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我疲惫地睁开沉重的双眼,艰难地从沙发上坐起。实话说这一觉睡得并不好,这沙发太软了,睡在上面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吸进去,而我的头却靠在较硬的扶边上,这使得现在我的有些落枕。
我扫视了一周这个凌乱的房间,凡是视线所及之处满是成对的物品。
霓虹的灯光透过百叶窗照了进来,直至门柜上一张相片才停住。我将相片轻轻扣下走进卫生间。待洗漱完毕后打开手机,这时收到这条陌生的消息。
恕鸢一折木:生日快乐!
消息很简短,不过这是谁,我并不记得我认识这个人,而且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我的生日了。现在知道应该只有江学长一个人,可是他正忙着处理......
这时一通电话打断了我的思绪,赫然是江学长。
“喂,学长。”
“你赶紧过来收拾东西吧。”
“还是没......保住吗?”
“对啊,我们尽力了......咳,你快点过来吧。”
听着学长略带些释然的话语,我失望地挂断了电话,匆匆地带上门出去了。
5月末的清都已经是冬的天下,清晨的天空黑得像掉进了墨缸里似的,豆子般大小的墨点节律地拍打着屋棚,像是一首忧愁的安眠曲,想要让这座刚苏醒的城市睡去,人们免去一天的痛苦。(清都冬季设定5末月至8初月)
我谨慎地走过门前那条危险的外挂走道,道路很窄容不得多一个步子而且还没有扶手,一不小心就会落入那冰冷的河水当中去,但最要小心的还是屋檐上和地面的积水。
幸运的是我很顺利地穿过了这里,或许是凛冬之神的眷顾,我就连一滴水也没有沾到。
很快我便乘上了前往靖安区的电车,随着电车缓缓开动,窗外的景色逐渐由黑转白,由清晰变模糊。我穿梭在林立的楼宇间,时而能看到点点流星从天边划过,也只有如今的清都能在晨间看到这般美景了吧,毕竟其他地方已就没了秩序可言。
车上的全息屏幕正不眠不休地播报着每日持续增多的“失踪”人口,而身后传来的且是心智懵懂少年的嬉笑,或许也只有这些未经人事的孩子与我这种人如今还能笑得出来了,但这种人又有多少呢?
当我结束了那段“旅行”被告知自己是最后的旅行者之时,我并没感到失望,反到为自己庆幸终于逃脱了他们的束缚,他们的魔掌。他们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没有同我来到这个时代,我的家人所在的地方一定会比我这更好吧,我由心底真心地祝福他们。
毕竟他们不会比这座城市所吞噬......
电车缓慢地驶入靖安车站,这座车站距今已有几百年历史,是一座标准的20世纪建筑,当然也是最后一座可参观的,站在这我有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熟悉他的建筑风格,他所属的年代。陌生的是这样的他还是原来的他吗?现在的就如同一艘忒修斯之船,百年间被不断修缮,有数不清的零件被替换。可以说现在的他是原来的那个他,但也可以不是。
忽然,我的眼前走过一群身穿白色连体制服的人,身后跟着一个又扁又矮维修机器人,他们要不垂头丧气,要不自由散漫,他们应该是电车的维修队,不过看上去并没有认真的态度。要想想在这座建筑紧凑的城市,若是在高处行驶的电车出事那可是天大的事,不过对于现如今这种概率是微乎其微的,但也不是没有。
不管了,反正与我无关。毕竟根据02117法我还有两个月就可以拿到清都公民的身份了,这样我就可以去找份工作,彻底融入这个城市,更何况江学长还在等我。
这样想着我加快脚步朝着Sakai学院,这是在不远处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江学长,而他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那个公文包看起来也有些年头并不像是如今的产物,那个材质像是......皮革!
我很惊讶,在我出生的时代牛群就已经濒临灭绝,皮革制品更是少见,更何况现如今已经过去了几百年,现在的一小块皮革价格距离当时已经翻了数千番,这可相当于一笔巨款。不过为什么会在江学长的手里。
“嘿!一折纸!”
江学长在不远处向我招手。
“你怎么在这?”
“没什么,就是有点东西要交给你。哦,你应该还没吃饭吧,这附近有间面馆还不错,去看看?”
“呃......不会有是那里吧。”
“你知道?”
“你记性真好......走吧。”
他挠着头没有继续说什么。
我们撑着伞一同慢步在古朴的街道上,此时的天已蒙蒙亮,街道弯弯曲曲,时而窄时而宽,有时还能看见地上有一条平滑的铁轨相连,这是一种古老的电车,是遥远的第二次工业革命时期的产物。
道路两旁的房屋小巧且精致,整体看上去有一种悠久、古老的英伦之风。不过让我很疑惑的是近一年来我们经过这里无数次,可是我却对这里有点印象也没有。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这里会突然出现这些东西?”
江学长仿佛是听到了我的心里话,他接着说:“这是昆特公司的最新项目,不过......”
不过昆特公司最近已经宣布破产了,这个项目理所应当地也就停止,而最重要的是昆特就是江学长父亲的毕生心血。
过了会我便看到了那些还未完成的房子,这时雨越下越大,一阵寒风呼啸而过,我一失手伞便脱手而出于雨中飘扬,仿佛是一只挣脱枷锁的雏鹰在广阔的天空之中自由翱翔。
完了,我的伞!
这时一双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当我们推开面馆的店门时,已经变成了两只湿漉漉的落汤鸡,谁会知道那雨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大,倾盆而下。
“诺,快擦擦别感冒了。”
一只充满活力的手朝我递来一块毛巾,我下意识以为是江学长,结果接过毛巾抬起头愣住了。这只手的主人是一个穿着邋里邋遢,感觉浑身脏兮兮的中年大叔。
“喂,凌风弄两碗姜汤,来客人了。哟,江海你来了。”
他笑着对江学长打着招呼,又忽的看向我。
“江海,我这么长时间没看见你,有都女朋友了。”
“学长......”
“不不不,林叔你误会了,他是我同学,而且是个......男的。”
“男的呀,身材娇小,我还以为是你带女朋友过来了呢。不过说来也巧,你叔我年轻时也被人认成是女的。”
说着这个姓林的大叔便随手拽起一瓶啤酒,倒在椅子上,猛干几口,结果全吐了出来。
“凌风,是不是你又偷换了我的酒!”
厨房里传来一个斥责的声音。
“老东西,是你自己没看清,那是醋!”
“你们先坐会吧,我去楼上帮你们那些干净的衣服。”
林大叔有些尴尬,但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我们迅速找了个离后厨更近的地方坐下,而那个公文包则被江学长随意的扔在了店门旁的吧台上。
“我要是你就会把它死死拽在手里,而不是扔在那。”说着大叔便笑着走进了后厨。
很快两碗热腾腾的姜汤被端了上来。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店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凌风,今天怎么没有人啊?”
“哦,是因为我们打烊了”
“啊?”
“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吃的起真正的食物了,况且现在3D打印那么发达。”
凌风耸耸肩,脸上反而露出激动的神情。
“终于解放啦!我可以去参军啦!哈哈哈!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他激动地钻入后厨内,这时林大叔也走了出来,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一抹冷笑。
“给,你先去把湿衣服换了吧。我和江海有些事要谈。”
我接过衣服走向后厨。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一折木?”
我现在怀疑林大叔会不会才是江学长的亲生父亲,他们的记性都一个样......
“不是一折木,是一折纸,濑户一折纸。”
我很快便换好了衣服从后面走出,先是听到了两人像是在激烈地争吵些什么,然后是一声沉闷的摔门声,我看到了江学长已夺门而去,林大叔靠在吧台旁边用冰块捂着伤口,脚下是被甩开的那个公文包,凌风则在一旁的旧的医疗箱翻找着药品。
“这是?怎么回事?”
林大叔并没有回答我,自言自语地说:“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某些方面太过于落后了。”
“没什么,我建议你还是去看看江海他吧,他应该去车站了。”凌风从医疗箱里拿出一罐应急喷雾,似乎是治疗高温烧伤用的,不过并不像是清都所生产的类型。
“嗯,我去看看。”
在车站站台我看到了江海学长,我上去想向他打招呼,他却突然转过身了用一把量子射线枪对着我。
“别过来,这是我自己的事。”说着他一步一步地向站台边缘靠近。
“江学长!”
“恕鸢一折木,生日快乐!”
突然,大量的回忆顿时涌入我的脑海,我明白了一切。
远边一辆剧烈摇晃的电车,撞向站台。
“学长,快离开那!”
学长没有听我的,纵身跃入了站台之下。我只听见一声巨响,当我睁开眼已经是在医院里了。
但已经晚了,出轨的电车如一匹脱缰的野马,似一头发疯的猛兽,霎时便将这里化为一片废墟。
破碎,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破碎当中,无数的碎片在我的眼前膨胀、缩小,再膨胀又缩小,形成一组无法用言语所描述的怪异形状,像是一个个不规则的菱形,却又不是。
当他们全都亮起,我仿佛已经进入了一个万花筒内的缤纷世界,却又不同,因为我能看到密密麻麻,是光的轨迹,它们以线的方式呈现在我的眼中,这里或许是一个更高维度的世界吧,但我已无法继续思考下去,我似乎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所控制着,我的意识逐渐模糊,却又在某一刻猛然惊醒,而这时我已置身于一个更加奇幻的世界之中,我也更加坚信了心中的想法。
这个似乎脱离了重力的束缚,我漂浮在黑暗之中,前方有一丝微弱的光,但无论我这么努力地想去挪动我的身体,他都如似座山般,不可撼动。突然,这座山动了起来,“我”先是转过身,然后抬起来手在黑暗中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东西,两幅画面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左边是几百年前的靖安废墟,而右边则是如今的靖安废墟,而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无论是几百年前还是如今亦是如此,我都在那烈焰纷飞的废墟中无助地寻找着什么。
“哈哈,我想起来了,恕鸢一折木生日快乐!”
靖安车站废墟中,几束阳光终于突破了昏黑的云层,仿佛是在云层上铺开黄金大道。废墟中的火焰渐渐变小直至熄灭。
林语看着昏倒在地的濑户或者说是恕鸢一折木摇摇头,随手一挥面前出现了一份虚拟资料,拨通了一个人的号码。
“喂,帮我查个人。”
一分钟后,靖安调查局收到了一条来着军方的消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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