“。。。”
对方这样反应,反而使神之键陷入惊疑。
登上数百级长阶,一切和预想中的都不一样,对方没有坐在宝座上翘起腿用尊贵的眼神打量来者,也没有用嘲弄的语气开口问候。
就这么站自己面前眨着金色眼睛,人畜无害,无论从左边看还是右边看,怎么都和冷漠杀伐不沾边。
“所以说,怎么才能撬开你的嘴?”
“。。。”
无法交流,简直像对着镜子说话,对方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敌意,也没有恶意,也不说话。
“你是哑巴么?不能张嘴你就摆摆手。”
“。。。”
神之键暗自发愁,它费劲力量操纵宿主来到了这儿,也如愿以偿捏出了一双眼睛,可爬台阶时,身体上刻下的几十道疤痕,每秒都有能量的微粒向外溢散,这具身体受了很多伤,即将崩解。
“我改主意了,不想砍你了,偷了你的形貌,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
地藏御魂已经做好了崩解的准备,等刀架消散,等武器本体摔在地上,等主人发现自己不见了,让他也爬一次台阶,来到这里把自己捡回去,可...
无法理解的奇迹发生了,所有伤痕都得到了救治。
围绕破坏和毁灭,崩坏可以具现出任何形式,可以是怪兽,和灾病,而在所有崩坏具现出的异能之中,愈伤是最另类的一种。
那女孩站到它身边,触摸宿主的胸口,先前被长矛捅穿的洞,开始向中间挤压填充,撞碎的骨头从碎片开始粘合,恢复如初。
而体表割开的几十道伤口,像拉链似的,被轻易绞合,缝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你这是...”
痛苦转移。
“这不可能!世界上决不可能存在这种东西!”
这根本就不是愈伤!神之键的意识猛然惊觉,这里是意识的世界,没有实体,何来治愈?
可,神之键用新获得的双眼,集中全部的精力,亲眼看着原本挂在自己身上的伤疤和洞窟,被平复被填满。
穹顶齿轮回转,宿主全部的创伤,奇迹般的转嫁给了她,全部烙在她那幅泛着柔光的洁白身体上。
能转移“痛苦”这种概念抽象的感受。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即将崩解的宿主身体恢复稳固,神之键完全放弃了斩她一刀的念头,不敢了,摸不清那邪门的崩坏异能是什么原理,也不确定这个不会说话的女孩,有没有战斗力。
今天的目的达成,宿主获得了一双健康的眼睛,现在是不是应该找机会撤退了?说些什么好呢。
“额。。再见。”
神之键控制身体掉头离开,爬台阶难,下台阶应该不会有危险,但宿主的袖子却被她拉住了,不让走。
“你有事吗?”
“。。。”(摇头,摇头)
“你想跟我出去外面?”
“。。。”(摇头)
扯着袖子不让走,她想表达什么?看着她摇头时披散的白发轻轻牵动,有事就开口,聋哑就手势,她想干嘛?神之键表示无法理解人类的心思。
神之键冷静分析..
神之键思索细节..
神之键排除选项..
“!!!”
“你该不会是——听不懂人话吧?”
看着扯自己袖子的女孩歪着头发呆的模样,神之键不再犹豫,即刻挖掘收集来的记忆素材,尽可能想象出物体的模型和细节,在手中幻化出来。
一个红苹果。
“跟我念,苹,果。”
它控制宿主一手托着这枚果子,一边用食指戳着做出引导,试着教她发音。
静——
“苹..果..”
稚嫩,又含糊的音阶从女孩的口中吐出,怎么都算不得标准,却一瞬间令神之键打开了思路。
“真听不懂人话?!”
“.......”
“.......”
这里是距离家门大约百米的草坪,我盘腿守在一片圆形的污染区域旁,其他人看不见,守了大约一个半小时,感受身边的暖意转变成凉意,天快黑了。
虽然不知道我的神之键偷摸着搞什么鬼,再等一会儿,它不出来我就跳进去。
跳不进去,这是柔软的青草地。
“嗯?”
我能感受到,这滩能量的性质发生了某些转变,抓紧这个机会,我跪在坑边,将附着能量的右臂探进去摸索,抓到,一把薅起来。
“。。。”
“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攥住了一只很细的手腕,拔萝卜似的把她从地底拎出来,她的半截身子还卡在地里。
“当然是找你有事。”
我站起来把她放在身边,对她说。
“告诉我你提升力量需要的素材,我快要用到你了,有个难办的敌人需要对付。”
“?!”
“.......”
“今天是你家乡所谓的,过年了吗?”
她犹豫许久小声询问着,我摇摇头,也不想对她解释什么,她提出需求,在我可以接受的范围便是。
“你需要什么?”
“濒死的意识,我们去城市崩坏的灾地吧?你的眷属摧毁了那儿的一部分,但那里不可能没有伤亡。”
“可以,等我两天,等我的眼伤修复。”
我突然察觉到哪里不对,稍作思考,发现了异样,她说话的声音变了,没有听见咳声,第一次这么连贯清晰。
难道她以前都在装虚弱么?因为突然的惊喜而露出马脚?于是我假意问她。
“你想去城市里换新的身体吗。”
然后,我得到了令我吃惊的答复。
“先不换,这身体修理一下后还算健康,可以用,我能睁开眼睛了你要看吗?”
“我还瞎着呢..”
“真可惜,那你可以改天看。”
我从未听过她语气如此轻松随和,咳病治好了,虚弱治好了,简直像在炫耀,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要想着耍花样,还有,我不想让德丽莎符华和白羽发现你,你给我躲好一点。”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