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比这更难办的境况吗,我已经在路途中串好了规划,已经是下午了,带芽衣来这里最繁华的商业步行街。
这儿的橱窗有那么多中看的衣服,吃的玩的都有,整圈逛下来一定可以消磨时间,明天再去那座吼姆的主题乐园,那里双人项目多,上次我自己去只等于闲逛,我自己也有些地方想去,有些东西要买。
然后雨滴从天上落下,我最先感受到,仰头抬手接纳,不是幻觉,起初断断续续,在短短两分钟内水滴越发紧凑。
“嘁..为什么那些人都盯着我看?”
芽衣抱着双臂看我,她丝毫不在意雨水落在她的浅色外套上,熙攘的人群在这样的状况下逐渐解散,但却隐隐避开我与芽衣,空出一个突兀的圈,擦肩而过时又回头瞥上两眼。
“看你好看。”
我如实告诉芽衣,但在我的视野中,她有准备驱动力量的征兆,电流闪烁,我慌忙握她的手腕,被静电痛开了一下,第二次才牵住她的手,低声叮嘱。
“别闹。”
“它们在看..我要让那些瞎看的眼睛都彻底闭上。”
“。。。”
“是个人都会看的,乖,这里没有不开眼的坏人。”
我放开芽衣的手,将双掌拍在一起,在她的注视下变魔术,变出蓝水晶的糖果拐棍,握在右手里用力一甩,在路人们的几声惊呼中,撑开白纱轻柔的伞。
“来,到伞下来,芽衣。”
这五星武器被我归类于特殊道具,没有科技零件原理,但特别好看,尤其好看,无论水晶伞骨还是无暇的纱罩。
“.......”
芽衣仰起脸对着它愣神片刻,听话的凑来,她站我右手边,宽大的伞勉强保护我们两人,不至于我淋半边肩膀。
“这是什么魔法?”
“雨誓,能当剑使的特殊类具。”
我本来可以取普通的黑伞的,不想太引人注目,但眼下我必须转移芽衣的注意,生怕她不开心起来,召雷随机劈死几位幸运观众,况且,芽衣本身就已经吸人眼球了,多些衬托也没什么。
“这个伞给我玩玩。”
“额。给..”
我将伞移交右手边的芽衣,一半身子淋了水,连忙绕去她右边,调整脚步与她步伐一致,眼光四下扫动准备找甜品店稍坐,新鲜的切块蛋糕连我都喜欢吃,芽衣应该,至少不会讨厌。
“喂,你肩膀湿了你靠我近些。”
芽衣与我并肩,试着将伞遮我。
“没法近了,不方便走路。”
我告诉她不用在意,等回小屋可以换一身,但芽衣止了脚步,与我对望时又平静又认真。
“你可以抱我的腰,靠我近些。”
“.......”
她的脾气真是。
比初见时温驯太多了,性格与芽衣两极分化,也不温柔,也不端庄,更是少了些女孩子的矜持,我恍惚间觉得,律者比芽衣更容易接近。
“喂,我问你个事。”
“嗯?”
“你是不是仇人很多?”
芽衣在路上突然这么问我,她为什么这么问?
“两次了,第一次夜里打碎了学园广场,第二次你在消息里说,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还说你想和我约会,我..我就是怕你死了,就答应了,我说到做到。”
她别过脸安静的被揽着腰,我们沿着行道散步,目标的店面越来越近。
“我没有仇人,在崩坏灾难里受到伤害的,永远不会是我。”
我收伞轻抖,湛蓝色能量将白纱上的雨水冻成冰屑,沙沙落地,雨伞未沾染半分污垢,芽衣对此惊讶的眨眼睛。
无论律者还是芽衣,似乎都没什么主见,没主见就点草莓味,不是最优,但她一定能接受。
“。。。”
她吃东西时好乖啊,也很安静,眼睛都好像明亮起来,整盒甜甜圈都是她的,白羽平时也喜欢这个,白巧克力涂层的圈圈,铺满细碎的彩色糖针。
“雨这么下好像没办法多逛了,那家店招牌的香烤小羊排吃不吃?刚才油香和孜然的味道,挺好的。”
“唔唔?唔。”
“.......”
啥啊?谁家姑娘吃切角蛋糕捏手里啃,那上面还有奶油,我取块手帕打湿了给她擦手。
她坐在桌对面的沙发上吃的满意,吃完自己的,她又拿蛋糕叉子叉走了我碟子里的,芽衣的浅色外套从肩膀脱落,披在臂弯,小号的白衬衣,丝带领口下撑的鼓圆,她身材太好了。
“你和那些人一样,也盯着这儿看。”
“什么?”
我扭过脸避开与芽衣对视。
“还装,看就看呗,你眼睛移开的再快,在我眼里也是慢动作。”
芽衣哼一声,用手指轻点着,数叉子上的蛋糕颜色有几层,但她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些,转而自顾的提到了芽衣。
“如果没有超额完成体训,她平时不敢这么吃。”
“芽衣在减肥?”
律者嗯一声,轻咬一口被叉子挑起的蛋糕,对我说,这是两公里,又咬一口,这是四公里。
“那么严格?”
“似乎是上次发现肚子上的肉能捏住,然后就这样了。”
律者随口说着这些小秘密,比如每次换剑道服都会用绑带束胸,或者因为手上练出手茧发愁,或者一些平时的小习惯,她抬手捏起杯子,品尝给她的奶茶,漂亮的叶状拉花浮在杯中,她们两个明明是同一副身体,但律者说话总显得她和芽衣完全无关。
“果然凭着记忆思索奶油的味道,和真正的自己吃还是有区别的。”
芽衣支在桌上托着侧脸,随意的捏着叉子,她这句话牵引了我的注意,她似乎很少以身体主导的状态进食。
“喜欢吗?”
“嗯,不过我本身不需要吃东西就是了。”
“......”
离开长街,车窗外的雨声依然紧促,我稍稍回忆着小屋的使用方法,捏在手里思索好一会儿,它才将我和芽衣收容进去,蕴着光跌落在驾驶座上。
“嗯?”
我下意识退开两步,放下警惕,认出脚下是我养在小屋里的三只饭桶,长着猫耳朵和尾巴的圆盘吸尘器,它们三个围在我脚边,不停碰我的鞋子。
“什么东西?”
芽衣抬起靴子,手掌紧紧扯我腰间的衣服,躲老鼠似的打量这三个家具。
“扫地机器人,会爬墙,这个是小猫饭桶一号,那个是二号和三号,去拿可乐。”
我指着远处的双开门冰箱示意,冰箱自行打开,依然是满满当当的快乐水,弹出一罐刚好落在黑猫吸尘器头顶,再运过来停在芽衣脚边。
我脱去鞋子踩在铺满房间的褐色毛绒地毯上,这里和我最后一次回来时,没多少变化。
“这是你家?”
“是我的房子,我一般不住这儿,在这儿休息吧,明天早上出去玩。”
我看向占满整面墙壁的黑猫墙纸,语音定了时间,那上面挂着的闹钟动静,可以把床掀翻过来。
我拨一下床柜上悬浮的立方体,叮叮当的风铃声,三团翠绿光点锢在方块内部,萤火般飘飞,小夜灯有满满的科技风格。
“芽衣你睡哪个屋,还是说,挤一挤?”
“怎么都行。”
芽衣对这里没印象似的,她脱掉靴子,穿勒肉的黑色学生袜,自顾的四下打量,这座合宿式小屋有主副三间,单间九十的范围,没有修筑墙壁阻隔,相当宽广。
“这个幼稚的玩具飞机是什么?”
芽衣指着角落的道具,看向倚坐床头的我。
“平衡训练装置,有降低智商的副作用,芽衣你..诶?”
我简单的回答她,这高度一米七的玩具飞机,画风与黑猫小屋的柔和配色冲突,很容易引起注意。
我抬头时她已经双手攥住方向盘,蜷着长腿坐在上面了,粉蓝色飞机前端的三片扇叶,咔哒咔哒运转起来。
瞬间,她被左右来回甩动,一副没有智慧的表情,那极速的频率,像拨一柄压在课桌边,嗡嗡做响的直尺。
“怎么停啊!”
“没有女武神能战胜玩具飞机。你啊。”
我无奈的扶着额头,下床来到墙边,屈起五指在空气中抓了一把,芽衣被无形的能量拎着,提在空中轻轻挣扎,安稳放在地面,她一下子将额头抵在我的肩膀,头晕目眩,捉紧我的腰不肯松手。
“这里的多数家具都有独特的互动,而且很安全,我先睡觉了,给你留一半被子,别睡太晚,明早出去玩。”
“知道了,那把刀是什么?”
芽衣指着落地窗洁白的合页那里,斜插在操作台上的蓝色太刀,那台仪器,就好像个立在地上的蓝色大雪糕,处处透漏着违和。
“那个啊,冰昙天刨冰机,原理是利用五星崩坏武器的寒气,将调好的果块和饮料制成刨冰,它没办法凭空生产刨冰出来,总之绝对不是把冰刀粉碎成刨冰。”
“她现在上二年级还在用四星,你拿五星榨雪糕吃?”
芽衣眨着眼睛看我,我向芽衣摊摊手,躺好了捉起棉被蒙上脑袋,搁浅,犯困,头有些发昏了,留她自己摸索这间处处彩蛋的小屋。
“。。。”
脚下的触感是舒服的毛绒,一点也不凉,翠绿的墙纸也是毛绒的,撒着一排干净的白色爪印,芽衣将外套丢地上,打量椭圆的猫爪印地毯,她先是骑在四四方方的黑猫凳子上,但那长着四条腿的凳子没有驮着她跑。
然后是圆圆的肉球坐垫,有五个,都是一米那么宽,芽衣坐上去轻晃着腿,感受到了惊人的柔软度和弹性,这些家具比她以往见过的任何家具都可爱。
“好大的猫。。”
芽衣将目光转向靠墙位置,长着耳朵的黑猫玩偶贴墙坐在地上,纽扣和蚊香状的两只眼睛,憨态可掬,它好大啊,光是坐着就有两米多的身高,简直四条腿上都可以坐人,说不定连头顶也...
想到这儿,芽衣从坐垫上弹起凑近过去。
“噗唧~”
嗯?碰了大玩偶柔软的毛绒肚子,会发出可爱的声响,四条腿都可以坐,芽衣踩着玩偶的腿,捉着它领口的绿色蝴蝶结,捉着它的鼻子往上爬,想要坐到头顶去。
“噼啪。”
那黑猫的一只眼睛伴着琉璃的脆响,瞬间放出幽幽绿光,仿佛活了过来,脸贴着脸,与努力攀爬的芽衣对视。
“!!!”
来不及尖叫,芽衣一拳干它脸上,把如此巨大的黑猫玩偶打歪在地,她连连后退捂住胸口,仍然心有余悸。
“。。。”
转了一大圈,三个房间,三个主题,主卧室很奇妙,魔术冰箱装着可乐,打开再关上就变成了其它饮料,墙上相框是一部平板,三只饭桶忙碌的在清理灰尘,床柜浮空的风铃魔方叮铃着,发出脆脆的白噪音,角落的空气净化器释放很淡的清香。
此外,芽衣眼尖的从副卧室角落发现了丝带捆缚的礼物盒,当她得意打开时,连着弹簧的拳头猛击了她的鼻尖,芽衣一下子仰倒跌坐在地,受到惊吓,缓了五秒没回过神。
她本想生气的撕掉礼盒,想了想又把拳头压回盒子,重新放在了一个新的不起眼的位置。
“困了..”
芽衣绕去床边,将膝盖抵着爬上黑猫大床,这么大的床并排睡三个人都没问题,她跪在上面爬了几步,倚靠床头脱去长袜子,将棉被盖住了腿。
没有睡衣换,只得穿着白衬衣和小裙子滑进被窝里躺下,旁边睡个男人,但芽衣没怎么害羞,芽衣知道这个人是不一样的,不畏惧鸣雷的触碰,也没有敌意,是一个,不是同类的同类。
“她所有记忆都不属于我,唯有和你的时间,不属于她。晚安人类。”
芽衣轻叹着坐起身,探手将脑后扎紧的蝴蝶缎带扯落,丢在枕边,披散长发轻轻摇头,再次躺下,黑猫大床那么宽广,她还是侧身紧贴着把身旁的人挤到了床边,一夜无话。
“........”
“1,2,3。”
“1.2.3.4..”
早上了么?黑猫挂钟的猫叫声没有响,身下松软的床铺仿佛包住了身体,我不想醒,但总有种隐隐的不安?
“1.2.3.4.5。”
“噗哇!!”
一个超重的物体坠落在我的小腹,我瞬间被轧起半身,又脱力栽倒回枕头,睁开眼睛看见芽衣整个人站我肚子上,眼含笑意居高临下注视着我。
“醒了?”
“你踩死我好了!差点废了。”
我握住她的脚腕挪开,让她从我身上下来,她完全不认错,抱着手臂一副开心的模样,态度从冷漠变得很皮,很古怪。
“废了好,废了变成女武神留长头发,你和我睡一屋。”
我坐起身才发现,芽衣搬了五个肉球坐垫,竖着排成一列,蹦床似的,从第一个跳第二个,终点是我睡着的床,她落在了我肚子上。
“喂,走吧?出去玩。”
芽衣坐在蛋壳状的黑猫转转椅上晃了两圈,叠着双腿,她对家具有了奇特的适应性。
“第一站是那个吼姆乐园?”
“嗯,不是最大的主题乐园,和游乐场有不小区别,但周边齐全,有些好吃又好看的小零食。”
驱车不到半个小时,我们抵达目的地,我咬着酸奶盒的吸管,观察不多的人流,不是节假日,这样最好。
“那黄兔子我觉得不怎么好看。”
芽衣捏着她那份的蔬菜肉卷早餐,抬手指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吼姆。
“我也觉得,但那玩偶摸起来超级软,待会儿挑一个给你摸。”
等进了入口,芽衣冷着脸的模样令我忍不住发笑,粉色的吼美绒帽子扣在头顶,蔫着两只耳朵。
“你现在是,变身芽衣吼美形态。”
我揪了揪她的帽子耳朵,但她不以为意。
“你说我?你不也顶着个黄兔子?”
她两口吞掉早餐的蔬菜卷,从我手里接过入门处的周边摊位小零食,一罐“吼姆魔药”,一份“诅咒姜饼”,其实是很精致圆底烧瓶,装着吼姆形状的酸甜水果软糖,很多颜色,果味很足。
如果布洛妮娅在这里,一定会用很大的篇幅去介绍那吼姆形状的姜饼,都是受魔王诅咒的王国成员,那里面各种设定挺杂乱的,我也记不完。
“那里在玩什么?”
芽衣将软糖倒在手心,一边嚼一边示意方向,丝网护栏后嬉闹的孩童们,那里面也有大人。
“枕头大战,不过所有枕头都是带着引线的吼辣地雷,有大有小,最大的有一米多宽,举起最大的炸弹时有规定,必须喊出来。”
“喊什么?”
“可恶啊!不许伤害我最重要的伙伴。接招吧!燃烧生命的最后一击。或者,我们之间的友情!是不会被击败...唔?”
我像模像样的学给芽衣听,但她捂住了我的嘴,低声说,你小点声旁边有人在看,又低头从瓶子里倒出吼姆设定里恢复HP值的魔药喂我嘴里。
芽衣失去了玩枕头的兴趣,我捏着传单地图,领她去别的板块。
“吼姆剑术挑战玩不玩?”
“剑术?那怎么像个靶场?”
芽衣指着数十米外墙壁悬挂的彩色气球。
“没错,吼姆圣剑本体就是手枪,设定里吼姆就是在与魔王部下的决斗中,突然拔出圣剑赢下了战斗。”
“.......”
芽衣的射击精度是我意想不到的,我一直认为芽衣只会用太刀。
“果然还是记忆太片面了。”
总部的女武神个个都有副手,甚至会根据不同的敌人更换不同的武器,现在看来,芽衣也有第二专长。
“怎么样?”
最终,她单手拎着奖品吼姆的两只耳朵,提着递到我怀里,说这是给我的,她抱着双臂像个骄傲的猎人。
“枪法比我好太多了。”
“......”
总之,芽衣收敛冷漠表情后,我总感觉她多了种怪怪的新气质,眼下,她和小孩抢滑梯去了,那是相当复杂的一段管道体系,登台有将近8米高度,逶迤曲折。
我守在两米高度的迎接点,这里的滑梯管道有开口,家长们可以拦截自己家的小朋友,但反应一定要快,看人一定要准,这两点我显然是具备的,我伸着双手准备捞人,眼睛随着掠过的身影移动。
滑过去一个小男孩,又过去一个小女孩,又一个小女孩,少女体型!就是现在!我瞬间将双臂垫在她的后腰与腿弯,抄起双腿抱在怀里拦截成功。
“诶?”
一个褐色长发的女孩楞楞的与我对视,她双腿包着黑丝,紧张的将双手搭在胸前,过了好一会儿,小脸憋的通红,招财猫似的向我挥挥手。
“你,你好?”
“不好意思接错了。”
我瞬间把她重新塞回管道,用力向下一推,送她消失在原地假装无事发生,然后我才捞到了芽衣,抄着双腿抱在怀里,放在地上,滑梯没有滑到底,被我提前拦截住,她很意外,意外的开心发笑,但她的表情又突然怪了起来。
“嗯?你身上有其它女人的气味,香水?”
芽衣警惕的嗅嗅我的领口,轻眯起眼睛。
“怎么可能,从你上滑梯和我分开才五分钟,我能干什么?”
我面容平静的论述全程在场证明。
“也是。”
芽衣没有多疑,跟在我的边侧下了高台,下一站吼姆密室解谜,沿途,芽衣突然扯扯我的衣袖,指着两根木桩钉地的公告牌。
“喂,你看,上季情侣比赛优胜奖品,奇迹之花,照片上这个吼姆头的女朋友好小,就这么高,坐胳膊上都不怪。”
芽衣在她自己腰间位置比划一下,她对这个发现很感兴趣,捏着下巴,打量那个发色纯白发梢漆黑的小姑娘,我则是抽着嘴角,拉芽衣的手腕离开。
“没什么好看的,胳膊恨不得比她腿都粗,那怎么看都不是他女友。”
“.......”
我们的旅程开始加速,从密室里,拉着气愤想拆墙走直线的芽衣离开,其间我判断出她对主题乐园的兴致不高,但也不讨厌,反而对小零食的倾向更多些。
下一站。
“阿拉哈托机甲核心展馆?”
“啊,这里是我自己想来的,卖玩具光剑和加特林,芽衣你陪我转转吧。”
“那去呗。”
科技感十足的柜台前,我从袖口里掉出蓝发糟乱的Q版头像勋章递过,经过服务人员仪器认证后,得到了免费参观门票,两张硬质身份磁卡,如果愿意拍照的话,还可以把头像印上,机甲指挥部高层人员似的。
进了电梯,湛蓝色蕴光的三角形矩阵传送门摆在地面,而我则对芽衣说这是立体道具配合投影屏幕,电梯运转时,四面全屏墙壁的动画开始播放,极速穿越出线状流光,攀升传送的轨迹开始摇摆不定,强烈的白光遮蔽视野,我牵着芽衣,站在了展馆的入口。
“这里电梯间的时空穿越动画很出名的。”
“唔..”
我拉着芽衣的手,和她一起打量金属长廊左右,封在一个个玻璃舱室内的各类机型,我对阿拉哈托系列了解甚少,但我认出了双臂粗壮,体型魁梧,一架白色泰坦机甲,这展馆是直属于逆熵的产业,那组织有钱的很。
和她一起贴上磁卡,洁白的金属安全阀两侧打开,科技指挥部展厅,都是装束与场地完全不符的游客们,拍照游逛。
“你今天来这里找什么?”
芽衣抱着手臂看我,我则是在她面前倒着走,一边解释目的。
“想看那柄八米长的高能粒子斩舰刀,神机魔剑(仿)。”
“嘁。你想看的话我可以捏八千米长的雷刀给你看。”
“......”
没有在这里耽误太久,我买了两件自己想要的小展品,带芽衣离开,等她捏着展馆里买的一把机甲驾驶员同款能量棒啃时,我问她游戏厅去不去。
“她以前从不喜欢也不会游戏。”
“那你呢?要不要试试?”
“都可以,怎么都行。”
她将没主见贯彻到底,在那儿,我挑拣了所有适宜的双人闯关游戏,3D画面特效精美,操控机甲锤爆崩崩兽,变身吼美从高处跳落踩死崩崩兽,或者她开飞机我开机甲,地空一致,组队剿灭崩崩兽,其间我教给她简单易懂的规则,她记得那么快。
但我还是没有见到她表现太多欢乐。
令我苦恼的是,逛了许多地点,我找不出芽衣对哪样事物表现出特别的兴趣,她喜欢什么?看电影坐不住,流行歌手的演唱会也坐不住,她什么都可有可无。
离开游戏厅不久,当我盘算着这里与海边的距离,要不要带她坐一圈游艇时,芽衣的声音使我突然打起精神来。
“这个好看,我想要这个。”
“哪个?让我看看。”
难得啊!有她喜欢的东西最好,省的我费心思考虑着带她去做什么,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喜欢最头疼,我顺着芽衣手指方向的店铺玻璃橱窗。
“。。。”
我揉揉眼睛细看。
“。。。”
“啥?你说你想要这个?”
“怎么了吗,你觉得那衣服不好看吗。”
我楞楞的打量坐落商街的店面,黄昏阳光下的誓约之语招牌,我回身打量浅色外套表情平静的芽衣,穿着衬衣和百褶裙,丝袜长腿,青春靓丽的美少女。
她想穿婚纱?!
“芽衣啊,你翻翻你的记忆,婚纱是结婚时的仪式服饰,不是好看可以穿出去走路的常服。”
我指着那橱窗里戴着头纱的模特,那是件抹胸款式的拖尾长裙,能露出肩颈和整块后背,质料洁白无瑕,腰肢以下层层堆叠的白纱的确有美感。
“那没有关系,穿上时,我不会在意路人看法。”
芽衣大步向那里走去,我紧追身边向她劝告。
“那不是在不在意的问题!就是,就是...”
编不出理论,她是单纯觉得那衣服好看想穿,而不是有别的想法,直到她进了店,我也找不到辩驳她的办法,只得快步跟进去。
西装领带的女性侍者跟在芽衣身边,主动的欢迎,开口介绍款式,我则是直接找了座位,手里捏着卡。
“先生要结婚了么?”
“。。。。”
我坐在沙发位子上,店长眼尖的过来交涉,她表示看中了芽衣的身段颜值,如果愿意留影供店铺宣传立绘,此次消费可享折扣,被我摆手拒绝了,穿就穿吧,让一个律者安安静静不搞破坏,十件花嫁也换不来。
我看见芽衣抬手摸在模特的纱裙上,看的很认真,而侍者则推荐她去更衣室亲身感受,最终,芽衣回来我的身边。
“我们走吧。”
“嗯?你不是想穿婚纱吗。”
“不想穿了。”
“.......”
稀里糊涂进来,又莫名其妙出去,我搞不懂芽衣在想些什么,再过不久太阳就要落下,短短一天的旅行结束,最后一站是花店,我想给家里带些容易养的盆栽,家门前种花则是来年春天的再考虑的事。
“嘿。芽衣。”
“嗯?”
离开店铺后在一座水桥边驻足,我从选中的盆里折了朵不知名的小花给她,她好气的把花拍落地上,她心情不差,我便开口询问。
“芽衣,那纱裙怎么突然不想要了?”
“因为看你刚才一直在为难啊。”
她抱着手臂伴我身旁,扭过脸与我对视时,她眼底的笑意,危险的气息完全消失了,笑容甜美,恍惚间我分不清她到底是律者,还是芽衣?
我的视界可以看到芽衣眼底的紫意,而别人则看不到,加上判断神情和态度,这是我能轻易分辨律者和芽衣的原因,她目前仍是律者。
“不是舍不得给你买,穿婚纱逛街超级奇怪的,芽衣,你知道的,那衣服有特殊意义。”
我陪她趴在护栏边遥望水景,无奈的摊着手,我觉得穿纱裙那种做法不对,哪里不对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对,但芽衣语气轻描淡写,不以为意。
“花嫁我知道,她记忆里有,但我觉得穿了也没关系,有第二个能像这样和我说说话人吗?”
我沉默着不知道怎么接话,但她看着我的侧脸,突然拉我的衣袖说回去吧,天快黑了。
“走吧舰长,那衣服我只是随便感兴趣,摸一摸知道是什么感觉就行,在外面的世界比黑屋里过的快很多。”
“.......”
她拉我的手,向车子停靠的位置走去,没能拉动,我低头与神情迷惑的她对视。
“和我回一次黑猫小屋,芽衣,婚纱不可以随便穿,但我确实有件礼物可以给你。”
“嗯?”
“。。。”
“好丑的黑箱子。”
芽衣双手端着给她的礼物,坐在黑猫大床边沿,抱着它用力摇晃听声响。
“里面是什么?”
“衣服,在这里换吧,我不看你。”
我转身离开主卧,去往糖果色彩色地砖的万圣主题副卧室,黑猫墙纸处,是满满的魔法大锅,踩着板凳,握住木棍搅动可以熬煮,翻滚出气泡和别的什么东西。
我等了很久,没有等来什么惊叹的美感,而是一声焦急的,和她冷漠性格完全不搭的呼唤。
“我不会穿——”
我回来房间看到坐床边摆弄配件和缎带的芽衣,她很急,却没有生气,反而在我面前反而显得窘迫。
“怎么了?”
“这些小件怎么穿啊?”
缠绕羽饰的白色高跟鞋倒在脚边,过这么久,芽衣穿洁白的丝袜站我面前,勉强将吊带的白丝穿好,在腰间固定,纤细带子紧绷着勒在腿上。
而她的白色礼服裙,只是胡乱的套在身上而已,她没有镜子,许许多多配件仍散乱的摆在床面。
“我,我!”
芽衣焦急的说不出话,因为不会穿复杂衣服而感到丢脸,我扶住了她的双肩,看她的眼睛。
“别气,没有女孩子会自己穿花嫁,穿漂亮衣服从试衣间带出惊为天人的美,我根本没有期待这些。”
芽衣情绪安定下来,沮丧的坐着,而我从整理细节开始,试着帮她换好这件干净的礼裙。
我发现,这件衣服是完全合身的,从胸口开始,芽衣身材线条太好,是胸脯发育太过丰挺的缘故,紧勒难穿而焦躁。
“还勒吗?”
“嗯。。”
“.......”
我尽量在不触碰的前提,调整这件抹胸礼裙,胸脯前勒线的白色绑带,把它一点点调宽松,一边询问芽衣感觉。
直到调整到绑带最松,她才说不勒身体了。
“真是小看你了芽衣。”
然后是颈饰,洁白的丝带礼结上,缀着娇艳的蓝玫瑰,做工之精细,仿佛能从绽开的花瓣中嗅到芬芳,我将颈带收束,让她恰好不会勒到皮肤,也不会松垮。
“勒痛了就给我说。”
“嗯。”
头饰,白纱为底,紧簇的蓝玫瑰花团,我凭着记忆找准位置,将头饰装点她脑侧发间,然后是束胸的蓝色系带,在她胸脯下弄出完美的蝴蝶结,系带的存在,使她原本就丰挺的胸型更加贴近露珠般的圆。
我再拿起又细又软的白色丝绸手套,洁白长手套没有任何多余的褶,紧紧贴着她的指尖,贴合每一寸皮肤,触摸的柔软度无比舒适,掩住了她身为剑士,手茧的小瑕疵。
腿环,依然是缀着玫瑰的丝带,勒出轻浅的微痕固定在她包着白丝的右腿上,最后我将膝盖抵着地毯,轻握住她的一只脚,拿起那只蓝底的白色高跟鞋,鞋跟绕着精美的羽饰。
圆头的鞋子不会弄痛脚趾,恰好合适,素白的鞋子没有装点任何晶饰,正如她穿着礼裙,洁白无瑕的身体,芽衣坐在那儿,乖的像个不会呼吸的换装人偶。
“好了,一起看效果吧。”
我拉她的手让她从床边起身,左手下按,再作手势向上轻抬,地板突然出现的能量漩涡中升起一面落地镜。
我从后面扶着芽衣露出的双肩,看她缓缓抬头注视镜中的自己,白裙覆着白纱,我将水晶的伞撑开,交到穿着丝绸手套的芽衣手中。
“快看镜子芽衣。”
多么完美的女性线条啊,只有真正细嫩白皙的皮肤,才会被洁白色衣裙衬的更美,长发披散遮掩住光洁的背,但芽衣露出的肩膀,颈子,纱裙与白丝间的大腿,都衬出了牛奶般光滑的洁白。
我是想从后面抱抱她的腰的,想摸摸她的身体,但忍住了,退出镜子的映照,留她一人撑伞,亭亭玉立。
“这件礼服和花嫁有一点点区别,这样你就可以穿着出门,让好多人都看看你有多美了,芽衣,走吧,天还没黑我们可以多逛一圈。”
“不。”
“啊?”
我没听清,但芽衣立刻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想穿它出去了。”
“又怎么了?刚才你还说不在乎路人眼光要穿婚纱来着。”
她推着我的肩膀催我回学园,说自己想穿这件衣服在小屋里自己呆一会,不由分说的推走了我。
“她真难猜...”
我独自坐在驾驶位,看着手中碧绿的矩阵魔方,只得驱车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