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根巨大的立柱支撑起斗兽场半边镂空的屋顶,黑洞洞的拱门如同无数巨兽张开的大口,方石堆砌的台阶状观众席围成一圈,中央是足球场大小的竞技场。
莱奥蒙德脱下外套,贴身的无袖短衫下强健的肌肉显露无疑,出鞘的弯月刀凝聚着清冷的光,随着他的随意舞动,银色光线在半空中宛如妖娆的灵蛇。他轻松的站在一旁,全身充满破绽,毫无战斗之意,但散发出的压迫感却令人无法忽视。
“父王……卡埃蒂……”萨夏贝丽在观众席上如坐针毡。什么决心,什么觉悟,她爹只是一时兴起想和光之原石玩玩吧?
莱奥蒙德微笑着向卡埃蒂勾了勾食指:“开始吧。光用一把剑是无法打败我的,好好努力!”
卡埃蒂握着长剑与匕首,深吸口气,奋力往前冲去。她一出手便是二刀流的三十连斩,交织的光影如同纷飞的白龙向莱奥蒙德袭去。
“这些招数只能对付兽人,对付我实在太寒酸!”随着冷笑,弯月刀轻轻一挥,形成的月牙形光壁竟然瞬间挡下了所有攻击。
卡埃蒂喘着气后退。刚才并没有手下留情,但对方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她似乎连对方衣角都没有触到。精灵王,到底有多强……
“你不动手的话就换我上啦。”莱奥蒙德的表情忽然认真起来,他轻轻举起弯月刀,刀柄上的淡蓝色宝石仿佛与他呼应,忽然闪烁起月光般的波纹,既柔和又冷酷,既温暖又凛冽,“试试看这招——”随着他的吼声,飞划而过的刀刃似乎将空气切开了一道裂缝,其中流淌出光暗交织的涡流,将卡埃蒂瞬间吞没,将她直冲上高高的天空。
空气似乎被抽光了,卡埃蒂试图挣脱这光影的束缚,但无论怎样挣扎都是徒劳。窒息感铺天盖地的涌来。当涡流逐渐消失,她重重的跌落到地上,顿时无法动弹。仰面朝天的望着雪山顶上苍白无力的太阳,她忽然有种绝望的感觉。这就是力量的差距吗。
“起来,你的觉悟只有这程度吗?”莱奥蒙德厉声喝道。
“还……没……结束……”是啊,只有这程度而已,比起无法实现的思念,比起无法相见的痛苦,根本不算什么!她脚步不稳的勉强起身,“我……我来了!!”她倔强的举起剑,几乎是闭着眼睛猛冲上前。
然而这次攻击还没完全施展,刀光舞动,卡埃蒂又被弯月刀的力量狠狠弹开,刹时撞上斗兽场观众席的一角。她从撞碎的乱石堆中艰难的爬起身,鲜血沿着额头缓缓淌下。不待她反击,这次莱奥蒙德只是手指微动,她便被吹到空中又重重落下。地上被砸出一个大大的坑,她躺在正中,无可奈何的等待着莱奥蒙德的下一次攻击。
“父王,您做得太过分啦!”实在看不下去的萨夏贝丽几乎要从观众席上跳下来,“卡埃蒂、她只是个女孩子啊!您有必要那么折磨她吗?”
“萨夏贝丽,住口!”莱奥蒙德对着女儿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厉,他的目光如同弯月刀散发出的凛冽寒光,“无论性别如何,她都是光之原石挑选的‘容器’,如果连这点试炼都无法通过,如何面对魔王,如何面对今后更为痛苦的境地?”他的弯月刀直指瓦砾中的女孩,“今天到此为止,我会继续等待你的挑战。战斗不是为了死,也不是为了绝望,带着太多杂念战斗,和求死没什么区别。在冈亚索,剑与魔法本为一体,把它们融合起来,你的力量将远不止眼前的地步!记住,光之原石就在你体内。你不仅仅是个‘容器’,努力成为光之原石的主人吧。”
说完这些,莱奥蒙德将弯月刀收回鞘内,头也不回的离开斗兽场,只留下慌慌张张跳下台的萨夏贝丽和昏死过去的卡埃蒂。
“父王真奇怪!”银纱装点的公主寝宫内,萨夏贝丽一面为卡埃蒂疗伤,一面气鼓鼓的数落着父亲的不是,“平时看他对宫里的女性都很怜香惜玉啊,为什么独独对卡埃蒂下手这么狠呢??”
“嘶……”被触及伤口疼得眼冒金星的卡埃蒂猛得倒吸一口凉气,她缓过神来勉强挤出笑容,“不要责怪你父王,其实他是在教我如何使用光之原石。我明白他的用意。”
“那也用不着以那么暴力的方式吧。”萨夏贝丽仍一脸不满。
“实战是最有效的方式嘛。”卡埃蒂看着自己缠满绷带的手,似乎隐藏在身体中某个角落的力量确实与之前有所不同了。
“那么卡埃蒂,你真打算继续挑战父王吗……?”
“是的。”卡埃蒂透过轻风舞动的窗纱,目光穿过群山,落在未知的遥远方向。潜意识告诉她,莱奥蒙德一定有办法让自己早日回归格兰迪亚。
东阳西月不断变换,一个月时间转瞬即逝。盛夏时节终于来临,珠基拉玛山上的雪线却始终没有变化。
卡埃蒂依然隔三岔五的前去挑战莱奥蒙德,她的失败下场终于从一开始的惨不忍睹,渐渐变得不那么凄凉。虽然她还是不会使用高阶的攻击魔法,但总算学会如何将光属性魔力与剑术融为一体。应该,有变强吧。
卡埃蒂看着水晶镜中的自己。黑色长发已经渐渐披在肩膀以下,比起当初男装时青涩少年的形象,如今似乎增添了好几分女子的靓丽。自从来到珠基拉玛山,她便自然而然恢复了女装,——除了与莱奥蒙德死磕时。心情比几个月之前明显相比好了许多,虽然依然想念里奥,但藏匿心底的郁结与痛苦正在逐渐消解。返回格兰迪亚,已不再是压在心头的一项沉重任务,而是带来无限希望与动力的源泉。身处雪山之中,仿佛精灵领地的气场无论对心灵还是身体的伤痕都有着奇妙的治愈效果。以前久未治愈的残伤以及疤痕也都慢慢消失了。眼看状态复原到刚进入圣火骑士团时的水平,明天继续挑战吧。她自信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