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娄,过来!”
她面目狰狞地咆哮着,扭曲的脸皱成一团,渐渐和夏明印象里那个抽打夏娄的疯婆子重合。
“你不会真的觉得他还有能力来杀了我吧?”夏明眯起眼睛,努力让自己表现的更加从容,“我来这里干什么?”
他反手把手指顶在玛蒙的额头,那指尖冰冷的感觉玛蒙本能地感受到了危机。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差点从夏明的身上翻下去。
可恶……明明可以直接掐死他的,把他的头拔下来当玩具!可是为什么她后退了?
在害怕什么?
踉跄地扶住身形,她本能地转头去寻找夏娄,夏娄的脸涨得很红,他走路也有些摇摇晃晃的,就像是喝醉酒的醉汉,唯一不变的是他的愤怒,他骂骂咧咧地朝着虚空挥着手——
“是一氧化碳。”夏明轻声说着,坦然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我带来的袋子里装的是一氧化碳的罐子,我知道伯伯有开暖气的习惯,我也知道开暖气的时候他肯定会关上窗子,在狭小的空间里放几罐无色无味却又致命的气体——谁都不会怀疑的。”
神明总是傲慢无比,自以为捉弄人与股掌之间——
真是,令人讨厌呀……
“上过初中的就应该知道吧,”他淡淡地对着愈发靠近的夏娄,更像是一位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循循善诱的老师,”这种气体能先一步和原本运输氧气的血红蛋白结合,使得氧气无法正常运行——”
“你啊……咳咳……”他剧烈的咳嗽了两声,”你身体的供氧早就不足了,你只不过是靠着能力者良好的身体素质硬撑着而已,实际上,你就要窒息了啊。”
就像是宣告夏千秋的死亡一样,就算没有能力,但是他还是可以轻易地宣判人的死亡。
他是弥赛亚。
“这不可能!”玛蒙低吼,“这不可能!不可能!我都根本还没有事情,我的身体没有感受到一丝异样!”
“你的那具身体已经死了啊。”夏明扶着墙壁往外走去,“你知道什么是我说的‘傻乎乎’的人吗?玛蒙,你明明不适合相互杀戮……”
“是神的话,就不要如此失态啊。”
玛蒙从夏明的语气之中听出了惋惜,她冷笑着抓起夏娄胡乱挥舞的手。趴伏在男人的身侧,她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催促着夏娄,快去杀了他啊,快去杀了他啊,因为他让我生气了,他是坏蛋!
任性的女孩,天使本来应该是没有私欲的,但是她从见到亚当的那一天之后,心中的欲望就漫无休止地生长。
堕落吧堕落吧直到地狱,凋零吧凋零吧直至终焉。她贪婪任性,只为让有形之物聊以慰藉无形之物。
这是她的故事。
一个任性的女孩的故事。
仅此而已了。
夏娄的故事,就更加不值一提了,他甚至连去了解的兴趣都没有,是因为一直被妻子压迫而激起的反抗?是长期被妻子家庭暴力的阴郁让他成为了一个靠掠夺他人去满足自己的人?
他不想知道了。
接下来——
是新的战斗。
“你说星哥是贪生怕死,其实不是哦。”夏明感叹着,“那家伙的话总会帮别人承担事情,却不要别人给他承担什么。”
“所以,他现在就在这所房子的周围埋伏啊。”
“你们想想……在你们杀我的时候,他能找到几次机会杀你们?”
是骗人的,不过无所谓了,最好能骗到人,让玛蒙和夏娄不要分散。
瞄准本体,像一个猎人那样……
双眼昏沉的夏娄嘶吼着冲了过来,神明的权能在这一刻向他倾斜——
再倾泻。
他看见金色的模糊幻影朝着夏娄的手心汇聚,玛蒙依旧抱着他的身体,世界在这一刻似乎静止了一刹,然后他就感受到扶着墙壁的手掌传来奇怪的触感。
殷红肆无忌惮地染过雪白的墙纸,那张薄薄的墙纸,紧贴在墙面上的墙纸!现在已然变成夏娄手中的锋利刀刃。
夏娄•.玛蒙,能力——
万物为刃!
整个手掌都几乎被切开了,血液温暖安详地汩汩流出,只可惜他没有痛觉,更无暇哀嚎,他设想过无数次夏娄的能力,紧张地在夜里辗转反侧反复推演,但是现在实际见到的时候,他反而不怕了。
将物品变得和刀刃一样锋利的能力……吗?
想必肯定是有着它的限度,远离一点吧。
如果断了一只手掌的话,还怎么给妈妈做饭……还怎么陪星哥打游戏……
奇怪,明明是危险关头,脑子里想的却都是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现在感觉……
好轻松啊。
夏明后退一步,一个后撤直接从门口狼狈地跳了出去,在门口的柏油马路上滚了几下之后,堪堪停止了身子。
这里没有锋刃刺破皮肤的冰冷,没有如鲠在喉的紧迫,这里没有逼仄的四壁可以让夏娄变成刀刃,这里……
会是夏娄的葬身之地。
一支圆珠笔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刺破了还挂在他身上的围巾,那支圆珠笔还堪堪保留着“锋利”的性质,被当做飞刀飞了过来。
可恶……头越来越晕了。
刚才他说谎了,罐子里装的不是一氧化碳而是二氧化碳,他那么说只是想要夏娄慌神,要夏娄自己打破“自己绝对死不了”的作案的底气,让他重新变回那个在女人的扫帚棍子底下哭嚎的男人。
重头戏是接下来。
拥有超越人类的能力却不懂得如何使用,只知道沾沾自喜自高自大的人是愚者。
他用左手“啪”地一声点开打火机,火焰顺着他的手指熊熊燃烧,在夏娄飞快冲来的瞬间,他点燃了面前泼洒出去的汽油的“河”。
火线瞬间燃起,顺带点燃了边上的绿化带,在细雪间筑起一座墙,夏娄却像是飞蛾一样笔直冲向铺天盖地的火墙,火警警报器被触发,警报声大作。
夏明回头就跑,一部手机朝他飞速前行而来,他又是向下一蹲,像是摔了一跤一样往前扑倒,手机滚了几圈掉在了很远的地方,他挣扎着跑到黑色轿车的边上。
这里是夏娄视线的死角。
夏娄确实是慌神了,他像一只公牛一样卯足了力向着夏明冲过来,此时他的手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衣服也几乎都被烧的差不多了,夏明从口袋里掏出磨得锋利的水果刀。
刀锋在夏娄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刺进了他的脖子。他伸出手还是向着前方狂乱地抓着,在某一瞬间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再也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等到玛蒙反应过来的时候,夏娄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
他……赌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