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车子驶离宽阔的石板路,蚀刻双手背在腰身后面,牵在一起,呆在门廊台上吹风,宽大的白T恤扯下来恰好遮羞,露着光溜溜的双腿,黑发和衣角轻轻掀动,望着屋檐外如丝的雨幕,蚀刻突然想走下三个台阶站进雨里,但身上的白短袖湿了水就会透明。
“所以说,舰长去了餐馆你为什么不去?”
蚀刻扭过脸询问飘在肩侧的白羽,白羽不喜欢水,连靠近屋檐都不愿意,生怕被湿汽扫到。
“不想去...”
不去的理由很巧妙,陪他在墙边同一个位置坐了两天不挪地方,也算是有毅力了,谁能枯坐那么久,困了累了不想出门,白羽用这样的借口留在了家,车里坐的是恋爱玩偶,和陌生的小白。
“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因为刚才那只小白亲他时还伸了舌头,没人对他这样放的开。”
“才没有呢。”
蚀刻抬食指戳戳白羽的脸,反被对方抬起小手握住,见小白羽不为所动,蚀刻将手捂在嘴边,嗤的笑出声音。
“说起来,恋爱玩偶确实很色,可什么黄腔甜话都是虚的,都不如那只小白给的实在,抱住就亲,我给小白捏的那份身体很美好,非常美好,身娇体柔也很好推。”
“。。。”
只有两个女孩子在场时,话题都大胆了起来。
“你,你就是个坏家伙,他就是被你变成的萝莉迷了心窍,不然你袭击他那么多次,怎么可能留你。”
白羽将宽大的羽袖抱在胸前,袖子长长的垂落脚踝,语气对身边的蚀刻说不上敌意,也不像是嬉闹。
“他也不是好家伙哦,小白羽,他总觉得他有能力掌控我的力量,很贪,至于我化身小女孩那都是后来的事了。”
蚀刻叉起腰,T恤布料被这个小动作绷紧,立刻就将身材现出来,白羽和她谈话间,红色眼睛有好几次不经意的,从对方脸上往下移,匆匆瞄一眼又连忙撇开。
“嗯?小白羽在看这里吗。”
“没有..”
白羽飘浮着背过身去,却被蚀刻握住一只袖子转回身来。
“你少来,换了女孩身体后才知道,你盯着我这里看的时候,就算视线撇开的再快,在我眼中都是慢动作。关于这个,当初天天被他嘲笑说是块板,我气不过而已,哼哼~现在可不平了。”
蚀刻冲着白羽发笑,将手隔着轻薄的白短袖贴在胸口压一下,软乎乎的肉溢入指缝,既软又绵,是比她自己的手掌更强大的规模。
“话说回来,本来以为这次失力对舰长的打击很大,没想到和小白羽你说的一样,三天缓了过来,唔...我和他悲欢并不相通,他变弱了,但捡拾了律者所有经验的我,反而更上了一层,崩坏能的运用方式更繁杂了,我打算三天后就走,半年后回来。”
蚀刻双手将飘着的白羽摘下,像抱着小孩子,让她坐在手臂,白羽平时也是这样坐在他的胳膊上,但他身体没有蚀刻那么软。
“没那么简单..”
“嗯?没听清。”
蚀刻低下头,看着将侧脸埋在自己胸口的白羽,她刚才嘀咕了什么?
“我说,失去力量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没那么简单,你以为失去那些异能他会怎么样,会痛哭流涕?还是疯了一样大喊大叫?都不会的。因为失力这种事没有那么清晰的实感。他只有在未来的某天,偶然需要动用力量,却突然发现力量已经没有了,只有那种时候,他才会面临真正的打击。”
“........”
阴沉的雨天里,蚀刻站在屋檐下将怀里的小孩子轻轻搂着,草坪之外的远方,是教学区美丽的尖塔屋顶群,淅淅沥沥的雨声与沉默混合很久,然后她才轻轻叹息着转身回屋,带上了门。
“知道啦知道啦,我会想办法的。”
“蚀刻。”
“嗯?”
蚀刻捧着白羽的腰把她放站在床面,抬头就对上那双红色眼睛,以及一个让她哭笑不得的问题。
“你说要出门修行,是要做大坏事吗?”
“。。。”
“怎么能说我做的是坏事呢,我倒觉得我杀人,就像人会吃肉那样合情合理,我询问过一位先知,得到了上中下三个策划,上策挑起战争成为英雄。中策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化身正义。下策从心所欲,随性而为。”
“你,你选了哪个?”
白羽看着盘起腿坐床上攻击薯片的蚀刻,以前的蚀刻只顾力量拒绝进食,可换了身体后,就变这样了。
长长的黑发坐在了屁股下面,抓一大把零食往口中塞,嘴角沾了碎屑,她身材好,黑色眼睛很大也很漂亮,却说不出的呆。
“当然是折中啦,先知打量过我后建议我多接触网络,我说我不明白网有什么好上的?先知却说有时你摸着网线去刀人不仅不会被谴责,还会被万众拍手叫好,奉为正义。”
“。。。”
白羽总觉得能听懂又听不太懂,她见过蚀刻还是白发萝莉时,摸台式电脑的模样,坐椅子上脚尖够不到地,用左右手两根食指点键盘,耳机戴头顶垂到下巴,又蠢又笨的白毛小学生。
“杀谁?键盘侠?”
“当然不是!因意气用事而杀人对我来说可是大忌,我还在努力改,你见哪些大人物整天脾气暴躁要打要杀的?我正在让自己,无论何时都能平静微笑,这个改正的过程可能有一年之久。”
蚀刻一边说着,仰头对着装汽水的玻璃瓶一阵吨吨吨。
“那杀谁呀?”
虽然反对蚀刻的恶行理念,但蚀刻的修行内容确实带起了白羽的好奇心,耐心等她吹完一整瓶,等她打嗝后舒舒服服躺大床。
“谁都杀,我并不是为了正义而杀人,而是单纯为了杀人而披上正义,人和人的社会地位不同,能创造的价值也不相等,总会分出个三六九等,把握这点,将所有生命划上等号,我会利用第一位死者的网络账号,对外宣扬“地藏”之尊,如果你肯付出生命,那么你可以指定带走,你认识的任何一条人命。”
“哎?”
白羽吃惊张口,但蚀刻却在软床上躺成个大字,声音甜美的哼哼着舒展开身体,再放松的长出口气。
“可以代杀也可以亲手,但一命只能换一命,三句两句和你解释不清小白羽,太多条款有待优化,但我相信业务总有一天会成熟,这边也支持赊欠力量,和一些杀二送一,根据事件,酌情折扣的小福利。不接杀手单,不收钱,只收命。”
“你可真坏呀!”
白羽跪在蚀刻腰侧,两只大衣袖按在蚀刻肚皮上不停推搡,不停的揉,让她别睡快起来回答问题,但这舒适的按摩让蚀刻惬意出声,打着哈欠,将一只手掌搭在脑侧,合上了眼睛,睡的乖巧。
“。。。”
打哈欠会传染,见蚀刻只穿着一件短袖躺那么安逸,窗外又是安宁的雨声,白羽贴着蚀刻,把她身体当做靠垫,枕着那柔软流动的胸脯,同样进入了休憩。
午后的时间是睡过去的,直到吵闹的声音重新充斥卧室房间。
“我们回来啦!”
叉腰站门前的恋爱玩偶,踢门动静很大,同时惊醒了一大一小两个人,白羽和蚀刻很同步的跌坐床面,困乏着揉眼睛。
“看看人家的新衣服~”
恋爱玩偶转了个圈,上半截白发与下半截黑发披散着,给蚀刻展示那件小号的白色卫衣,衣服朴素没有花哨图案,她半截手指捏着袖口,刚进屋就踢飞了鞋,光着脚满屋子乱窜,露出两条细细白白的腿,但假如掀开卫衣露出肚子,就会发现她里面是有穿打底裤的。
新来的小白很黏我,她身高不及我胸口,怕丢了似的,无论走到哪,时时刻刻都抱我左臂,眨着眼睛用好奇目光打量她所看见的一切。
在店里给她挑了短袖的小白裙,裙摆盖住膝盖,黑色宽带子扎起腰肢在后面打上蝴蝶结,尺码小的在学园平时卖不出去,还是不怎么合身,店员建议我请假去学园外三公里的童装店瞅瞅。
“回来啦?这六个大大小小的纸袋里面是什么?”
蚀刻很没形象的盘着腿,拿木梳整理乱掉的黑发,我坐上床沿将手臂上挂着的纸兜全取下后,她像只猫,手脚并用从床头爬过来跪我肩侧,我摸索着将小纸袋里的东西取出给她。
“是捎回来的衣服,蚀刻你总得出门走走,只穿我的短袖,一阵小风过来屁股都盖不住像什么样子,这袋是白色袜子,这袋是黑色袜子,有丝的有棉的。”
“唔唔,是这样啊..”
“。。。”
“........”
“哎?等!”
蚀刻仍在犯迷糊,一手拿一包接过后才延迟恢复神智,她眼睛瞪大,气急败坏的将袜子扔我脸上滑落掉地,双手拽着她自己的衣摆往下扯遮掩大腿,T恤都给她拽敞了。
“你以为你买了我就会乖乖穿吗!不安好心,杂鱼!”
“........”
“蚀刻呀,真是自私的女孩子。”
恋爱玩偶牵牵蚀刻衣角,从纸兜里倒出浅色的休闲外套,衬衣和小裙子,将它们平铺床面,跳上床一手叉腰,指着蚀刻鼻尖,居高临下发起斥责。
“又不是只给你买了丝袜,小舰顶着那么多女孩子的目光进女装店给你弄衣服,店员小姐姐问他尺码一问三不知,用手比划,这么细,这么大,费好大心思给你选了两套,蚀刻平时却连屁股都不让摸,果然蚀刻最差劲了。”
“我没比划!”
“咦?”
蚀刻盯着那些带牌的衣衫,愤愤表情收敛,她跪床上将两只手拽着一件白衬衣,低头看着几条短裙,以及配了小腰带的短裤。
盯——
“。。。”
“看我干嘛,我又不懂衣服,那些商品百褶裙除了颜色怎么看都一个样,黑白灰粉那么多色,条纹和褶子都有那么多讲究,我是问店员按销量推荐的,你不爱穿裙子有短裤,有白色高腰短裤和裤腿磨毛边的牛仔短裤,披上休闲外套你就能像个学生一样逛校园了,你要小挎包吗?”
“我,我才不需要这些东西呢,我只追逐力量。”
蚀刻别过脸去,两手拎过一条短裤贴她自己肚子上比较尺码,似乎是合身。
“嗯哼嗯哼~还有一件事,听好啦蚀刻,小舰说要治你的坏毛病,你以后里面必须穿小衣服。”
恋爱玩偶满是活力,她连滚带爬下床,从后面抱住小白的腰紧紧贴着,忽然,蹲身攥住了小白身前的裙摆。
“嘿呀☆~”
起身一下子就将裙子撩到了半腰里,崭新的,洁白的南瓜裤将她的隐私保护完好,遮住雪色肚皮上小巧的竖脐,裤腿用松紧丝带扎住,小白茫然低头看看肚子,又仰起脸面向我,疑惑的眨眨眼睛,一点也不知害羞。
“蚀刻你看~就算掀裙子小白也不会走光,现在到你啦。”
“什么到我了?”
蚀刻打了个机灵,警惕看向洋溢笑容,两只小手在空气中不停抓握的恋爱玩偶。
“!”
蚀刻瞬间将双手绞住衣摆,往下拉扯护住隐私,用腿夹住,跌坐床面对恋爱玩偶怒目而视。
“忘了就是没穿?”
“那你也不能天天忘呀~今天小舰在那内衣店门口两脚扎根了似的,死活不肯进门,人家和小白两个人都拖不进去,说什么小衣服蚀刻必须自己挑。”
恋爱玩偶飞扑上床,趴到蚀刻腿上开心晃荡小脚,明明是分化出来的意识,二者性格却差异如鸿沟。
“我,我才不去呢!穿什么无所谓,那小白里面穿的就挺好,小衣服你给我买她那样的款式就行。”
蚀刻抬手指着小白的裙子,面向我表达要求,她话刚出口,最先震惊的人就是我。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穿南瓜裤?”
“那怎么啦,我昨天还是很小的人。”
蚀刻扯过枕头抱怀里,对着我的脸就扔,我拍开飞来的枕头,双手卡在她腋下,把她从床面捧起举高高,放站到卧室地板上。
“蚀刻你换身体后变肥了多少?怎么那么沉。”
“?!”
蚀刻用额头猛的顶撞我一下,光着脚踩了我的脚背,她身形比我小两圈,下巴刚好能搁在她头顶。
“有没有可能是你变虚了,力气变小了?”
她与我擦身过去,去取床柜上打包带回速食便当,捏成吼姆形状淋了土豆咖喱的米饭,金黄的厚切猪排,炸至酥脆的虾仁和点缀的花菜,蚀刻一勺子就挖掉了吼姆的耳朵。
“果然还是吃饭最开心了,等雨停了去水果店转转吧?等我吃完,我们重新收拾一下隔壁房间。”
“收拾房间?”
“对啊,我自己住一间,你可以和这只小白睡一间,你对她做什么坏事我都可以看不见,我是武器她是玩具,你把她养成好妹妹还是坏妹妹都取决于你。恋爱玩偶随便找个地毯就行了。”
“!凭什么要人家睡地板?”
但是蚀刻不予理会,拽过一条裙子,拎着衬衣钻进大衣柜带上了门,手脚轻微踢动柜子的动静过后,她光着腿从里面跨了出来,白线格的黑色褶裙,自己动手把衣摆全塞进腰里,上身有三颗扣子都没扣上,敞着怀穿成了深V的开领。
“穿这些会很...奇怪吗?”
蚀刻将两只手都捂在胸前,问的犹犹豫豫。
“不奇怪,这些都是最常见和最常见的衣服了,你出门不会引起任何学员的注意。”
晾在一旁的小白突然抱了我的腰,她侧脸贴在了我的肚子,我被她顶退半步,安抚摸摸她的白发,继续提醒蚀刻。
“除非你出门也不扣扣子。”
“扣不上。”
“.......”
“啥?”
我静了三秒才听懂她在说什么鬼东西,手掌一挥,态度认真对上她的双眼。
“不可能。”
“那你来试下啊。”
蚀刻摊开双臂,我当即动手,将领子的细绳替她打蝴蝶结搭在胸口,双手攥她的两侧衣边往中间一合,居然真感受到了向外的斥力,替她穿好之后,胸口那枚小小的扣子,将白衬衣两边都紧绷出褶,卖力箍住她的身材。
“这不就扣上...”
盯——
我抬起头,看见了笑意又坏又奇怪的蚀刻。
“。。。”
“行,我承认是给你买小了,蚀刻,但其他几件都是宽松的,你可以先...”
我捏着她衬衣的细绳领结,嗖一声扯散抽走,替她解扣子时,轻闷的咯嘣声令我瞪大双眼,在沉默中抬手,扭头,将那枚崩开脱落的纽扣捏在了左手指尖。
“。。。”
你可以先穿那几身,这件小号我拿去换尺码。这句话被迫咽回嘴里,内心的感叹则不经过大脑,便瞬间脱口而出。
“牛逼。”
“啊?那是什么意思啊?”
“.......”
我接过飘来的白羽,习惯的让她坐上胳膊,任由蚀刻进出衣柜,她撩一下头发,拨弄刘海不让扎到眼睛,站落地镜前打量她自己,牛仔短裤下的双腿健康白皙,白色短袖,外套从肩膀滑落披在臂弯。
“你现在可以像普通学生那样在校区活动了,蚀刻。”
“唔..不是本校学生,会违反到这里的规章吗?赶出校门什么的。”
她对着镜子左右扭扭腰,再背过身扭头打量自己的后面,黑发披散的少女,青春靓丽,形貌举止没有任何可疑,也没有崩坏的气息。
“没有人会赶你。”
“如果有呢?”
看着她眨眼睛等答案的模样,蚀刻换了个身体就好像换了种性格,两句没缘由的聊天,偏喜欢追问。
“那我会带你离校,我说过最开始圣芙蕾雅对我来说是座牢笼吗,拥有崩坏能适应性的女孩,超过半数会被崩坏增幅体质,极少数会拥有无解的崩坏异能,也就是超能力,学园收敛她们,提供宽松舒适的环境,引导她们至少不成为恶人,教育拥有异能的人,不将那份力量用以作恶。”
“你没说过呀,这座学园不是专门培养女武神的么?都是战士,对抗崩坏。”
“是,蚀刻你说的是学园的事实,我说的是学园的初心,灾是救不完的,人也救不完,但筛选出有天赋的那批人进行收救,却有可能养出对抗崩坏的希望。”
蚀刻端着她的便当盒坐床沿上,挨着我的肩膀,我将手摸到她头顶时,她不满意也不抵触,铲一勺米饭,叠上两只酥脆的虾仁,哈呜将勺子含进了口,脑袋也靠上了我的肩,含糊小声的询问。
“那没有天赋的人呢?”
“我说了蚀刻,灾救不完,人也救不完,世间万物皆有不公,唯有崩坏接近平等,平等的无药可医。”
“唔唔..总觉得察觉到了某种机会。”
蚀刻嘴里含着东西没听清她嘀咕什么,我问她,她岔开了话题。
“晚间去屋门外看看吧,屋顶有神奇的东西。”
神奇东西?有什么?我看向窗外,午后雨声已经逐渐的小了,我却不明白蚀刻指的是什么。
也是这时,恋爱玩偶又开始胡闹了,她端着坚硬饼干做的小碟子,端着顶端安了半颗草莓的三角切块蛋糕,用小小的叉子挑奶油,一下就刮到了我的侧脸,扭头躲闪不及。
“上!小白,舔他!”
“?”
我坐床沿边,看向叼着塑料小叉子的恋爱玩偶,正怂恿新来的小白做奇怪的事。她眨着金色眼睛,从恋爱玩偶的身后站出来。
“哈姆~”
“......”
她站着与我坐着时高的差不多,挤在我的两腿间,我将无处安放的双手捧着她的腰,她居然真的俯身,两只小手抱我的脑袋,在我侧脸吸了一口。
“你真亲啊?”
“爱你我..”
“.......”
应该是蚀刻教的,这小白甚至不懂话的含义,金色眼睛不怯也不羞,披散后身的白发,被蚀刻梳出了浅浅的波浪。
“哎呀~蚀刻你学学人家嘛,你整天努力练刀整天吃瘪挨打那么可怜,却还是不肯学习怎么扮可爱,你但凡有这只呆小白一半主动,早就把小舰的身体骗到手了。”
坐椅子上的恋爱玩偶像位大姐姐,让白羽坐腿上倚靠胸口,端着蛋糕碟子小块的投喂,我没想到,有一天居所会有这种喧闹的感觉。
下午时间很短,将隔壁空房间清扫,我的仓库封存着数量繁多的家具,为她摆出了一套简约风格的卧室,给她一张实木的简约大床,忙完这些,已经入夜了。
居所里厨具俱全,是恋爱玩偶踩着小板凳动手煮的饭,她能管好盐和调料的用量,小手按着发腻的生肉切出薄片混上辣椒下锅炝炒,能将买回的鸡翅淋上可乐烧出色泽明艳的红。
“走吧舰长,去门外。”
蚀刻端着抵她肩宽的切片西瓜,一口一个圆豁口,她踢踢我的脚踝吸引注意,头也不回的出门,而恋爱玩偶则动手收拾吃剩的碗盘,把小白哄骗去了厨房,说要把她教成懂事的好妹妹。
我跟在蚀刻后面,打量这个陌生的背影,披散的黑发遮住了她的双肩,蚀刻穿短袖站在雨后的草坪,牛仔短裤下的双腿露着也不怕冷,肌肤在夜里透着莹白。
“你能直接进我仓库里偷瓜吃?”
“我本来不就住在那里么,没资格住键阁,当然睡泡泡里啊,你这瓜打药了吗?感觉吃完浑身充满了劲,体力能在这学园室内体育场跑个五十圈不累。”
脆甜的超大瓜片,蚀刻她端在胸口啃的吸溜做响,那形象白瞎了一张好脸蛋,把衣摆撩起来擦嘴,白短袖粘了糖水渍,露出雪白的肚皮,行为粗犷的都不可爱了。
“没药,换了身体怎么变成饿死鬼了?净想着吃水果吃零食,蚀刻你刚才说屋外有神奇的东西,是什么?”
“唔唔!”
蚀刻挨着我的肩膀,抬手指向屋顶,我顺着她的食指,看见了扭曲的涟漪,空气被火堆炙烤时产生的涟漪。
“月亮,漂亮吗?大狐狸的遗物。”
“什么月亮?”
“。。。”
蚀刻仓鼠一样的啃啮突然停了,她对我眨眨眼睛,端着瓜发愣,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试探的询问。
“那么大的月亮舰长你看不见?”
我向蚀刻摇头,阴雨刚刚停歇,云层还尚未散去半颗星星没有,哪来的月亮。
“没有,但屋顶上面十米高的位置,有可疑的涟漪,就像沙漠里的空气,热的扭曲。”
“。。。”
“原来你退化的不止力量吗?”
“我没退化。”
蚀刻抬手要摸我的胸口,我后退两步避开,她低头看着淌满西瓜汁的手掌,于是在T恤上抹两下擦干净,我才站定在原地,由她检查。
“唔...唔...”
“有什么发现吗,蚀刻。”
“力气小了,身板脆了,反应慢了,异能没了,怎么反而血变厚了?”
她睁开眼睛用我能听懂的话,描述我的身体状况。
“.......”
“好吧,既然你看不见,那我用嘴来描述好啦。”
蚀刻指着屋顶什么都没有的空气说。
“那片可疑的涟漪,在我的眼里,是白色的月亮,很漂亮的银色圆盘,美丽的满月,它就是那件全新锻出的神之键刀,大狐狸通过幻想塑型出圆月,再从虚幻投影到现实的产物,它永远悬挂我们的小屋上方,神之键刀里装着一整个古老村庄。”
蚀刻一边说着,仍然不忘低头吃瓜,我沉默静听她自说自话。
“所以你有空随时可以回那座村子看看,那狐狸毁了你,最后它后悔了,留了一柄好刀,经你手时,没有使用代价。那刀里的半颗核心会随时间重新缝补完整,对你身体的破坏也会渐渐复原,这过程会十分漫长,那狐狸并不是老谋深算的聪明类型,智慧也不多,但后事安排的相当妥当,留下了四颗珠子。”
“珠子里面有什么?”
我向着草坪不远处的水洼走去,蚀刻小碎步追上,跟在我的肩侧。
“一颗留给樱,狐狸它早期曾侵染一名白发少女的全身,卡莲,掠得她全部记忆,事无巨细,它现在将这些记忆捏合在一起,制作出紊乱的记忆体女孩,命她去陪伴樱的生活。”
“.......”
“一颗留给那只小狐狸布偶,珠子里面装着真相,装着狐狸所有的罪误与恶行,它要让小狐狸知道自己曾做过的一切,并告诉她,遗忘不是洗脱罪名的方式,愿她今后,没心没肺的笑着苟活下去。她既然这么说,那说明律者是真的死去,只剩人类了。”
“......”
“第三颗留给了我。”
蚀刻停顿一下,她忽然搂抱了我的手臂,吃吃的笑出了声,将脸贴我胳膊上左右来回的蹭,竟是开心到这种地步。
“里面装着它曾身为世界公敌时,所积攒下的所有战斗经验。装着精微的操纵崩坏能手法,人类建筑群的灌装复刻法,以及,她对权能全部的开发和应用。”
“第四颗呢?”
“第四颗里装着你的过去,但你把它捏碎了,主人,它说你比世间所有介质都难侵入,几根破羽毛不至于把记忆擦净,是忘了而不是丢了。这四颗珠子都是给你的,然后你再把珠子分发给我们。”
“.......”
我推开了蚀刻,站到了两米宽的水洼边,当蚀刻轻咦出声时,我抬手点开面板选中了自己的武器,边长十公分,有棱有角的正方体悬浮于手心自转,掌心向下的瞬间。
噗嗤——
一立方米的纯紫方块坠地,溅起全部泥浆,蚀刻低呼着后跳,脏污的泥点还是爬上了洁白的双腿。
“你干嘛啦!扔哪里不好扔泥坑里?”
“扔别的地方会压坏草坪。”
“这不是你的专武么,拿出来干嘛?”
蚀刻头顶着问号,换了身体像换了性格,她大大咧咧转身,抬屁股坐上去,把我的专武当成了座椅,来回晃荡两条小腿。
“喝——”
我将两只手贴在方块的侧面,像抱一台大洗衣机,弯腰摆好架势,该说是意外,还是毫不意外,无论我如何闷哼使力,憋到手滑,专武都纹丝不动。
“呜..要不要我从这方块上面下来?给你减轻点重量。”
“不用。”
蚀刻坐在上面翘起二郎腿,幸灾乐祸的咯咯欢笑,看我使出吃奶的劲,想把这枚纯紫方块搬起,然而,不说搬起,连推箱子都推不了半寸,甚至,无法把它掀起滚动一个面。
“怎么还喘上了,行不行呀?”
蚀刻端坐方块上面笑的嚣张,开心的晃腿,脚趾蹬到了我的胸口踢我两下,被我握着脚腕甩开。
“呼...果然是再也用不到了啊,没想到会这么早。”
我长出口气,多有不甘的直起腰来。
看来,是履行约定的时候了,当我用不到它时,就寄回总部送去主教的面前,他自称相中这块素材许久,愿意付出这件材料,其评估价值十分之一的价格收购此物。
“这块专武,舰长打算怎么处理它?”
蚀刻惬意的向后躺去,后脑枕着手臂,将这枚冷硬的方块钢锭,当成了可以躺的桌椅,我将手摸在她肚子上揉了两圈,不见她出声抗议,她躺下时,胸脯脂肪流动出完美的圆形,如同蜡纸上张力满满的水滴。
“卖成钱,给你买零食吃,行吧?”
“我才不要呢,我后天就走,你尽快学会给女孩子梳头发,教那个孩子生活的常识,她被施加过祝福,过目不忘,学习速度是普通孩童的十倍百倍,要不了几个月,就能明事理辨是非,成长为真正的少女。我再重复一遍,不要侵犯她,那个孩子很天真,脱干净爬进浴缸坐你腿间都不会羞耻。”
蚀刻捧住我的手掌捂在她的肚子,对那只没起名字的小白,莫名上心。
“她已经在学会拿筷子前,学会了说爱你。以后没有蚀刻了,你可以管她叫蚀刻也可以给她起新名字,我知晓她的过去与心愿,她想过平静的生活,不饿肚子就是满足,我临走前会把所有注意事项写纸上给你,相信我,把她的心智养成少女之后,无论身还是心,她绝对会让你满意的。”
“我...”
我没来及回答,就被蚀刻牵着手腕回居所,事件突发!她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急匆匆像感知到了什么。
“跟我回去!恋爱玩偶想把小白教坏!”
“啊?”
蚀刻上楼梯的脚步咚咚沉闷,我一脸懵,她领着我用力拧开卧室门,看见了床上坐着的三只小家伙。
“最后,王子爬上古塔,在一个房间里发现了沉睡一百年的玫瑰公主...”
恋爱玩偶倚靠床头盘着腿,腿上摊着厚重的漫画书,竖着一根食指声音甜甜的讲着童话,没名字的小白乖巧的将膝盖相抵,跌坐着陪在一侧,怀里搂抱着白羽,下巴抵着白羽的头顶,将她当成了松软的布娃娃,白羽对幼稚童话不感兴趣,垮着小脸听的不情不愿。
“先别那么急蚀刻,恋爱玩偶讲的是童话故事《睡美人》,我听两句就听出来了,童话是不会带坏小孩子的。”
我摸摸蚀刻的头顶出声劝告,蚀刻狐疑的打量恋爱玩偶,然后她才松一口气,后背贴着我的胸口,放下戒心。
“然后...呢?”
小白声音断续询问故事的后续,她已经能听懂多数的文字,但仍不太擅长语言表达。
“然后呀,然后~”
然后恋爱玩偶丢开腿上的漫画书,飞扑推倒小白,骑坐她肚子上,攥住小白的两只手腕将其摁在床面,腾出一只小手握着小白的睡裙吊带,一把从肩头拉到了臂弯。
“然后,公主实在太漂亮了,她的皮肤像陶瓷一样滑,像牛奶一样白,王子忍不住亲了她一下,见公主没有醒,他就将手伸向白色纱裙,手掌扯着细细的小肩带,将抹胸的睡裙领口,一下子拉降到肚脐那...喵!”
蚀刻重拳出击,没让恋爱玩偶把故事继续编下去,她一拳在恋爱玩偶的白发顶上,锤出冒热气的大包,捏硬拳头冷着脸威胁。
“你!不可以色色,不然我就把你宰了回炉重造,懂了没有?”
“知,知道啦(╥﹏╥)...”
“。。。”
“下次还敢☆~”
双手护着头顶的恋爱玩偶,她从床头爬到床尾下来,张开双臂,小碎步向我蹭来,委屈的搂我的腰。
“家暴。小舰你看她呀,她,她家暴我...”
“你在他面前装可怜也没有用!天晚了,都回去睡觉,你也滚回楼下沙发去。”
“不嘛我不要睡沙发!我要睡小舰!”
恋爱玩偶闹着不肯走,一屁股坐地上岔开双腿,却被蚀刻单手拎着衣服后领,拖在地上平移,拖出了我的卧室。
“。。。”
“行吧,该休息了白羽,这只小白和我们一起住,你今天是睡秋千还是钻被窝?”
“一起睡呗,喂...我不是布娃娃。”
白羽将袖子扶住额头,被新来的小女孩从后面抱住,她下巴在白羽的头顶上左右来回的蹭,喜欢的不得了。
“软..喜欢...你...”
小白很安静,在床上保持着可爱的鸭子坐,白羽颇感无奈的被她搂抱着腰,下意识闭上左眼,挨亲了,脸颊被小白吸了一口。
“所以说,她不会是想抱着我睡吧?”
白羽有些抵触的与我对上视线,红色眼睛里写的明白,不想被搂着过夜,不喜欢被小孩子当成玩具。
“那要不让她抱着我睡?”
“那算了还是和我睡吧!”
白羽努力转身将侧脸贴在小白胸口。我倚坐床头,照常的,将明天打算做的事,给白羽说一声,反正无论去哪里和做什么事都没必要瞒她。
“我明天想去找姬子老师,托她将“神官方钢”送回总部,不是什么连城奇珍,但还是会引起研发部门高度注意,你说直接换钱还是换组织的功勋值?”
“唔..又不是家里来了客人,这种事还是你来做主,你有堆成山的金子硬币,怎么突然想摸军衔了?”
白羽站我的大腿上时,视线略高于我,她用两只袖子捧住我的脸,带来了学园的日常消息。
“你应该没有看圣芙蕾雅学园网页,论坛消息,你口中的那位姬子老师接受调遣,去总部好些天了,明天才回来,A级女武神是有年检的,除了查验身体状况,也会复核战斗素质,避免长期埋没人才和滥竽充数。”
“是这样吗?”
“嗯嗯,但那位老师发帖说,她是以友情点协助的形式被召回总部的,她说有些兼具文化和武力的年轻A级女武神,自然有继续往上跨进,晋升S级的理想,她这次回总部,是去给那些姑娘们做垫脚石了。”
“有新的S级女武神诞生了?!”
我惊讶的将手掌摸进她的宽袖中,用两根手指捏住了白羽的小手,这规则我知道,S级女武神审核标准曾不下五度拔高门槛。
和平年代几乎不会确立新的S级,S级女武神需要显赫战功,需要顶尖的战力,如果和平时期走常规晋升路线,在足够文化储备的前提下,在战斗考核项目中,一人同时面对五人甚至更多数量的A级女武神,都是A级,真正的高压挑战。
但白羽向我摇头,眼底莫名的含了笑,组织语言组织片刻,还是在开口前,抬袖子捂住嘴笑场了。
“今年的S级晋升又全沉了,几年了都没有新的S,本次考题开两套卷,同时挑战五名A级,姬子老师也那五名考官之中。或者挑战守门人幻影胜利后,直接挑战一位现役S级女武神。”
“还有还有,考生们都称呼那位守门人粪坑管理员。噗...说塞它进考卷单纯为了恶心而恶心。”
“。。。”
我摸摸白羽的脑袋,听她毫无磕绊的讲述天命趣闻,也是从话里听出了组织的某些难处,相当的缺乏顶端战力。
大崩坏降临时,能正面抗衡崩坏使者的高等战力,能为组织减少难以计量的损失,也是钳制其它组织的有效手断。
然而许多年,主教都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跟在他身后时他亲口向我提到过,他上次尝试拉拢的高等战力,是当今敌对组织逆熵的盟主,再往前他还攀过神仙。
“算了,这不是我们操心的事,睡觉吧。”
我抬手挠了挠小白的下巴,她跌坐我的左手边,乖的像只小猫,脱去连衣裙后,剩下幼稚的白色南瓜裤和抹胸的小衣服,被蚀刻梳出波浪的白发,莫名又变回直的了,披散肩膀垂落床面,她歪着脑袋用金色眼睛望我,视线不肯从我脸上移开。
“来,钻进来吧。”
我坐在床头用棉被盖腿,掀开被子一角示意小白坐进来,然而不等小白反应,推门的动静和一声抢答瞬间响起。
“来了来了!马上就钻。”
“。。。”
恋爱玩偶被蚀刻拖去客厅沙发后,又偷偷溜回来了,她叉腰得意洋洋对我说,区区蚀刻怎么可能拖的走人家?
“看我对小舰使出萌物潜行!”
她将膝盖抵着床尾爬上床,揭开棉被钻进去,娇小的身体将被子顶起圆圆的鼓包,然后那个鼓包飞快的从床尾蠕动到床头,她手脚并用在被子下面飞快的爬,那头进,这头出。
“rua!”
她一下子从棉被里突进出来,骑上我的双腿抱我的脖子,咯咯欢笑满载活力。
“小舰小舰一起睡吧?可以随便摸哦,我才不是蚀刻那个封建妇女。”
“。。。”
恋爱玩偶是她创造的意识,割下头发为玩偶做头发,割下皮肉做玩偶的皮肤,扯碎衣衫给玩偶缝成衣服。
她继承了蚀刻最初的容貌,披散的长发上半纯白,到了中段渐变为黑,泾渭分明,拥有她不曾有的热情和欢快,我抬手戳戳恋爱玩偶的侧脸,反被她啊呜一声含住食指,指腹触碰到了湿软蠕动的小舌头。
“啊对了,小屋的月亮,蚀刻和小舰说过没?”
“说过了,可惜你们看的见,我看不见。”
“唔唔...也许是小舰感知退化,或者是大狐狸知道你畏惧月亮,但蚀刻有细节没说全哦,那柄崭新出炉的神之键刀,核心会像风暴聚集的漩涡一样吸收崩坏能持续修复核心,崩坏浓度过高的整体可能会出现瘤点,催生崩坏生物,瘤点的存在,会拖慢修复的进程,就像果树的养分跑到树枝上,却没有输送到果子上。”
“是吗?”
我捏着下巴思考恋爱玩偶的提醒,但她立刻就解释说这其实是好消息。
“蚀刻估算说平均七天内会有三轮催化,每轮会有五个瘤点滋生崩坏兽,需要长期定期清理,就是说小舰以后可能需要经常回那座古老村落打崩崩兽,是好事哦,因为世界上所有崩坏灾害都纯随机无迹可寻,世上没有第二个稳定练技巧刷经验的副本了,平时有事没事去捡捡垃圾,能捡到块状崩坏能结晶,对身体没坏处。”
“......”
“我知道了,空闲时我会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