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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天空下着雨，人类排放的累积在厚厚云层，毒和万千尘埃游荡。
李天星撑着黑伞一路走来，直到这半坡山上的小公墓，他爸爸李建成也在一边。
墓地并没有几个人，放眼望去只能看见三顶黑伞稀稀拉拉的在冷雨之中，两顶靠的近一点，还有一顶远一点。
走近了看，李天星才看见了自己的舍友夏明，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盯着那块小小的墓碑，哪怕是在冷雨中，李天星还是能看出他的眼圈很红。
“小明，别任性了。已经是第五天了。”
边上的女人揽着他的肩膀，眼泪却还是从她的眼眶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落下。
“………你姐姐……已经死了。”
他们身边略远一点的男人沉默的看着他们，李天星这才想起这应该就是夏明说的那个和他离了婚的爸爸，叫什么夏千秋的，是个不得志的作家，前几年还因为批判网络文学被人骂过，幸好是前几年网络不如现在发达，否则夏千秋哪来的千秋？
向两人问好之后，李天星径直走上去，给了夏明一个拥抱。
“我爸爸来和你爸妈说一下案情调查进展，我就顺便来看看你。”
他挠了挠头，叹了口气：“小明哥……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是你姐姐肯定不想你这样悲伤。她死的那么奇怪，你就不想找出凶手吗？”
夏明任由他抱着，李天星感受到他的瘦弱，不由得感叹自己这个室友真是体弱，小身板估计被他一捏就碎。
两人坐在墓碑边上的石块上。
“她给我打过电话……”夏千秋和夏明的妈妈被李建成叫了过去，夏明忽然用极其小的声音说，“就在除夕那一天的早上，我没有接。”
他没有竭斯底里，平静的就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李天星吃了一惊：“你没告诉我爸？他可是最好的警察……”
“我知道的，我相信他的能力，我只是自责而已。”夏明露出一丝苦笑，“反正只要调查姐姐的通话记录，就会发现她给我打过电话，说不说也没什么区别。”
李天星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远处远远的传来“化粪池”“管道”“性”等几个模糊的单词，说到这几个词的时候李建成的情绪似乎也有些不稳定。
夏明还是沉默的看着墓碑，有只蚂蚁在低端往上爬。今日已经是正月十五。夏雨的尸体被发现在正月初十，在州城最高级的购物中心万宏运行的第二天，一向广受好评的地下小吃一条街却被投诉了，原因是整个空间里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异味。
“就像是屎的味道一样。”某某顾客如此说。
去过厕所的顾客恶心的说马桶里的水就像是化粪池倒灌上来一样。
那真的是屎的味道。工作人员检查了厕所的管道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堵塞，检查到商场底层边上的化粪池之后，发现两个化粪池之间的管道被什么堵上了。
紧急停业之后叫了吸粪车来把池子里的粪便快速的全部吸干净，派人捞了好久之后，在管道的连接处的地方发现了一只人的手臂。
一只死人的手臂。
化粪池的管道有30厘米的直径，看不出模样的少女尸体就被那样残忍粗暴地塞在管子里，手臂折断、多处骨折，法医检验之后发现她是被巨力硬生生塞进管道里面去的，少女浑身赤.裸，身上沾满了排泄物——作案人的手法用“令人发指”已经不足以形容。
化粪池的盖子是上锁的，当时化粪池也有一定的水位。犯人怎么做到这一切的？为什么要这么做？警察都百思不得其解。
少女的身份很快被确认了，她的名字叫夏雨。
美丽的名字。
“有个事情……”李天星斟酌着语气，“法医鉴定她的死因应该是高空坠落，她也没有瞳孔放大的迹象……不是溺死，也不是窒息。更像是自杀，因为她没有挣扎的痕迹………”
她不是在化粪池里死掉的。
这个案件很诡异。
夏明的表情更加阴沉了，夏明那双瞳孔是漂亮的琥珀色，平时见到只会觉得温软。
现在李天星却只觉得那是两把明晃晃的尖刀，那种浸润尸血的尖刀。
“小明哥，不要这样。”他叹气，“下次我们再出去玩吧？等你好一点。”
夏明回给他一个虚弱的微笑：“我希望有那一天。”
李建成似乎已经和夏明的父母谈妥了事情，三人匆匆地相他们走来。夏千秋落在最后，他把眼睛垂的极低，嘴唇和手都在不停颤抖着。
他走到夏明身边的时候却忽然停下了，这个中年男人搓着手，像一只无能的老鼠一样目光闪躲。
“小明……你过得还好吗？”他问。
李天星看看夏明，又看看夏千秋，空气凝滞地像是一块冰，两人呼吸之间的白气碰撞，夏明窝起手，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很好……但是我好后悔为什么没有留住姐姐。”
夏千秋僵住了。
“小明，那不是我的错……不是……”
“别说了。”
夏明忽然从石块上站起来，李天星看见他的脸上露出了鄙夷的表情。他俯视着佝偻弯腰越来越低的夏千秋，那张脸上不知道是笑还是悲伤。
李天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心想小明哥怎么会这么可怕。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夏明已经从夏千秋的身边走开，和他挥了挥手之后就去搀扶他的妈妈。
“天星，你朋友怎么样？”大手拍在李天星的肩膀上，李天星才发现自己的爸爸早已经到了他的身边，“身边的人发生这种事……唉……”
“小明是个好孩子，我一定会找到那个犯人的。”
李天星点了点头，他目送着夏明，直到雨雾遮蔽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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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自以为浑浑噩噩就能度过一生，世界上的悲剧只不过是万分之一的概率，遇到了一个就不会遇到第二个。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夏明打开家门，扶着妈妈坐在沙发上，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她并不擅长应付夏千秋，夏明一向知道这一点。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然后温柔的笑了。
“好梦啊，妈妈。”
他走到窗前，时隔多年，他再次说出那个暗语。他拙劣地模仿着电话的音效，然后骤然停顿，似乎是电话被接通了。夏明发问：
“莱特，你在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