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人问过我
「铃,你觉得我成熟么?」
我放下手中准备清洗的衣服,转过头,只看见栗色的短发还没有我高。
「阿栗~先长高再问我这个问题吧~作为妹妹的我都要比你高哦。」
「哼……」
大我两个月的,毫无血亲关系的哥哥拎着斧头闹着别扭的向后院走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后院就是这个不成熟的小哥哥干活的地方了。
我偷偷的笑着,都说女孩比男孩成熟的早,也许从我和小哥哥的身上就可以体现出来吧。
我把衣服放到盆里,放置着等着母亲过来搬到井边接水。我想了想,拿了块毛巾跑到了井边投湿,然后跑向了后院。那天,母亲一直在吐槽扔下她一人的我。
那时,我们十岁。
……
那是夏日,同样的太阳如同烧红的烙铁一样悬挂在洁净的天空上。蝉不停的鸣叫,如同走失的孩子找不到妈妈的身影。
热浪滚滚袭来,就像是要吞没整个村庄。
「铃,怎么了?从刚刚开始就盯着天空发呆。」
我吓了一跳,赶忙把精神重新聚集到他的身上。栗色的头发,我以平视的状态已经看不到了。
「嗯?我已经把今天要用的柴劈完了哦,要陪我去林子里再捡一点么?」
「嗯。」
我赶快答应了他。他对我的反应不解的歪了歪头,而我却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不停的整理自己的裙摆。虽然只是一块素色的布,我也是亲手认真裁剪过的。
他把系在腰带上的衣服解了下来,「嗬」的一声,从头把他套在了身上。他的皮肤已经呈现出了小麦的颜色,淡淡的,同看上去十分精神的栗色头发形成了一种意外协调的美感。微微隆起的肌肉展现着这份个男孩尚未成熟的力量。
「准备好了,走吧。」
他背起了背筐,快步的走向了院外。我顶着他的后背,默默的跟了上去。
看起来是那样的厚实啊,明明是略微偏瘦的体格,后背看上去却给人一种稳稳的安全感。
他一边走一边回头催促着我,我意识到自己又看着他发呆的时候,脸刷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这灼人的太阳都没有它红。
真是的,明明我仅仅是看着都脸红了啊,为什么阿栗在我面前,甚至是在我面前赤膊也不会脸红呢?真是的。
我轻轻的撅起了嘴。
那时,我们十三岁。
……
一只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老虎散发着捕食者的气息想我走来。我眼前的男生浑身发抖,衣服也已被冷汗浸透。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拎起了劈柴用的斧头,用左手把我挡在了身后。
我靠在他的后背上,颤抖着忍受心中无限的恐惧。如果不是嗅着阿栗身上男生的气息,我想我可能早就会站都站不起来了。
「铃……铃,你快去村里找父亲母亲,我……我在这里挡着就好。」
阿栗的请求,已经丧失了自主行动能力的我没有办法回应,我所做的只能是蜷在这里,不停的颤抖。靠着这个愈加坚实的后背,就算临死,我也不会太失态的吧。但是……
阿栗,我不要你为我陪葬啊。
「阿栗,我我我来引开它吧,然后你就……」
「开什么玩笑啊!」
阿栗对我咆哮
「你是女生欸!我才是应该负责保护你的!而且……而且……啊啊!总之我是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你的!我不会让铃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我是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你的!
我是不会让铃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这两句话在我的脑海中不停的回响,如同给我心灵的一剂兴奋剂,使我在那时几乎忘却了一切。
我第一次在阿栗的面前,泪如雨下。
在那个男人出现,将老虎瞬间斩杀之后。在阿栗对那个男人满脸崇拜,我将他引进房间之后。在那个男人花了一天的时间教了阿栗「古之式」之后。我趴在床上,询问打着地铺,回味剑技的阿栗。
「阿栗,你会保护我么?」
「会的哦!永远永远。」
那时,我们十五岁。
……
我望着咬着牙,满脸伤痕的跪在地上的阿栗,心里就像被十万只蚂蚁撕咬一样难受。
阿栗从那个男人传授给他剑技之后,便在每天早上干完活之后都会练习一番。我看着阿栗每天拿着自己制作的木剑,喊叫着挥洒汗水,不知道为什么,从心里感到一阵一阵的欢喜,觉得好帅气。
一定是为了保护我的吧。
我这么想着。
但阿栗却开始害羞了。
每天早上,我在帮助母亲之余,总会去看看劈柴和练习剑技的阿栗。阿栗依旧赤膊着干活,浑身就像是被水浇过一样湿润。但即使是这样浑身湿透的情况,每每我过去的时候,阿栗都会红着脸穿上衣服,不管衣服粘到身上难不难受。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想。是不是讨厌我?这我也有想。
但他说过
「「你是女生欸!我才是应该负责保护你的!而且……而且……啊啊!总之我是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你的!我不会让铃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我相信他,所以我一直支持他,无论父母是否支持他修习剑技。
但即使这样,看到阿栗满是伤痕的,倔强的身姿,即使浑身上下都是难以忍受的疼痛也绝不屈服的表情,我……
我的心为何那么痛……
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这个少年,阿栗,我的……哥哥了么……
这种感觉,算是爱么……
那时,我们十七岁。
……
脸上划破的血痕带来尖锐的疼痛,但我却没有办法做出反应。
现在,镰刀划破了我的咽喉。
这时,我十七岁,阿栗十八岁。
……
阿栗
生日快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