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什么计划?你我两人一个战士,一个法师,往前闯呗,所有房间探索完就能找到狐狸和小修女了。”
“。。。”
蚀刻是这样的,有时我觉得她隐忍又狡诈,有时就相当的耿直,这二者都是她,可以的话真想把它分成两人,卑鄙的地藏和简单的蚀刻,但很显然,它是一饰两角,而并非一体双魂。
“你说的有道理,蚀刻。”
“是吧是吧?”
我手中握着她的一束黑发,蚀刻抱膝盖挨着我坐,她表现的人畜无害,但我有一种感觉。
蚀刻又变强了。
总是这样,不明不白,偷偷摸摸增长了实力,她摇着头使长发从我手心里滑走,小脑袋靠在我左边的肩膀打哈欠,又安逸,又无辜。
“?”
蚀刻轻咦出声,她换掉依偎的姿势,转而跪坐着面向我,跪在柔软的草甸上,黑色和服的袖子铺在地面,盯着我看也不说话,旋即,她直起腰凑近,险些将鼻尖抵住我的侧脸。
嗅嗅..
“怎么了蚀刻?”
“你闻起来好香啊。”
她从黑色振袖里伸手勾我的衣服领子,细白的手指拽敞了领口,把脸贴上来闻,发凉的呼吸吹在锁骨,我连忙抬手推远她的脑门,相当无语。
“啥啊?出去修行一趟,回来变成女流氓了?”
“说谁流氓?你强摸我时才流氓。”
嗅嗅..
“那个是酒的味道啦。”
细小的声音令我与蚀刻扭过脸,共同看向乖巧跪坐的小巫女,凛安安静静听我们聊天,她听不懂也插不上话,但是很安静,不急不闹,比我见过的所有小孩都乖。
“啊。想起来了,每周目固定刷新的道具,每次路过时都会顺手拿,有些特别的用处。”
我这样解释蚀刻听得懂,她没怎么追究,反而好奇,冲我领口又嗅了两下。
“唔,想尝尝味道了。”
“那是家制饮品,酸甜,下周目告诉你点位。”
关于喝酒,像蚀刻这样的小身板,表现的晕乎乎时,可能会很有看头,我不准备管束她这些。
“蚀刻,回答我几个问题?”
“可以啊你问..”
蚀刻捏起一缕发梢,捏着这只小刷子蹭她自己的侧脸,她跟我相处许久,先后性格上的差异,只有我能感觉出来,她好像,真的产生了某种改变?
尊严不见了,嘴不硬了,而且又变强了。这是我察觉到的怪异,刚开始相处时,蚀刻抱着膝盖倚着墙睡飘窗,也不肯钻我的棉被,在家也是,我睡床她睡地毯。
“你好像,比以前变得更好了?蚀刻。”
脑子转一圈我才想到这样的形容方式,她跪坐我面前,我捏住她的下巴,一般这时候,蚀刻就该阴着额头盯我了,但她这次半点应激反应都没,而是疑惑的向我眨眼睛。
“变好是什么意思?”
火堆散出的热浪温暖的让我昏昏欲睡,跪坐面前的蚀刻抬手捏了我的脸,我才想起刚才说到了哪。
“我身边的蚀刻以前相当高傲有骨气啊,虽然她没什么实力,但也和乖妹妹的形象不沾边,你收敛了还变强了。所以,分开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我...”
我以为她有什么秘密,但蚀刻低头想了一会儿,就立刻仰起脸与我对视。
“我遇见了一位伟大的先知,祂没有教给我任何道理,带着我像过山车那样快的,走完了一次时间旅行。”
“这样啊。”
“你难道不好奇?好奇我都看见了什么。”
蚀刻歪着头,没在我身上看到她想看的表情,我抚摸她侧脸时,她本能的闭上一只金色眼睛扭头退避。
“大概是某种专属于你的奇遇吧?在神州,这种事被称为机缘造化。”
我向蚀刻摊开手,她这回没有嫌弃的拍开,而是从宽袖子里伸出小手,交到了我的手上,被我包在手心握住,这就是她最大的变化。
“蚀刻你知道吗,有一天主教对我说,崩坏是黑暗的天幕,所有人都埋在长久的夜里,有些强者发出光亮,便化身星辰。”
“他像个诗人?”
“放屁。然后他就说每颗星都有各自的命途,他不会过问任何秘密,比如武器,仓库,还有白羽,他说世上每个年轻的强者都各有各的外挂,大家都有,大家都开,谁都不必羡慕谁,关于奇遇,切记不要刨根问底。够接地气吗?”
我的手都已经在蚀刻头顶摸了五个来回了,还是没看见她炸毛生气,她这性格的转变,确实有些大。
“所以蚀刻,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驯了?”
“唔...反思。”
“反思?”
她仰起小脸说了这样的名词,从我手心里抽出手掌,转而从火堆里拎出一根小树枝,情绪低落的在地上画圈圈。
“我被领去看日月交替,用十万倍的速度俯瞰建筑群的堆建和拆卸,那些密密麻麻的小方块渺小的像蚁穴,世界真大啊。主人..”
蚀刻捧我的手掌,紧握住了我的手指。
“大到即便我倾尽全力,也难以擦伤半座边城,但那世上有两万座城。”
我等了一会只等到蚀刻轻轻的叹息。
“我思考自己的实力和地位,主人,然后我被带去观摩抗争,我发现,即便是量产的“获心者”战士,他们挥刀斩向崩坏时,破坏力都胜我一筹。”
“获心者是什么?”
“植入圣级王级和次级崩坏兽核心的超级战士,宫廷科研,获心不等式的最高智慧集成,王朝有一千位。”
她在说什么?完全没听说过,也不知道具体什么事触动了蚀刻,她像受了很大打击,收敛成这般模样,披散的白发乱乱的,我用手指替她轻轻梳理。
“该你回答问题了主人,如果祂没有告知我,我一定还在为自己的智慧洋洋得意,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侵蚀规划的?”
“规划?”
我故作疑惑,但蚀刻把头埋的更低了,她跪坐面前,黑色振袖盖在我的腿上。
“就是,日积月累,每天侵蚀一点,侵占你身体的数万分之一,体感比蚊虫叮咬更轻,用三十年的时间去得到你,我心爱的主人。”
“你说这个啊。”
我在草甸上躺下,思考怎么答复蚀刻。
“怎么说呢,没有崩坏能仪器比我的体感要准了,我感知的敏锐程度大概是,二十床鸭绒被下的豌豆?你偷摸的侵蚀在我看来,和用针扎我没有区别。”
“那你为什么还...”
“惯着你呗。”
我拍着身旁的草地,她咬咬牙爬过来,跪坐腰侧捧住我的手,想听我留着她这个小反骨的理由。
“蚀刻,如果你接触过游戏,就会发现许多带负面状态和有使用代价的武器装备和技能,都是强大的代名词,压缩生存空间换来普通武器无可替代的增益,你也在那噬主的队列中,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留着我...呜!”
她被我结实的弹了脑瓜崩,吃痛的抬袖子捂住额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蚀刻变蠢了。
“还能为什么?利大于弊。我觉得留你的好处大于坏处,觉得你可爱能打架会煮饭,接受你的那一刻我就成了赌徒,赌徒不值得同情,所以哪天驾驭不住你栽你手里了,我无话可说。”
“.......”
我并不想出言安抚她,但眼下似乎不安慰不行?蚀刻怎么出去一趟见见世面,回来就自闭了?傲气没了,小嘴也不硬了,整个人都软了。
这样也好,往更好的方向发展是好事,我起身与她对坐,用命令的口气发话。
“喂蚀刻,你吐个舌头。”
“略~~”
她从来没这么听话过,没有抵触情绪,粉色小舌头软乎乎的让我想伸手捏一捏,我大约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原委。
她似乎在旅行中看到了某种,宏大的场面。
让她一下子就从自大变成了自闭,有了全新的自我认知,她觉得自己当是山巅上睥睨天下的强者,又突然从幻想中清醒,发现自己其实是方阵中的一名士卒,是这种感觉么?
“行吧,让摸让抱,比之前的你可爱多了,听我说说接下来的计划吧。”
我双手捧住蚀刻的脸揉搓,揉的她呜呜发声也不见她生气。
“你有计划吗?”
“有。”
我将手指向身旁的小巫女,凛,她呆在我们身旁半句话也听不懂,侧着小身体蜷缩起来昏昏欲睡,真是难为她了。
我抬手轻晃她,小巫女揉着眼睛跪坐起身。
“你想去见你的姐姐吗,幽灵小姑娘。”
“!想。”
回答相当干脆,我都能看见她小脸上突然的笑意,我扶住她的双肩,与她深蓝的眼睛对视。
“想的话你就要乖乖听我的话,站到那边去,捂住耳朵不要偷听。”
她嗯一声,背对我们走了很远,蹲在地上抬起振袖,努力捂住耳朵,小小的一只,现在这里只剩我和蚀刻了。
“你这么擅长诱拐小女孩吗?”
我拧了蚀刻的脸让她痛哼一声不敢再多嘴。
“蚀刻,既然你看完了这座村子曾发生的故事,这个名为凛的年幼巫女,你应该有印象。”
“嗯。”
蚀刻拉过我的手,食指在我的手心里轻划,为我梳理故事的历程。
“看时间跨度,首先她是作为祭品死去的,而死去的整整数年以后,那重伤的修女才带着魔盒顺流漂下,既然小巫女早就死透了。所以我们今天遇到的这个凛...她只是狐狸创造出的某种,记忆的再现,我建议杀掉。”
“你和我想一块去了蚀刻,我正是想杀掉她,才任由她听我们的交谈,但我改主意了。”
“?”
面对蚀刻,我选择最简单的举例。
“想打败狐狸,我们需要那名巫女八重樱的帮助,我要做的事相当于,给一位失去爱猫的女孩,重新送一只长相和花色一模一样的小猫,然后,我要让八重樱相信,这就是原先的那只。”
蚀刻沉默的听着,她握住我的手指,不认同我的计划。
“行不通的,长相一样就可以互相替代吗?”
“也许可以。”
“我觉得不行!”
蚀刻拔高声音反驳我,但与我对上视线后又软了下去,抬小手玩弄我衣服的扣子。
“现在不行,以前行,蚀刻,那时候的人尚且愚昧,她们都诞生自五百年前。”
“所以我们怎么做?”
“当然是你派上用场时候了。”
我摸蚀刻的头顶把她的白发摸乱。
“你保护好这段记忆体,我们前去别的周目,去找其它时间段的她,阻止她被献祭,回收,把记忆拼凑完整,最后把她带去八重樱的面前。”
“回收?怎么回收?”
蚀刻满脸疑惑,片刻,她肩膀一颤反应过来。
“回收是没什么问题,但这样的方式拼出一个完整的人来,可行吗?”
“虚拟世界,几十个角色碎片拼出一张整卡不是很合理吗。”
我终止聊天,把蚀刻从地上拉起来,计划敲定,看着身高只到我腰里的蚀刻,总有些略微的宽心。
“说实话你不在旁边时,我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蚀刻。”
“指挥官任何时候都不能迷茫,说明你不行。”
蚀刻拉着我的衣摆,跟我去见远处那个蹲在地上,紧捂耳朵的小巫女,拍拍她的肩告诉她。
“好了,可以了凛。”
她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即便只是一段残缺的记忆,素白的和服穿在身上,宽宽的腰封,粉发披散时虚弱的样子,我握住她的小手把她拉起时,她稳不住身子,扑在了我肚子上,让我想起了与蚀刻的初见。
“这是蚀刻,和她打个招呼吧,接下来你们好好相处。”
“好。。”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给她介绍玩伴时,她笑的又开心又积极,反倒是蚀刻,捉我的衣服藏在背后,不情愿的从我腰里探出脑袋。
“蚀刻。。”
“啊?”
“那个,其实刚才我就听出蚀刻不是奴隶,因为奴隶不敢和她的主人那样说话。”
“哦。”
小女孩之间没什么顾忌,蚀刻被她捧住了手,相当的被动,她们两个身高差不多,站在一块不突兀。
“蚀刻蚀刻,为什么你的衣衫那么短呢?”
两个女孩牵手并排走我前面,宽大的衣袖相连着,和服萝莉都挺可爱,我好奇她两个的聊天话题,支起耳朵听。
“你看,凛的衣服垂到这里。”
小巫女弯下腰指着她自己的衣摆,白色和服长长的垂落至脚踝,她披散的繁密粉发又在脑侧扎起两束,在我看来,她长大后也能像她姐姐那样变成大美人,有容颜也有身段。
“但是蚀刻的衣服真的好短,连腿的这里都盖不住。”
同样是振袖与宽腰封的和服,小巫女捏着蚀刻短窄的衣角,对她光腿的模样很是关心。
“为什么呢?”
“啊,他爱看,还总是用手摸,我就这么穿了。”
蚀刻抬起袖子指向身后的我,不放过任何诋毁我的机会,我将手轻轻放在蚀刻头上,她打了个机灵连忙改口。
“其实我是拿刀的武士!光着腿方便行动。”
“如果不嫁的话,蚀刻不可以被别人摸身体。”
这次小巫女没能被转移话题,而是相当认真的,牵着蚀刻的手要教她道理,明显凛这小姑娘是单纯的幼,而不是傻,那副认真样,我觉得她非常有趣。
现在谁才是小孩子?
“你!你胡说什么啊?谁要嫁了。”
蚀刻与我对上目光后,连忙背过身用宽大的袖子捂住脸,小巫女陪在她身边还在追问。
“蚀刻有十三岁吗,有的话就可以出嫁,但是只能给一个人抱和摸身体。”
被一个小女孩拉着手教育妇道,太有意思了,我跟在她们后面忍俊不禁,从任何角度评判蚀刻,她都是个坏家伙,唯独这捉弄一下就害羞的反应是真的,她憋了很久就憋出一句。
“你怎么不嫁!”
“凛是巫女,不可以嫁人,凛要献身给神明,但是神明大人好像不喜欢,所以凛留在了这里。”
“........”
“好了,不要闹了,动身吧。”
再聊下去蚀刻恐怕就急了,我拍着手提醒头顶冒白烟的蚀刻,她会意的释放力量,使小巫女陷入昏迷,拆散她的形体。
“嗯?要不是知道你的底细,连我都要相信灵魂的存在了。”
我捏起下巴低头打量蚀刻手心里浮动的蓝色灵火,那团记忆在摇曳的火苗中,如同洁白的光团,这似乎是一种,暂时保存意识的方式。
“你可当心别把她消化了,蚀刻。”
“不用你提醒。”
我们顺着河流抵达了边界,我的手指点在透明的壁障上,无法穿行过去,如果我的力量没有干涸,全力是可以突破去往其它房间的,现在,只能依靠她了。
“来吧蚀刻,劈个空间让我看看帅不帅。”
她瞥我一眼,小手握着暗淡成黑色的本体,长刀明亮的血光不见了,看色泽,像柄弯弯的紫檀木棍子。
多么朴实无华啊,这把刀给她用成了烧火棍,她握着刀尖,小手后仰,用刀柄和刀镡砸玻璃,一下,两下,三下!哗啦碎响和雪花般的裂痕,露出黑色空洞,弯腰就能通行。
“怎么了?走啊主人。”
“不是,次元斩呢?”
“那是什么?是武技吗。”
蚀刻歪着头的模样,使我期望陡然落空,她拉着我的手指,催促快些进来。
“就是,就是隔空多段斩击!剑光交错,碎屏错位,丝线纵横,这你都不会,蚀刻你的刀术不是快刀啊?”
“唔..说起来,我确实不擅长快刀连斩。”
防止走失,蚀刻紧紧拉着我的手在黑暗的边界穿行,在寂静中小声交代了她的弱点。
“那你擅长什么?”
我不懂剑术与剑术之间的差异,连蚀刻为什么精通无名的刀术也不清楚,她唔了一会儿,告诉我。
“秒杀,如果你肯不惜代价的养我,我可以挥出无视一切防御的斩杀刀,主人。”
“吃多少资源你是半字不提啊,你还记得博士们抢着叫价的崩坏结晶你吃了几个?8个,有这钱我不如回总部买导弹,把敌人炸上天也无视防御。”
“........”
“主人又在装傻充愣了,你知道代价指的不是这个...”
她不满的嘁出声音,拉着我在暗中穿行,微弱的白光在视野中出现了,前方即是终点。
“怎么回事?!”
蚀刻惊叫出声,热浪迎面熏烤我们的身体,烫的睁不开眼睛,蚀刻也闷哼着将脸埋在我的肚子,我干咳着抱紧她,用肩膀撞坏房屋的墙壁,从火中逃脱出来。
“这个周目似乎已经到了大后期了!蚀刻。”
“可我们才刚来啊?”
蚀刻拉着我的衣摆,我们共同仰望巨大的,焚烧的只剩漆黑枝杈的樱树,所有民居都起了大火,狐狸制作出的世界无法与现实比较,这些房屋最后也不会坍塌成灰烬,而是永远保持炽烈的点燃。
“这周目的世界可能有别人,蚀刻。”
我踏着石路离开,蚀刻驻足观望火情,她一边感慨那只狐狸能创造出这么精细的虚拟世界,一边憧憬说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做到就好了,然后才小跑着追上来,牵住了我的手。
“主人有没有觉得,刚开始觉得这里广阔的不知道往哪走,摸熟主要的路后,村子没有那么大了。”
“可能吧,还是比印象中宽广许多。”
我牵着她的手远离飞灰和浓烟的村落,过了朱红的拱桥准备前去山顶的神社,蚀刻右手里握着给她折的一段樱树枝,轻挥轻甩玩的不亦乐乎,没有半点和服女孩子的柔顺。
“神社也起火了主人。”
远远的,蚀刻丢掉樱枝,指着夜间橘色的明光与烟尘,我沉默着,蹲身将左臂环住蚀刻的腰,携带她奔跑,无视愈发狭窄的山路,抵达被火焰封住的门前。
“你抱我吧?这样进去,我的头发都要烧焦了。”
蚀刻拽着我腰间衣服,为难的摸自己披散的白黑长发,我向她点头,脱外套裹住她带她撞进火中,忍耐灼痛进入庭院。
“?!”
“琪亚娜你怎么回事!”
我快步上前在琪亚娜的面前蹲下,时隔八十周目,我又遇见她了,她还是那身朴素的村庄衣衫,跪倒庭院的正中昏昏欲睡,她受伤了。
蚀刻自觉的隐入空气,变成透明的影子藏匿起来,好奇的四下张望火情,尝试研究怎么制作虚拟世界。
我扶住琪亚娜的双肩摇晃她,拍拍她的侧脸,让她清醒过来,她撑着眼皮茫然抬头,看清面前的我后表情一怔,突然攥紧了我的手指。
“舰长你还活着?”
虚弱也难掩她脸上的惊喜,白发乱糟糟的披散着,白色染脏变成了泛暗的灰色。
“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死了?等等。”
“。。。”
“我之前让你在竹林呆着别动,你是不是偷偷跟着我了?琪亚娜!”
“我没..没有啊...”
我吃惊的看琪亚娜别过脸,讲话磕磕绊绊,真正的死到临头还嘴硬,没有空和她对账,视线扫过她的身体,在衣衫上找见了好几处透血,割伤和贯穿。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和那巫女打架吗!她练了几百年的快刀你怎么可能打的过她,智障一样跑都不会?她又不追杀你,长耳朵没有!”
“别骂啦别骂啦,我都快死啦..”
她有气无力,委屈巴巴噙着泪装哭,松开牵我的手,跌坐着就要往一侧倒去,扶住肩膀才能坐稳,我将手探到她腰后面去,抽解腰带。
“你干嘛?只有芽衣能解人家衣服。”
她推我的胸口但却使不上半点力气。
“那你反抗啊。”
“你!”
琪亚娜是从村庄弄来的一身朴素的旧衣衫,没有蚀刻那样漂亮的花纹衣饰和腰封,只是一段长长的粗布系缠在腰里,我抓着她的右衣襟,顺着肩膀扒下,坦露出半边身子。
我取出液态核心握在手里,白银色凝胶,核心至今是干涸的,揪走一块少一块,失去的那部分永久性的消失了。
“魔法师手里都有神奇的魔药诶..”
琪亚娜将一条胳膊拦在胸前,看我将伤药涂在她腰侧宽深的疤上,她体质和常人有异,伤口破开后,隙缝紧贴一起迅速止血,硬凭着体质保住一条小命。
“能不能别送?今天倒在这里的如果不是你,要是换成别人,我看见了连埋都不管埋,琪亚娜你是怎么弄得满身是伤的。”
“花瓣!花瓣飘的天上都是,每片花瓣都能割破衣服,好痛好痛的。”
琪亚娜双手向我比划描述,我的手指在她肚子伤口上按了一下,她嘶一声又乖了下去。
“手别挡,胸部的伤我会让你自己涂。”
“哦。”
扒开左右衣襟让她半身衣服全都披落腰里,挂在臂弯处,她肩膀雪白,越是皮肤白就越能看见疤痕突兀,全是狭长和细小的刀割,琪亚娜顶着花瓣雨的洗刷攻击去战斗了。
“你,你能闭眼睛不看吗?挺害羞的。”
琪亚娜跌坐地上,她捂着脸从指缝里与我对视,又立刻合上指缝,态度紧张又耿直。
我不予理会打量现在的她,扒去上衣后,一段灰白软布缠着胸口,尺寸窄了些,露了半个胸部出来。
“害羞什么?脏脏的浑身是疤还染了血,现在除了腰细没什么看头,没胸。”
最后两字小声嘀咕但还是给琪亚娜听进了耳朵里,当场炸毛。
“?!缠的紧而已说谁没没胸啊,我可是会咬人的!”
数厘米深的狭长刀伤,“夜樱”崩坏能残留,琪亚娜居然还能自己止血,检查完她的上半身,发现琪亚娜挨了一击出血刀,又挨了一击火刀,伤口都快熟了,换个普通人够死八回。
即便她身材顶好皮肤雪白,眼下也伤的没法看了。
“喂。。我这算不算浑身被你摸遍啊?”
“对啊,你嫁不出去了。”
给琪亚娜的右腿涂抹凝胶时,她突然握紧了我的手腕,与我对上眼她又识相的松开,闷闷的双手捂脸,蓝眼睛从指缝里看那些伤药蚕食血污,缝合伤口。
“啊!我可看到了哦,这里明明没伤你还用手摸了!夹带私货变态庸医!”
她拍开我的手连忙捂住右腿。
“哪学来的词?”
琪亚娜的活力伴着伤愈回归,她坐在石地板上,警惕的将手臂穿过腿弯搂抱双腿,保护起来不给摸,破破烂烂的衣衫挂在身上,但她神态看上去可半点都不凄惨。
“行吧,地上凉快起来,我的伤药已经用光了,记住琪亚娜,接下来不要受伤,不要参与争斗,虚假的世界受半点伤都是吃大亏。”
“你手里明明还有半块。”
琪亚娜吐舌头,她伸手被我拉扯着提起来,我将核心收回,转而寻找蚀刻的身影,在角落找见了白发披散的她,呆站在那里,那里还有两道身影。
蚀刻在看什么?我缓步走去,瞬间瞪大了双眼。
巨大的狐狸塑像下,相互依偎着死去的女孩,八重樱与卡莲,染血的金色长矛丢在一旁,巫女搂抱卡莲的手臂,靠在卡莲肩头。
“这?这是...”
“樱色轮回的周目结局固定有两个,巫女死,或者卡莲死,可能你不相信,主人,这个冒冒失失的白发女孩,琪亚娜,她打出了一个新的结局。”
身体维持透明的蚀刻捏着我的衣角,小声的说着,与我共同呆立,审视死在一起的两人,她们在笑。
“她十分蠢,但比我们两个都强,主人。”
“......”
我的手突然被握住,扭脸看见情绪低落的琪亚娜,她看上去说不出的委屈。
“我,我真的很努力在帮忙啦,可是不管怎么做巫女都会打开盒子,我真的不想她们打架,我想看见她们..”
“很好的结局了。”
手放在琪亚娜的头顶时,没有被她拨开,这时候,我感受到脚底一阵虚浮,这周目的世界要崩溃了,我用眼神向蚀刻示意,转身向着烧毁的门外离去。
但我的衣摆突然被揪住了,转身对上琪亚娜的蓝色眼睛,她垂着头开始盯脚尖,扭扭捏捏。
“怎么了?”
“就是,那个,你能不能,带上我一起走?”
琪亚娜将手搭在胸前,憋出了她的打算。
不行,回收会是很残忍的做法,带琪亚娜在身边势必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分开后,她自己只要不作死,在这里自保有余。
“我有重要的事要做,你不是小孩子了,琪亚娜,没必要跟着。”
我摸到琪亚娜的手背,但她捉住我衣摆的手还是没有松开,她灰扑扑的长发披散着,垂落过了腿弯。
“可是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啊?把我一个人丢在原地自己走掉,那种感觉超级差的。我老爸就是这么不见的,我把他弄丢了。”
在环绕起火的庭院中,我与她对望着,琪亚娜很急切,讲话很快,但声音却越来越小,破烂的衣衫穿在身体上,突然变得狼狈了。
“.......”
“诶嘿。”
我叹气出声的时候,还没有开口答应她,琪亚娜就自己先笑起来,地面伴着石块研磨声开始崩裂,大块的石料升上半空。
我摇晃身体稳住身形,她与我相隔两岸,隔着深不见底的漆黑,世界崩塌时,她勇敢的起跳,飞跃过来抓紧了我伸出的手,我把她从悬崖边提了上来。
“走了,去下一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