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感应中,手里的宝珠涌出了全新的能量,不,我都不需要感应,用眼睛看就知道。
漆黑到无法被光线点亮的水晶球,内部撒着千千万万粒银粉,像装着浩瀚的银河。如今,黄金枝蔓缠在湛蓝的水晶上,它与先前相比较,有什么能力上的变化吗?
“你是怎么拿到它的,小刻?”
“逃课,钻漏洞,钻空子提前领了通关奖励。快试试吧,这也算的上一件国器了,文本上说只需要摆姿势就可以释放出技能,姿势越中二,威力就越大。”
二头身的蚀刻玩偶,搓着小手很是亢奋,凡是涉及力量与能量,她就表现的积极。
“?”
我们交谈时,敌人的时间不是静止的。
我尚未做出反应,手心里的水晶球自行腾飞,悬在我前方三米来高的位置,金色藤蔓松绑,天体扩张,纯黑色涡流释放出旋臂。
两百米外,一杆以钢筋为凝结核,闪耀的蓝色雷电枪,被神官猛掷过来,投掷目标是我,飞行轨迹是笔直的线。
雷枪却在临近我时,歪曲了物理,向上拐出直角弯,被吸入黑色漩涡消失,什么都没有剩下。
我什么都没有做,是这件神之键自行做出的拦截,我仰望黑洞漩涡,它逸散出的黑色崩坏能微粒,密集到形成向下沉降的黑雾,烟幕足以遮蔽我的身形。
“快呀快呀!主人快摆姿势出来,据说瞎摆任何姿势都可以放出重力技能引力技能和土石技能,上百种攻击怎么放都不会重复。”
“。。。。”
小刻扯扯我肩膀的衣服,我用看傻子的目光盯着小刻,让水晶球回到手里,这件伊甸之星并不能教我做事,我才不要按照它的标准去做。
“谁规定使用武器要摆姿势,小刻,这种蠢到爆炸的玄学你也信?怎么,难道是要我笑死对面?”
我面向蚀刻,一边用手指着远处的神官,谈话间,谁都没有想到!
小小的黑色光球凝在我食指的指尖,陡然扩张,释放出了宽如大河的光束炮轰击,紫与黑的笔直洪流,让我周遭的光线昏暗了数秒才恢复明亮。
两条街的商铺与楼房消失了,我在市中心挖出了一条笔直的,几十米宽的河道,河两岸矗立的高层建筑,被啃出了月牙似的弧形窟窿,像被咬了的月饼。
“啊?”
“啊?”
我的衣摆猎猎作响,大风过了许久才平定,小刻更是趴在我的肩膀上死死抓紧防止吹飞,我与蚀刻同时惊疑出声,见她看我,我连忙摆手。
“不是我干的,小刻,我的身体刚才没有崩坏能消耗,我就指了他一下...”
“。。。”
这神之键难不成还真是体感操纵?我惊讶的看自己手心,活动五指,仅仅是这个握成拳头再放松的动作,我与小刻寻声抬头仰望。
我的左手边方向,都市的三栋写字楼,被捏成了一栋,像被挤扁的空易拉罐,向内塌陷,向一侧倒去,扬起漫天的尘埃。
“卧槽!”
我惊叹出声,也扭脸观察小刻的表情,她很呆,两只小手绞在一起,眼睛里却亮起星星,她就是这样,看见强大的力量就走不动路,每天努力不敢休息,盼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做到。
然后,她抬小手在额前搭凉棚,想要看神官被先前那一击打退了多远。
“河沟看不到头,得两公里吧?赢了吗赢了吗主人。”
“没那么容易,对方手里也有神之键,而且这伊甸之星没有说明书,我不会用。”
虽说拥有这般威力的杀器,但不能盲目乐观。
我都不清楚我自己释放的技能是什么,威力如何?射程多远?范围多大?有什么效果?我是一概不知,在这样的前提下,我还得小心谨慎。
“主人怕什么?随便乱按呗,反正怎么摆姿势都能放出技能,你跳个舞,说不定就把他跳死了。”
嚣张的小刻,她小短手叉着腰,得意洋洋的样子很欠,吃了我一个脑瓜崩,呜一声捂住额头。
“这里是都市的中心,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大楼,你就不怕我乱放技能,楼塌了把咱们两个压成纸片人?”
“那你就用基础功能呗,抓石头丢石头不是很熟练嘛。”
我让小刻趴回我的肩膀,现在不是和她聊天的时候,我开始奔跑,无穷的能量时刻补充着我,仿佛能永远保持狂奔,沿着轰击出的河道向前,跑了好几分钟,才在尽头找到趴在地上的神官。
重力异常,在我的视野中,有成千的黑色竖线。遍布在神官周身的空气,我不清楚那是多少倍重力压制,他的双手按在地上撑起身体时,密集的大地裂缝,从他的掌心向外分岔蔓延。
刚才那一击光炮,还附带控制效果吗?
我不知道啊!之前光顾着和小刻说话,居然把持续控制的时长都耽误过去了,真是浪费输出空间。
我连忙翻仓库取出了锋利的血之拥抱十字架,往天上丢,在空中完成科技变型,落下巨斧被我接住。
“哎?主人你还有这么大的斧头吗。”
“有。趁他爬不起来,把头砍了,我不记得我自己的恢复能力可以把头接回去。”
我将五米长的巨斧拖在地上划出长串火星,一边拖行,一边换另一种双手持法,像举着撑杆跳的长杆,这魂钢斧柄既无弹性,也不软韧,没有非人的力气,难以完成撑杆跳高的动作。
来了!加速助跑,撑杆起跳,魂钢斧柄没有产生任何弯折,我飞跃到最高处时,长柄如同旗杆笔直竖立。
我双手背在脖颈后,紧握斧柄末端,身体几乎反弓成了一轮弯月,只有这种狂暴的,大开大合的架势,才能勉强驱使这件巨型兵器。
“砍他,主人砍他!”
后方观战的小刻,总是热衷于见证力量和野蛮,她亢奋的用小短手,对着空气打拳,好像在前方战斗的人是她。
铛!!
两个金色圆环交叉锁住神官的身体,将他的身体,连头发也镀上了一层黄金,我用尽全力的劈砍,非但没能砍下神官的头,我自己还被反震的力量伤到,握着斧头柄,指甲差点扎进手心的肉里。
咬牙忍住疼,我迟缓的举斧头准备再砍,定睛去看,重力陷阱里的人不见了。
“糟了!”
反应过来的瞬间,我的背后被踢击,神官用一击左正蹬,将我踹倒,我失衡扑入重力压制的领域,但想象中的恐怖重压并没有到来。
“?”
作为伊甸之星的持有者,我不受力场干扰吗?不,甚至在这种重压环境里,我甚至还变的轻快有力了!
“不愧是顶级武器...”
对敌对友,还有区别对待。我迅速爬起转身,与神官对峙,我呆在重压的环境里,对方都不敢贸然进攻。
“......”
我好像没必要谨慎了,就目前看来,哪怕我对这件神之键的应用一无所知,就是胡乱使用,纯凭数值,也能够碾压对手。
然而我再次伸手指的时候,并没有成功放出第二次光炮,也许有冷却时间,也许是别的原因,需要摸索,而且...
我抓取不了石头了?原本我只需要选中一块石料,在心里定好体积轮廓,就能让巨石飘起来,扔向我想扔的敌人,这么好用的普通攻击,居然失灵了。
“.......”
敌人也是聪明,发现远程攻击无效后,取了柄五星太刀雷切,缠着蓝电的华丽太刀,向我贴近过来,但是我有次数盾。
看似薄薄的气泡护盾,真实结构却像是千层饼,利用爆开的能量抵消攻击,数百层气泡堆叠出了神奇的防御力。
我站在神之键制造的次数盾里任由对方砍,冷静思索伊甸之星的驱动方式....根本没有摆姿势就能放技能的道理,我尝试把这枚水晶球想象成一枚普通崩坏兽核心,按自己最习惯的方式去理解。
结晶里都有固定的崩坏能流动轨迹,把那想象成一副简笔画,利用崩坏能,复刻绘画出那些轨迹,就能再现出那些野兽生前所拥有的超自然力量,崩坏异能。
“........”
“。。。”
“这?啊?”
我好像有点头绪了,没有摆姿势才能释放异能的规矩,大概是某种精神上的强调和暗示?释放异能时,辅以肢体动作。意识与身体的双重强调,能将原本无序的崩坏能稍加整理,使攻击变得...更加符合我自己的心意?
就是没有技巧全凭熟练度的意思了?
想要自如控制这件神之键的攻击方向,威力大小,距离远近,需要反复的使用和积累,最后培养出直觉,凭感觉释放攻击?
“怎么会有这么玄学的东西!”
它不像刀剑,需刻苦修行磨砺身心,也不像枪械,要考验精准,要熟悉零件,好吧...
即便是我,这件神之键没个三年五年也玩不明白,但是眼下,哪怕不会用,就是拿手枪的枪托去砸人,伤害也够了。
我把伊甸之星当做挂件,只享受它的五个被动技能,当做常驻护盾,和能量充电宝使用,而我自己依然从仓库里取熟悉的武器作战。
洁白的7th大剑,每一击都能甩出能量刀波,被神官的雷切招架,他的体外有一层电磁护盾,我不以为意,取地狱火三型喷枪出来,燃料箱顺着软管泵送特化燃液,混合崩坏能,向前方扇形喷射粘稠火浪,我一边纵火,一边向前踏进。
“有异能就是好啊...”
我看见神官只是跺脚,就能制造出冰棱的尖刺,冰晶从地下顶出,形成了墙,那又如何?我身上套着周期性回满耐久的次数盾,不需要和敌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交互。各打各的,看谁先死。
燃料糊在路边汽车上,会持续焚烧到只剩个壳子为止,我端着喷枪步步紧逼,终于堵截到他,让火焰吞没了神官的身体,为了防止伤害不够,我的手扣在扳机上根本就没有松开,火势大的只能看清火墙里的人形黑影。
“嗯?”
怎么感觉有人在看我?我向右扭头,蚀刻就飘在我右手边十米外,焦急地看着我。
“主人你干嘛呀!你刚才明明堵到他了,干嘛突然转身背对着他喷火啊,又不是打游戏,你还能按错了把技能反着放?”
“胡说!什么技能反着放?我快把他烧成骨灰了,小刻你自己看看,人影还在火里面呢,已经烤的不能动了。”
我忍着热浪烘烤,扭脸与蚀刻搭话,但她用两只小手夹了我的脸,往一侧扭。
“主人你瞎啦?神官明明在你背后!”
我身后?我拧腰往身后看,只看到了门面房,与形形色色的招牌,但是蚀刻惊慌的表情也不像撒谎,我犹豫着关了火,在烤的漆黑的土地上,看见了完好无损的神官,他随手拍掉了肩膀上的小火苗,平静的看我。
“好啊蚀刻!你谎报军情?那不就在火里吗?”
我都说了神官被我用火枪控住,只要我把他的防御能量耗完就能压制死他,现在倒好,压制链断了,错失良机。
“你个小害人精!我刚才要是不关火就稳赢了!瞎报什么假点?”
我单手捏住蚀刻的两腮,但看着蚀刻那惊恐的表情,我愣了一下,冷静分析,稍加思索,犹豫半晌...
“。。。”
我指着一家店铺的“吼辣麻辣烫”招牌,询问蚀刻。
“小刻,这招牌上写的什么?”
“是像素乱码,没有字,看招牌插图是卖奶茶和冷饮的。”
“那这家招牌呢?”
“什么招牌那不是墙吗?”
“?!!”
羽渡尘!是羽渡尘。
那件神之键发力了,我慌忙捧住蚀刻的腰。
“小刻你听我说,第八神之键有操纵大脑信号的诡异异能,你我两个人之间,必有一个人,已经被羽渡尘控住了,看见的画面与真实世界产生视觉错位,要么是你,要么是我,甚至我们两个都可能...”
“。。。”
“难怪主人你会神志不清反向攻击,但是我觉得我还很清醒诶?我看见神官手里拿着羽毛,他闭着眼睛站那不动了。”
不知怎么,此时蚀刻轻细的声音,意外的令人安心。
“小刻你说你不受幻觉影响?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脑子。”
她插着腰理直气壮,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额...你很骄傲吗?”
“哼~闭上眼睛吧主人,我来指挥你走路和战斗。”
事已至此,也只能照做了,我应该庆幸,就像我不了解伊甸之星的用法,神官对羽渡尘也不甚了解,他的精神控制,最多只能做到视觉错位。
要是他能让我把小刻错认成神官。或者干扰视觉的同时,干扰我其余的身体感官,溺死冻死,我杀我自己这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我拿新枪出来,2nd圣遗物,这种量产双枪的获取途径只能靠考古,从地底下挖掘,在天命总部属于性价比极高的副手武器类型,白光弹有贯穿和切割属性,天命store限量供应,很实用,价格也不贵。
“主人把枪举起来。”
“好。”
“嘿咻~”
我感觉到,小刻玩偶直接骑在了我伸直的手臂上,用双腿夹紧我的胳膊坐稳,小手轻拍我的手背调整枪口方向。
“往左点,再往左点,好,打它!”
我用这样一种方式,在无视野的情况下,击中了维持羽渡尘的神官,打破了他的冥想。
我睁开眼,像是喝酒喝昏了头,看见一根路灯有五根杆,眼前的错位重影让我险些眩晕,连忙又合眼,老老实实听小刻指挥。
“主人别怕,前面是平地,大胆向前走...”
我将链齿剑黎明审判拖在地上,一步一步,看似从容,实则不敢走快。
“主人他举起来一辆轿车!要扔了,砍!”
我立即抡剑,借着声音和蚀刻的提醒,将轿车劈成两半,继续逼近。
“主人举盾!他要开枪。”
我向前伸左手,撑开能量罩,任由枪弹击打出涟漪,顶着弹幕,右手拖刀继续前进。
“主人啊你能跑快点吗,他在拉扯你诶,你进他退,越拉越远了。”
蚀刻玩偶坐我肩膀上,小手揪我耳朵,发出不满的抱怨声。
“怎么跑快啊,跑快就栽倒了,你是没瞎过,就算你告诉我面前是平整道路,我现在的幻觉体感是走三步额头撞一次墙,我已经在克服碰壁的幻觉了。”
“这么严重吗?可是你不跑快,这样拖下去,咱们永远被神官用远程武器拉扯,永远摸不到他诶?”
“没关系小刻,就这样耗下去吧,我能感觉到,伊甸之星会周期性进行一次容量巨大的充能,充满应该就能再发动一次刚才那种等级的攻击。”
“哎?是这样吗,那我知道...举盾!”
“!”
多亏小刻提醒,又是一轮双枪齐射被我用防护罩挡下,这种盲视野只能依靠别人指挥的感觉,非常新奇,其中,最值得注意的点是...
敌人出手是极快的,蚀刻必须在极短时间,判断出敌人要做什么,再用喊话的方式提醒我,教我做出反馈,这其中,她脑袋反应要快,嘴巴措辞讲话要快,我接收信息要快,执行她的指令也要快,缺一不可,这样才能盲视野抵御攻击。
“是指挥的宝贵经验啊...”
“嗯?主人你说什么呀?”
“没什么,意识到了指挥的难点,正确有效的临场指挥,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稍有差错就是帮倒忙...我充能满了!速战速决吧。”
即便紧闭双眼,隔着一层眼皮,我也能感应到伊甸之星的辉光,湛蓝色的水晶球被我双手拢住。
它在崩坏解放的过程中持续变质。一阵水晶碰撞,玻璃破碎的脆音不绝于耳,最终坍缩成纯黑色球状灵体。
伊甸之星脱离我的双手,缓缓的,缓缓的向下降落,接触坚硬的土地,缓缓的渗入地表,消失不见。
有强大的攻击可以看了!小刻期待的眼睛放光,可她等了半晌,什么也没有发生,当她有些不耐,想要开口询问的瞬间,她看见了主人抬起的左脚。
“。。。”
蚀刻见识到了真正的战争践踏。
以主人为圆心,半径三公里的烈冲击波伴生着地震,视线所及之处,地表如同烈日曝晒下的干涸水塘,千万裂隙,枝杈蔓延。而其中更宽广的沟壑,则在城市里形成裂谷,尘土就像火山喷发,从千万条地缝中喷出,直至数十米的空中,遮蔽了光,将白昼切换成黄昏。
“等等!不会吧?”
蚀刻左右顾盼,在顾盼中不知不觉转了三个圈,尘土封锁视野,但在目力所及之处,她看着摩天大楼如同敲进土里的桩子,被连根拔起,浮上半空,缓缓的倾斜,一座,两座,低矮的房屋,高耸的房屋,一栋一栋,如同成百上千块积木零件,飘上了天空。
城市的中心被夷为平地,所有遮挡视线的东西,都飞向了天上,只留下大大小小的坑洼,一击清扫出了最终战地,直径六公里的圆形大斗技场。
蚀刻望向天空。大量的碎石,环绕那些严重倾斜,甚至上下颠倒的房屋,它们被凝滞固定在了天上,静止不动。
“哇...外围区大地震,房子全塌了,核心区持久性反重力力场,真成天空之城了主人。你要是去哪座城市里也来这么一下,人家收魂能收到饱诶,不愧是神之键,能波及几百公里的大地震抬脚就来。”
坐我肩上的小刻,亢奋的碎碎念起来,她对破坏有一种古怪的热忱,被我弹了额头才老实。
精神控制解除了?看来超大范围的覆盖式攻击,重创了神官,我看见了远处趴伏,无法动弹的人,现在是补刀的时候了,不能错失良机。
我幻化大刀,迅速逼近,可他比我想象中能抗,摇摇晃晃还能艰难爬起来,弓腰捂住胸口咳嗽,背对着我,背对我?看来他被打懵了,连敌人在哪都找不到。
我的刀尖在地上拖出火星,牛鬼切长光这件大太刀,被刀尖的火花点燃,缠上了烈火,我举起这两米长的,被归类为双手剑的大太刀....
太刀处决下去的一瞬间,神官转身了,转身的瞬间,
他抬手罚了我一张红牌,不,不是红牌,而是一根红羽毛,我的注意力本就全部集中他身上,他的任何小动作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他递出的红牌,更是被我第一时间盯上。
糟了!不要看那根羽毛!
“!!!”
“坏了!!”
我猛的从宽大的黑猫躺椅上惊醒,坐起身来。
这里是圣芙蕾雅学园镇的宿舍,两层的小别墅沐浴在阳光下,温暖的午后有轻柔的风,连天空都是崭新蔚蓝,青草坪的毯子上摆着白色茶桌,不远处有两张并排的黑猫躺椅。
“什么坏了呀?”
慵懒甜嫩的声音附和着我,德丽莎揉着眼睛醒来,明明我单独给了她一张黑猫躺椅,但她非得和我挤在一张,用侧着身子的姿势紧挨着我。
“起开,我的胳膊被你压麻了。”
“那你还把手放人家屁股上?”
我将手从她的腰间抽出来,她还是懒洋洋的,侧着身子依偎我的身体。
“德丽莎?”
“嗯嗯~要和德莉莎一起睡午觉吗。”
不对!刚刚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有那么强烈的危机感。
“舰长刚才做噩梦了吗?”
“应该是。”
“梦见了什么?”
“不记得了。”
“那要不要德丽莎唱歌给你听,讲故事给你听?”
“我不想听。”
“可是人家想讲诶?”
她眨着蓝眼睛冲我笑,她就是这样,从总部回来之后,就不放过任何一个教化我的机会,向我灌输她的道理,要向我证明,呆在学园比呆在总部更好。
“舰长知道为什么会有这座学园吗?”
“主教说一开始是收留一些可怜的试验品,后来也从各个灾地捡回一些体质合格的女孩子,用半日制的文化课教学与半日的战斗教学,培养女武神。”
“滴——答错喽~”
“?”
“比起培养,学园的存在意义,更多还是在于管教和约束,你想啊,那些体质异于常人的女孩子,植入圣痕后拥有强大的实力,她们都是比普通人更强大的超人。”
德丽莎握住了我的手指,她问我。
“舰长你相信吗,几乎所有人,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就会变坏,世界上存在好多会令你气愤,令你嫌恶,令你动起杀心的坏事。如果你身怀力量,又恰好碰上了反对你的人,针对你的人,和你抬杠的人,谩骂你的人,傲慢和欠扁的人...就是这样,哪怕你最初的目的是惩恶扬善,正义的超人也很快就会步入邪恶,你们神州总说,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
我没有插嘴,任由德丽莎自说自话。
“也许舰长你还没有遇见,学园里的确有一些问题学生,仗着有圣痕的力量与强大的体质,蛮横无理,有时还会打压和欺凌同学,那样拥有超人力量的坏学生如果只是开除处理,流入社会,舰长想过会诱发怎样的混乱吗。”
“你不是有符华吗?她既有揍人的实力,也有服人的品德,所有女孩子都憧憬她,在她的光辉底下,和她相比,那些空有一点实力性格却差劲的刺头,都变成了又菜又爱闹的小丑,她来之后,学园风气都变好了。”
“嗯嗯,是这样的,但是...拥有实力就会变坏,这并不是一个人的错,而是几乎所有人身上都存在的缺陷,那些傲慢蛮横的学生,其实是犯下了所有人都会犯的错误,只是恰好获得超人力量的人是她们,而不是别人而已。约束和教化,学园正是因此而存在。”
德丽莎捧住了我的手,这个每天都不正经的小修女,偶尔也会说些认真话。
“你们那里总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我想提供更加轻松舒适的学园环境,让学生们有更多的机会展现出身为强者的德行和善意,我不知道搁浅是什么感觉但是,拥有实力就会变坏,也包括你,舰长也是其中之一,和其它所有人都没有区别。”
“......”
“嗯...比起乖戾和强大的舰长,德丽莎更喜欢原来那个弱小但努力的舰长。”
“弱小是原罪。”
“嗯嗯~那舰长就更应该努力,变成强大又温柔的人。”
我与她的对话至此就结束了,之后是长久的沉默,然后,我对德丽莎说。
“我该醒来了。”
“哎?什么时候?”
德丽莎惊讶的眨眨眼睛,好奇我什么时候察觉了眼前的幻境。
“我们的对话,曾经真实的发生过,那时搁浅令我疼痛,你对过说过的所有话语,都是耳旁风,从左耳进,从右耳出,我什么都没有记住。但这份潜在记忆,在这幻境里复刻,我才得以听清,你曾对我说过的一切。”
“那你这次听进去了吗?”
德丽莎背着小手静静地驻足,穿黑色的修女长裙与白净的长袜,幼小稚嫩的身体充满活力。
“我...听进去了。”
我犹豫着回答了她。起风了,我站在原地,看见那个娇小的女孩露出笑颜,风吹动她的裙摆,温暖的白光占据我的视野,将我的意识从幻境中抽离,重返清醒。
“!!!”
我一瞬间就丢下了手里的大太刀,不顾一切抽身后退,我清楚的很,身处幻境时如果遭受攻击,会受到一次威力极高的开眠伤害。
“哎?主人你又发什么神经!砍他啊!往后撤什么?”
“小刻?来的正好,你快告诉我,从我举刀开始,时间一共过去了多久?”
“多久?也就两三秒吧,我以为你举刀是在蓄力,结果你居然丢了刀往后逃,怎么,砍下去会爆炸啊?”
两三秒吗,看来我对精神控制的抵抗能力还是不低的,然而...
神官控我时,怎么把他自己也控住了?羽渡尘的羽毛在他头顶走圈,形成了金色光环的头箍,他呆立着双眼无神,至今还没有醒。
“蚀刻,他好像把他自己也控住了?”
“唔唔还真是诶,快快快,主人快去捡刀,趁他睡着了刀了他!”
然而,我只是刚走两步,神官就慢我几秒,从幻境里挣脱,他摇晃脑袋扶住额头,这羽渡尘制造出来的幻影,还真是仿生啊,比记忆战场的敌人要生动无数倍。
只不过,当敌人再度与我对上视线时,我发觉那双黑色眼睛里有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光彩,他盯着我时,我感觉身体里的崩坏能被点燃了...心跳加剧,进入了完美的警惕和战备状态,这是如临大敌的危险感。
我看见,他高高举起了右臂。
“主人他要干嘛,投降应该是用两只手..呜哇!”
我一把揽住小刻,把它当玩偶夹在胳膊下面转身就逃,伊甸之星的基础功能我还是会用的,我高跳起来,用接近飞行的方式,抬升三十余米,抵达空中倾斜漂浮着的一栋公寓楼,顺着墙壁的斜坡往上逃,期间要小心不要踩到玻璃,将脚卡进不锈钢防盗窗。
“他用的是我的招,进二阶段要拼命了!蚀刻你自己飞,快和我躲起来,拖五分钟,拖到伊甸之星下一次充能就赢了!”
“二阶段?我看看是怎么个事?喵!”
好奇心害死小刻,她飘在顶楼的尖尖上探头下望,这栋浮空的公寓楼与地面呈四十五度角倾斜,这可比那座比萨斜塔斜多了。
露头,露头就秒!五十枚火箭弹拖着尾烟精准轰炸了我们身处的掩体,将建筑拆解,分崩离析。
我一把拎起蚀刻,在空中飞行,躲去了其它的楼房,我们身在制高处,拥有最好的视野俯瞰大地。
“主人!这地上是怎么啦?”
蚀刻惊呼着指着下方,放眼眺望,目力所及的范围。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落脚点了,液态崩坏能的紫水流淌,洪水淹没了土地。
“是长期的崩坏能污染,无限深渊。未来十几年,这块土地的环境都不再适宜人类生命活动了,这是我进入爆发状态之前,必须要使用的前置技能,否则我聚敛不到那么多能量,供我维持那件武器的存在。”
“?”
我转过身,看见神官站在一块巨大的建筑碎块上,与我们遥遥相对,他好像一个闪身,就从地表转移到了天上,小刻也得以看清他的全新形态。
那件量身定制的白金色礼装依然干净无尘,神官披风进入战斗状态,在右侧肩部投影出魂钢的厚重肩铠,盔甲连着披风,而肩铠下的右臂。
湛蓝水晶雕琢成的全臂手甲已然成型,尖锐的指甲与指关节的棱突,即便是徒手,也能当做一件好武器。
小的时候,我用纸折成一个一个尖锐的爪子套在手指上,把它当做威力无穷的武器,这副手甲的来历与童年一样无瑕,只需要三样东西就能兑换,不能输的理由,沸腾了的热血,以及置之死地绝处逢生的,勇敢的心。
热血,友情,与爱,都不是战胜强敌的资本。但那是唯一一次,我迸发了无穷的力量,瞬间凝成了这副手甲,它的构成完全源自于我,却比我年少幻想时的轮廓,华贵美丽了十倍,凭着无坚不摧的它,我摆脱了不可能战胜的强敌,保护了白羽,和我自己。
我指着远处静静伫立的神官,对小刻说。
“你看到了吗,蚀刻,那是我的专武啊,五星品质的伴生专武,幻想之翼,人不会生出翅膀,只能立足大地,但那只不存在的羽翼,依然可以供我去庇护些什么,保护些什么。”
“唔唔..看是看到了,但我们是不是该逃跑了主人?”
“确实。”
我抬手对着空气一抓,再向神官做出扔的动作,抓起一栋六层的居民楼向神官扔去,在神之键的加持下,我每次普通攻击都要以楼为最低体积单位了。
他一拳撕开防盗窗,奔跑着冲进楼体内部,从另一侧的窗户打了出来,完美回避了我的投掷,在空中踩着各种碎石,碎片和车辆,辗转腾挪间,飞速与我拉近距离,身手简直比在平地上还灵敏。
“主人!主人他头上怎么亮血条了主人!二十八管血,我不会是眼花了吧主人!”
小刻飘在我身后和我一起逃跑,这天空中悬浮的房屋有几百上千座,还有那么多碎片和石料,能供我逃的地方多的是。
“跑吧蚀刻,永恒幻想,明牌技的一种,那已经是绝招了,那血条显示的就是他所有的崩坏能储备,没有半分掺假,明牌起手,以示尊敬。”
“可没见你用过诶?”
小刻扎进我怀里,由我撑开护罩,躲避神官的重炮轰炸,接着爆炸的烟尘掩护,我又逃去了其它的楼房。
“没用过才好,我这样的身体资质,当做柴薪燃烧时,能赊欠到的崩坏能难以估量,现在对面各种意义上都是个大写的S,再拖三分钟,拖到伊甸之星冷却我们就赢了!”
“那主人你回头和他打呀,缠斗比逃跑更容易,靠伊甸之星开盾防守就是了。”
“打不了一点!你是不知道,要是真打起来,他掉的是血,我扣的可是角色面板的六围,永久性崩坏能适应性削弱怕不怕?打完包得崩坏病。你看谁敢咬那个有毒的刺猬。”
“.......”
然而,打心底的畏惧,就是溃败的开端。
我就近将身边漂浮的物品,喷泉,花坛,卡车,一股脑的全扔向神官,被他全数击碎和拨开,我咬牙使出了生疏的重力压制,令他失衡,从高空坠落,在紫色洪水中摔出巨大的水花。
嗡!
我侧身后跳半步,躲开激光的切割,站在地表的神官扛着激光武器,将我站立的建筑碎块扫成了两半,我呆在空中,低头与他对视一处。
还有两分钟...看来是打不起来了,我没什么可与他交互的。保险起见...
我的视线扫了左手边一眼,那座大厦所有的玻璃落地窗顷刻粉碎,在阳光下碎成明亮的粉,墙皮剥落,承重断裂,迅速分崩成数不尽的碎片。
我让钢筋为骨芯,再缠以瓦砾,制成粗糙的岩石长枪,臃肿的枪身上全是砖块的棱角与碎玻璃,然后,向立足地面的神官,投下漫天的石枪雨。
但...敌人为什么闭着眼睛?
像是回应了我疑惑,神官的双眼睁开了,一股无形的,诡异的波动从他身上扩开,霎时,连天空都被渲染上了暗淡的蓝。
蓝移!是时空断裂!
我从来没有见过持续时间如此之长,控制范围如此之广的时空断裂,巨大的半球扣在地上,领域内仿佛连时间都放慢了十倍,我连惊恐的表情都还没做出来...
糟了!我忘记了神官披风的七秒时空断裂,没有任何一件女武神装甲能媲美它的性能。
那些投掷向他的岩枪,铺成了通向我身边的阶梯,他疯狂的向上攀登,用特技般的身手,踩着那些被时空静止的长枪,飞速登天,向我逼近。
“开什么玩笑?!”
我都不知道我此时的表情有多狰狞,脱离时空断裂的瞬间,我用引力波拉拽过来整整四栋居民楼,咬牙切齿的扔向神官,想要将他击落,却依然成了他靠近我的跳板,他踩着墙面狂奔着靠近我,像踩着一条跑步机履带。
就在这时,伊甸之星充能完成!彻底点亮了!
“那好——就让你见识一下,星星粉碎的力量。”
我高举右臂,令神之键浮上天空扩张出拥有纯白色日冕的黑日,黑暗之门大开,搅动出吞噬漩涡,形成宽广有形的旋臂,建筑被拆解成大块的石料,从遥远处聚拢,环绕黑日形成无边的陨石带,漩涡最终吞噬了目力所及的所有,彻底成型,然后...
黑洞仍不饱足,进而将土壤与地底的基石也抬上了天空,将城市挖出了不知几千米伸的无底深渊。
“在拟似的黑洞中迷失好了,你这个该死的投影。”
我恶狠狠的对着空气诅咒着,我真的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后腰发酸,心脏狂跳。才决定爆发力量,确保将敌人摁死。
“。。。”
【整座世界皆为真实,独留我一人虚假】
“!!!”
我第一次,听到了神官的声音,平静而毫无感情,下一刻,水晶附着的手甲摆脱了黑暗的牵引,他从黑洞中挣脱,扼住了我的脖子。
短暂的错愕过后,我的双眼充斥了血丝,向他发出了此生最具威势的怒吼,好啊,那么...
“来——!!”
“。。。”
“........”
黑暗的天体先是吃光了人类建筑,吃光了城市,然后开始吃土壤和基石,吃云朵与空气,吃到最后,全都吃光了,什么都没有剩下,试炼之间开始崩溃。
“.......”
“主人!醒醒,快醒醒!”
蚀刻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主人和神官战斗到了最后,世界末日也无法阻拦他们厮杀,从远程枪炮,到近身肉搏,他们各自将百公斤的巨剑抡成了轻盈的苇草,直到最后,世界就要崩溃之际...
神官向蚀刻伸出了手,主人慌忙去抢,去护,正是这样一个破绽,决定了最终的胜负。
在冰冷的神之键阁中,蚀刻推搡着倒地昏迷的主人,而他的敌人,却依然有力气维持站立,注意到身后的动静,蚀刻警惕的紧盯着神官。
“试炼结束了,我们认输了,为什么你还没有消失!”
“消失,我为什么要消失,一个令我永远存在的机会,正摆在我面前。”
蚀刻瞪大双眼,她不知道神官会说话,甚至拥有独立思考的意识,他的话语如同利刃,令蚀刻心惊胆战。
“你想做什么?”
“只要我消除掉他的意识,再融入他的身躯取而代之,我将获得,生命。”
“!!!”
“你,你不许靠近他!”
蚀刻慌忙阻拦,可她的小身体,跳起来打不到对方膝盖,小拳头打在裤腿上面,痒都不痒,她急的变成了神官腿上的挂件,怎么都拦不住对方的脚步。
蚀刻被捏着衣服后领提起来,凑到眼前。
“小刻啊小刻,你急什么?一切不都是你的错么,如果不是你执意触碰禁忌的力量,后面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我...”
这只小玩偶扭过脸去,努力绷住表情,不流露情绪。
“嗯?还挺坚强,那接下来你就睁眼看着,他是因谁而死的,然后,你就下去陪他。就算是神官,也不需要你这种邪恶的害人精做伙伴。”
“我是邪恶的害人精,呜...我是邪恶的害人精...”
蚀刻被丢在地上,委屈的爬回主人身边,趴在了他的胸口,任由一柄锋利的巨剑悬在主人的身体上空,蚀刻最终克制住情绪,她没有哭,而是轻声平静的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好没用啊,主人。”
“.......”
。。。。
“???”
戳下来的,不是纯紫的巴鲁蒙格巨剑,而是一根小树枝,主人仓库里有好几根小树枝,还有在路边闲逛时捡到的笔直的木棍,即便主人拥有能大规模武装部队的军火库,但依然会捡路边的棍子。
戳,戳,戳。
神官抱着膝盖蹲地上,用带嫩叶的小树枝,戳着蚀刻的脑袋,华丽的披风都拖到了地上。
“咋?真哭啦。”
神官歪着头试图从侧面看清蚀刻的表情。
“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我为什么要动手。”
“你,你不是说要夺舍主人的身体,代替成为他吗?”
“夺舍?你以为我是谁,我是天命的近卫,不活在黑暗里,唾弃一切肮脏苟且。”
他说。
“我的记忆与我的经历,对接不上,我的记忆分五次才逐渐补全,你和白色的女孩没有站在我的身旁,一切证据都指向唯一真相,我是个影子。”
神官丢弃树枝,缓缓起身。
“那又如何?不过是流落世间的一条野狗,搁浅傍身,见不得圆满的月亮,枕在金币堆成的山上也不得一夕安寝,如果记忆虚伪,那么我,从不畏惧死亡。小刻啊,你大可手舞足蹈,因为这是我施舍给你的胜利。”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蚀刻一时间内心砰砰跳动,为什么隐约能从神官的话里,听出对目前形势有利的信息?
“如果我的记忆不错,你这偷油吃的小老鼠已经快溺死在油缸里了,你们需要获得两件神之键的权限,用于强行中断神之键阁的进程,伊甸之星已经到手,而羽渡尘在我手中,我已经扯碎头上的禁锢了。”
神官指了指头顶,蚀刻看见了金色的光环,头箍似的,濒临破碎,她瞬间明白了一切!
羽渡尘解析了太多的记忆,投影出的记忆体越发智能,神之键创造出了脱离掌控的意识。是吗,羽渡尘的造物,自行挣脱了系统的操纵。
“脱离羽渡尘的系统会怎么样?”
蚀刻下意识追问。
“当然是死掉,我源于它,我的力量也源于它,所以我说,这是我施舍给你的胜利,神官没有不能输的理由,失败的代价,我负担的起。这样一来,你这废物东西,就能好好活下去了吧。”
神官不再言语,他闭上眼睛,美丽的水晶手甲消失了,威武的魂钢肩铠与华贵的披风消失了,俊美庄严的白礼装也消失不见,替换了朴素的裤子与短袖,人靠衣装,他瞬间就失了气质与尊贵,变成了另外一种,特别的印象。
“你要死掉了么?”
蚀刻小心翼翼的询问,不敢大声说话。
“既无折磨,也无苦难,只是死亡而已,我就当是回家了...唔!!”
“???”
异变再起。在蚀刻的视角,她看见神官瞳孔收束,他捂住胸口,受到了巨大的伤害,蚀刻惊恐的看见,尖锐的水晶从神官体内,从他的心脏位置向外刺出。
“什么...这,什么时候?”
神官抬手摸了胸前染血的水晶棱刺,震惊收敛,平静的做出了诊断。
“是那枚审判级核心,深渊王者的技能模组吗。穿刺王者,这样啊,真是没想到,他今天的胜利似乎还真不是施舍来的...”
技能的发动条件太过苛刻了,在极长的一段时间内都要与敌人保持贴身距离,数百次的短兵相撞,才有一线机会将穿刺的水晶种子埋进对手身体里,一旦成型,必定击杀,没有人能抵御穿刺心脏,由内而外的攻击。
“打脸的来的这么快吗?行吧,我得快点退场了,在其余的水晶种子发芽之前成功退场,那你们今天的胜利,就依然是我的施舍,而不是你们战胜了我。”
神官对蚀刻招呼一声,令羽渡尘在大约二十米外投影出了一面镜子。这时,第二枚水晶尖刺从他腰腹穿出了,他腰杆不再直挺,第三枚水晶从左腿刺破皮肉,穿刺而出,伤痕越来越多。
他的身体开始结晶化了,连肩膀上都长满了水晶,最后一瘸一拐,用这种狼狈的形象来到了镜子前,镜里没有他的倒影。
然后,神官走进了镜中,燃烧着的火焰羽毛,从镜中析出,轻飘飘的左右摇摆,落到了地上。
神之键阁,序列第八,羽渡尘生物认证试炼,已通行。
“。。。”
“........”
大危机就此解除,小刻又等了好久,等的都犯困了,才等到主人的苏醒。
“蚀刻..”
“嗯嗯。”
“我们赢了吗?”
“赢了呦,你把神官打败了。”
“那就好,那我多躺会儿。”
小刻玩偶捧住我的两根手指,汇报战斗结果,令我彻底放松了警惕,不想动弹。
“喂..主人...”
“啊?什么,怎么扭扭捏捏的?”
“也没什么,就是,也没有很在意...”
小刻跪在我的脑袋旁,用细细的手指戳我的脸。
“你不久之前说过,我不是白羽,所以不值得你付出一切,就是说,你是认真的吗,啊!我的意思是在问,你会不会愿意付出很大的代价,去捞我的命?比如赌上生命之类的,我随便说说的你不要当真。”
“。。。”
“嗷呜!”
蚀刻吃到了超痛的脑瓜崩。
“这种话你也问的出口?矫情的小刻,你死了我顶多不开心几天,谁惯着你,我对不让我摸还不让我吃的家伙没有感情。”
“好嘛!不赌就不赌呗,你才是没有感情的家伙,快点起来啦,危机还在,键阁还没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