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刻摸摸鼓起的小肚子,刻意将吃净的杯盘叠在一起,堆得高高的颤颤巍巍,自己在这边吃的开心,而身旁,巫女跪在柔软绒垫上,一手捧书,看的认真仔细。
“........”
神社正殿的屋檐下,蚀刻偷眼看巫女,樱色长发散落着,细长手指捏着书角,泛黄纸叶上绘着完整的药草叶片与根系,是医书。
“唔唔。。”
一番打量,蚀刻觉得八重樱衣服穿的多的同时,衣服穿的少,她的巫女服没有衣袖,洁白振袖接在手臂铺到地上,露着粉白双肩。
“真漂亮啊。”
蚀刻看着巫女的侧颜发呆,巫女跪坐着,白袜勒肉,视线顺着粗绳结栓着的腰带往上,胸侧清晰洁白的弧线,胸脯自然育成的线条,出于本能的,蚀刻低头对比自己。
“。。。”
蚀刻默默抬起大衣袖,小手从自己锁骨上一下子滑到小腹,别说什么侧乳了,平坦顺畅几乎没有阻碍,她又抬起小脸看看巫女,像滴在蜡纸表面的水珠那样,满满的张力,似乎没有小衣服承托也依然丰挺,蚀刻更沉默了。
“如果我变化成她,能治好主人的萝莉控吗?”
蚀刻喃喃自语,但正在默读注解的巫女,头顶狭长的兔子耳朵抖了抖,合上书本扭过脸。
“治好?你的主人身体有恙么?”
“哇啊!你,你怎么又听见了!”
“因为在下有四只耳朵。”
蚀刻无语的看巫女重申设定,只得暗中告诫自己下次管住嘴,不要把心里话说出来。
“他没事,他好的很,每天手贱撩拨我。”
“可能是因为喜欢想引起你的注意吧?”
巫女的语气平静温柔,含笑看着这个白发披散的可爱女孩子。
“没那回事,他就是拿我当玩具。不提他了,樱看的是医书吗。”
“是的。”
蚀刻扇扇小手满不在乎,跪在地上爬了四五步,爬去八重樱左手边坐好,刚坐下就被巫女抬手摸摸小脑袋,蚀刻哼一声,不理她,视线扫过描述药性的文章。
“巫女居然学医?”
“嗯,除灵解魅的仪式,不如一方汤药来的实在,病人不是因为病魔附身才生病的,这些书册是四百年前从明帝国来,流转到信浓的拓本,被一只狐狸吃进肚子,在这方世界里复刻出来,供在下消遣。”
蚀刻点头附和,看着书封的“东壁”二字,大约是个神州人名,蚀刻暗中感慨这巫女好像没那么迷信。
“原来你不仅是巫女,还是个小中医?噗..”
蚀刻抬起大衣袖捂住了嘴,突然眼中憋笑,看着面前粉发披散的美丽少女,怎么都和那些,捋着白胡须,望闻问切,替人按经把脉的老先生不沾边。
“小?在下已经五百多岁了。”
八重樱摸着侧脸,对这个莫名的称呼感到惊讶,她听不懂但没有追问,而是笑着抚摸蚀刻的白发。
“那,那老中医?”
“......”
“嗯。。在下觉得还是上一个称谓比较好听。”
巫女尴尬的起身,收拾杯盘离去,留蚀刻自己正殿台阶,月明星现,是夜晚了,但只过了一会儿,巫女就抱只浅底木桶出来,里面装着湿淋淋的,潮了半边的被褥。
“?!!”
蚀刻看巫女在庭院站定,弯腰卷褪白袜,健康笔直的双腿肉感十足,过分的修长了,巫女站在洗衣木桶中,伴着濡湿水声,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无意间与蚀刻对上了目光。
八重樱向她露出温和的笑,而蚀刻瞬间涨红了脸,在夜色掩映下不至于失态,连忙抬袖子捂紧脑袋,闷声闷气。
“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不必害羞,蚀刻妹妹,如果你答应以后不那样酗酒,尿床这件事就是只有我们知道的秘密。”(笑)
“啊你!你怎么又听见了!”
“因为在下有四只耳朵。”
蚀刻抱着膝盖坐台阶上,袖子垂落地面,欲哭无泪,被人握住把柄就是这种感觉吗。
要不要趁夜把她刀了灭口?
蚀刻轻眯着眼睛,瞬间,又连忙收敛表情装作人畜无害,小手搭在膝上,金色眼睛眨了眨,乖乖看巫女将清洗数遍的被褥挂在石塑上晾晒。
八重樱仰起脸看了看夜空满月,松一口气,将袜子费力穿回湿润的腿上,按住腰间佩刀。
“是时候动身了。”
“动身?你去哪里?”
蚀刻从石阶起身,小跑着追上去跟她身边,小手拉住了巫女的衣袖。
“夜晚妖邪盛行,身为巫女,祓除邪秽是本职工作。”
樱没有要求蚀刻留在庭院,而是拉着她的小手,让蚀刻走山壁内侧,向着后山方向行路,沿途沉默平静,一直都是蚀刻在主动找话题。
“喂,你自己住在山顶,会很不方便吗?砍柴和挑水什么的,山路那么高。”
蚀刻不禁回忆给她洗澡时的大木桶,如果只是挑水,那得往返山路多少次?但巫女却摇摇头,道出一件令蚀刻惊骇的秘密。
“实不相瞒,在下膝边常卧一只狐狸,她法力高深,我向她诉说取水不便,她便用爪子在大山上抓出一道引流的沟壑,掘出地底水泽使其永久逆流,从山底淌向山顶,汇入神社屋后的石池,水源甘甜清冽,也省了许多脚力。”
“.......”
蚀刻沉默的听着,联想到在意识世界创造这样违反物理常识的布景,不由得长叹口气,再次认清了自己与那只粉狐狸之间的差距,主人亲口说的,那狐狸只有全胜时期的三成。
夜晚的后山甚是荒凉,蚀刻远远的就望见了许多徘徊的夜光,扑扇翅膀的崩坏蚊子散出美丽的紫色磷粉,以及,前肢落地带出震颤的战车级崩坏兽。
“蚀刻妹妹,站在这里等待就好。”
“?”
蚀刻扭脸看巫女拔出腰间灵刀,刀尖指地,垂着手缓步迎向崩坏,差点忘了,这巫女也使刀。
“冷兵器退环境了啊。”
蚀刻感慨着,也是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这巫女感到亲近,凡枪炮以外,百般兵武皆不入主流,热武器强,强的是武器,冷兵器强,强的是主人。
“。。。”
蚀刻抬起衣袖接住一片落樱,花瓣在夜里泛着白色柔光,看的很清楚,它蕴藏着一股能量,蚀刻能感受到。
是斩击。
花瓣风化碎裂,拉长成一道两米的粉色刀光,蚀刻楞楞的望着天空纷纷扬扬的樱花雪,急忙抬起大衣袖扑打,可花瓣还是不停落在蚀刻头上,肩膀和衣服上,天空几千瓣几万瓣,这些花瓣全部都能化成斩击?
“这女人该不会是个律者吧?”
蚀刻暗自惊骇,她只凭感知就能断定,这巫女比自己和主人加起来都强,蚀刻看她散漫的挥刀,挨个斩杀崩坏兽,娴熟的就像日常打扫,都没什么大的肢体动作,无非是走路和挥臂。
“一刀一个我也能做到,但她好像没用技能。”
蚀刻估算与她差距,略微揣测,也许只有升阶时的那三十秒,才能尝试碰一碰,升阶的提升幅度,并不比主人的焚心和那小白的神说差,现在,在八重樱面前还是乖一点好。
“走吧,蚀刻妹妹,去竹海巡视,不要让妖邪害了村子。”
“哦。”
蚀刻答应一声,小碎步跟在巫女右手边,八重樱那双长腿迈一步顶自己蹭两步,蚀刻一边紧跟,一边好奇的扯扯巫女衣袖,吸引八重樱注意。
“嗯?”
“那个,巫女驱魔时不用符箓和御币么?”
“御币?那种小木棒敲在邪秽身上是没有伤害的,是很弱的武器,用御币的话,倒也不是斩不开妖邪,但终归没有刀便利。”
“额。。”
蚀刻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物理祓除的巫女,退治手段如此简单,一路上,蚀刻没有帮上任何忙,只是陪同着说说话,聊聊天,夜深时才与她牵手,走过朱红的鸟居长廊,回去神社休憩。
“。。。”
“那个,我睡哪里?”
蚀刻的衣袖垂到了地上,看看寝屋一张地铺,又看看换了白睡袍的巫女,巫女敞开的衣襟领口很低,皮肤白皙晃眼,侧卧时的腰肢曲线凹的惊人,巫女拍拍身前床面。
“一起就好,以前我妹妹也喜欢枕手臂,依偎胸前,你和她差不多大。”
“?我我我我还有事!要,离开了,就不在这边过夜啦。”
蚀刻尴尬向后蹭,这巫女和主人一样难对付,蚀刻总觉得自己像只待宰的小羊羔,能做的只有瑟瑟发抖。
“好吧,我再去取一床被褥,蚀刻妹妹可以明天吃过早饭再动身。”
“我..”
不知为何,看着巫女的眼睛,拒绝话简直说不出口,说出要走的那一刻,蚀刻在巫女脸上捕捉到异样的神情,是失落吗。
“那个,樱是不是一直都一个人?”
蚀刻站在床铺上仰起小脸,白发披散,捧着大衣袖的可爱模样,让巫女不禁再次抬手抚摸蚀刻头顶,蚀刻只到樱的腰腹那么高,小脑袋触碰不到胸口,巫女轻声叹息,对蚀刻展颜一笑。
“好多年了,这里像座孤岛,你陪我说话的几个时辰,是我最开心的时间,我刚才还在幻想,要是蚀刻妹妹能留下来陪陪我就好了,但你来自外界,你要走,我又怎么好挽救呢?”
巫女弯腰捏捏蚀刻的小脸,蚀刻别过头去,不敢面对那温柔美丽的笑颜,好像把巫女一个人丢在这里自己走掉,是件罪恶的事。
“我,我们要与那只狐狸为敌了。我第一个遇见你,但很快主人和其他人也会来到这里,他会陪你聊天的,至于我。”
蚀刻扭扭捏捏,将巫女的手掌从自己头顶取下,小心的用大衣袖捧着,鼓起勇气,金色的大眼睛对上了巫女的视线。
“承蒙关照。热水很舒服晚饭也好吃,还有就是,你比我家主人温柔太多了,下次我回来时,会给你带世界上最好的礼物。”
“噗..”
蚀刻没想到自己认认真真的这番话,居然使巫女笑出声音,八重樱绕去蚀刻背后,摸出梳子为蚀刻整理乱糟的长发。
“我不需要什么礼物,蚀刻想要感谢的话,唤我一声姐姐就好,蚀刻,我能亲亲你么?”
“绝对不行!”
怎么会有这么直白的女人,还是说她自己一个人待久了,语言功能退化,想到什么说什么?
蚀刻摇晃着脑袋抗拒,这个女人坏坏的,又那么温柔,在她细长白皙的手掌中,白色与黑色的发丝重新柔顺蓬松,发梢弯曲波浪,又变回干净和整齐的小女孩了。
“那,就当做开个玩笑吧,蚀刻不要生气,不要当真。”
蚀刻觉得内心好乱好烦,看着巫女甜美的笑容,刚才拒绝她时是不是太大声了?有一点点后悔。
“我,我想最后问你个问题,姐姐..”
蚀刻觉得让自己这样的人装嫩实在太勉强了,说不出的尴尬,所以最后两个字细若蚊蝇,但蚀刻知道,巫女有四只耳朵,蚀刻看见她受惊似的肩膀一颤,之后才平复心情,展露笑容。
“嗯,你问。”
“就是,我主人家的猫死了,我想办法给他找了只新猫,和原先那只一模一样,如果是樱的话,那只旧猫,可以被新来的猫猫替代吗?”
“不行的,那怎么可能代替呢。”
巫女直接的给出答复,但又立即察觉到蚀刻的神态,于是又开口补充。
“但或许新来的猫猫能缓解你主人的心情。”
蚀刻耐心的听着,却摇摇头对答案不满意,刚要换个角度询问,但巫女紧接着的话,令蚀刻沉默下来。
“如果小猫在天有灵,看见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猫,能继续陪伴主人生活,一定会很开心吧。”
蚀刻不喜欢巫女用这种哄妹妹的温柔语气说这些,但蚀刻不打算继续追问了,她点头向樱告别,不要樱送她,临走时轻轻关上了屋门。
“........”
“走掉了啊。”
八重樱感受着越来越轻越来越远的脚步,彻底听不见了,她失落的轻叹着,借着烛光,看向墙面上孤独的影子。
“还会回来么?好想有人能...”
“凛..”
深夜独坐许久,她吹熄蜡烛,藏进棉被翻过了身。
“.......”
“.......”
蚀刻只身站在神社的门前,仰望天空,圣痕空间的月亮永远是圆的,没人知道,蚀刻得到了一个最满意的答案,内心挣扎过后,已然下定决心。
“任何情感和欲念都是我道途上的绊脚石,主人啊,我不要你成为我的瓶颈,我选择力量。作为对我自己的补偿,请让我送你一只新的小猫吧。”
“........”
“我会把她教导的活泼甜腻,教她煮饭,教她温顺黏人,教她,爱你。也许...可以尽情的抚摸亲吻,可以抱起来放在腿上肆意玩弄与结合的蚀刻,才是你喜欢的蚀刻吧?”
夜空上是美丽的星河,蚀刻独自欣赏着那般美景,小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她抬手唤出本体,漫长时间旅行归来后,刀身上华丽溢出的血光尽数消散,只剩下了紫檀般暗色的黑。
“但现在还不行...”
那孩子心智尚幼,没有性格,但在蚀刻看来,没有性格,就意味着可以是任何性格。
可以养成小天使,穿小白裙声音甜甜的唤哥哥,要亲亲要抱抱,要一起刷牙洗澡和睡觉。也可以使之堕落,赤着雪白身体只穿丝袜,趴伏闺房床面,怀抱枕头轻佻的晃荡小腿,满眼含笑,期待温柔或粗暴的宠溺。
“先说好主人,养成她时,我宁愿她坏的像只小恶魔,也不想她因单纯善良而受到骚扰和伤害。”
夜深人静的神社前,蚀刻自说自话,她总是改不掉这个毛病,心里想什么总是容易脱口而出。
教育她男女有别,教育她身体不可以被男孩子摸,教她洗澡刷牙,教她善良就会被欺负,教她善良。教她家务,教她唱歌...
“把神明的使者塞进纸箱,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按响舰长家的门铃,可以把你喂养成废人的,爱你的,只属于你的蚀刻,就睡在那里面。那时候,新的小猫就由你来取名字吧。”
“。。。”
想到这些,蚀刻抽了抽嘴角,突然意识到自己任重道远,这次之后就要离开主人很久了,要带走那个孩子,独自抚养她,不为别的。
除了小白羽,自己跟在主人身边最久,他是个什么人蚀刻最清楚,搁浅的痛苦已经被那小白吸走,他现在不是贤者了,在把这个笨蛋小白教育成正常少女之前,在教会她贞洁廉耻与爱之前,绝对!不能把她交到主人手上。
“。。。”
神使生来孤独,并不需要尝试融入人群,最令蚀刻头疼的,恐怕就是那两性之间私密的教育了,孩童不会在成年的下一秒,自动获取那类认知。
一幻想到那只小白被他骗进浴缸里,纯白的长发,永远不会染上尘埃的雪白娇躯,就跌坐他面前,睫毛长长的,眨巴着金色眼睛问他,主人那里怎么和我不一样?
“太罪恶了!”
蚀刻咬着指甲驱散头顶的气泡框,对自家主人的人品的断定永远持最低限度,她一刀在空气中划出黑线,撕出黑色裂缝,步入暗中消失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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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夸奖你,但是...我们认为你比我们坚强一百倍。”
带着面具的巫女站在祭台上,与被捆缚的德丽莎相对而视,一百周目整,还是没能拿下这只小修女的意识。
德丽莎每个周目都会在密林中苏醒,每次都会被捕获,挑断四肢送到这边的祭台,而在血液放干的短暂时间里,巫女会讲故事给她听,讲和“他”有关的一切,事无巨细。
“拆穿你的...谎言,他,绝对不是你口中的那样,那样的人。”
“好好好,不是,不是。”
面具巫女蹲下身,用法力使德丽莎心脏的刀伤愈合,将平躺着近乎失神的德丽莎抱起来,阻止了这次死亡,她抱着染血的德丽莎离开祭台,而受狐狸操纵的愚昧人群,纷纷让出一条路。
“对你用刑的我都累了,该说不愧是强大的S级女武神么。”
冰凉的利刃一百次掘进手腕深处再向上挑起,发出闷闷的咯嘣声,筋络切断的疼痛能够忍受,德丽莎抬起手臂却只能勾着手手,不知道的或许会以为她在扮可爱。
“我们没有收藏等身人偶的癖好,但你真的很可爱,身体没有斑点和瑕疵。”
面具巫女最终抱着德丽莎抵达了汐见川的河畔,在茂盛柔软的青草地,断了手脚没办法站立,只能任由巫女,像摆弄那些关节可以活动的洋娃娃,摆弄好了乖巧的姿势。
“少废话!说他的故事给我听,你的故事里有破绽,你在诬陷他!”
德丽莎跌坐着将膝盖抵在一起,两只小手搭在腿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对面具巫女怒目而视,但巫女却动用法力,从清澈河水中升起数团水球绕在身边。
“好好,诬陷诬陷,我们不会再折磨你了,德丽莎可以坐下来,好好听。”
巫女操纵那些清水擦拭德丽莎手腕和脚腕的污渍,蚕食衣服浸透的血污,又将红色水球抛进河中顺水漂走,现在,穿着巫女服饰的德丽莎看上去变得崭新了,白发披在腰肢,蓝眼睛又大又漂亮,像极了一只等身玩偶。
“我们知道你其实是笨蛋,记不住事情,所以我们打算将这一百周目,和他有关,零零碎碎故事,全部串联起来重新再讲一遍给你听。”
面具巫女轻声说着,将手掌捏在她自己面具上轻轻取下,摇摇头使披散的长发散落齐腰,睁开了眼睛。
“你?!”
德丽莎受惊的唤出声,她愕然发现,那个不断折磨自己的恶魔,那张狐狸面具下,拥有一双和自己颜色相同的蓝眼睛。
德丽莎难以置信,高挑的漂亮少女站在自己面前,樱色长发披散齐腰,头顶那一对和发色相同的,毛茸茸的猫耳轻轻耸动,清澈的蓝眼睛正含笑望着自己,怎么看都不像是村庄祭台上血腥冷漠的行刑人。
“你,你真是用刀伤我的人?”
“怎么不是呢?”
巫女噗的轻笑出声,低头看向坐在草地上的德丽莎,巫女站在她面前,张开手臂好像展示自己的身体,让德丽莎看清楚,是谁,用刀割伤了德丽莎。
“。。。”
在德丽莎的注视下,巫女只用半秒钟,就瞬间褪去巫女服的白衣绯袴,换了另一身装扮。
这个身材高挑的粉发女孩子,算上那短短的粉色猫耳朵,有足足一米七的个头,红裙被黑色短裤替代,无袖的巫女服白衣,用粗大的注连绳束腰,在后身系出漂亮的结,宽大洁白的接袖绑在手臂,险些遮住了手。
“你?你怎么会突然变成这种模样!”
德丽莎惊骇的质问巫女,德丽莎怎么都想不到,这个戴面具形貌平平的家伙摇身一变,幻化成了这样高挑丰满的少女。
“也许是,必要需求?我们花费六个多月才调养好这身体,我们实在是不擅长身体塑型,我们只会制作场地。”
巫女抬起白袖左右打量,露着健康白皙的双腿,纤腰,巫女服白衣下撑起的胸脯,是底盘宽阔走路就会轻颤完美圆形。
“我们原本的身形,太久得不到调养,病弱又干瘪,用那样的容貌去见他未免失礼,这虚假的肉身虽然已失天然,但想用美好的一面去呈现给他,我们不觉得这样做是错的。”
最后,巫女用她的蓝色眼睛看着德丽莎,诚恳的告诉她化形的原因。
“因为我们的身体原本就高挑,能堆加的只有尺码,让腿和身体拥有肉感,没有办法可爱,所以我们思虑良久,只好修正出略微的婴儿肥,让脸蛋看上去幼稚一些。”
“上次,他可能不太愿意和我们走,所以我们觉得,他这次应该会满意的跟我们走。”
“你!你这个坏家伙,谁会跟你走啦!”
德丽莎憋的小脸通红,太坏了,用眼睛去瞪巫女,但巫女不以为意,耸了耸头顶的猫耳朵,虽然,她和那位头顶长着粉兔子耳朵的巫女,都一致声称自己是狐狸,但明眼人看头顶就能看出,她两个都不是什么正经狐狸。
“德丽莎坐着听就好了,谁都无法跳出我们的掌心。”
“........”
“最初,他从海滨的城市,一座废弃公园的长椅上醒来,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来自哪里,孱弱且无能,并且蠢的想用啤酒瓶去敲死崩坏兽。”
巫女陪坐德丽莎身旁,搂住她的腰,让德丽莎将小脑袋靠在肩头,像一位姐姐在给妹妹讲一段故事。
“然后一只廉价次等的小人偶出现他身边,人偶没有智慧又只会哭,除了厌恶,他不对这个婴孩抱有任何感情。”
“.......”
德丽莎沉默的听着,没有听出任何虚假成分,就好像那故事本就如此。
“接引使者们被称作占星者,不占漫天繁星,只占明日之星,她们的本职工作,是刻意在灾害发生后的十几天,甚至数十天后才出发,去灾地搜救,因为无论用什么求生手段,呆在充斥崩坏能侵蚀的环境中还能活着的,都是可塑之才。”
“那女孩如获至宝的守护娇气的他,期望他有朝一日成为强大的战士,而他也确实展现出了,对崩坏无解的适应力与控制力。”
“.......”
“然后...”
巫女停顿一下,用细白的手指点了德丽莎的鼻尖,轻笑出声。
“他的身体素质无法被崩坏能改善,连学园日常三万米的体训和模拟战斗都完不成,空有天赋,实为废物,你将他藏在学院里虚度光阴不肯上交总部。”
“我是在保护他!呜!”
德丽莎焦急的反驳,但被狐狸捂住了小嘴,两双蓝眼睛对视一处,德丽莎看清了巫女的眼中笑意。
“我们上次见面应该是那废弃的长空吧?有只操纵藤蔓与毒的高等死士,“毒”是少有的能跨层次以弱胜强的手段,你险些死于毒手。”
“你说那个拟似律者?”
“是高等死士,我们,才是律者。”
巫女捏捏德丽莎的侧脸,认真纠正。
“杀死那只有毒的死士后,你昏在了死士堆中,那时的他连巨剑都扛不动,受镰刀砍伤十数下,依靠冻伤止血,保下了你,他那时多废啊。”
狐狸坐在草坪上搂着德丽莎的腰肢,肩并着肩,一边说着,一边在德丽莎耳畔轻声吹气。
“你都知道对不对?那十字架是有装战斗记录仪的。”
“.......”
见德丽莎沉默,狐狸拍着手掌重新引起注意。
“不废话了,我们要告诉你的是,舰长,他其实可讨厌你了,一点都不喜欢你,也绝不会在乎你的死活,他渴望拥有力量,你一厢情愿的想保护她,你就是个小绊脚石。明白为什么他要追随主教,而不是追随你了吗?”
“!!”
德丽莎将眼睛瞪的大大的,面对批评自己的巫女,张着小嘴,说不出半句话。
“不明白啊?那我们展开细讲,德丽莎带给了舰长什么?限制,禁锢,连学园的门都出不去,德丽莎在爱舰长,让他做一个大监狱里的废人。”
“.......”
“那主教做了什么?主教在害舰长!那个大坏蛋随手卖个人情,就把他丢进了世间唯一的世界级副本,世界各地捕获来的变异个体,拥有无限可能性与成长性的崩坏兽,都流放在那儿,个个万里挑一,异能诡秘无解,主教不在乎,因为死了无所谓,反正不亏,活着出来了还能血赚。”
狐狸讲起故事绘声绘色,时而委婉时而激昂,连德丽莎都被带动了情绪,就在这时,狐狸清清嗓子,说有趣的故事要来了,她神神秘秘的问德丽莎。
“你想不想知道,连战车级崩坏兽都无法对付的废人,为什么在一年间,成为连主教都要正视和礼待的“神官大人”?”
“为什么?”
“嗯~那故事要从一条狗说起了。”
“狗?”
狐狸抬起宽大的白袖,噗的一声变出一盘热腾腾的油豆腐,随手拔两根青草幻化成竹筷子,神态满足的品尝。
“首先呢,天命做群体崩坏免疫的小实验,将崩坏投放在一个小城镇,你猜怎么着?全死光啦~”
狐狸噗的笑声出来,叼着油豆腐又补充说。
“人死光了,全镇就剩条流浪狗,他的毛褪去,尾巴掉了,右后腿变成了比石头还硬的白紫色,可它感知变得更灵敏,居然跨了数百公里,找回了家。”
德丽莎低垂着小脸,也不吭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狗狗找回家时,那个叫做梅尼的六岁女孩高兴的大哭起来,搂着那只德国牧羊犬的脖子不停的唤它柯克,五天后,你们的医疗人员牵走了这只新生的崩坏兽变种,将狗装上车后,你们就枪毙了那个可爱的,银发披散的小女孩,和她的父亲。”
“这些和舰长的故事无关。”
德丽莎扭过头低声说着。
“怎么无关?关系可大了!那只名为柯克的狗被流放七区,依靠跳起来捕食飞行的突进兽,天命般的活了下来,不停的长大,不停的长大,长到了二十五米长诶!没了皮毛没有耳朵和尾巴,粗壮的四肢,成排的獠牙,层棱板甲,谁都看不出那只怪兽生前是只狗狗。”
狐狸颜艺了得,讲故事时表情的惊诧与悬疑,她讲着这世上99.9%以上的人的天赋可能还不如狗这一荒唐理论,险些让德丽莎听故事时忘记呼吸。
“有一天,它闻着味从几十公里外,沿途跨领地创翻了好几只崩坏领主,找到了一个断了双腿的人类,腿是被一只世上绝无仅有的【机械系崩坏兽】扫射断的,那怪物吃了现代武器,让武器长在了身上,此时,那人类正靠在石头上面,手里捏着一包真空包装的牛肉,喂给身边更小的小女孩吃。”
“它找到了舰长?”
“答对了!”
狐狸为德丽莎鼓掌,奖励她一块油豆腐,德丽莎扭脸不吃,狐狸只好自己吃,圆圆脸的腮帮撑得鼓鼓的,旋即又摆出一副惆怅样子,长叹出声。
“德丽莎你说呀,舰长他,一个外面世界都打不过小怪的弱者,扔进千度红莲深渊他能干嘛?这里好可怕啊,虚饰之塔已经是最安全的安全区了,那里有隐身从背后扑倒的崩坏兽,从任何黑暗缝隙里一下钻出的崩坏兽,刚进门就趴在天花板落下来咬头的崩坏兽。”
“........”
“他逃出塔,瞳孔一直都紧缩着,苟活了一个月呀,依靠杀些突进兽夺取微量的能量,探索操控崩坏能的方式,那一丁点能量管个屁用。他不停的逃,倚靠在巨大石头旁喘气,没想到那石头是一只崩坏兽的壳,他恐慌的又跑,跑到荒原上觉得安全了,没想到脚下整块地,就是一只崩坏兽的脊背。”
“........”
“他太弱了,崩坏兽都不看他,跑呀,跑呀,终于跑不动了,他在深渊定居的第一天,双手就被烧的溃烂扣不动扳机,你觉得这样的弱者他凭什么翻身?”
“........”
“凭的就是无限的运气和天降之财啊!”
德丽莎始终沉默,只听狐狸自说自话,大声说出答案,讲述着她未曾听闻的秘密。
“你看!稍有不慎,腿断了,小人偶的治疗能量也早已耗尽,连飞行都做不到了。他爬了半小时,就爬了五十来米,倚在石头上搂着小人偶就哭,最终他取些食物喂饱小白羽,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唱歌给她听,准备亲手掐死她,然后自己坐等哪只崩坏兽来取他的命。”
“呀?!”
德丽莎惊声吸气,瞪大眼睛,突然被狐狸扮出的鬼脸吓到。
“那只突然出现的怪兽明明可以一口将他吃掉,却乖乖蹲坐着像只石狮子,张着五排獠牙流口水吐舌头,故事就是这样,怪兽保护他直到他腿伤痊愈,怪兽一天猎杀到的下位崩坏兽,是他十多年也难以遥望的战绩,它慷慨的将食物里最好吃的核心分给他用。”
“.......”
“有那么多的能量支持,他终于有了探索崩坏能流动的资本,驱动崩坏,就像学习用泥土捏成精美的女性小人塑像,错误的操纵方式时常令他七窍出血,痛不欲生,在浪费大量资源后,他渐渐的学会操纵能量,真正的天赋得以展现。”
狐狸变出一壶清酒,白袖下的细长手指捏着酒杯,将酒水仰头吞下滋润喉咙,继续说着。
“拿一只筷子,就能释放出四星崩坏能武器的能量弹,并且能量转化率更高,消耗更小,威力也更大,真遗憾,他并没有降生在魔法存在的世界。”
“.......”
“后来呢?”
德丽莎不禁询问。
“后来啊,他在永不停歇的奔跑与挥剑中长高了,身体也变得强壮,强悍的崩坏兽与有智力的人组队,他用能量划出一块小小的领地边界,成为诸多领主之一,弱小崩坏兽不敢踏足。”
“例如,他在岩石和土壤上挖坑,那只狗狗的力气是他的好几百倍,学他的样子,从能量化的光刃爪刨土,比任何挖机都快的多,挖出近百米深的陷阱,引敌人入坑,刚爬出来就会被柯克踏下去,他以刮痧般的远程伤害,从上往下打,刮了好几天,磨死了坑底比他们强的领主,哈哈,那领主真是白长了十几条节肢腿。”
“.......”
“他有时会渺小的站着,小小的一只,看着柯克与数十米体长的野兽崩坏兽,轰隆一声!像打雷声一样撞在一起,二者直立起身,獠牙利爪互相撕咬,那速度,那力量,那震天动地的咆哮引发冲击波,风压让他都站不直腰,让他越发意识到自身的渺小。”
“他持有的核心开始增多,观测它们崩坏能流动的方式,习得它们的异能,异能多到一定程度,就开始滚雪球,不!是雪崩!爆炸般膨胀实力。”
“而在故事的最后,他掌管那片小世界的太阳,两轮紫日高悬,哺育此间崩坏,而崩坏兽群溢散出的能量,则被牵引着回归紫日,供奉于他,而现如今,那两颗太阳都献给了当今的天命主教,你的爷爷。”
“.......”
“.......”
“德丽莎,你知道你的爷爷怎么评价他的么?”
“怎么?”
狐狸笑出了声,白袖下的手指捏着洁白酒杯,抵在德丽莎用杯子戳戳侧脸,德丽莎摇头抗拒,狐狸只好惋惜的自己喝。
狐狸突然没头没脑的咕嘟一句。
“你也许没见过大魔法师,因为他总是神官,领主,和舰长。”
“他的评价是,给古代王朝的皇帝,送了架休伯利安,愣是没装反应堆,没有大臣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只知道他是个大仓库能装不少东西,在总部生活时,有7篇学术论文,锐评他徒手强化装备,修补能源晶片的能力,就是因为世间没有任何仪器,在引导崩坏能时,能像他的手一样精细。”
“.......”
“怎么?没有概念?那这样说吧。”
狐狸躺在草地上轻哼着舒展身体,万分惬意的抖着粉色猫耳朵,胸脯绵软的脂肪自然流动,身材更漂亮了。
“他能远隔五千公里望见崩坏流动,预知非人为制造的崩坏灾难,如果他真心愿意饲养我们,只需三年就能使我们回归全盛,再三年,抵达我们从未到达的境地。”
“但舰长是不会跟你走,跟着你做坏事的!”
德丽莎闷闷的顶撞狐狸,却发现躺在草地上的粉发女孩笑的更甜美了,蓝色眼睛温柔的注视着的德丽莎,她突然神秘的说。
“你猜猜,KE那座城市上万伤亡的崩坏,整整四名A级女武神带领四支小队讨伐的那只崩坏兽,是谁座下的走狗?”
“!”
德丽莎顺着狐狸的话语引导,瞬间瞪大双眼。
“你再猜,那散落满地的有毒水晶,完美利用人群的贪欲,使毒晶流动向其它城市,预估能造成九座大城崩坏爆发的深蓝之爱计划,是谁的策略?九座大城提供崩坏,原地飞升啊德丽莎。”
“!!”
德丽莎抽一口气,下意识捂嘴,却发现手筋挑断做不成捂的动作。
“你再再猜,主教会向他提出哪三个要求?”
“琪亚娜酱?!”
不知为何,德丽莎突然唤出侄女的名字惊呼出声,胸脯起伏,开始粗重的喘息,也正是这时,狐狸慵懒的起身跪坐地上,将细白的食指按在德丽莎唇边,神神秘秘的又说道。
“你再再再猜,他现在还是不是个人?或者,从那里活着出来的,究竟还是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