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无事,早日返家,我提着手里两兜食材水果有了一路,才突然醒过神,想起来把它们收进仓库里,归路上枝叶隙缝间投落的阳光很好。
12点整,我在德丽莎的办公室浏览了部分工作资料,没有崩坏时,大多都是些校园外景的改动方案,也有公物损坏和物资补充的支出,教职人员的加钱申请,食品报告,以及校长意见箱的纸条。
都是些琐碎小事,她单纯的懒,于是我打消了帮她做杂事的念头,留她自己在办公室干活,估计今晚得住那儿了。
白羽醒目的在白色茶桌上坐着,任谁遥望六号居所,都会率先注意到她,白羽能在很远的距离感应到我,甚至是视线之外,所以我也没必要远远向她招手。
“回来啦?”
“嗯,今天没有事。”
我将泡沫碟装着的蓝莓慕斯给白羽,小叉子也给她,拉过塑料椅子面向她坐,抬手变出她提醒要捎的东西,一个便宜的小日历,用一天撕一天。
“白羽你要这个做什么?”
“是蚀刻想要啦,她想数着时间。”
“是吗。”
她可真有干劲,那样最好,接下来这些天我会为她提供全额,恢复和晋升用的资源,盼着她能达到现阶段魂储量,所能修到的极限。
我的状况我自己清楚,不接触神之键的话,短时间无法得到质变的提升,但蚀刻不同,她能迅速成长实力,助我参与即将来临的事件,目前唯一一个,在我记忆里出现过,能看见结局的事件。
“让我看看她训练训的怎么样了。”
我闭上眼睛尝试模糊意识,重新将感知划分为两份,我依然能感觉到自己坐在椅上,能触摸到塑料的扶手,但体感一点点淡化,冷意掠过,我在荒原的世界醒了过来。
我落在嵌着石料的土地上扬起灰尘,天是暗的,我只能眺望见极远处漆黑的群山,这主观存在着的土地,并不是我的梦。
天空没有太阳,十环方形回廊拥护着的键阁,像一颗带着美丽光环的恒星,给世界带来微弱的光。
“让我想想这里是哪个领主割据的领地。”
我将战利品核心释放出来离体飞旋,迅速甄别出了最近的那只,它从三公里远的位置,一分钟内滚来见我,是真正意义的滚,我的视角..
那八米多高的狗东西,重构出了滚圆的镂空白球,我向它喊了三声停!它还是从我身上碾了过去,将我压进土石压成纸片人,再碾回来停我面前,解散成两百多件零件,堆成粗劣的人形。
“这个不能骑啊..”
还是自己走路吧,我叹着气拍拍浑身的土,感应着蚀刻的存在,奔跑前进,而这只坏东西缓缓迈着大步,紧跟其后。
这只领主实力在它们的中游,也算不错了,胸口位置的核心是本体,有四种重构态,但没有元素属性,异能具体表现在,击杀同类能大幅恢复生命,拆解下位崩坏兽的攻击部件,暂时为其使用,我曾见它利用国王级崩坏兽的零件,在体表造出了恢复崩坏能的光环。
“嗯?!”
有高等领主败退了?!我楞楞的看着落在手心,需要重新塑造形体的棱晶,她扬言15天击败我,今天是第二天,她终于击败了第一只崩坏兽。
“.......”
我找见了她为自己搭建的窝棚,一滩二十多平米的紫色能量沼泽,崩坏结晶她不可能整颗吃完,溢出的部分被她存在这里,制作成简易的温泉。
“爬出来了?”
我躲在巨石后暗中观察,她弯腰捡起岸边衣服遮住光滑的身体,看了一眼这边没发现我,她把刀抱怀里向着某个方向一蹦一跳的跑了,像个背着书包上学的小女孩。
“刚打赢一个,蹦哒那么欢,那边地底下可是...”
我咬着指甲没能把话说完,一环冲击波使地表爆炸,身处爆炸中心的她,被击飞到足足二十米的空中,自由落体时,被一根从地底升出的白色骨刺,顶穿小腹,足足刺透了两米之深,像只草杆穿起的蚂蚱,挂在那上面。
她的身体消散了。
“咕嘟咕嘟~”
水面翻涌气泡,一只小白手从沼泽伸出,扒着岸边,她又从能量沼泽里爬出来了,气急败坏拎着刀杀向那只从地下现身的领主,暂定为“石竹”,初见判定为蛛形,六米高度,拥有五条角度均匀的细杆腿,躯干部分扁平,心脏弱点在腹下。
这东西能自由缩小体型,挖洞入地,从躯干派生出尖刺从地底的暗处向上顶起,尤其擅长偷袭,从地下现身时,扁平的躯干能驮起千吨土石,对敌人进行倾倒碾压。
“唔...”
我看着聪明的她选择近身战,冲到崩坏兽身下攻击那些杆般的细腿,但她不知道,它躯干的正下方,才是最危..
“轰隆!”
打雷的沉闷声使我捂住眼,从指缝看向战场,崩坏兽从躯干向身体的正下方,释放了光束炮,瞬间轰击地表向外扩散出环状冲击波,蚀刻吃满了爆炸中心区的伤害。
人碎了,炸飞出来的那只小手还握着刀,消散成光点,她死了。
她又活了。
“咕噜咕噜~”
她又从沸腾冒泡的沼泽温泉里爬出来,光着身子,白发和皮肤在暗淡环境里白的反光,她给自己身体捏出了粗劣的衣裳,带子挂在肩上,白短衣能遮半截大腿,顶多算块蔽体的布。
又聪明了,她这次避开那些尖腿的普通攻击,借力高跳起来,站在了崩坏兽的扁平躯干上方,但她好像忘了,她第一次是怎么被偷袭...
我的思考中断,崩坏兽从躯干派生出三根尖刺向上顶起,站在它顶上的蚀刻躲避不及,被顶飞,又穿起来一次,那三根骨刺有学园的旗杆那么粗。
“哎。。”
她毕竟和我不一样,无法观察崩坏的流动,自然无法提前识别崩坏兽暗中引导的技能,那么幼小的身体,她看上去都要被胡乱贯入的三刺扯成碎片了。
“。。。”
这只领主的遁地状态和投石状态还没有用出,看样子她得在这里死很久吧。
看不下去了,我捂住眼睛令意识回归,假装今天没来过,留下她自己爬出沼泽,给身体裹块破布,再次向敌人扑去。
“加油吧,打完这些你一定会变强的,我可快用的到你了。”
“.......”
“睡觉就回屋睡,白羽。”
我拿手指戳戳白羽的脸,看她跪坐在室外的茶桌睡的安逸,我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她就睡着了。
“?”
“........”
“出来见我!狐狸。”
我从椅上起身,确认白羽处于未知状态的昏迷,她为什么会昏,感受她身边环绕的能量,答案很容易猜。
“我们在的,其实是你自己看不见。”
有冷意掠过我的后脑,我扶住桌面克服眩晕感,它的力量渗透了我,使我再一次能看到它。
巨大的粉色狐狸卧在草坪上,蜷成一团在那里晒太阳,它拥有发亮的粉色毛皮,和悠哉的神态,与我对上眼后,它随意的摆了两下尾巴,继续伏下脑袋休憩。
“白羽怎么了!”
“她没有事,我们尝试了解她,进而通过她的记忆了解你,恕我们直言,这样的小机器人有些廉价,她决不是理想的伙伴。”
我将白羽抱在怀里,她在睡梦中握住了我的手指,看上去确实没有问题,我放下心转而面向狐狸。
“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我们所有能准备的都已经备好,短期时间已经无法进一步壮大,再拖下去,就是徒增你那边的机会。”
狐狸诚实的回答着,它的声音偏向女声,听起来,是很多个声音同时响起,清亮诡异,它带来的讯息也令我心头一沉。
它现在就要动手?没有等待蚀刻升阶的时间了吗,但狐狸卧在那儿依旧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我们特意来询问你,准备好了吗。你说准备好,我们现在就开始,你说没准备好,我们就再等几天。”
“........”
这算什么说辞?它上次来时就表明了来意,圣痕的宿主是德丽莎,它们想取走德丽莎的身体,它亲口说万事俱备,为什么又和我说这些有用没用的话。
“你为什么要征询我的意见?”
“诚意。这是一场你必输的游戏。而在玩闹的最结局时,我们希望你跟我们走,你有恩于我们,我们喜欢你。”
狐狸起身下腰,它抖了抖蓬松的毛皮,粉色茸尾在身后舒展成五条,比原先多了一条,我故作平静,捏紧拳头目视它走近过来。
“德丽莎与我朝夕相处,我很在意她,而你要夺她身体,这就是你报恩的方式?”
“你并不怎么在意她。”
巨大的粉狐狸垂下头,低下狭长的吻,它安静与我对视,许久之后它率先开口。
“我们向你保证,即便至高的神明将每一块土地都彻底摧毁,我们也能为你创造一块立锥之地,如果世上无法再找到水和食物,我们就把你变得和我们的存在一样。”
“.......”
“邀请我的理由呢?我只听真话。”
在它面前站立时,我只觉得手脚冰冷,这只狐狸的态度从始至终出奇的好,但我的感觉永远都准,它有一种万般掩抑的癫狂,它不愿意用危险的言论营造恐惧,真正的疯,反而正常。
它明明没有怎样的压迫感,但它的自信,让我发自内心感到惊疑。
“你创造出的温床供我们疗养一年,从濒死,到现在,我们的力量已经恢复十份中的三份,有你的话只需要两年...提前澄清,这不是利用,我们愿意被饲养,你的存在能让我们比“久远的曾经”更加强盛。”
“我不会养一名律者,还是说,你想拿那所谓的三成,来碰一碰我?”
我仰头看着它,松开捏紧的拳头,放松身体肌肉,能量储备满值的晶石已经全部到位,每一颗都足以支持一次焚心。
但狐狸没有打算动手,它有四米的肩高,迈着步子与我擦肩过去,用巨大的鼻尖拱了一下茶桌上的塑料袋,再回过脑袋。
“这里面是豆腐...你知道油豆腐吗,简单就能炸制的美食,算了,告诉我们,你还需要准备多久?”
它用绝对自信的态度,拿出了所谓的诚意,它说愿意多给我一些时间,去思考对付它的办法,我是真的想不明白,它凭什么这么自信?
“两周,14天怎么样。”
我仰头报出数字,无论它何等自信,毫无疑问这是个我能抓住的机会,蚀刻还有十三天出关,我盼望她顺利升阶,助我深入未知。
“我们等你15天,如果你执意想做那个小修女的骑士,我们制作了游玩流程不短不长的旅途,我们愿意将碎片的叙事寄宿在,你收集到的各个道具上,你可以找到关于我们的一切,拿好这个吧,都是我们的诚意。”
崩坏能的光彩在它的口中汇聚,却没有引导出强大的吐息攻击,而是构造出了一根纤细狭长的小刀,它衔着那小木棍大小的武器,甩头把它钉在地上,它对我说。
“这柄丹樱赠你,希望你游玩愉快。”
我低头打量通体樱粉的武士刀,缠了一层粉色能量散发樱色的光,它没有镡,我握住绑带的刀柄时,缓缓浮现的三枚樱勾玉,成为了它的刀镡,脱离刀身自然的运转着,尤其诡异。
“一名修女和一名巫女互相爱慕,修女对巫女精湛的剑术兴趣浓厚,想要学习,但修女并未拿到这为她准备的刀。”
狐狸说完就离开了,巨大的身体越远越透明,凭空消失在我的视野,然后茶桌上的白羽醒了过来,她眨眨眼睛,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率先看见了我手里的刀。
“你还有粉色的刀?这是啥?”
“丹樱,似乎是崩坏能淬了很久的普通锻刀。”
我随意的在空气中挥甩几下,我不会剑术,但力气大速度快,在空气中带出残影和尖啸,尝试注入能量后,我一下就在空气中切出了纵横交错的7道能量斩痕,狐狸衔来的玩具意外的好用。
“诶?是花名吗,难怪看起来粉粉的。”
“花名?”
我疑惑的与她的红色眼睛对视,但白羽却认真的点头肯定。
“丹樱指的是八重樱,是花团锦簇,花朵大而繁密的樱花品种。”
“。。。”
白羽站在桌沿上,她从袖子里抽出小手想摸刀镡上的勾玉,但却从上面透了过去,没有实体。
“好神奇诶?”
“嗯,有些崩坏武器是科技的结晶,有些崩坏武器,就是挺像被魔法祝福过的附魔品。”
我挑选一个格子,把武器收回仓库,这件武器展现出的能量波动,在我包里只能排下游,但接下来似乎用的到。
“未来这几天,可能会过得很快了,回屋吧,饭点都过了。”
我将桌上食材拎起,白羽飘起来扒在了我的肩侧,打量袋子里都有什么。
“中午吃什么呀?”
“烤一只干香微辣的手撕兔兔怎么样?多放孜然。”
“噫——”
今天是难得的悠闲,德丽莎有积压了十天多的工作,晚上大概不会回家,午后时间搬一张躺椅,呆在阳光下感受温暖,白羽坐在腿上,倚靠我的肚子,陪在身边晒太阳。
学园哪里都好,唯一的坏处就是不敢取仓库的武器出来练习排列组合,我这些天一直没有停过思考,分析武器衔接的合理性,想要弄出一套最合适的战斗连招,几十件武器来回切换。
首先,我对包里四分之三以上的高等兵器伤害,没有具体概念,这是硬伤,再有,我确实对大剑以外的武器不怎么熟,操作重炮时,我一般都扛着火器,把炮筒塞在对方脸上再开火。
平静的一天过去,直到入夜时分,我将食谱摊开在腿上,仔细翻页,试着记录怎么处理虾还有鱿鱼,白羽看她自己的漫画,趴在沙发上摇晃小腿,不时仰起小脸观察我,我也会看她,但都没有说话,互相没什么想说。
直到蚀刻拖着一条右腿,从大门蹭进来,一瘸一拐,瞬间吸引了我们两人的注意。
“你怎么啦?!”
白羽丢掉漫画,漂浮过去迎接,而我则立刻注意到她那条瘫痪的右腿,脚背着地拖在地上,装不出来的残疾。
“小意外而已,我大意了,没躲开。”
她平静的推白羽的肚子,视线与我碰撞又立刻移走,用健康的左腿支撑,半步半步的向沙发这边蹭。
“喂,你过来接她一下呀!”
白羽呵斥坐在沙发上看食谱的我,我不为所动,打量着蚀刻的身体变化,她出门前身体白的发亮,回来时整个人暗的掉色,就好像那柴火烧尽了的灰,虚弱不堪。
能量耗尽的连修复伤势也做不到了么,于是我问她。
“今天训练顺利吗?”
“简简单单,我都没怎么受伤,很容易就能摸清对方的技能和战斗机制,进度都在预期之中,只是最后大意被暗算了一下。”
她的动作非常迟缓,慢慢先坐上沙发,再双手将残疾的右腿搬上来,做完这些,她向我摊摊手,面容平静的躺平在沙发上休息。
“好吧,简单最好,让我看看你的伤。”
我坐沙发的左侧,握住了她的脚腕,在她的低呼中,把她平拖过来拉近,将她的两条腿搭在我腿上,她警惕的坐起身,又吃痛的躺回去。
“你这骨折,挺粉碎啊?”
“都说了大意,啊!”
我握住她的伤腿的小腿捏了捏,她痛唤出声,之后我才惊讶的发现,她的小腿能向上掰九十度,连膝盖也坏了,就像个少女人偶,腿里面没骨头。
“你这腿好像能卷成卷?”
“你能先治疗一下再捏..啊!”
我给她些能量供她修复伤势,判断腿伤大概是重物碾压所致,也不排除抓取类攻击生生捏碎,总之她不肯说是败给了谁,握住她的小脚捏一下像给她用刑,她咬着自己的几根手指努力忍耐。
然后她的伤开始愈合,每一块碎片都回去原来的位置了,渐渐拼接完整,缝隙抹平,她身体不再颤抖,瘫软躺着闭上眼睛,长出口气。
“是那领主太卑鄙了,我没见过无限复读同一个技能的崩坏兽,什么技能都不放只会滚,滚了十八个来回!没有冷却,不撞死我就不停。我拿什么躲!我就没有输出空间!”
“我教的,招数好用自然要使劲用。”
她躺下接受捏腿揉腿的放松,突然抬拳头敲了沙发,看她那表情,金色眼睛轻眯着,还是满满的不服。
“记好这个秘密,蚀刻,崩坏兽绝不是越大越笨重,相反它们拥有多数战士都没有的卓越动能。只会凭本能进行毁坏,是一种削弱和制衡。想象一下,控制角色打boss,和控制boss打角色,哪个比较容易。”
她哼一声,将脚从我手心里抽出来,在我腿上蹬了一下,不让我用绷带替她缠。
但我还是跟着记忆,用学来的方法,给她包了露脚趾的绷带,方法提前在自己脚上练习过,效果很好。
“里面小衣服也不穿,鞋也不穿,就裹块破布,什么装备也没有拿什么打怪?”
“我有刀就够了,靠装备的人都是弱鸡。”
她盘着腿,双手扳着自己的脚腕打量这只绷带的袜子,她断腿刚修好,就毒舌的咬我一口,穿着粗糙的白色短衣,白发又坐在了屁股下面,一低头扯的她自己痛叫一声,捏着拳头愤愤的说了句我讨厌长头发。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柏油路你知道吗,表面遍布许多的碎渣,我穿鞋在上面奔跑的速度比赤着脚要快,碎石扎脚,我不敢尽力踩踏。”
“怕疼的是你,我才不怕疼咿!”
她瞬间吸气,捂嘴让自己不叫出来,金色眼睛里的笑意不见了,因为我给她裹绷带时,用力钻了她的脚心。
“看吧,你是有知觉的,你能忍痛,但疼痛依然会干扰你,一双不硌脚的鞋子能让你移速快一点,就是那么一点点提速,说不定就能助你躲开原本躲不开的攻击。”
我捏着两根手指做手势,将道理说给她听,也夹杂一点我自己的理解。
“换个例子,10点攻击力可有可无,但很多个10点加在一起,对伤害的增幅那是有目共睹,这就是养成,不要小看每一点身外之物对自身带来的提升,与我而言,你也是身外之物。”
完成了,我将她的双腿推开,她自己试着下地走路,很不适应,又试着原地蹦了两下,白发随她跃动。
“脚不凉了,这个有点用。”
“那就行,我是盼着你近几天再升一阶,我们快要遇见大敌人了。”
我将买来的小日历丢过去,被她双手捧住。
“我已经给你撕好了,日期是今天,纸页撕到底就是你的死期。”
她默默打开巴掌大的小本本翻动,薄薄一层,很快就翻到了底,她站在那里,低头望着纸页出神,我抱着白羽回楼上睡觉,她还是呆站在那儿。
自那以后,我就极少再见到蚀刻了,小台历就竖在茶几上,我每天早晨醒来,都会看到它自动更新日期,只有越来越薄的日历告诉我,她今天有回来过。
第二天无事发生,第三天无事发生,学园的生活本来就该这样宁静,半日制学业,学习和战斗各占一半。
后来,我偷着去看她,借着一只崩坏兽做掩体,看她在干涸一半的温泉暂歇,她拥有短期但无暇的女孩身体,水位只吞没了她的大腿,光溜溜的洁白身体,腰间收窄出线条,真像是淤泥里的一支白荷。
她又死回来了,当我放心准备离开时。
突然,她捂着脸放声尖叫,我躲在掩体后吓退半步,比任何女孩子见了毛毛虫和老鼠都要尖锐,明明没发现我,但我不知道她发什么神经,她抓自己的头发一屁股坐倒在池子里消失,留下一串串气泡。
我紧张等了很久,才看她爬出来幻化出短衣服,将长刀拖拉在地上又出发去找领主,刚才凄厉的尖叫仿佛没有发生过。
第五天的午后,白羽陪坐身边,拉拉我的袖口说家门外有人,她凭着探测位置,判断对方鬼鬼祟祟,没有来的意思,也没有走的意思。
白羽坐在我的胳膊上,随我下楼,我站在屋门扫视,没有发现异样,白羽说那人躲在路边那棵树的后面,我没有理会,抱她转身回了屋。
“.......”
“.......”
又过一天。
迎来一个轻松舒适的周六,圆餐桌边的琪亚娜摸着肚子,靠在椅子背上,扭脸同身边无表情的女孩聊天。
“布洛妮娅今天准备干嘛?”
“想自制一款吼姆桌宠养在屏幕上,一块屏幕养一只,琪亚娜今天不去便利店和快递点帮工吗。”
“不去啦,今天有秘密的大事情要做。”
琪亚娜转过椅子骑在上面,而低头玩掌机的布洛妮娅对此并无兴趣,随口询问她什么秘密。
“德丽莎的恋爱揭秘大作战。”
“。。。”
游戏暂停,平静的灰色眼睛与满是笑意的蓝色眼睛对在一起。
“琪亚娜细说。”
“你不知道吧?有人看见学园长挂在别人脖子上要抱抱,在食堂被用小勺喂,路上还被捧着腋下举高高了,和那个黑色的坏家伙,就是不知道亲没亲..”
琪亚娜咬着指甲回忆可靠情报,这时候,布洛妮娅兴趣使然,选择加入讨论。
“已知学园长是幼年女孩身型,现质疑绯闻真实性。”
“你懂什么?他俩年龄差不多的,他说不定比我爸还老两岁,会点长生不老的法术不是很合理吗,听说他老家的审美从古代开始就是鹤发童颜,白毛萝莉,红眼睛最优,其它的往后。”
琪亚娜摆了摆手,示意布洛妮娅先不要说,让她先说,八卦时抬手掩在嘴边,相当神秘。
厨房洗盘子的水声停了,芽衣原本打算趁着周末,拖拖地,清理一下厨房油烟和灰尘,芽衣擦净手掌解开围裙,陪坐在了桌旁。
“芽衣也想听八卦?”
琪亚娜惊喜的扭过脸,最喜欢的人和自己有同样的兴趣,简直双喜。
“嗯,突然有些在意呢。”
“那你们都别说,听我说,我昨天问了大姨妈,问她有没有那些事,结果?结果德丽莎眼神飘忽,磕磕绊绊说没有,这能骗过本小姐?我今天就去他家里偷窥,咳,去他家找他玩。”
事不宜迟,琪亚娜拍桌起身,将外套摆弄齐整,准备拖鞋换运动鞋出门。
“你们两个等本小姐刺探情报吧,到饭点时我会回来的。”
“等等,我也想去。”
芽衣将围裙叠好,起身回屋打算将居家的浅色连衣裙换掉,留下表情惊讶的琪亚娜与无表情的布洛妮娅互相对视。
“芽衣这是怎么了?”
琪亚娜觉得古怪,又不知道那里古怪,她总觉的,揭秘绯闻这种事情,不是芽衣能做出来的事,但既然芽衣表示想去了,琪亚娜自然是开心的。
“布洛妮娅不知道,既然芽衣姐姐想去,那布洛妮娅也去吧。”
布洛妮娅动作麻利的梳头,将披散的灰色长发分两股,梳出两个柔软的螺旋卷卷,用蝴蝶发卡扎好,长裙子遮住膝盖,但依然能看见包覆双腿的外骨骼义肢。
三人结伴同行,在校园是再正常不过了,一路说笑拌嘴,远远望见小路尽头,独自立在草坪间的两层屋舍。
“发现目标!”
眼尖的琪亚娜率先蹲身,藏匿一从灌木后,不知情的芽衣选择效仿,只留目无表情的布洛妮娅估算位置,制定合理的迂回路线,分析出最远能在百米位置暗中观察。
短短的一段直线路,琪亚娜带头鬼鬼祟祟在树和灌木间腾挪转移,芽衣则是不好意思的捂嘴跟在后面,布洛妮娅索性飘了起来,没一个人,有偷窥的样子。
“琪亚娜能不要举着两个小树枝露出脑袋吗,太丢人了。”
“你懂什么?这是保护色伪——他们在干嘛!”
琪亚娜倒抽一口气低呼出声,她的声音也同时转移的队友的注意,纷纷从树丛后露脸出来,观察草坪上的宽大黑猫躺椅,单人躺椅上睡了两个人?
“琪亚娜的八卦是真的,布洛妮娅很吃惊。”
“对吧?我说的吧?”
琪亚娜咬着手兴奋出声,她亲眼看见,那个幼小的白发修女,她侧着身子被搂着,陪在怀里午睡,这个角度在温暖的阳光下看的清清楚楚,他在和德丽莎睡午觉。
“手!手!在屁股上诶!!”
“笨蛋琪亚娜小声点,要被发现了。”
被推了一下还是不听,琪亚娜情绪非常亢奋,她亲眼看见他那只手的位置,黑猫躺椅没有护栏,不想睡着了滚下去只能搂着,但德丽莎又太矮小,那只手不偏不倚,就护在那儿,也不知道捏没捏。
“他果然是个萝莉控,用邪恶的魔法让德丽莎腻上了他,是这样没错,布洛妮娅你可要小心了。”
琪亚娜收起嬉笑,捏着下巴一本正经恐吓室友。
“布洛妮娅和学园长不同,布洛妮娅未成年,布洛妮娅受法律保护,他有被捉去坐牢的风险,布洛妮娅不害怕。被发现了。”
最后一句语气相当急促,布洛妮娅转身撤退,琪亚娜也立刻反应过来,捉着一言不发保持沉默的芽衣手腕准备开溜。
邦,邦,邦。
接连三声响,琪亚娜的最响,三个人额头挨个撞上了晶化墙壁,紫色空气墙。
“嘶,疼死啦!”
“布洛妮娅,痛。”
布洛妮娅目无表情捂住额头,呆在原地,看着从躺椅上起身的人独自过来,德丽莎睡的很熟没有醒。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琪亚娜徒劳敲打墙壁,直到疑惑的声音响起,才受惊的蹦了一下转过身来。
“琪亚娜,是你们?怎么躲在这里?”
“啊,这个这个,随便逛逛,当然是有事,是什么事呢,额其实是...”
琪亚娜敷衍着拖时间,将求助的眼光投向布洛妮娅,她脑袋最灵光,当场编理由一定在行,但布洛妮娅却发挥了小孩子的优势,躲去了芽衣身后,小手捉着裙子的腰间,把身体藏起来,只露出一半发卷。
“你?你这个小坏蛋!你..”
“是这样的,舰长这些天有空吗?芽衣想请舰长陪练剑术,想请舰长在下午腾出一些时间,芽衣会准备一些茶水点心然后...”
虽然芽衣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害羞的垂了下去,但琪亚娜则是暗中惊叹,不愧是芽衣!随机应变的话术就是强,这样一来,不但掩盖了偷窥的事实,绯闻情报也到了手,想到这里。
“咳,咳嗯!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你知道的这么大的学校就芽衣自己主修近身剑,找导师找陪练超——不容易,你就答应吧?答应好不好?答应给你买零食吃。”
琪亚娜清着嗓子捉我的手臂摇晃,原来如此,我稍微进行思考,芽衣的日常训练是在下午,校园的时光在未来将会很长,抽出些时间观摩一下那北辰一刀流剑术...
“行。”
我给出了果断的答复,然后才看见她们一个个仿佛都松了口气,还都躲着我的视线,送走她们后,我挠着后脑转身回望躺椅上的德丽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真是奇怪的一天。”
“......”
时间变得很快了,我如约使用训练剑在每一个午后去芽衣的道场,令我在意的时,双方不使用任何崩坏能,她确实能用转刀和各种变换招式,绕开或拨开我的刀,然后将武器架在我脖子上,我觉的这门剑术很神奇。
而桌上的日历,也每天一页一页的自动脱落,无论我醒的多早,醒来都是如此,终于,约定的时间近了。
那天早晨,我见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蚀刻,白色短衣遮掩半截大腿,她的金色眼睛已经不再明亮,失了光彩,小手默默的捧着日历,撕下一页在手中腐化成飞灰。
她看向我,轻轻闭上了眼睛。
“它们差不多死光了,下一个是你,陪我去升阶吧,我的垫脚石主人。”
“.......”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