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山雨欲来
九月的夏日已经过了那份灼热，太阳依旧会在午后露出刺眼又灼热的光芒。一家名叫：晨光的文具店里，阿止正在货架上搜索着什么。宽大又不合身的校服浮夸的披在身上，头发被发油摸得锃亮，他刻意的戴上了口罩，店里的斜上方有一台监控。
工具刀、胶带……差不多就这些，阿止心里想着。“老板，两盒煊赫门。”结账时阿止指向后台柜子里的蓝绿色烟盒的南京。
老板是一个有些油的发腻的中年人，睡眼惺忪的望着阿止，抬手抽下两盒烟仍在桌子上。接过阿止递上的零钱又眯上了眼。未成年人在他这家店里买烟实属常见，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文具店的路对面便是一所高级中学，现在正值午休，门口的保安大爷将腿搭在堵门的桌子上，一旁撂着橡胶警棍。阿止扫了一眼表，距离下午上课的时间还早。索性进了一旁的奶茶店。店里放着音乐，是《速度与激情7》中的《see you again》，他看过这部电影，那时候班里面疯传的并不是电影中的情节，而是保罗·沃克的死讯。店里面还坐着两位女生，从她们身着的校服可以分辨出她们的年级，看样子是高一的新生，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吃着芭菲。好好享受吧，这所吃人的学校也只能给你第一年娱乐的时光。阿止心里暗暗想道。
阿止的英语不好，准确的说是几乎一窍不通。他听不懂歌词，但是却喜欢这种旋律，因为旋律中带有一丝他自认为的悲鸣，他脑海里浮现出保罗与范分道扬镳的画面，他想不起保罗开的车是哪一辆了，蓝色的Evo？还是GTR？索性不去想了。
校门前已经开始聚集起了学生，快到开门的时间了。保安把桌子徹开又将没锁的铁门推开，紧接着保安室为数不多的大爷们排成一排，他们要监察学生里面会不会混杂着校外人员和携带违禁品的学生。
阿止将身上的两盒煊赫门藏在衣袖里，将校服穿的整齐些，这样兴许不会引起这群老头的注意。他挤进嘈杂的人群中借着拥挤和骚乱进了学校。
宿舍楼在教学楼的东南角，两地隔得有些距离。但是阿止必须先要去到宿舍楼里。他朝着人流的相反方向走去，时间所剩无几，他只得加快步伐。他打开寝室的房门，将自己拙劣的假假条撕了下来，又将买好的一盒烟藏进床底漆黑的角落里，并将洗漱的盆子推了推。做完这一切他才赶忙锁上门向教室奔去。
就知道王雨这小子不靠谱，幸亏自己回去检查了一下。教导主任这时刚好路过，“老师好。”他急忙回应，并加快了步伐。这家伙肯定是去检查宿舍卫生去了。阿止心里想到。
第一节是语文课，老师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女人，但是脾气还算温和。上课铃声过了几分钟，阿止从后门悄悄溜进来。这时老师正在讲课本节选史记中刺客列传的《荆轲刺秦》。
“刚进来的那个男生。”老师喊道。
“在的，老师。”阿止气喘吁吁的从角落里的座位上爬起来。
“给大家背诵一下高渐离给荆轲送行时唱的词。”
“风……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只…只记得这一句了。”
“行了坐下吧，下次不许迟到。”老师并未过多的责备他，恐怕以为他只是睡过头了，毕竟作为后几排的学生，这种事情时有发生。
下课后，男生厕所变成了男生们的吸烟室。无论你在班里是优秀的学霸还是倒数的学渣，只要你有烟瘾，到了这里就变得终生平等了，这里是老师们无法监管的法外之地。
“止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恭恭敬敬的给他点燃了香烟，那盒刚卖的煊赫门转瞬间便只剩下半盒。他将烟蒂踩灭扔进马桶冲走。
阿止瞟了一眼手表，快上课了。厕所里的人所剩无几，只留下阿止、高高瘦瘦的男生、一个壮实的大个子和一个中等身材的男生。
阿止从角落里拿出自己中午买的东西，一把剪刀、一把工具刀、两块抹布、一卷厚胶带。他将剪刀和抹布递给高高瘦瘦的男生，“小凯你知道该怎么做的，今晚上在停车棚。”
高高瘦瘦的男生点了点头，便从厕所里走了出去。
“阿健，你把这两个东西收好。”阿止将胶带和工具刀交给中等身材的男生，示意男生赶紧回到教室。
“金哥，那边打好招呼了吗？”
“没问题，他们不会插手的。”大个子点了点头，“二部的人也应该不会出手。”
“好，我们两个去堵人。”阿止轻轻的关上了厕所的门，闷头向教室走去。
第二幕 仪式
“喂，昨晚上没干好事吧。”
“什么啊？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切。”阿止前面坐着的高挑女生不屑道，“我还以为是你做的呢。”
阿止没有再去理会她，过了一会女孩又转过头来，“听说新来的那个拽拽的小哥被人给锤了。”女孩大大咧咧的说道。
“这样啊，我还不知道呢。”
“我听说，这家伙仗着家里有钱到处沾花惹草。”
“富家公子不都是这幅德行。”阿止不屑道。
“听说他惹了低年级的一个女孩，好像是你的邻居吧。”
“你是美国FBI的探员吗？”
“那女孩听说被非礼了，结果校方却袒护了这个富家公子哥！”女孩生气的说道，“一群被权利和金钱冲昏头脑的糟老头子！”
阿止不做声，他望着窗外的柳树。脑海里却浮现出了邻居家小妹的背影，那是一个爱扎马尾辫的小姑娘，放假的时候喜欢穿着碎花的小裙子。偶尔见到的时候会微笑着向他问好，总之是个不错的小女孩。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高挑的女孩气鼓鼓的说道，“阿止！”
“抱歉，泉姐。”阿止被这提高的声调震了回来，他望见门外走进来的女孩。“一会我们再聊好吗？”
阿止抓向一旁放着的数学课本，向女孩走去。他站在女孩的座位后面等她将书包里的书整理好。
“不好意思，我能打扰你一会吗？”阿止指着手上的数学书微笑道。
女孩抬头望向他：“请便。”
阿止从一旁的座位上抽过一条凳子，将数学课本摊在桌子上。
“我靠，这小子变性了，竟然去找学霸问题！”
“那么，非常感谢你。”大概过了五分钟，阿止向女孩微微鞠躬表示感谢。
“别客气。”
阿止刚回到座位上便打响了上课的铃声，班主任提着一摞厚厚的卷子走进教室。泉姐貌似还想询问阿止，但是班主任可不会给她这样明目张胆的机会。
“借着上课的前几分钟，给大家开个小小的班会。”这个中年有些谢顶的男人清了清嗓子，“昨天晚上，咱们学校发生了一起恶劣的暴力事件。性质极其恶劣，一位同学被围殴打成了重伤，校方正在严查此事。我希望这不是我们班里的同学干的，如果有同学目击请下课去我办公室一下。”
阿止望向坐在前排的学霸，当老师说道目击证人时明显看到她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就好。
“丁止。”
“在的，老师。”
“下课去我办公室一下。”
“好的。”阿止没有迟疑，这和自己预期的一样。
四十五分钟的课程在阿止这里不过是半部小说的时间，只是他无心看小说。脑子充斥着他与这位班主任对答的画面，他要想好答案以防被杀个措手不及。
阿止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几位数学老师正忙着批改昨天晚自习的试卷。班主任坐在最后面的办公桌上，座子上并无案卷，显然他是在等他。
“那个女生还好吗？”结果老师的第一个问题便超出了他的判断。
阿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有沉默。
“我说的是你的邻居，那个女生还好吗？”
“我不太清楚，但至少我不认为会好。”
“这样啊，有空的时候安慰一下她吧，毕竟你们是邻居。我听说你们私下里关系也不错。”
“老师？”
“嗯？你不会想问我为什么不问你这件事对吧。”他严肃的说道：“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希望你能明白。”
“是的，老师。”阿止回答道。
“好了，你回去吧。”
他故意从教室的前面路过，“谢谢你。”冲学霸说道。
“阿止，你一定有事瞒着我。”泉姐又一次转过身来看向他。
“我没有，你要相信我的。”
“你说谎的时候总是会逃避对方的眼睛。”
“我真的没有。”这次阿止对上了泉的眼睛说道。
“算了，我不问了。”
第三幕 谈话
中午放课后的阿止与其他三人又去了法外之地，在确定了没有人躲在马桶边上之后，阿止抽出最后的四支煊赫门分给他们。
“老师对你们班里都盘问过了吧。”
众人都点了点头，烟雾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升腾着。
“至少这个货色还算个硬骨头，到现在没有把咱们透出去。”高高瘦瘦的男生说道。
“小凯，你没参与动手。这件事你不要再参与了。”
“止哥，虽说没动手，但是摄像头的确是我剪的。这件事我脱不了。”
“无论如何，任何责任往我身上推就完了。”阿止说道，“但是，只是只有一个人怕是顶不了所有，学校不会傻到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的。”
“没关系，还有我。”中等个子的阿健插话道，“我是借读生，至少开除不了我的学籍。大不了就回原来的学校里读书嘛。”
“不妥，我知道你是借读，恐怕原来的学校不是什么好学校吧。你成绩还算不错，好好念还有的大学读。”
“我这边可以顶的，我是咱们学校的王牌中锋。把我开了学校的篮球队也就废了，再说我叔叔是教练员的，校长也得给他点面子的。”
“考虑多了没意义，做都做了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兄弟一场一起死。”高高瘦瘦的男生说道。
阿止没有再搭话，他们静静地等待火焰燃烧至蓝色的烟蒂。
等到几个人赶到食堂时，饭菜已经所剩无几。妥善起见几人没有挨在一起坐，而是各自寻找自己班级的小圈子融了进去。
阿止刚一坐下，便能听见班里的男生们正聊着昨晚上的暴力事件。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八卦，说什么事发地监控被剪了结果别的监控里也没有发现身影，简直就像专业的犯罪团队一样。
“止哥，你说会不会是二部的人干的。听说他们的部花曾经被这纨绔子弟搭讪过呢，好像两个人还干出过什么。之后就被甩了，那女人怀恨在心就……”
众人起哄大笑道。
“那女人就是个*子，给钱什么都干的出的。”一旁的男生说道。
“酸了，酸了。你个柠檬怪。”又是一片唏嘘声。
阿止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论倒是令他们颇感意外，几个人吃完之后便只留下阿止一个人在餐桌旁。他有心没心的嚼着口中的食物，脑子里时不时的会回想起那首《see you again》，奶茶店里的两个女孩。如果没发生这样的事，她也能像那两个女孩一样开心吧。
“止哥，那边有个女生找你。”
阿止顺着方向望去，居然是学霸。他清扫完剩余的饭菜，起身整理了衣服。
“不好意思，丁同学打扰你用餐了。”
“没关系，我刚好吃完了。”
“我们能聊聊？”
阿止瞟了一眼手表，距离午休的时间还算是充足。“可以。”
在三号教学楼那里有一片池塘，池塘上还有一个小亭子。学校给起了一个雅称：莲心亭。不仅是因为它坐落于这个开满莲花的池塘的中央，更取自谐音“连心”，寓意师生心连心便能成就辉煌的寓意。学生们则戏称为：恋心亭，因为这里的确是小情侣们光顾的好地方。也成了教导主任巡逻的好去处。
阿止不自觉的便被带到了这里，这里离女寝比较近吧。他心里想道。
“丁同学，我长话短说。”
“请讲。”
“我自认为，我不是一个能守住秘密的人。”
“可以理解，基本上没有人会守住一个秘密谁也不倾诉。”
“所以哪怕有一天我泄露出去，我希望你不要责怪而且请做好心理准备。”
“可以，很感谢今天你没有和老师说。我会注意的，但还是请你多保留一段时间。”
“为什么当事人不说呢？”学霸有些迟疑。
“你不了解，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阿止说道。
“请允许我告辞。”阿止看了一眼手表，距离就寝只有不到十分钟了，他需要抓紧时间。
“再会。”学霸望向他奔跑的身影，“男人之间的秘密么。”她沉声说道。原来班里面也有这样有趣的男人，她心里想。
阿止没有想到，自己的高情商居然会引起学霸的注意。正如他也没有意识到，其实自己已经被套在了一个无形的大网中，只要一声令下便会被收拢回原形。
第四幕 黑云压城
那个中年谢顶的男人正在办公室里抽着烟，他的电脑前正播放着昨夜暴力事件的视频，里面清晰的看到阿止的脸庞，他能认出的的还有隔壁班的篮球队的李金。发送人显然不想让别人知道身份于是选择了匿名，除了视频附件还有一段文字，大概的意思是，这份视频我只发给老师你一份，其他的校领导都不会知道的。但是决定权交在你手上，我希望在三天内给我一个答案。如果答案不满意，我会自己做下一步处理。
这时的他大脑正在飞速运转着，虽然是数学老师，这远比备课还要多的信息量着实让他有些头疼。这时的他手里已经掌握了阿止头顶的达摩利斯之剑，只要他动一动手便可以将阿止从这个学校清除出去，而且还不至于让自己受到牵连。
但是，他的确知道这个孩子这样做的原由。他见过那个女孩，也在心里暗骂过校长们的不作为，事实上年轻时他也是个愤青。只是现在的他得出于理智，他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对自己的学生负责。知情不报可是大错，若是到了这一步恐怕自己离教师也无缘了。
“吴老师，在忙什么呢？”前面新来的数学老师向他打招呼。
他连忙合上笔记本，“张老师没去休息呢。”
“时间太短，家又比较远。还不如在办公室里眯一会。吴老师为什么不回家呢？”
“孩子太小了，我若是回去一折腾孩子休息不好。”
“吴老师，真是个好父亲。”
的确，在自己的小孩降生了这半年他更像一个父亲了，对学生也充斥着一种慈爱。好在自己的妻子与自己都是老师，有大把的产假可以休息。自己也好在岗位上尽职尽责，至少每年他都会带着自己的毕业班去冲击更好的成绩。
关于这件事他迟疑了，他深知阿止所做并非正义之举，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报复。但是感性的思维却将他的思想推向一种恶人当有恶人磨的观念，他甚至觉得这样不妥当的行为符合他当年的作风。若是自己这个年纪也会做出这样冲动的事罢，他有一种想要包庇丁止的想法。但是，理智告诉他这样做是不对的，这不仅是一种错误又暴力的原始观念，这也关系到自己的职业生涯。若是因此丢了工作，不仅是对家庭的不负责更是对自己的失职。这件事着实马虎不得。
下午的课刚开始，他便拿着装有视频的U盘去了综合楼，他在校长室门前踱步，抬起手想去敲门又转而收回，如此反复了几次。，究还是没能敲下去。还是等等吧！他心里默默念道。
“丁止，下课来我这里一趟。”第二节刚上课，他从后门向阿止说道。向里面的英语老师致意，英语老师是一位年轻的女老师，当然她完全不知道学生们私下里会讨论一些关于她的过分问题。
当然，在这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年轻又丰满的身材带给男同学的视觉体验远远要超过同龄穿着肥大校服的女同学。加上这位年轻的老师酷爱落肩的裙子，那种感觉就像是穿着晚礼服的公主和一群小矮人般的落差。几个学生会盯着她的小腿或者胸脯看，美丽的弧线的确足以使人忽略她所讲课的内容。这居然还招致了女生的醋意，她们私下里叫她勾魂的*子，以至于她们英语课时在惟命是从的男同胞那里失了宠，成了冷宫里的妃子。
阿止英语成绩不理想并不是老师的艳丽招致的，在女人方面他的确有着其他男性不具备的早熟性，以至于他在女生圈里并不受欢迎。他天生对英语这方面有着语感上的缺失，这让他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学习却依旧收获甚微。
至少在学习方面他有着过人的天赋，当然除了英语。他的数学学习更类似于一种模式上的复刻，这中学习方式让他在理解上有着远超常人的速度。只是，他并不愿意花时间去倒腾学习，在他眼里勾心斗角便显得有趣多了。他病态般得痴迷宫斗剧、当然他醉心于兵法，以至于如今成了老师嘴里的差学生，做到了教室的角落特有的劣等生座位上。
趁着讲课的功夫，前排的泉给他递过一张纸条：你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最近看到了一本不错的小说。”他回道。
“得了吧，小说叫什么？”
“《1Q84》，村上春树写的。”
“讲的什么故事？”
“我还没读完，现在看来好像一本时空错乱的剧情。”
“穿越小说？”
“不是，但是发生在1984年。里面有一句话我很喜欢。”
“什么？”
“这是巴纳姆与贝利的马戏世界，一切都假的透顶，但如果你相信我，假将成真。”
“巴纳姆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是至少我认为这句话概括了整本书。”
“真不知道你在读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阿止没有回她，他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可能他在考虑吴老师叫他办公室的缘由。
“长话短说，自己看吧。”一进办公室的门，吴老师便把他拉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其他的老师正忙着给询问问题的学生讲题。那台黑色的笔记本正播放着自己和那个纨绔子弟的斗殴视频，除了正在放风的小凯，李金和阿健以及自己被拍下，显然这手机的像素有些低，但却足以认清自己三人的面孔。
“老师，这是我一个人想出的计划。要责罚也请责罚我一人，与他们两个无关。”
“先听我说完。”吴老师嗔怪道，“这件事情只有我与发这封邮件的人知道，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件事无论你承认也好不认也罢，三天内请给我，或者说给学校一个交代可以吗？”
“谢谢你，老师。”
目送着阿止离开的身影，果然一切的命运还要握在他自己的手上，希望他不会选择一个错误的答案吧。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却希望这个少年能够自己去改变犯下的错误。
第五幕 路灯
晚自习的结束铃声刚刚结束，教室里面一片骚乱。几个女生结伴飞奔出教室，看样子是想去校园里的超市里买点宵夜以慰藉她们空虚的胃。值日生们正有序的打扫着教室，这项工作一般由同校生担任。
阿止已经在课间与几人见过面了，并且告诉了他们视频的事。易怒的金哥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轻易的在厕所的隔离墙上开了个洞。
“狗东西，居然玩阴的。”
“我并不认为是那家伙找人拍的，如果是这样他也无需在我们面前虚张声势，只要扮演好弱势者的角色不就好了。而且那家伙能躲过小凯的放风也着实不简单。”
“会不会是有人布下了局。”阿健若有所思道。
“得了吧，我们又不是后宫乱斗。再说哪有大男人打架耍阴招的。”小凯回道。
“无论是谁拍的已经不重要了，至少我有想过会被人知道的结果。”
“吴老师，给了我三天。”阿止道。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只是不甘心！”
借着月光和微弱的灯光，他向宿舍相反的方向走去。远远地能看见黑夜里的一个人影站在一盏昏暗的路灯下。
“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谢谢你止哥。”
借着灯光，阿止望向女孩的脸。那是一张精致的娃娃脸，大大的眼睛，细小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微笑时还会露出两颗俏皮的小虎牙，形容起来有点像小时候的桥本环奈。只是现在这张精致的面容却显得有些苍白，眼睛里布满着血丝。阿止望着那双眸子，清澈的瞳孔却掩盖不住悲伤。
“对不起，让你受伤了。”阿止自责的说道。
“这不能怪你的，止哥。”女孩打起精神说道。
两人走在去往女寝的路上，周围是喧闹的嬉笑声。他不知道怎么开口，那些安慰人的话堵在了他的喉咙，这让他十分窝火和不安。
“谢谢你送我。”女孩向他微微示意，“这个给你，请保重。”
女孩递给他一个红色的信封，转身向宿舍楼内走去。他望着女孩的背影，他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信封。
阿止没有急着回宿舍，而是找了一个安静的路灯下打开了信封。里面用工整小字写下：
亲爱的丁止哥哥：
请不要为我担心，至少现在我很好。我听说那个人被打了，我第一个联想到的人就是你。我甚至祈祷这件事不是你做的，因为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受到伤害，那会令我十分自责。
我们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虽然我们都是独生子女但却亲如兄妹。我其实挺希望你一直留在我身边保护我的，但是这必然会招致不必要的误会。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付出这么多，好想抱抱你啊。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能我们都不是那种煽情的人吧。我会保护自己的，请你安心。但是请不要为我做出这些傻事，正如我们父母教诲我们的“暴力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
我会永远想念你，爱你。
小珊
将信收入信封，阿止却迟迟没有动身。
“什么嘛，到头来却成了你来安慰我。”他用手背揉了揉眼角。
躺在宿舍的床上，阿止脑海中浮现出那家伙的丑恶嘴脸，明明白白净净却令人作呕。既然闹剧已经开始，不如就闹大一些好了。阿止的脑中闪过一抹念头，三天后将是周一。
既然暴风雨已经降临，何不让它更猛烈些呢。
第六幕 剑指
校方在盘查过后并没有任何结果，毕竟作为当事的受害方竟然闭口不提殴打者的相关信息。就像是庭审还未开庭，原告就撤了诉。瞬息万变的校园里，这样的事件无需两天便会被新的八卦事件盖过去。
“喂，听说了吗？”
“什么？”
“那个漂亮的女生，居然去过洗脚城打过工。”
“啧啧啧，原来她是那样的人啊。怕是不干净了吧，那个谁还跟她谈过呢。没想到是个万人洞。”
众人哄笑。
男生的餐桌上，没有比这种**话题更吸引着一群男孩的注意力。前天的暴力事件早就被抛在了脑后，只有当事的几人还耿耿于怀。毕竟那段视频就是个定时炸弹，一旦爆炸他们几个绝对会尸骨无存。
借着饭后的闲暇时光，几个人在宿舍的厕所里碰了面。阿止掏出那盒藏在床下的煊赫门分给大家。
“咱们止哥，就喜欢抽这种女人烟。”李金打趣道。
“得了吧，有的抽就不错了。”小凯回怼道。
“这件事大家都忘得差不多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不，还不能这么说。至少我认为这三天结束前，我们不能保证事情的结果。虽然大家都基本淡忘，但是如果这件事没有收尾恐怕校方会下不来台面的。”阿止淡然道，“既然如此，我想任性一回。”
“什么？”
“我觉得以我们老班的风格，他绝对会在三天后将视频交给校方处理的。既然他告诉了我，与其交给他来做，不如我自己去做。说不定还可以将所有责任揽到我一个人身上。”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知道咱们学校在这方面的规矩的，你会被开除的。”
“总比我们三个都被开除后果要小吧。”
“这样，我去找我叔叔，看看能不能让校方私下里给出一个稍微轻一些的处罚。”李金说道。
“别忘了，除了老师还有一个人也有我们的视频，我猜他想看这一出好戏吧。”
“那我们找到他，然后收买他!”
“不可能的，既然他选择发给老师，也就证明的这只是他的恶趣味罢了。这种人是收买不来的。”
“既然他想看一出好戏，那我便演一出好戏给他看好了！”阿止熄灭了手上的烟，做出定投的姿势投入了小便池中。
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与其任人摆布不如殊死一搏。当你想要吃到想要的饵料时，就要意识到自己会变成烤鱼的可能。但是与其等待锋利的刀子捅破自己的肚子，不如与那细丝网同归于尽。
他望向窗外的冬青，羡慕它一年四季依旧浓绿。他的脑海中浮现出《1Q84》中的画面，小小人从阿翼的口中钻出，在床底下编织起了空气蛹。他记起了前言中的那句话：这是巴纳姆与贝利的马戏世界，一切都假的透顶，但如果你相信我，假将成真。自己活在的到底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还是虚幻的世界，经历起这次事件之后仿佛现实与虚拟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混为了一团。
他沉沉的睡去，脑袋里面却浮现出小小人的身影。小小人从小珊的口中跳出，跟女孩一起编织着空气蛹，而他却躲在角落里看着。小小人发现了他的踪影，于是他便开始逃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只是从校园里忽然便成了森林。他停下脚步坐在树根下休息。忽然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是一个穿着镂空白毛衣的女孩。他总觉得的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直到他看见女孩身后的小小人，“你是…深绘里！”
梦境到这里便断了，午休结束的军号声将他从梦境中惊醒。他端坐起来，头上布满了细汗。仿佛刚刚的梦境就浮现在眼前。
最终幕 钟之鸣
校园里的周末除了刷题，几乎没有其余可做。偶尔看看政治新闻就成为了学生们的娱乐，一般都是周六晚上播放一周的新闻热点，毕竟时政问题一直是高考的热点。播放完之后就是要开始背诵政治历史之类的科目。
阿止对于这种行为表现出了一种不屑。在他眼里无论是是政治还是历史，无非讲求一个前因后果，只要把握了两者的对立，剩下的就能靠理解脱口而出。在这方面他的确是有天赋，只是他不愿意去为之努力罢了。
周一的清晨，伴随着《运动员进行曲》的响起，教室里的同学陆续下楼集合。阿止也在队伍之中，他选择了最前面的位置。
像往常一样，在综合楼的前面除了矗立的国旗杆还有两支校旗杆，国旗此时正在人群正对着的旗台正后方，由三十一名训练有素的国旗护卫员守护者。主持人则由学习优异的女同学担任，第一项不出意外一定会是升国旗奏国歌。
看着那面象征着中华儿女的红色旗帜慢慢升起，阿止不禁攥紧了拳头，他感受到自己的指甲被镶进了手掌中。
升旗仪式刚刚结束，还未待主持人上台，阿止从队伍中撺掇出去抢先一步登上了主持台。下面的队伍中发出了剧烈的骚动声，以至于各班的班主任接连发出呵止的声音。
台下的吴老师似乎默许了他的行为并未上前阻止，校方怎会允许他如此胡作非为。一旁负责掌控音响的老师急忙关闭了话筒，几个保安大爷便围了上来。
台下的泉姐露出吃惊的表情，在队伍的角落里低着头的小珊默默听着队伍里面女生们的杂言碎语。
“请给我一个机会，我是来向大家道歉的。”虽然关掉了话筒，他还是用他最大的嗓音喊着。
队伍中的李金和小凯等人默契的喊道：“请大家安静！”
“请您打开音响，我不会乱来的。”他冲着掌管音响的老师说道，老师望向校长看样子是在等待许可。头发有些花白的校长点了点头。
“请大家安静。”整个校园中都充斥着阿止的声音。小珊缓缓抬起头，他看见那个大男孩正望向她。
他清了清喉咙，从口袋中摸出一份写好的演讲稿念道：“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你们好。我是10班的丁止，是暴力事件的始作俑者。在这里我要向校领导以及那些被调查的同学表示诚挚的歉意。但是，我并不打算向当事的受害方也就是李峰同学道歉。请由我说明原因：其一，李峰同学欺负亵渎女同学大家都有目共睹，我想问学校给与李峰任何处罚了吗？我清楚自己通过暴力手段解决，这种不合理也不合法的途径令人不耻。但这也是我忍无可忍的第二点。”
说到这里阿止的眼角有些红了，“我有一个妹妹，虽然不是亲妹妹但是我们从小到大情同手足。她现在也在现场，但是我不愿意透露她的名字。我不愿意她再被人推上恶俗舆论的风口浪尖。我爱她，可那个人渣却干了令人恶心的事！校长，您知道为什么当时我妹妹始终不承认自己受到伤害的事实吗？因为这小子跑到我们家门前警告过她，拿他那恶心的权利威胁她，如果告发就会影响她父母的工作。”
“第三点，我不认为我这么做是替天行道，我只是一个伤人的暴徒。但是如果我连我的家人都保护不了，我能保护什么？舆论和八卦的风言风语如同利刃，他们使我妹妹遍体鳞伤。既然如此，不如将这些流言蜚语对准那个伤害我家人的人炮轰。”
“我有想过这件事情的结局，无论法律还是校规要对我做出任何的惩罚，我无怨无悔。但是请重新对这件事的受害方李峰同学做出相应的处罚！”
他将读完的稿子收了起来，向台下的众人鞠躬。他默默走下台，像过做错事的孩子走到班主任旁边。
“对不起，老师。”
“你已经做到很好了，只少在我看来。”吴老师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主持人显然被这种突发的场面搞得不知所措，一时间只能傻站在台上。这时，一只手从她手中接过了话筒。头发花白的校长不知何时从座位上走了下来。
“我很佩服这位同学的勇气，希望他能对他说出的话负责。”老人说道，“校园并非法外之地，我们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既然丁止同学告诉我们真相，那么我们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一定会对这件事彻查到底！无论他是谁，都没有权利逃脱法律的制裁逃脱校规的惩罚！学校不会成为你们口中某些人的保护伞！更不会视同学生命健康为不顾！杜绝校园暴力，杜绝流言蜚语。但是绝对不能以暴制暴，这个社会是法制的社会，暴力解决不了社会问题！经过校方的调查取证后，会给大家、给丁同学一个决对公正的答案的！”
似乎一切都结束了，光是刚刚的演讲便用光了阿止的全部力气。现在等待他的便是来自法律和学校的制裁了，但是心情却出乎意料的轻松。至少我能为我所知道的一切画上一个句号。阿止叹了口气，结局这样似乎也挺好的。
尾声
阿止拖着行李箱，身后跟着一起作案的三人。他们每个人手里抱着一摞书。
“止哥，你真的要走么？”
“没办法，学校规定。”阿止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他将学校开的休学证明拿给保安室的大爷以供登记。
休学一年，留校察看处分，似乎并不怎么重呢。阿止心里想道。
“丁同学。”阿止听到身后诱人叫他。
“学霸啊，有事吗？”阿止露出一抹微笑。
“我在这里等你。”学霸丢给他一个吊坠，上面是复旦大学的校徽。校徽下面却是一个U盘。
“多谢你。”
“不要食言啊，我真的在那里等你！”
“没问题，相信我好了。”他合上汽车的后备箱，父亲坐在主驾上等他。他系上安全带，汽车发出轰鸣声，他向众人挥手。车子伴着夕阳的余韵驶向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