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住处时已经很晚了,白羽扎在怀里打哈欠,她环我的脖子,下巴抵着我的肩膀,像个两岁的孩童。
“.......”
摸黑踏上阶梯,我止步自己的房间前,低头打量透出微光的门缝,德丽莎仍在这里过夜,离开圣芙蕾雅八天,我最后编排可能会用到的语言,拧开了房门。
“呜?”
德丽莎敏感的抬头观望,床柜上置着柔和的吼姆小夜灯,微弱的橘色灯光,小太阳映照着她身边的一小块空间,她坐在床头,盖住双腿的白棉被上摊开着画册书本。
“我回来了。”
我带上门面向德丽莎,小夜灯的橘色没有渲染她的白发,长发披散着在夜里也映着一圈光泽,今天她穿着薄薄两层的纱织睡裙,胸脯平坦的缘故,白色小吊带松垮的搭在双肩。
“回来啦?!”
德丽莎合上画册,将肩侧脱落的带子拉上去,一下子从床面站起,她穿着干净洁白的袜子,纱睡裙的胸口往下成了单层,她的白皮肤和腰身线条看的清晰,她跳下床,踩着左右脚穿反的毛绒拖鞋贴过来,最后,她张开双臂,小碎步蹭上前搂了我的腰。
“不是说灾地探索么,结果舰长去了那么久不回来。”
“灾地勘测本来就很耗时间吧?”
我将手放去她后面,贴着薄纱摸到温热的脊背,等德丽莎放开拥抱时,我退开两步将拳头递在她的胸前,她仰起脸看看我,尝试着掰开我的手指。
“?”
空无一物的拳头打开,魔术般凭空出现了礼物,丝带扎起的心形纸盒,我捏着巴掌大小的礼盒给她。
“给你捎了零食。”
“好吃的?唔唔..”
她搓着小手打开,取一颗流心巧克力,托着侧脸吃东西的模样,似乎是比较满意。
她拉我的手,蹭去床边爬回被窝,掀开被子蹭动着给我留出半边位置。
“快坐过来,我有好多事要和你说。”
“学园发生了什么吗?”
“嗯嗯!”
德丽莎坐我的右手边,搂抱住一条手臂,她披散白发没有佩戴头饰,我撩开她额前遮挡眼睛的发丝,拨去耳侧,而她则反抗似的要咬我的手指。
“舰长听人家说,有四件事。”
“在听..”
只有这时,看着凌乱散落床面的白发,才能知道德丽莎的头发一点也不短,能延伸至腿,小女孩外形虽然还是圆圆脸肉乎乎的,但这样的她在我眼里,幼小和稚嫩少了几分,线条胖胖的小短腿,纯白色连裤袜缚紧在腰里,又可爱,又漂亮。
她平时图方便一直都束住发梢,将长发兜在左肩,这主教同款发型不自觉让我开始联想,主教的金色头发放下来有多长。
“先是灾情,那些散落在地的有害水晶,没能按照监测预期,完成向其它城市扩散和增殖,甚至无法维持自身存在,数量一直在自动衰减,二次崩坏的毁坏评估为小,是最大的好事了。”
“这么早就出数据了?”
“嗯,因为天命国际,筛选,收治运输纹光症患者的医疗车辆,三十辆车都没有装满,后续驰援待命的二十辆甚至没有出发。”
这样最好。
“.......”
“那些病人最终会去哪里?”
我的话音落下时,德丽莎犹豫了,然后她将脑袋依靠着我的手臂,诚实的回答。
“可能会被专机运往总部和各支部,或者别的实验基地。”
短暂的沉默后,她更加用力的搂抱我的手,即便摸在她的腿上也没有顾忌。
“极东不会建设这样的实验室。”
“.......”
我没有接话,这是极东相较于其它支部处于弱势的本质原因,进步源于实验,而抵触以实验探索崩坏,科研便难以突破创新。
“圣芙蕾雅学生们背后的圣痕,离不开考古和实验,德丽莎,无法接受实验的害处,又安然承蒙着实验成果的好处,这样不好。”
按照约定,我尽可能在德丽莎面前,试着替主教说些好话。
“那你呢?你没有吃过科研的红利,也没有接受科技的改造,爷爷把你分配给我,说可以尽情的依赖你。”
“不依靠实验也能拥有力量,你想把我身上的特殊性发散出去,没准躺手术台的人可能就是..”
德丽莎捂住了我的嘴,翻身跨坐腿上捧着我的脸。
“不可能再发生那种事,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她偏过脸,小声对我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我们聊些别的吧。
“行吧,第二件事是什么?”
“喷泉广场的毁坏事件,翻新后人家决定在那里加装一批训练设备。”
“。。。”
“那,破坏学园的元凶找到了吗?”
我故作平静的询问,但德丽莎伏在我的肩膀就咬,十分的用力,直到我没忍住抽气出声,她才翻身坐回我身边。
“哼!明知故问,学园的监控可不是一堆像素块,他就是病情好了些,漂洋过海来看看女儿,你们怎么刚见面就打架?摄像头都打坏了,我说那天你为什么借走了一根犹大的长矛,还好打到后面也没有掏出来。”
“额。。”
我尴尬的轻咳两声,捏捏她的腿,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一刻。
“第三件事呢?”
“啊哦,是学园头条新闻,本季度最强欧皇颁奖仪式。”
她掀开被子,跪在床面爬着去取床尾的犹大,翻开盖子从里面取手机,爬回来缩进棉被,小手将图片滑给我。
“这不是符华吗?”
我揉揉眼,看着灰发和戴着眼镜的女孩,图片两旁是炸开的彩带,她双手将证书展在胸前,欧皇两个大字应景的落在证书上,这个向来冷静的人,不知为何却显得无措和拘谨。
“唔,她从天命武库里只用了十回补给,抽出三件五星崩坏能装备,经浮空基地复核,卡池概率无异常,纯凭运气。”
“。。。”
“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是要责怪你!”
她哼一声,放开我的手臂,将整个身体缩进被窝,脑袋垫着枕头,白发散乱的压在身下。
“我?我怎么了?”
我摸摸一直安静听着聊天的白羽,抱过来使她坐在腿上,一面看着埋在棉被下面哼哼唧唧的德丽莎。
“你为什么不回人家信息?那里即便毁坏,通讯微弱还是可以延迟收到消息的,人家担心你有没有吃喝,有没有睡好,我每天都问,好多天,你都不回应。”
“???”
有这回事?不可能,如果德丽莎向我发送讯息,我不可能没有收到,我将手探进被子里摸摸她的头,怀着质疑心态,我取手机出来翻查通讯记录,上次消息应该在八天前,出门前向她报备行程那段聊天。
真有?!
有没有遇见崩坏兽,受伤了吗,出行前备好饼干了吗,你不在时每晚关灯都要跑着上楼回被窝,什么时候回来,我楞楞的向上翻,一段接一段,日期每天都有,然后...
“。。。”
我为什么没有收到提示?
我用力摇晃脑袋再去看目录,轻眯起眼,确认不是幻觉,冒着气泡的芽衣小人儿头像,芽衣那边也有消息。
日期是,四天之前的下午。
芽衣:你去哪里了?(头顶冒火芽衣限定)
芽衣:你的眼睛瞎了还乱跑!
芽衣:是不是又遇到危险了?有人报复你?
芽衣:你在哪我去找你,说句话!
舰长:不用找了,这里危险,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从这里...总之,如果最终回到学园,律者,去约会吗。
“。。。”
“我他妈什么时候说过这句?!”
我险些没压住声音,坐在腿上白羽仰起小脸投来视线,我才意识到自己身处卧室,被窝里还待着需要哄的德丽莎,更严重的,芽衣那边沉默了整整十五分钟后发过来一个行。又是怎么回事!
“.......”
这个夜晚,我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德丽莎侧身背对我生闷气,我将手按在她腰间轻晃,将不回通讯的错误认下来,再向她保证...总之,脑海里如今只印了两个字。
“蚀。刻。。”
“.......”
次日清晨,起早去将早餐买回,我守在餐桌前等待机器兑水将苦瓜打成浆,在蜂蜜罐挖了几勺,已经不需要玻璃量杯了,从仓库里取滤布出来,这东西我准备了数百张,所有动作都做的娴熟。
“唔。。”
按她的要求混了水果汁,她似乎不喜欢喝饮料时尝到颗粒感,我将玻璃杯举在眼前打量,绿油油的,透亮,撇去泡沫,没有明显悬浊,我取汤匙弄起一勺细看,试着凑到嘴边。
“略。。”
果然拌了糖的苦瓜还是苦瓜,我扭过脸看向飘在肩侧的白羽,她眨眨眼睛,低头看勺子又看看露出笑脸的我,警惕向后飘退。
“你想干嘛?”
“不能让我一个人苦。”
“......”
“略。。为什么她喜欢这个?”
被捉住强行喂了两勺,白羽吐着舌头,跪餐桌上用袖子搂着橘子味汽水瓶。
“.......”
“还没掀你被子,怎么就起床了?”
“上午想去监督琪亚娜酱的体能训练,学习可以不好,但身体必须健康。”
她挨着我坐,小手捧着玻璃杯,吸管吱吱做响,我则从餐桌最远的盘子里夹一筷包菜凑她面前,一只手接在下面,对她蓝色眼睛里的祈求视而不见。
“吃。”
“知道啦,你比爷爷还坏。哼..”
“......”
回去卧室,她跳起来从衣架上取下头纱,将经年不变的修女服穿好,坐在床边自己穿靴子,外表形象一成不变,和昨天的区别就是,她换掉了又白又薄的连裤袜,在裙摆里面穿了白丝和幼稚的白色南瓜裤。
“人家出门啦?”
“好。”
她弄弄自己的头纱,仰起脸向我来回挥手,我站在居所门前抬手回应,这时德丽莎才放心的转身离开,小短腿慢悠悠的蹭着路,许久才消失了身影。
“.......”
我闭上眼睛,缓缓深呼吸平复心情,确保不会生气后,站在家门前新铺的草坪上,唤出声音。
“蚀刻。”
“.......”
能量在我的面前腐化出一块淤地,一只脏脏的,断的只剩无名指和小指的手掌从紫黑色漩涡里探出来,我握住了那条又细又白的手臂,把她从地底下拔出来,就这么拎着胳膊,让她与我对视。
“救的好啊主人,但不太及时。”
她轻轻的喘息,黑色宽袖破破烂烂,她丢掉长刀,将残缺的手扶着我的肩膀,黑色褪去,白色又一次占领她长发颜色的全部,力量耗尽。
“黑了我的手机乱发聊天还屏蔽德丽莎,是你干的吧?卧槽,你这个小可爱,我甜美弄死你!”(咬牙的亲切问候)
“......”
“不说这些,给我一点吃的,快昏掉了。”
她被拎在空中,身体悬挂着轻轻摇晃,完全没察觉我想捏断她脖子的意向,金色眼睛里虚弱清晰可见。
“......”
我将她丢掉,眼见她顺势躺倒草坪,白发凌乱,白皮肤上满身创痕,大腿和腰肢还缺了几块那凄惨模样,我只得停止问罪,左手托着她的腰背,搂她坐起身,给她渡些能量。
“呃?”
剧痛!她用食指在我右手心里,割出了狭长的半厘米深的刀痕,血液迟滞片刻流淌出来。
“呜,呜。”
她捧紧我的手掌,凑过脸埋在那里,我能感受到温热的舌头舐取血液,愣神片刻,我当即反应过来,抽出一记重拳,压在了她的头顶上。
“.......”
“疼吗?”
“疼。”
“疼死你活该!负面状态醉血,双狼都没打过你还敢去碰它?”
我站起身,看着跌坐在青草上,两只宽袖子捂住头顶的蚀刻,脑袋上的大包仍在冒热气,我瞥一眼手心的刀痕,它在目光下自行愈合,然后我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她身上。
“致幻的精神毒素,渴望夺走鲜活的生命,夺取成功就会得到极大的快意,居然连你的身体都能受到影响。”
我将她拉起来,简单的介绍那只帝王的崩坏异能,难以置信,她可以承受无数痛苦的折磨依然坚定,却抵制不住这项负面状态的蛊惑。
“不知道,很舒服,血很好喝,今天的主人很香。”
邦!
“你是哪里来的黑化小学生?”
我对着她的头又补了一拳,两个包,蹲下身握住她的手腕检查身体,而当我尝试观察崩坏能流动的轨迹时,我瞪大眼睛,瞬间惊呼出声。
“顶这么多负面状态!你干什么去了?!”
“闯关啊。”
她轻轻的揉着手,用我喂给她的崩坏能修好断指,平复疤痕,让皮肤重新变回没有瑕疵的白皙,她舔舔嘴角未干涸的血迹,将小手放在我掌心接受检查。
“积蓄火焰的闷燃,冻断手指的脆化,削体能的腐化,醉血,毒伤,红月,震感知标记,制远牢,还有情丝,你连她也遇上了,你打十个?”
“我的评价是不过如此。”
她轻哼一声说着,盘着腿坐草地上,两条光溜溜的腿上蹭满土和灰,白发也是灰扑扑的,那么乖的女孩子身体,却那么叛逆。
“哎....”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跪坐她面前,将手摸在她胸口,没等她抵触,一根红色线头被我捏住扯出。
“这是什么?”
她眨着眼睛低头打量胸前浮现的一小块能量涟漪。
“血缘线变种,你和你的对手共享崩坏能和承受伤害。”
我扯着这根红绳,像在扯一卷永远扯不完的卫生纸,我用上双手,胡乱的扯出来散落在地上,越堆越多越堆越多,连负面状态的承受者,她也瞪大金色眼睛,坐在那里不敢反抗。
“这得有三百多米吧?怎么塞进去的?”
白羽用袖子捂住嘴,飘在我的肩侧观看着诡异的画面,她心里发毛,下意识连呼吸都屏住。
“不要忘了,初见杀,一个比心扣走我半条命,险些没给我当场贯死,丝女是机制强大的领主。”
A级女武神能够击败帝王级崩坏兽,但依然会出现伤死案例,本质原因是对各式的崩坏异能缺乏认知,也不知晓机制,无法正确规避伤害,更无法找准弱点,选择输出时机。
若打算无视机制强行讨伐,则需要至少三名A级协同出击,也正因此女武神才需要观察力敏锐的指挥官,凭借崩坏能监测装置的协助,指挥作战。
“我要是不找你,你会不会死在里面?”
“我才不会死,濒临灭亡的极限时,我自然有办法逃走。”
她将砍卷口的长刀复原抱在怀里,起身停在我面前,
“一天有24小时,20小时战斗,一小时萃取记忆提炼些生活常识,一小时腾出来陪你无所事事,剩下两小时教她说人话,问问她哪里来的,套近了方便动手。”
她捧着袖子,一脸诚实乖巧的规划某些不善良的东西。
“谁无所事事了?”
“当然是你,你凭着核心提供的能量和异能,每天休憩准备安享晚年,你已经停滞了。”
蚀刻毫不避讳的与我对视,那么幼小的女孩,语气和面容都是那么的平静,她的话噎住了我,我转身去草坪的白色茶桌边坐下,她赤着脚跟在后面。
“......”
“哎...”
“休闲的日子不剩几天了,有些事要做,有些事我会万分的上心,让力量停滞不前是因为我必须稳妥,等忙完那件事,我自会探索新的转型。”
“我想听。”
蚀刻从塑料椅上起身将压在屁股下面的白发拨开,再坐回去,她对她自己的头发很不适应,之前请求我帮她斩掉一截,我拒绝了,她搬起椅子正对着我坐,膝盖抵着我的膝盖。
“那就听吧,触摸崩坏是至上的天赋,凭着这个,我能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变的很强,一种不讲理的强。”
我取一块菱晶出来,她默契的抬小手接过捧住,悬浮掌心。
“但这种嵌入式的外力,多一颗,多一分能力,少一颗,少一分能力,来的快去的也快,伴着无止的疼痛,这使我永远保持理性的疼痛,我可以忍耐三年,五年,但五十年呢?一想到这,我...”
白羽飘落在我的肩侧,从后面环我的脖子,我把她捧过来,让她坐腿上,像抱着精致的玩偶。
“所以说,你的力量提升方式,目前卡关了?”
她一边询问我,握着自己的白发把玩,吸收崩坏能,让发梢渐渐变回黑色。
“多正常啊,没圣痕没变异也没功法,无头苍蝇,但我从一些崩坏手记里,联想了新的启示。”
“什么?”
“我想捏颗心出来。”
“.......”
她眨着金色眼睛,歪了歪头,握在小手里玩弄的发梢也放开来,我又向她重复一遍。
“我说,我决定试着捏颗心出来,我凭这些晶石,使得诸多异能伴身,可我还是觉得,真正强大的力量,是不需要这些花哨的异能的。”
“.......”
“你觉得从鸟身上把绒羽的双翼砍下插在虎的肋间,得到一只缝合怪物,弥补野兽不会飞的缺陷,蠢主人,我形容的对么?连我都懂的这个道理行不通。”
“但我已经站在了岔路口。”
她与我促膝,坐的那么近,我在她身上摸摸捏捏,摘除她身体附着的各种负面状态,平静的聊着天,面对她,面对我自己的所有物,不需要隐瞒什么。
“我可以选择继续游历崩坏的城市,杀死降生的帝王夺走它们的心,但我的身体还能容纳多少?我还能忍痛多久?都是并不遥远的未知数....或者。”
我低下头,在她的注视下,分别握住了一枚核心,犹豫片刻,与她的金色眼睛对视一起。
“凭着徒手触碰崩坏的能力,给我自己,重置一次上下限,捏出一颗完美循环,高效和强盛的核心。”
“.......”
“合成么?这是在败坏食粮,亲爱的主人,到最后你可能浪费到只剩两颗核心,或者一颗,或者一颗也不剩。”
她站起身贴在我的面前,又冷又软的手摸着我的侧脸,这小女孩眼中的同情,很欠。
“无所谓,只要有一颗还在为我提供战斗的能量,只要世间还有崩坏,我就依然保留着滚雪球恢复实力的资本。”
“但新核心只能带来新的异能,丢失的异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意已决,现在我们应该讨论的是,关于你偷拿我手机,用我的名义,去发那种哄骗女孩子的约会邀请是怎么回事呢。”(微笑)
“!”
看她突然受惊的表情,我立刻两只手都捏住了她的腰,把她紧紧箍在面前,哪都溜不掉,我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腿间近在咫尺的她,等待解释。
“其实是在练习不用武力击败别人,骗人的技巧也是需要练习的,以后你肯定会使用到我,所以这个...”
她试着用那只短的握不完刀柄的小手,掰开我的手掌,发现纹丝不动后立刻摆出了甜美的笑脸,金色眼睛里的笑意简直人畜无害。
“。。。”
“那。那你看这身体有几分姿色,给您舞一段刀剑消消火怎么样?”
她捏一束白发,像捏着只小刷子,来回扫过我的鼻尖,她的成长很快,从刚获得女性思维后敏感又保守,摸一下就羞愤的要死,到现在已经开始学着利用外表特性,为自身争取机会了,见我不为所动,她立刻就环抱身体慌了神。
“我也没想到!那律者不但没有厌恶你,居然还一口答应,坏事没有做成我罪不至死主人!”
她趁我愣神的片刻急忙蹲下,从我双手间溜滑出去,顺势噗的一声直挺挺躺在地上,一只小手落在脸侧,白发铺在身体下面,它取消意识投影,只剩下倒地的身躯,暗淡的金色眼睛,活像只没有瑕疵的等身人偶。
“你拿她撒气吧,怎么都行,杀我没有用,我每天死几百次,命你也拿不走。”
“.......”
“回来吧,不碰你,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拾起立在草坪的刀,踩着她的肚子将刀尖扎进她胸口,看着插在上面的刀,一点点下陷融入身体,女孩的手指抽动,武器重新取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白羽飘在我与蚀刻的中间,制止我对躺地不起的人进行虐待,除此之外,白羽好像更在乎另一件事。
“那个坏人女孩答应你的约会怎么办?你之前答应过的,最多半月,赶走她让她再也不会随便苏醒过来做坏事。”
白羽用袖子捧住我的脸,等待我的答复。
“.......”
不知道。
许多东西从一开始就没有被考虑进去,出现了没有设想的变数时,连我自己都是懵的。
“她不会在乎这些的。”
我这样回答了白羽,然后抬头望向远处,家门延伸的路上,有人过来了,蚀刻跌坐地上,她也察觉到异样,身体淡化透明,大概又回去了她的作死磨炼,恨不得顶十八个负面状态一人打一群。
“.......”
看特征,那个鬼鬼祟祟人,是琪亚娜没错了,白麻花辫跟在后面一颤一颤,像只背行囊的吼姆,鼓鼓囊囊包裹扛在背后,她老远就举手打招呼,手臂来回挥舞。
“喂——”
“.......”
“你这学圣诞老人发礼物?接了什么福利委托吗。”
但她没有戴帽子和穿白绒边的红裙子,琪亚娜将包裹丢在脚边,我看见了摆最上面的罐装饼干。
“全是给你买的。”
“?”
她大大咧咧拉过椅子坐稳,扯下外套拉链,手指来回揪扯着无袖的白衬衣散热,这个时间段...她应该出现在室内体育场的跑道才对。
“你不去体训,怎么跑着跑着,跑我家来了?”
“不跑啦,50圈圈和60圈圈差不多,体训导师不会数清的。”
她轻喘着气,在包裹里一通翻找,摸两瓶弹珠汽水,给我一瓶,自顾的仰头咕嘟,外套从肩膀滑下披在臂弯,肚子那里殷的透湿,透过衬衣都能看清琪亚娜穿什么颜色。
“文化课和体训,你翘课不会被捉到?”
“我趁着去厕所,爬窗户跳楼下来的,今天姨妈不可能知道我翘课。嗝~”
“。。。”
她拍着胸向我保证她做事绝对隐秘,说着就从包裹里捧出一个榴莲,用手劈了一边喊着疼疼疼一边放桌面推过来。
“呐,请你吃水果。”
“。。。”
“你是不是找我有事啊?”
“!”
我试着询问,看琪亚娜双手托着脸坐我对面,胸也放在了茶桌上,她头顶的呆毛竖了起来,自发给出了答案。
“思想和心理指导,就那个小课,本来一周也不会有一节,也没作业,现在居然要收作业报告,还要六千字词诶?”
“做不到。”
我起身回屋,但她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搂住了我的腿。
“别,别那么无情啊,零食箱子都给你!酸奶薯片花生坚果布丁巧克力和小熊饼干,我每次找你桌上都见有神州的诗词古书,你一定能写好作业的。”
她跌坐着仰头看我,两条辫子拖在了草地上。
“我不写,让布洛妮娅帮你写。”
“我们在地毯上打架,我把她骑下面锁住胳膊她说放手我说不放,她三二一威胁我,数到一我还是没放,等她爬起来...她就不让我抄作业啦!”
琪亚娜跪坐着仰头向我诉苦,可怜巴巴,委屈的冒泡。
“好嘛——食堂碰见给你多打两勺,外卖先送你,快递也先送你,超市,超市收钱时附赠你棒棒糖!”
“.......”
“你打几份工?”
“.......”
“行了,起来吧,裤子都被你拽掉了。”
“好耶!”
她双手松开我的裤腿,一下子从跌坐的姿态弹起身,可怜的模样瞬间移除,转而笑开了花,这变脸的速度,我突然觉得,这么轻易答应帮她写作业,草率了。
“题目题材是什么?”
我提起到我膝盖那么高的零食包裹,包装袋和瓶瓶罐罐挤压出嘈杂动静,很沉,我把它们收进了仓库。
“就是对崩坏的看法对崩坏的见解,可以掺进灾地的见闻,崩坏的威胁体现在哪里,还有女武神的职责,都可以。”
琪亚娜比划着手指,努力的回想,想一句说一句。
“知道了,两天内交给你,先说好我胡乱写。”
“乱写的我也抄。”
琪亚娜坐我旁边,茶桌上随手取本诗书翻看,穿牛仔短裤的两条腿频频晃荡,这塑料椅子如果换德丽莎坐,可能就脚尖触不及地。
“琪亚娜,芽衣这些天有没有反常?”
“没有啊,每天读书练剑时间排的满满的,只有太阳快落下时,才会搬张椅子坐在窗户看她爱看的书,让阳光晒在她和书页上,悄悄告诉你,女主是刁蛮公主和富家千金之类的哦?”
琪亚娜将手挡着,附我耳边低声说话,蓝眼睛里都是笑意,我愣一下,提取到了重点。
“她自己好像也是大小姐来着?电磁科技和兵工厂,接国家的官活,副业也衍了不少分支,光电产业之类,或者,说不定我屋里的冰箱都...”
“哼哼~我家芽衣琴棋书画,刀剑弓术样样精通,还开过直升飞机呢。”
“。。。”
琪亚娜得意插腰对我讲着这些我不知道的事。
“芽衣读书时最可爱了!自言自语时声音又细又轻,一会说这个女主怎么这么刁蛮,一会说那个大小姐怎么这么娇惯,要是换成她,手早被戒尺打没了,有次趁她看书时我从后面抱芽衣,她还会惊叫,脸和耳朵都变得红彤彤。原来是看到女主被捉着手腕压倒在沙发上..嘿嘿嘿,芽衣..”
“。。。”
琪亚娜在我这里坐了没有多久,她有聊不完的闲话,在她身边就不会互相沉默,直到因为身体疼痛没有耐心听,我才开口打断,告诉她..
“德丽莎今天一早就去室内体育场找你了,说不定现在她就穿着袖珍的体操服,坐在那里看学生练体育来着。”
“你说什嘛?!”
“呵,看来你明天得背着三百斤的铁跑圈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