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有一个问题，我在意很久了，这样庞大的古老村落，你是怎么把它创建出来的？它的结构是什么？”
站在村子后方最平坦的山顶，天很清澈，沐浴月光下的草木纤微可见，而云中之月，那嵌在白絮底座上的白净圆盘，我怎么都想不到，那月亮居然是一张贴图，它挂在世界之外，所以无论哪个角度，都看不出端倪。
“唔...”
飘浮飞行的粉色玩偶狐狸，始终摇着小尾巴跟在我的侧后方，二头身的小身体，和娃娃机里面的布偶没有区别，见我问她，于是头顶的猫耳朵抖两下，忽的就来了兴致！
“很简单啦，天是圆的罩子，扣在方的地上，方在圆的内部。”
“方在圆的内部？那多出来的四块地方呢？”
“我设了空气墙。”
她用小短手叉着腰，回答的得意洋洋，她飘着转了一圈，头顶上，能量化作的红心泡泡轻飘飘的往上冒，虽然她回答的，和我想问的，完全是两码事。
“我刚才是想问，你制作那么巨大的虚拟世界，难道不困难吗？”
这座八重古村，在白天可以望见遥远的苍翠群山，而近景又有随季节涨落的河川，青草与苇草的河畔，随季节凋绽的樱花林，无际的竹林海，这里的草木，以及村落的每一片砖瓦，在我看来，都不可思议。
“不困难。”
她想了想，又立刻摇摇头，头顶上的猫耳朵也软乎乎的耸着。
“很久很久以前，人家还很强的时候，可以复刻出好几千个村子那么大的大村子，那里的房子比天守还要高十几倍，那座大村子里，有飞在天上的轿车和...”
她张开短短的手臂，夸张的向我描述，但我不得不出言打断她，用手揪了揪她的猫耳朵。
“你不必用这种过分通俗的语言描述“城市”，我和八重樱不一样，我是个现代人。”
“啊？哦哦。因为好多名词大姐听不懂，所以才习惯了这么说。”
她挠挠头，飘在我的肩侧走一步跟一步，蜿蜒土路的两岸，全是未到花季的樱树，和普通的绿植没有区别，朴素翠绿。
“老大你走路时不用东张西望啦，这里保证没有崩坏兽，额...至少七天里保证有四天没有崩坏兽。”
她浮在我正前方，灵巧的像蜂鸟似的倒着飞，摆着小短手要我安心，我抬手拨开了她，不让她挡眼睛。
“我没有在警惕崩坏，我只是看看，少有乡村有这样景，漫山遍野的樱树，嵌在青草绿地中间的，清水的宽河，在我的认知里，即便是旅游景点的古村，也...等等？七天有四天是什么意思？”
我停下脚步，看她挠着头尴尬的笑。
“核心做成了刀，刀会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吸收崩坏能修补核心，一分钟一秒钟都不停，那些能量奔流起来，比江河的大潮还要凶，能冲毁这世上的任何一座城市，溢出来的水花滋生崩坏....不过人家已经在管制啦，每个星期一，四，六，就拜托大姐去驱魔清理一次，有大姐在，它们不会穿越现实世界的。”
“会随着时间自行成长的武器吗？”
“嗯嗯嗯！那把刀老大随便用，不伤身体，也不伤手，其它武器做得到吗？肯定比那些有毒的宝石好。”
这只狐狸玩偶摆着四条小尾巴，搓着手推销她自己，我想把那柄崭新锻出的侵蚀之键取出来端详，但最终又放下了手。
下山的路，我走着走着，天就明了，时间推快了将近三十倍，那轮圆月滑动着落下，红日东升取而代之。
然后，我这样叮嘱她。
“待会儿见了八重樱你只管闭嘴，让我和她说，让她收留你，你以后继续跟着你大姐。”
“？！”
“去见大姐？等等等等一下！我，我还没准备好。”
踩着柔软草地，我隔着河岸眺望远处的村落，听我说话，这个漂浮的粉色玩偶神色焦虑！
她身体炸成一团白烟，高挑的粉发少女抬手拨开烟雾从里面走出，小碎步慌慌张张跑去河边跪下。
我真是低估了这个律者女孩，对虚拟世界的编辑能力。
她穿着白衬衣和粉色格子裙，撸起袖子将手掌伸进流动的河水，搅两圈捞出了一块圆冰，用手在上面擦了擦，就幻化成镜子。
“老大帮拿一下！”
她将那块半米高的圆镜子推我怀里，自己弯腰薅一把青草，变成木梳对镜梳妆，粉发披散到腰里，头顶长着一对与发色相同的猫耳朵。
她动作很急，使劲的将粉发弄顺，拽下来的几根头发丝，幻化成橡皮圈头绳叼在口中，麻利的举手抱头扎出高马尾绑好，双手拍拍脸颊，深蓝的眼睛眨了又眨，再转身检查衣服的前身后背..
“你在慌什么？在乎你的人，不会在乎你的着装吧，而且你这身现代穿搭，在八重樱眼里，才是真正的奇装异服。”
她手忙脚乱打理身体的样子，让我感到无语。
“？！！”
“啊？那那那那怎么办啊？”
“不怎么办，你也穿巫女服。”
“........”
我在村子内的屋舍扑了个空，樱之前亲口对我说，她不常久居神社...无所谓，折回去不过多走几里山路。
我踏着石阶，逐步穿过鲜红鸟居的连廊，临近神社，一簇灵异的蓝色鬼火浮在阶上，我抬手一拨就驱散了，无事发生。
踏入神社大门，小狐狸一下就躲去我身后，双手捉我衣服，将额头抵在我的背上，把身体藏的严严实实。
“......”
那位美丽的巫女穿着寻常和服，粉发长长的洒落地面，宽腰封束着朴素衣衫，衣襟相压，不透不露，正跪坐在软草的蒲团上，磨制草药。
“嗯？你跑到哪里去了，绯狱丸，许久都没有回来。”
巫女微笑向我点头示意，她的第一句话，就令我放下了心，先前在路上酝酿的全部说辞，都放回了肚子里。
“额..大姐，我...”
狐狸从我腰侧露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像被拎出来见长辈的小孩。
“你吃饭了吗？”
“我我我吃过了！我不饿，大姐..”
“......”
我思考该说些什么时，樱却主动的给了狐狸台阶，她放下捣药的石杵起身时，我惊讶的发现，樱的粉发，又长长的拖到小腿位置了，温暖的发色，长发柔顺纤直，没有翘发。
“神社里有伤者，绯狱丸，能拜托你去后山采些草药么？”
“啊？我？”
我看着犯傻的狐狸，她用手指头指着自己，往那一站，没反应过来。我当即一巴掌拍在她头顶，让她的猫耳朵差点翻折起来。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知知知知道啦！”
她高挑的少女身体炸成白雾，又缩水成吉祥物，飞过围墙消失在神社，只剩我和樱两人了。
即便樱穿最朴素的和服，她还是那么漂亮，这种宽腰封与松垮的衣衫，能很大程度的遮掩身材，但是她的身材怎么都掩不住。
她将双手捏在一起，站的安静乖巧，八重樱身形修长，不比我矮太多，四目相对，无话可说。
“.......”
“。。。”
最终，还是我先开的口。
“你不恨她？不恨那只大狐狸？”
“少有恨意能持续的燃烧五百年，阁下，她终究是陪了我五百年，如果她犯下什么错，在下不敢包庇，然后尽可能的帮衬弥补。”
“........”
我沉默的盯了樱很久，直到她抬手抚摸她自己的侧脸，眨着眼睛看我，以为她自己脸上有东西。
“舰长？”
“没什么，你不恨她就好，就让那只小狐狸以后继续跟着你吧，她名字过于凶戾，你可以自己做主给她换个名字，还有这柄刀也给你，大狐狸把心挖出来制成了它，神之键地藏御魂。”
我摊开手心，一朵黑色火苗，微弱的欢腾跳跃，我将右臂高高举起，五指紧握将火苗掐灭的瞬间，百米高的光焰喷发出来，翻卷的紫黑焰浪，让白昼又重置回黑夜。
“这把崭新铸成的神之键刀，是拥有世间最强物理伤害的利器，也是开门的钥匙，将意识寄托在人或物上，就能离开虚假的空间，去往真实的世界，然后复活。”
我双手端着神之键，把它呈给八重樱，黑红的刃，仿佛血光凝成的明亮实体。
她没有接，仍是在身前捏着双手，向我微微鞠躬低头。
“阁下的气息相较于初见，微弱了不下五十倍，几乎无法感知，与草木无异，想必那孩子，给舰长闯下了巨大的祸吧？”
“啊，每战胜一名律者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这道理从未被破过，我这算轻的，因为只栽了我一个，我残了，但还没有废。”
“.......”
“那这妖刀，就作为一点点补偿...”
“不必了，我有自己的神之键们，而且我不擅刀剑。”
我摆手打断樱说话，她将无鞘的长刀搂抱在怀里，完全不会割伤皮肤，宽敞的神社庭院，落叶清扫的干净，我与她站在阶下。
忽然，神社的门框边探出了粉色的小脑袋，那双深蓝的眼睛眨啊眨的，盯着我们看。
嗯？
我看见她了，于是转过身，呼唤那个又小心又好奇的小姑娘。
“阿凛，过来。”
那小脑袋连忙缩回去，呆了一会儿，然后大大方方站出来，出了屋子下台阶来，站到我面前，她穿素白的和服，粉色腰封裹着腰，小手从大衣袖里露出来搭在胸前。
“早好，哥哥。今天爬树吗？”
她细声细气的问好，我摸摸她的头，这个到我腰间那么高的小姑娘，她的粉发在脑侧扎起两束马尾后，仍能留出繁密柔顺的长发披散到腰里，真是招人羡慕。
“可能爬，可能不爬，取决于你姐。”
我蹲下来，一把揽住她的腿弯，她扶我的肩膀，我一下子起身，就让她坐在了胳膊上，虽然失去了十吨百吨的蛮力，但抱一只小女孩依然轻松。
“？！”
“不要这样舰长！把我妹妹放下，快把凛放下。”
樱伸着手连忙来接，她很少露出慌乱的表情，我转个圈，灵活避开，没让樱把小姑娘抢走。
“你不是不肯收养她吗，怎么才两天就舍不得了？我正想说，你要是不要，我就自个领回去，要她端茶倒水洗衣扫地，你看她，多漂亮的孩子啊。”
“........”
“........”
“凛，回到屋子里去，姐姐有话与舰长要说。”
小孩子连忙答应一声，我也将她放下，任由她小跑着离去，乖乖躲进了屋。
跟着樱出了神社，我在山道的石阶上坐下，往旁边挪一挪腾出点位置，但樱没有坐，而是捏着双手站在我的身后，拘谨的像只侍女。
“......”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樱，但是，即便是那只封印在盒子里大狐狸，也是在那个孩子死去后的第三年，才被修女带到你身边，所以无论如何，这个小姑娘都不是你真正意义上的妹妹，你还是你，她不是她。”
“可是！可她们为什么那么像？凛不认识我，她说我和她的姐姐很像，但她口中描述的姐姐，分明就是年幼时期的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什么都没说，真相是，蚀刻喜欢这位巫女，于是送来了一只花色相同的小猫，但是真的一模一样，我想了好久，才编出说辞。
“巫女是可以通灵的存在，如果不愿离去，是不是会长久的伫立在花树之下，远远的看着你呢？”
“胡说！身下的那边草地，村子，陪在身边的人，全都是虚假的，轮回结束就会回到起点，包括您在内的一切情景，都可能是漫长的梦境。”
现在的她，真矛盾啊，她期望一切是虚假，又迫切向我求证真实。
“轮回已经踏破，你刚才提到神社里有伤患，是卡莲吧？无论你五百年间从河畔捡回她几千回几万回，我保证，这是你最后一次捡到她了。”
聊天结束，我得尽早休息准备明天的活动，我站起身返回神社，八重樱却揪着我的袖口不肯松开，低垂着脸，小心翼翼。
“那，那卡莲也是虚假的吗？”
“。。。”
她自己就清楚答案，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盒子里的狐狸日夜不断蛊惑修女，从另一块大陆流浪到这里的过程中，它早已掘出卡莲的过往，这只卡莲是记忆的产物，她和她一模一样。所以，你不喜欢这只赝品的话，就等她伤愈之后，赶她走吧。没有侵蚀之键的庇护，卡莲离开村子，穿越黑暗边界时，就会自然的分解消散。”
“........”
在宽敞的庭院正中，那只讨人喜欢的小妹妹，阿凛抱了我的腰，仰头问我今天爬树摘果吗，我说今天没时间，她蓝眼睛里失望的样子，真让人过意不去。
“........”
我最后面向八重樱，以半邀请的方式，希望她选择“复活”，跟我一起去往外界。
“所以说，结果呢？你还是选择留在这片虚假的村子吗。你惧怕的，是陌生的世界？还是你那遥不可知的，无人相伴的未来？”
她摇摇头，樱色长发披散，朴素的和服，宽大的长袖，捏着双手温柔微笑的模样是那么的美。
“恐怕，在下是一个迂腐的人，我并不需要复活，沉溺在这样美好的过去，有凛和卡莲的陪伴，已经是最美好的结局了，感谢您找见了我，舰长。”
“明白了。留下也好，那我走了，等小狐狸回来就动身。”
“.......”
坐在神社屋檐下的台阶时，我忽然有些好奇樱的长发，最初的她，外观与我印象中的樱不一样。
蚀刻替她修剪头发的缘故，从小腿位置，剪短到臀部，将粉色的长直发丝，修出层次分明的翘发，这才剪成了最贴和我记忆中的樱。
在发呆的过程中，看这位美丽的巫女抱着扫帚打理庭院，最后她注意到了我，她轻咳两声，问了我一个突然的话题。
“在下有一个问题想问舰长...”
“啊？你问。”
我惊觉的答应，回过神来，她怀抱扫帚站到我的面前，低头与坐着的我对望。
“我们...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在下指的不是轮回的全程，而是在更久更久之前。”
樱的语气犹豫不定，向我说了这样的话，她始终看着我的眼睛，不躲不避，也看不出情绪，这个问题她问了我不止一次。
“没有见过，我也是第一次来到神社，才知道这里有一位美丽的巫女，才认识你，不敬神的巫女，不跳神乐舞，不持御币，用太刀驱魔袚妖的巫女，逆神的巫女，八重樱。”
“是吗，是在下冒失了。”
“.......”
“姐姐，你很久以前就遇见过哥哥吗？”
始终安安静静的小姑娘，直等到他持刀劈开空气，制造裂缝离开后，才搂着八重樱的胳膊，仰着小脸询问。
“没有哦，只是一种感觉。”
“感觉是什么呀？”
樱抚摸妹妹的侧脸，俯身耐心解释。
“也许巫女真的能够通灵吧，姐姐的感觉是非常敏锐的，我总有一种幻觉，那种感觉就像，远在我遇见他之前，他就已经熟识了我。呵呵...说的就像姐姐失忆了似的，他还认识我，我却忘了他。”
“姐姐，我想吃团子~”
“嗯嗯，姐姐去做。”
“........”
“........”
我回到自己房间时已经夜里两点了，白羽开着小夜灯一直等我，她跌坐在我的枕头上，打着哈欠。
“去哪里啦？”
“回了那座村子，做一些善后的事，那里以后可以自由出入了，是个战斗的好地方，定期有游荡的崩坏兽刷新。”
我倚坐床头，将白羽抱过来，戳戳她的侧脸，她骑在我的左腿上，握住了我的食指。
“喂，我们快点睡吧，不是明天陪那个女孩子翻墙的么，这夜里两点多，我不叫醒你，你明天起得来吗？”
“嗯嗯，白羽说的是。。”
我往棉被里滑，白羽少见的没有睡秋千，也没有坐着睡觉，她摘掉了宽大鲜艳的羽织袍袖，与我同枕一个枕头，静谧的夜晚，无人出声。
“喂，你还在生气吗，在深渊里，我被一只飞翼崩坏兽偷袭叼走时，也没见过气的头晕发抖的你。”
“没什么，力量的落差有些大，搁浅治愈后，很多东西值得反思，通过交互崩坏兽核心获取异能，那道路也许是错误的，那样下去走不长远，恐怕坚持不到五十颗，我的精神就会率先溃败。”
“那你有新的成长方式了吗？”
“有吧？我试着自己捏一颗核心，把它当成外置的电池，专门给仓库里的五星武器供能，以后战斗全凭装备了。超能力，崩坏异能什么的，都是浮云。”
“.......”
白羽闭上眼睛不出声了，我先是一愣，然后才发现她已经待机休眠，睡的安逸。
“真是狡猾。”
我侧过身，像抱枕一样搂她，白羽是半身人偶，比正常人类矮小一半，松软轻盈。狐狸说，在难以想象的繁华未来，她是最次的量产人偶，与等身的仿生人美少女没有可比性。无所谓，与她一样的人偶可能有几十万具，但白羽只有一只。
“——————”
“嗯？”
忽的！我有了奇怪的感应，不惊扰白羽，小心翼翼抽身坐起在床头，摊开右手，手心投影淡金色的小十字架，它向上放射稳定的光柱，缓慢自转。
“键树巢座上的神之键正在被启封调用？”
不会错的！
看看挂钟，现在是夜里两点二十分，键阁的约束之键，正在以一种极低的功率，向外输出崩坏能，有多低呢...
简直像用汤勺去舀泳池的水。
一瓢一瓢的刮取能量，那消耗甚至没有恢复的快，这种势头，怕是千年万年也挖不尽神之键的能量。
那尊神之键在极低的“消耗”与极速“补充”中，崩坏能向上激增，逐渐趋于“唤醒”。
“蚀刻那边发生了什么？”
她什么情况下才需要启封约束之键？用了，又没有完全用，大约调取了约束之键百分之一的功率，甚至更低，仅仅达到范围致死的程度。
“大半夜的，她把犹大拿去做什么了？”
“。。。。”
算了，遇事不决，睡觉为先。
反正不可能是战斗，键阁的权限对她开放，如果真有危险，她没理由只调取那么一丁点约束力。
“.......”
“喂！起床，快起床。”
“。。。”
我只觉得躺下没多久，胸前一沉，迷糊睁眼看见跌坐我胸口上的白羽。
“六点啦，快起床煮饭！”
“唔...你要蚀刻去煮，炒香的肉丁配上豆腐蛋花煮汤，让她把那条火腿切些薄片配青椒炒了，再煎块肉排和蛋，快去，趁她还没起锅烧油。”
我握住白羽光溜溜的左腿，把她从胸口上弄下去，但她却爬过来用大衣袖盖了我的脸。
“还做梦呢？蚀刻都走啦，况且，要是蚀刻来喊你起床，她肯定上床用脚踩你脸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你。”
“......”
“我不想煮饭啊白羽，咱们去食堂吧？给你买水果蛋挞和泡芙，然后陪我去吃拉面，然后我们去买食材，晚上在校外支烤架。”
“可以呀。”
坐床沿迷迷糊糊缓了好久，我双手卡着白羽的腰，让她站大腿上和她商量行程，她没意见。
在出门前，我在屋门口支起黑板，写大大的粉笔字，说去食堂，生怕琪亚娜偷溜过来时看不见，她今天翘课，行动必定不会张扬。做完这些，就可以安心出门...
“.......”
“嘿~~！”
有人拍了我的左肩，我转身扭脸，左边没人，下意识再往右转，右边没人，我竟是原地转了一圈！眼角的余光，才捕捉到一条飘动的白麻花辫。
猛的转身，我看见琪亚娜笑的露出牙齿，得意的双手叉腰。
“什么身法？”
“当然是猫猫魔法~”
“.......”
果然啊，琪亚娜今天做好了翘课准备，从她的装扮就看出来了，刷干净的白色运动鞋，牛仔短裤，简单美观的白短袖，披着浅色外套。
她有时穿改制的修女服，腿上包着漂亮的白丝袜。有时是那套对身材要求很苛刻的白练战斗服。
有时也穿定制校服，那件女武神游侠，拥有帅气的披风，和缠在腰里的子弹链，据说每颗子弹拧开里面都装着薯条。
半日制的学园课程，无论学习和战斗，都依赖自觉，有些女孩做满日常活跃度打卡会放松的玩，有些学生则会对着沙袋木桩，以及模拟的崩坏，打的挥汗如雨。
“你来这么早的吗？琪亚娜。”
“再晚就溜不掉啦！本来就学不会，大姨妈还要亲自补课，她问的问题我一个都不会啊舰长，你想一想，她问一个我不会，她换个简单点的问题我还是不会，换个更简单的又不会，我都能想像德丽莎一脸失望看着我的表情。”
琪亚娜双手握住她的麻花辫拿在身前，装的可怜巴巴。
“还不是你自己的问题，为什么不会？学园的教材我看了，那可不是什么生物克异能的过家家口诀，都是精选，根本不是为了让学生考高分，那些是下限很高的常识，小到伤势包扎，生存知识，历史地理，重大灾区灾害特点。大到面向民众的话术，疏导恐慌人群的软硬手段，天命律法，常规崩坏兽特性，女武神守则，四星天命武器拆卸指导，还有...”
“啊呀~好老师别念啦别念啦！还走不走了..”
琪亚娜揪着我的袖口来回摇晃我的胳膊，蓝眼睛瞥向飘在一旁的白羽，灵机一动，跳起来一把搂住白羽，闷在胸口抢了就跑。
“？干什么，放开她！”
“不给~有本事抓我。”
她扭回头略略略吐舌头，说跑就跑，我踩着草坪，一路追着琪亚娜穿过校区的林荫道路，穿过白色大理石砌成的石阶与广场，怀里搂着小孩子，居然还能逃这么快！两条白麻花辫翻飞着，怎么都追不上。
“逃课就是你这么逃的？”
“嘘...”
我们最终抵达学园高大的围墙底下，我们将身体藏在绿化带后，我盘腿坐着，而她则像个小猫，手脚并用爬过来，将食指竖唇边示意我噤声，然后才将膝盖抵在一起跌坐下，面向我坐。
“需要我托你不？琪亚娜，我两手叠一起，你助跑向我冲过来，然后你踩我的手，往上高跳，多练两次总会成功的。”
看着琪亚娜露出半个脑袋侦查四周，我觉得很无语。她根本不知道她的白毛，在绿化带里出现有多么的醒目，听我建议，她不屑的摆手。
“哎呀不要看不起本小姐，这点高度，我都不用手，一个跳高后仰，哎话说？这墙是不是加高了一次，总感觉上回没这么高，好了安全！舰长我先上啦~”
“。。。”
“真崩坏啊..”
破世界纪录了，在我的视野里，她没有驱动崩坏能的痕迹。
我不禁感慨出声，三米多的圣芙蕾雅白墙，短短两秒，她轻盈灵巧的起跳，一把扳住墙头，单手引体向上，翻身骑坐，全套动作没有迟滞，行云流水的完成了攀爬。
“舰长你不用跳这么高，你抓我的手就行，我一下就能把你提上来。”
琪亚娜将肚子压在墙头，尽可能俯身探手，但是..
咔哒一声。
琪亚娜扭过脸，三米多高的竹梯子竖在墙头，就搭在她旁边，我在她瞪大的蓝眼睛的注视下，噔噔上行，同样爬上墙头，毫不犹豫跳下，安全落在草地，白羽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
“你，你翻墙哪来的梯子？”
“魔法。不要再骑墙上了琪亚娜，生怕不会被逮到吗。”
琪亚娜瞥一眼散成紫色光点消失的竹梯，抬腿翻墙，拽我的衣摆站直身体，她突然很亢奋，见我答的含糊，她就将眼光投向白羽，拽着白羽的衣袖来回摇晃。
“那是魔法吗？那是魔法吗！”
白羽看看我，见我没有表示，于是就面露笑意，抽回袍袖捧在身前。
“是魔法哦，但是想变出来什么，就得提前准备好什么，不过有时候也可以凭空变出来东西啦。”
“哦哦哦！空间储物魔法，哎呀好想学，要是我也会这个就好了...呜！”
“听我说，琪亚娜，你不会想学这种东西的。”
我一巴掌按在琪亚娜头顶上，将她的脑袋压低。
“不！我想，超能力多方便啊。”
她和我较劲，顶着我手掌的压迫，仰起头来，然后才捧住推开我的手。
“是挺方便，不说这个了，现在是早晨，你要翘一整天的课，那么，琪亚娜你今天的行动规划是什么？”
“啊？行动规划？那是什么呀。”
“.......”
“。。。”
我与肩侧的白羽对视一眼，白羽摊着小手开开心心，没有意见。
“就是，今天我们出来打算做什么？一天时间有那么长，无论是购物还是打游戏，总得想好去处再出发吧。”
“哎呀那有什么可想的嘛，只要不补课，我们出来走走，去城市里逛逛，闻见有好吃的就吃点，我们走路去，一天其实超快的，只有课堂的时间才需要磨吧？”
见我发愣，她不耐的上前，伸把手握住我的四根手指，拉扯着催促我快来快来，没她力气大，被带着走，直走到学园正门前宽广的架水长桥。
“你别掉下方水里去。”
“切~才不会。”
我见琪亚娜张开双臂，走在护栏宽宽的石台上，沿着向前，步子轻快又平稳，我跟在她边侧，随时准备伸手捞她。
“咱们不打车要走好久呢，舰长舰长，我们来聊天吧？”
“什么？”
琪亚娜从台上跳下，把肩膀蹭过来，往我这边挤挨着我，白羽懒得飞，索性坐在我的胳膊，像个两岁的小孩子，被抱着走。
“聊魔法吧！人家不是假感兴趣，是真喜欢！你要是不喜欢聊天，那就本小姐问，舰长回答，不能答的就不答。”
她轻快的跳到我前方，背起双手，与我面对面，倒着走，笑容充满活力，琪亚娜无论什么时候都活泼好动，很有感染力，于是我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啊，你问。”
“嗯嗯！第一个问题，舰长你长生不老吗？”
“噗——”
我来不及反应，坐胳膊上的白羽就抬起大衣袖，半掩着面笑出声来，只露出红色眼睛，含笑感慨。
“真是尖锐的问题呀，喂，你怎么回答她？”
“.......”
看看怀里被逗笑的白羽，再看看眨着蓝眼睛，在胸前捏着两只拳头，态度认真的琪亚娜，跟个小猫似的，我捏捏白羽脸颊，如实回应。
“是，我永远年轻，我的须发已经很久没有增生了。”
“啊？你吃仙丹啦？是遇到过仙人，还是那什么...境界什么的？”
琪亚娜对神州轶事或者传说之类的东西，颇有兴致，连看我的眼神都是发光和认真的，她从外套兜里摸出棒棒糖，发给白羽一个，发给我一个。
“那有什么？德丽莎不也是一辈子长不大的萝莉么。”
“对哦！我第一回听说大姨妈的真实年龄时，我内心超震惊的！她说是什么崩坏兽的缘故，我听不懂，那舰长是为什么呀？”
“也是崩坏兽的缘故。”
“细说？”
她叼着棒棒糖，小碎步跟我肩侧，只顾看我不看路，差点一头撞路灯。
“没什么可说的，只是与核心交互得到的崩坏异能，从那以后就不用吃饭了。那只审判级崩坏兽是一座外壳生满水晶丛林的大山，双肩和身体插着百枚灵体骨片，与房间生长了在了一起，终生无法移动，强大，但物理攻击手段为零。”
“哦哦，真奇幻呐。。那，那舰长你可以空着手变出来物品的魔法是怎么来的？”
“我也不知道。”
见我说不知道，她腮帮鼓了起来，但只是安静了短短几秒钟，就又来劲了，将手递到我胸前抖了抖。
“舰长舰长，给我变瓶水，谢啦~”
“给。”
十点体力的柠檬水，玻璃杯嵌着青柠切片，冰块沉在清澈的汽水中，白银细碎的泡泡聚在杯壁，插根吸管递给她。
“唔唔....爽！”
她一口喝干如此的评价，咯吱咯吱嚼着冰块。
“喝那么猛，也不怕闹肚子。”
“才不会呢~本小姐感觉手脚发热，有力气没处使，好像跑个几十圈都不会累。”
？！
琪亚娜撸袖子向我比了个肌肉动作，她的感官真是敏锐，体感反馈居然这么迅捷。
“那汽水确实能补充能量，琪亚娜。”
“哇！那这是魔药吗？怎么来的？就是那种，在一口大锅里搅啊搅的，最后炼出来的神奇药水？”
她脑洞真大，眼睛里有星星，琪亚娜凑近过来时，一下让我连着后退两步，万分无语。
“对对对，我有个朋友，这汽水是就从大锅里搅出来的。”
“真哒？好厉害！那舰长你以前是治病的，还是算卦的？反正不可能是练武的，你以前那么弱。”
我扶着额头不知道说什么，她居然信了。而坐我胳膊上的白羽，今天她小脸上的笑意更是没平复过。
在城市的街头，琪亚娜率先跑我前面，长长白麻花辫搭在外套后，牛仔短裤下露着的腿，白的醒目，她在四下打量招牌，抽动鼻尖，找一个能坐下吃东西的地方。
没有规划，也没有目的地，今天要这样无目标的逛上一整天，我没有意见，而且怀里的白羽，她今天居然那么开心，仔细想想...我确实很少带白羽出来玩。
不是不肯带她，她这样表情灵动的半身武装人偶，若是被人有意无意拍了照片，容易登新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在外面她从来都不飞，而是坐我胳膊上。
“那个...舰长咱们去那边吧？”
琪亚娜手指着一家拉面店面向我，她双手将包包捧在胸口，笑的有些尴尬。
“就是，额..感觉大点的餐厅有些小贵，啊！不过本小姐说请客就一定会请的！就是，给咱留点薯片钱呗？这个月零花钱快花超了。”
她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扭捏身体，但怀里的白羽用袖子捂住嘴，笑着低呼一声真巧。
这顿不算早餐也不算午餐的饭，是在这里解决的，而从店里走出来时，我与琪亚娜很同步的对视一眼。
“舰长你觉得这店怎么样？”
“不如食堂...感觉。”
“嗯嗯！就是就是。”
真不如学园食堂，学园是培养女武神的基地，伙食标准很高，上次去吃拉面时记忆尤其深刻，那巨大的碗，码放整齐的鲜虾与肉片，各种配菜以及半个鸡蛋，淋上鲜亮的红油令人食欲大开。
“权当是逃学的坏处吧，琪亚娜，食堂伙食比外面好。”
“好吧。。。”
见她又开始四下张望，扫视招牌，我索性提议去生鲜超市转转。
“不知道去哪可以慢慢想，我包里有台小型烧烤架，刚好今天咱们闲，自己去弄食材，等下午了，划小船去学园后面的沙滩，自己烤着吃。”
“哎？好啊就这么办！”
“.......”
她那副没主见的样子，我不禁询问出口。
“那你以前翘课，出来都会做什么事？琪亚娜。”
“我吗？就四处转转呀，有时也会买些小吃，城市那么大，一天是走不完的，走着走着，等太阳落下就回学校。”
“那琪亚娜你打电玩吗？”
“不喜欢。”
“看电影呢？”
“不要，那么久，我坐不住。”
“........”
啊？
啊？我张着嘴说不出话，没有目标的四处瞎转，真的会有乐趣吗？毫无目的的从清晨走到黄昏，我真是无法理解琪亚娜的做法。
说走就走，琪亚娜取手机低头查找附近商场，偶尔有路人向我们投来目光，我抬手护住白羽的脑袋略微遮掩，但实际上，琪亚娜那一头银发，以及我自己的漆黑色头发，都是扎眼的存在。
“琪亚娜，手机上有推给你什么奇怪的新闻吗？”
“没有呀，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我随便问问。”
看来蚀刻还没有开始搞事，她不下三次提醒我多关注新闻，说近几个月必定有由她主导的，大于A级崩坏灾害的大型特殊事件。
“找到啦舰长，一公里整，我们走我们走~一起买菜，买肉自己烤，我要吃五斤！”
“谁家的饭桶吃肉能吃五斤？”
“哼哼哼~我才不和你生气，我们继续聊天吧？就聊聊，过去一年，舰长那边发生了什么，你变高变壮啦。”
她双手伸过来，主动接过白羽抱着，其实我抱白羽并不累，但还是由着琪亚娜接走。白羽那无处安放的小手，压在了琪亚娜的胸前。
“也没什么，在无限深渊整天被崩坏兽追着咬，九百多一千的扰动，逃的多了，起了锻炼作用，身体素质被迫上升。白羽记性好，爱讲话，你要听她可以给你说，出来深渊后，我在总部呆了两个月，混了个很好的闲职，有点风险，工钱很高。”
“什么闲职呀？”
沿着城市街边，琪亚娜小碎步调整走路速度与我齐平，抬手揪着我的袖口，走一步她跟一步，坏毛病，她走路看我不看路。
“摄影师。”
“摄影师？是咔嚓咔嚓拍相片的那种吗？”
“是。”
琪亚娜向我比个剪刀手比个耶，眨眨眼睛，万分不解。
“拍个照片哪有风险？”
“有的，记得有一次，我搂着录像球小机器人，废好大的力气才穿越雷暴和电场，把相机怼在了那只帝王级崩坏兽脸上，视角从下往上打，在好几十道白银色落雷背景板里，收集到了珍贵录像《真王咆哮》，干完那一单，组织给我发了台很贵的双开门冰箱。”
“额...舰长你？是专门拍崩坏兽的摄影师？”
“是，也拍女武神，残暴的魔物解放崩坏时，那些远胜于电影特效的烈光，就像夜空的烟火，进入爆发态的瞬间，蕴含着恢宏的美感。”
“说人话呗。”
我还没有张嘴，白羽就接口，代替我说了人话，做出精确解释。
“人话就是，有些崩坏兽开大招时的特效，比女武神装甲酷炫。珍贵录像有教材作用和研究价值，他还拍一些罕见的...崩坏兽诞生的高清过程，肉眼不可见的崩坏能就像林间雾，雨中烟那样缥缈，然后浓度增加，抵达人的感觉阈值，变得可见，再从雾气凝炼成蛹，破壳诞生，他能感知崩坏，所以能将摄像头提前放到最合适的位置。”
“。。。”
看琪亚娜那单纯的蓝眼睛睁那么大，又挠后脑勺，嗯，她八成是听不懂太长的话。
“那，那舰长你后来怎么又回来学校了？”
“组织安排，而且崩坏的记录者有条烂规矩，我很讨厌，我干不来，就不干了，继续专职做战士。”
“.......”
有琪亚娜在，一路的闲聊，嘴就没闲过，进生鲜区跟着她，我惊讶的看着她对店员伸五根手指，说割五斤！我连忙过去掰弯她两根指头，说三斤。
之后是闲暇的采购时间，她又从冰上挑了几条小鱼和鱿鱼须，香菇豆腐金针菇之类，而我则抱着白羽去佐料货架，想给仓库补充些瓶罐。
“鸡翅，生蚝，甜玉米，面筋，还有...舰长！”
“我不能吃。”
我抱着白羽与琪亚娜汇合，离开商店后，她搂着一袋番茄味薯片吃的开心，可做完这些，时间连上午十一点都不到，要去做什么？
“没有规划可真迷茫啊。”
“别叹气呀舰长，人家平时随便走走就能捡硬币，拧瓶盖也能开到奖，走呗，相信本小姐，我们就沿着大路随便走走，不无聊，总会有惊喜的。”
“对了，我想问的是，琪亚娜你很喜欢逛街，对吗？”
“这个嘛，额...”
她仰头与我对望着，稍稍思考后，将一根食指戳在侧脸上，冲着我笑。
“说是喜欢...更像是习惯才对，人家去过好多个城市，背着大大的包，城市很陌生，走在大街仰着头看那些各色各样的招牌和彩灯，感觉有时很坏，有时很好，有时还很难过，哎呀总之，呆在班里的座位上，本小姐坐不住啦。”
“........”
无序的半天是这样过去的，没有路线，没有固定方向，有时直走，有时拐弯，期间琪亚娜吃了一杯关东煮。
然后她陪我去电玩城，我瞥见她对游戏不感兴趣，总是发呆，于是我们没有久留，期间她灌了两小瓶汽水。
而街巷的服装店吸引不了她的眼球，问就是衣服够穿，不想看，期间她扎了一盒章鱼丸子。
她在一家盆栽店铺里，拨拨这根草，碰碰那朵花，我问她游乐场去不去，她说她在游乐场打过工，穿玩偶服，那里没啥好玩，期间她啃了一朵棉花糖。
“.......”
这一路，直等到高楼投下的阴影开始偏斜，我们才回归临近学园，我真是深刻认识到，我与琪亚娜的生活方式天差地别，至少，我是真做不到闲逛一整天除了吃，什么都不买，还能开开心心的笑。
“白羽，你觉得今天怎么样？”
“挺有趣呀，城市那么大我们只走了很小一部分，而且我很少和你出来玩，新鲜事物很多，零食小吃也很多。”
白羽双手隔着袖子捧着一只甜甜圈，坐我胳膊上，我们最后一站是学园人工岛后方的山林岸边，我抬手变出小船拍在水面上时，又让琪亚娜捂住嘴惊呼出声。
在沉默的划浆，与清亮的拨水声中，琪亚娜又憋出了鬼点子，她坐小船上抱着膝盖，突然亢奋的对我说。
“舰长舰长！我想到了！你这仓库一样的魔法，是不是能开发出更多神奇酷炫的用法？”
“能的，不用你想到。在忽悠网上匿名发帖问，假如我有巨大的储物仓库超能力，能干什么大事？几天就能得到聪明的网友们送来的几百个不同的建议，一条条的仔细看，不仅行，而且刑。”
“........”
“烧烤，烧烤，烧烤。。”
我站在柔软的沙地，忙活给小型烤架装碳时，琪亚娜就双手搭着膝盖，站我对面，俯身把脸凑上来看。
“嘿，琪亚娜。”
“啊？唔！”
她反应极快的接住我丢给她的东西，然后才定睛去看。
“这是...天火圣裁？”
“是啊，打火机被昨天你看见的那个黑头发女孩子咬爆了。用这个吧，来打一枪，记得控温别打出窟窿。”
“哦哦。。”
她很自然的接过，看看枪身侧面的量值表，信手对着铺平的炭块，轻扣扳机。没有射线，而是一股扩散的火焰，轻轻淋在炭上蒸起热浪，将黑炭转成深红，控制的恰到好处，生起火又没有浪费太多炭块。
“琪亚娜？你....手受伤了没有？”
“啊？什么伤。”
她眨眨蓝眼睛，低头把枪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的看，翻手覆手，手指细长白净。
“。。。”
果然啊...
我拿天火出来给她，是刻意的，琪亚娜的反应，令我沉默。
键阁的神之键属于我，又不属于我，它们绑定我时，会自然的施加诸多负面限制，而在其它人手中，却完全不见体现。
刚才那一枪要是我扣扳机，我开枪那只手，恐怕就要被高温剥皮，露出粉色的肉了。
这究竟是为何意？根源又出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将提前腌制的五花肉切小块，配着香菇用签子穿起来刷油，埋头忙活，将蒜蓉姜末各种调料淋装在生蚝上，白羽轻轻敲打我的头顶提醒我先烤玉米，先烤玉米。
“.......”
“对了舰长！你有那么神奇的仓库，过十几天，和我们一起去实习远征吧？”
琪亚娜跌坐柔软的沙地，手握一把签子，撒着椒粉的香菇肉串令她吃的满足，塞的鼓起腮帮，也不嫌烫，她含含糊糊对我提到了...
“远征？”
“对呀对呀，大姨妈说预备役女武神需要实习经验，会选合适难度的据点，大部分是崩坏刚被清除的小城区，担心崩坏兽没清理干净，所以必须留一个人，或者一支小队驻守观察几十天，确保不会出现那个什么...复燃现象？然后才可以回来交任务。”
“远征..据我所知，那不是白衣游骑兵们的工作吗？和女武神有什么关系？听说条件很差，大部分灾区断水断电还没网，还得夜间巡逻打卡全程录像，虽然有空投补给，但有时连洗澡水都用不上。”
“诶？原来舰长你知道呀，所以人家才想你跟着嘛，你有那么好用的仓库，用油罐车的那么大的罐子装水，再装几十箱泡面，人家把吃的喝的用的，全都交给舰长保存，这样的话有舰长在，无论走到哪里，生活质量都不会降~~”
琪亚娜一口将穿起来的两串鱿鱼扯下，起身凑我身边坐，挨着我的肩膀。
“我才不去！那白受罪的地方，而且那明明是你的实习吧？文化课可以逃，这个你不许逃，艰苦的环境你身为女武神迟早会面对，现在逃课以后会害死自己，你会无法适应苦难的生活。”
我刻意压低声音，让琪亚娜相信我不是在开玩笑，白羽站着时和她坐下差不多高，她捧着袖子站在我的面前，握着一小串甜玉米粒。
但琪亚娜却有一套她自己的道理，她将一串烤包菜，和一串微焦的烤肉，一手拿一个。
“才不需要适应，本来就适应呀，你看嘛舰长，平常在餐桌上，香香脆脆的炸鸡腿最好吃了，有鸡腿吃，就不想吃蔬菜。但是餐桌上没有鸡腿时，不用芽衣强迫，我也是会大口吃蔬菜的。这个就叫，烤肉定理~~”
“什么烤肉定理，你自己现编的吧？”
“嘿嘿~”
她摇晃手里的串串冲着我笑。
“意思就是说，能选好的时，就选好的呀，没得选时，再咬牙坚持好啦。明明有舰长就不用吃苦，为什么非要硬着头皮受罪呢，好嘛~~虽然没有舰长也能完成任务，但是会白受好多罪诶！”
“你这是歪理！远征补贴很高的，医疗食宿，家庭补助面面俱到，天命的主教不当人，所以他很人道。”
“可是会白受罪诶！人家还听说，以前有个喜欢换装，爱穿白丝的女武神，远征回来冷白皮晒成了小麦色，长发也剪了，直接从换装区甜妹up主，变成了健身区健美up主。”
“嗯？真的假的？”
我没听过这新鲜事，惊讶的睁眼，与琪亚娜对望。
“真的啊——，条件恶劣的地方呆久了，再漂亮的美女，远征久了到最后都会掉颜值的！好嘛——好嘛~~”
琪亚娜拐住我的胳膊用力摇晃，手中串串上的调料油点都溅我衣服上了，我将眼光投向白羽，她吃玉米吃的正开心，看我一眼，她表示完全无所谓。
“小刻在努力修行，如果最近无事可做，我们恰好可以外出一段时间，你不是说在校区不方便取出武器涨熟练度么？”
“你说的是，白羽....那看时间吧。”
我扭过脸，面向挨着我坐的琪亚娜，在太阳即将落下的金色海滩，在划小船回去视野尽头的校区之前，我拿定了主意。
“如果最近十几天，新闻没有发生什么重大的怪事，我又刚好清闲，出去一趟也是凑巧，你可以提前准备生活用品，和大量便于储存的食材食物了，琪亚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