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做些人类该做的事吧。”女王松开了我，转身轻笑道。
“什么？”
我顺着她的方向望去，那里是先前的孩子们所挖出的巨大坑洞……这本该是在这片树林中占据最显眼位置的东西，现在却是没有多少存在感了……
因为更夺人眼球的，是那满地的鲜血、碎肉、尸体……连空气甚至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猩红……浓厚且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我鼻子一抽，喉咙一滚……一股叫我恶心至极的呕吐感涌上，我下意识干呕一声，旋即努力捂住了鼻子。
死前已经见过这场面了……虽然当时只顾着逃命也没多看，但会变成这样也是预料之中了……
嘁……果然还是好恶心……
不过对比死前看见的，还是现在血腥的多啊……这些肉沫、碎肢什么的……是女王大人的手笔吗？
我啧了一声，内心毫无波动不敢说，毕竟这味是真的冲，恶心的我有些想吐……但对于这些死状凄惨的家伙是真的生不起半点同情。毕竟这群家伙之前还拿枪对着我们，要不是我跑得快当时直接就暴毙了！虽然最后还是被鬼女人丢回去让他们给打死了……
虽然鬼女人才是真正的元凶，但这些给她当枪使的士兵在我眼里也一样该死！同情？同情个锤子！现在他们真死了，我觉得我没骂上几句或者亲自上场鞭尸他们就该在地狱里感恩戴德了！
不过这一个个都成沫啊片啊块啊的了，似乎也不需要我再去鞭尸了……
女王瞥了我一眼，调笑道：“看来不会温柔过头呢～☆”
“那不是温柔是圣母吧……刚才说的，人类该做的事，是什么？”
女王大人歪了歪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重新将视线调回，扭头的瞬间，我似乎在她身上看见了些许黑气？
“真是碍眼，消失吧。”
冰冷的嗓音再响，只见女王抬起右手，指尖略微交错——
“啪！”
伴随着一声响指，我的视野忽然开始扭曲起来？不……不是我的视野，开始扭曲的，是这片空间？！所视的一切，除了我自己和女王大人之外都被扭曲了……我一时竟是辨不清自己究竟立于何处？就好像我们所处的空间根本不是实物，而是镜花水月。
一切都在无声地扭曲着……这幅诡异的场景着实叫我头皮发麻……
空之律者，顾名思义，她的能力是空间操纵。能够创造出叠加在现实空间上的虚数空间并加以控制。
虚数空间指的是我们身处的四维空间，也就是实数空间外的一切空间，其数量可以存在无限多个。
顺带一提，因为可以联系并掌控虚数空间的缘故，女王大人可以做到任意的虚实转换。
虽然并不能像第一律者——理之律者那样做到无中生有，但可以将虚数空间中的一切任意转化为实际事物……这一点上要比理之律者更具迷惑性，也……更具杀伤力。
想想看吧！每一道攻击都是虚假的同时，也是真实的……贯穿敌人身体的亚空之矛上一秒还是幻影，下一瞬，甚至更快！它将真实穿插于血肉之中……
如何防？不能防！哪怕仅凭借这一点，女王大人在交战中也足以立于不败之地！
虚与实，此刻的女王大人，正是将两者联系在一起的纽带。
这份扭曲并没有持续太久，没一会，波动便完全消散。再看过去，场景与先前已经完全不同了。
除去原来的坑洞和孩童的尸体，那些鲜血和士兵的残尸已经消失不见……乍一看倒是与我们初到时没有多大差别。
“女王大人，你是要……送她们走吗？”
清理掉士兵的残尸，却又偏偏遗留下孩童的尸体和坑洞，我哪里还不明白女王这是想做什么？
女王仍背对着我，但我依然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悲伤……她沉默了半晌，终是发出一声叹息:“至少她们也曾同我一并患难……虽然以这般惨状死去不足为奇，但至少……”她突然一顿，攥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沉声继续道：“本王，还是想亲自送她们一程……也算是，对过去自己的一个交代。”
“是吗……”
我叹了口气，转身望向那些不知何时从树林外围返回的死士。她们的姿态我多多少少都有些熟悉，这里不是指游戏的那一份熟悉……而是来到这个世界后，同她们一并患难，难友之间的熟悉。
虽然更多的时候还是和女王大人一起相处，但这些孩子在接受实验前夕的相互鼓励，我也不是没有收到过……她们的痛苦，我也感同身受。
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她们拥抱在一起互相安慰的抽泣声和痛苦时的哀嚎声……
“至少在最后……安静的走吧……”
“地狱般的日子……已经结束了……”
我心中呢喃着，静静地看着那些死士在女王大人的示意下笨拙地抱起曾经同伴的尸体跳入深坑……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些许湿润……最终，一行淡淡的清泪顺着脸庞流下，一滴滴滴落在雪地中，消失不见……
“阿芙罗拉……阿加塔……贝拉……你们好好休息吧……”
女王大人轻声念着她曾经朋友的名字，缓缓探出手，坑洞中的死士们身躯猛的一颤，她们体内的崩坏能被女王大人顷刻间回收殆尽……她们软软瘫下，重回尸体的姿态，同同伴们躺在一起……
“……永别了……！”
只见女王大人手臂回甩，手指猛的收拢，坑洞上的空间再一次掀起波澜！光景扭曲一瞬又恢复原样……真正的原样……坑洞已经不见了踪影，树林，恢复到了最初的姿态……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谁能想到这片雪地下长眠着一群可悲的孩子呢……不过至少，她们已经安息了……
“……走吧，人类。”女王大人飘落至我边，轻声道。
我擦掉眼泪，偏过头去与其对视……她的眼神淡漠无比，几乎不见情绪……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能从那金瞳中感受到一股森然的杀意。
“是要回去……复仇么？”即便内心早已做好了这个准备，我还是选择了明知故问。
“嗯……我要复仇！那些虚伪的大人……一个都不能活！”
看来感觉是没错了……
我自然是不会说出一些亚撒西的动漫主角口中什么“仇恨的尽头什么都没有”这样的屁话……说实话还在以前那个世界的时候就觉得这种台词蠢透了……就凭这种家伙？就凭这种家伙又能理解到亲历者的什么？他们或许真的是好人吧……但他们完全不懂！他们所认知到的，只是立于他们面前，被仇恨吞噬了的亲历者，仅此而已。亲历者的悲伤、愤怒、痛苦、绝望……他们又了解了什么？了解了多少？
这个世界并不美好……但，世界中尚有美好，我……真的会为这些美好而战么？我，有那个资格吗？
女王大人已经拥有了复仇的力量……我，不想阻止她……但……
还是尽我所能，挽回一些吧……
抱歉……女王大人……我或许……还是有些温柔过头了……
想想未来的她们……我终究是放不下……
作为……人类吗？
【终于是赶出来了……没到第二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