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我……？”
我眨巴眨巴眼睛，楞楞地看着屏幕上的内容，一道道黑线开始从我的额头向下延伸……别的先不说，就光论把我整傻弄愣这点，我愿称这手机为最强……这死玩意能不能给我整点阳间的东西？！鬼能不能理解这玩意整出来的动静我是不清楚，但至少我作为一个人我表示理解不能！！
上次好歹还有选择题给我做，这次干脆就只吐一个字？？？
爷等了这么久，结果就这？？就这就这就这？？？好歹吐句完整的话出来吧？！就给一个字……你说这些谁听得懂啊喂？！
正在我思考要不要把这鬼东西摔个稀巴烂好一了百了之际，手机再一次发出了颤鸣……也不知是不是在回应我的冷嘲，只见其中文字开始扭曲、分解、重构……迅速完成了新的语句。
『看起来……很精神嘛～☆』
“什……！”
双眼瞬间瞪大，屏幕上显示的答复就好像一柄重锤般狠狠砸落在我的脑海中将杂乱的思绪尽数轰飞，震起阵阵爆鸣……我惊骇地从座椅上蹦跳起来，面部肌肉疯狂抽搐着，不可置信地一遍又一遍扫视着那调戏口气般的语句。
我如今这幅一惊一乍的滑稽姿态在旁人看来或许不过是凭添笑料，但我此刻只感觉到了一股仿佛被人死死扼住脖子的窒息感……
这句话是怎么回事……？！我很精神……它……能观测到我吗？！
双唇死死抿住，瞳孔剧烈地颤动着，豆大的冷汗悄然浮现于额前……也不知是不是这句话所导致的心理暗示还是确有其事……我现在有一种预感……手机屏幕所链接的另一端，有一双好似深渊般深邃的眼眸正在隐晦、玩味地注视着我……
不知怎的，我的脑海内突然闪过一句，在原来世界中广为流传的一句话——
当你在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我大概有点明白这句话的感受了……
望着这陪伴了我近两年，本该是无比熟悉之物……我却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感和违和感。
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真实……这部手机的来历我记得很清楚。是家人陪着我一起去专门的手机店内购买的，买回来后近两年期间内也没出现过什么问题，一直都很好地掌管在我自己手里……
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是被谁动过手脚了吗……？可作为一名阿宅我连门都不常出，家人对我也是基本持放养态度……如此手机又怎么可能接触到其他人？！
脑海内翻江倒海也理不出哪怕一条清明的线路……我不知所措地瘫倒回椅子上。松软的靠垫和被冷汗浸透的短衣，两者所带来的感官差异为我强行搏回一丝精神，视线缓缓移回屏幕上……看着那句莫名的问候，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你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在向谁提问……是眼下的这个诡物？还是说其他的什么？
办公室内只剩下了我细微的喘息声，关于我的提问……没有任何回应。
……
“嗡——”
就在我逐渐回神之际，仿佛是察觉到了我意识的回流一般，嗡鸣再起……全新的语句迅速构筑完成。
『我么？在下不过是一介船夫……？姑且算是一艘小船的主……啧，也不知道究竟还算不算得上……』
“……？”
看着这好像自问自答一般的话语，我双眉微微蹙起……对方这番话至少能让我确定一件事，不是我的手机本来就有问题，而是有谁在以一种不知名的手段操控着我的手机……看这上来就自报名号的架势……那个家伙，现在正欲通过手机与我进行交流。
虽然这不过是纯粹的文字并不带有语音，但我仍能从字里行间内感受到对方那一闪而逝的悲凉……
本该是深邃无比的深渊，忽然散去神秘，转而满是孤寂沧桑之感……
但我现在是无心回味这些了……对方的这段话……或者说是台词？虽然和原文有所出入，但对于我而言，也依旧是未免太过熟悉了……
上一年冬活——《霞隐散华抄》剧情中，舰长所扮演的——摆渡人。
当时这个设定还让我激动了好久，那可是舰长有史以来塑造逼格最高的一回啊……
但……
摆渡人……舰长……？
这家伙……
“……摆渡人？”
终于是出现了尚在我理解范畴内的东西，但对方莫名的身份却又让我感受到一股浓浓的荒谬感……虽然好歹也勉强算是我所熟悉的，本是压抑的心态如今是散去不少，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言不明道不清的微妙感觉……我双眼微眯，强忍下那仿佛快要爆开的满腹疑问，低喃出这句台词原本的归属者。
『摆渡人么……还真是有够熟悉的称谓，姑且就这么称呼好了。』
就好像是预测到了我的答复一般，过了一小会，回复便再度组成。
感受到对面逐渐活络起来的态度，我心中那份微妙的感觉是愈发强烈……硬要说的话，心里感觉……空落落的……
就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但好像又什么都没失去……是因为不曾拥有过吗？
全新的人生，那个自己所渴望的未来，还未来得及触碰自己却先是莫名燃尽了……
看着对方感慨般的回复，我的心仿佛是在那无尽深渊中缓缓下坠……我抿了抿唇，迟疑了半晌，齿缝中才缓缓挤出一句：“你……能观测到我？”
真奇怪啊……明明心中有那么多甚至是想要大声吼出来的困惑和质疑……到头来却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明知故问？
我……到底是在做些什么啊……我……？
“嗡——”
『这真的是你想问的吗？』
新的回复组成，隐隐能从其中感受到对方那波澜不惊的语气……
迟疑、调侃、感慨、平淡……对方的语气也在不断发生着变化，我意识到了这点……也不知是哪产出的希冀，我颤声再次发出了疑问——
“你……是舰长吗……？”
『不是。』
话音刚落，回复便瞬间作出，干脆利落。
这般速度，我不禁生出一种他不仅仅是在作答，还是在极力否认着什么的感觉……舰长一词对他而言像是什么禁忌一般……
疑云更甚，心中的失落感并没有因为对方的矢口否认而消散半分……他说他不是舰长，那为什么会说出那番台词？又为什么会感慨摆渡人这个称呼对他而言是熟悉的？
他……到底是谁？
『无聊的试探就到此为止吧。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在下不过是一介船夫，你可以称呼我为——摆渡人。』
“……”
我沉默了，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进行回应……对方否认了舰长这个身份，我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甚至升腾起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我想说他在撒谎，但他又骗了我什么？我对他一无所知……只凭借感性而发出的质疑未免太过可笑。
“你到底是谁……？”
『摆渡人。』
“……”
无谓的对话。
“……你……想做什么？”
又是沉默了半晌，我终还是放弃了探究其身份……对方的态度以及神秘让我寻不到一丝死角……明明我才是发问的那位现状来看束手束脚的反倒是我？
『在迷茫吗？』
“什么？”
没有回答，反倒是一句突如其来的慰问。
『在迷茫吗？对自己的未来。』
在我愣神之际，对方又重新补充道。
“……”
我只得沉默以对。
『既然如此，我这边有一个建议。』
『成为舰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