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栗冲出小巷后惊讶的发现,道路上一片混乱,几乎所有的人都在逃命。阿栗发现了不止一只蜘蛛矗立在街道上,它们无一不是漆黑的杀手,经过的地方如同绞肉机一般散遍了浓稠的血液和死尸,血腥的气息弥漫了整个村庄。
阿栗使劲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笔直的向家的方向冲去。
「我家比较偏远,也许逃过了一劫」
这样的想法现如今几乎是支撑着阿栗奔跑的唯一动力。阿栗无视了路上所有的死尸和哀嚎,泪流满面的在化作地狱的街道上奔跑。
肌肉传来了疲惫的信号,连大脑也在这一片血腥的气息中显得浑浊不堪。四面的墙壁几乎都已经坍塌了,火把点燃了地上散落的干草,不少的房屋都被火舌渐渐的吞没。
「父亲,母亲,铃……你们一定不要有事啊……」
阿栗在嘴里不停的默念着这句话,希望可以保持自己大脑的清晰和思维的顺畅。伙计已经死了,虽然一时间还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伙计确确实实的死了,就在自己的面前。
「混蛋!」
明明自己自诩是要加入兵团的人,却如此的胆小,懦弱和无能。想起和伙计在一起工作的时光,想起他敲着自己的脑袋说自己想要和铃成为女朋友简直就是妄想,想起他搅动着自己栗色的头发,鼓励自己,说「小子你虽然很欠揍,但加油一定可以进入兵团的哦」时的表情。阿栗鼻子一酸,眼泪再次止不住的顺着血污流了下来。
「父亲!」
阿栗跑着跑着突然发现自己的父亲靠在一堵墙边坐着。但是父亲满脸血污,有一只胳膊就像是被硬生生拽断了一样在旁边耷拉着。阿栗跑了过去,想要把父亲扶起来。但父亲却把阿栗的手挡到了一边。
「阿栗,我问你,你恨我么?」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啊!快起来啊!父亲,等安全了我还要问您您为什么要回到村里来呢!」
「我的腿断了,走不了了。我现在问你,你恨我么?我那晚那么粗暴的惩罚了你,还让你在院中跪了一夜,你恨我么?」
父亲使劲的睁开眼睛,用还可以用的那只手抹了抹遮住眼睛的血渍。阿栗见状,赶快从自己裤子上撕下一块布帮父亲擦起了脸。
「怎……怎么可能会恨啊!是父亲您从街上把我抱回来养成这么大的啊!我知道父亲不让我去兵团是担心我的安危,怕我受伤和死亡,我都知道的啊。当时也是我太过于激动了,竟然大声的对您喊……呜……我不会恨你的啊……我都理解啊……」
阿栗说着说着,好不容易在父亲面前抑制住的泪水再次崩溃般的倾泻而下。父亲伸出手,想要把泪水从阿栗的脸上抹去,却发现越抹越脏。
「哭什么!都已经是个男人了。当时我揍你也没见你哭啊。嘛……你理解就好……我可是不希望自己抚养多年的孩子在我这老头死了之后还恨我啊,哈哈。」
说着,父亲一把把阿栗搂进了自己的怀里,上身一使劲,把阿栗甩到了自己的身后,自己单手撑地,微笑着看着阿栗。阿栗刚开始没明白父亲这个动作是怎么一回事,但看到父亲身后的场景后,阿栗再次大声的叫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父亲啊!」
父亲的右腹部被一个毛茸茸的蜘蛛腿刺穿了。三对红色的眼珠在父亲的背后闪闪发亮,父亲没有管它,仍旧微笑着。
「你……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回来么?」
父亲咬着牙,喘着粗气,从兜里掏出了一条镀成栗色的小剑的项坠交给了阿栗。阿栗颤颤巍巍的接了过来,挂在了脖子上。
「嗯,果……然好看。阿栗……啊,喜欢这个吧,就当做是我抱歉的礼物吧。照顾好……」
妹妹……
还没有说完,父亲便被蜘蛛一下子就甩到了一边,摔倒了很远的房顶上。阿栗本想爬过去,却无能为力。
蜘蛛转过头来,伸出了沾满鲜血的毛茸茸的腿,抬高,冲着阿栗狠狠的扎了过去。阿栗动都没动,只是静静的坐在地上,双手攥住父亲给自己的小剑项坠,双眼空洞的看着鲜红的土地。
蜘蛛腿撕裂了空气般的扎了过来。
「救救我……」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在一片茫然的心灵中,也许还是有什么触动了阿栗的内心,阿栗轻轻的发出了求救。
而就像是回复这份感情一般,一个灰色的人影从阿栗身后的墙上跳了出来。一下就砍断了蜘蛛刺过来的那条腿。
「剑月流 半月」
穿着灰色袍子的男人拿着一把纯白色的剑,在地面上一蹬,便冲向了蜘蛛。
「剑月流 伪满月」
随着男人拿着剑砸在蜘蛛身上的声音和蜘蛛的哀嚎,男人一下就给蜘蛛的肚皮开了个洞,而且随着洞口越来越大,蜘蛛的皮上裂出了细细密密的伤口,最后蜘蛛颤抖着裂成了碎片。
男人落在地面上,把剑收回了挂在腰上的剑鞘里。转过头,冲着阿栗咧嘴爽朗的笑了出来。阿栗看着男人笑着接近了自己,还没有从刚刚的战斗中回过神来。男人掀开了袍子上的帽子,对阿栗伸出了手。
「我叫做阮,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