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的天花板……………………
我刚试图爬起来,一股伴随着恶心的虚弱感就将我按回柔软的床垫。
适应片刻,我勉强才站起来了,那份莫名的恶心依旧存在,强咽下去,我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一个小房间,在自然清新的壁纸下显得宽敞,许多事物摆放在这里,井井有条,整体上令人感到简约舒爽,体现出这里的主人是个比较有品味————些许还很节俭的女性。
作为常年扎住在元帅帐下,与各国来使起居地的近卫军军官,这点眼力还是看得出的。
一张小床,一套办公桌椅,一张案台,两个柜子,还有一个衣柜,若干个赛满卷轴的案桶。
正中央的案台上,是显示某片海域的军事沙盘,插着有3个左右的不同势力旗帜,因为与梅鲁奇亚军方标准不一我无法判断出什么,只能把这片海域的大致地理分布存放到脑海里。
办公桌上与案桶中整齐摆放堆叠了许多案卷,桌上有一张摊开的卷轴,一只闪烁着淡淡圣光的羽毛笔放在一旁,似乎不是凡物。
我看了看卷轴的内容,貌似是某种上层神职人员使用的高级语言,不是很看得懂,但从数字和书写样式来看……
“应该是张财务清单。”我大致摸清了格式与收支内容,仔细看看,不禁摇了摇头,“太惨淡了。”
打开衣柜,里面只有几件朴素简单,稍显破旧,打了补丁并刻意掩饰的女式衬衣,我连忙关上了衣柜门————这样太失礼了!
有一杆风格华美,隐约有圣光萦绕的长枪放置在衣柜增设的架子上,作为同为使用长枪的重装士兵,我按耐不住地掂量了下,在考虑进我自身虚弱前的全盛状态下————竟然还是有些沉重。
这是,一个装饰物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放下长枪,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它上面。
那是一艘漂亮的,翠绿色的双桅战船————的船模,风帆别有风格地设计成绿叶外形,整艘战船外形都隐隐迎合了自然,仿佛浑然天成,是造物主的产物。
在这艘双桅战船船模的侧身,有一道金色的,用高等文字书写的铭文,我大概看得懂发音。
“埃斯……波兰萨…………”我不自主地喃喃道。
忽然!那股莫名的恶心感又席卷而来,无法抑制地上涌,我物的不捂住嘴,跌跌撞撞地推开大门……眼前的景象把我惊呆了。
羽翼纷飞,十数位生有洁白羽翼的少女围绕周遭,自由翱翔。
轻灵活泼的她们,衬托在着清新自然的翠绿色下,羽翼洁白,歌声悦耳,将这里化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船只缓缓行驶在郁郁葱葱的岛屿之间,生机勃勃,而这份自然生机更是延续到了这艘翠绿色的自然之船上。
海蓝,翠绿,洁白,这些鲜明开朗的颜色,构成了一副人间仙境…………
“啊……多美妙的歌声啊。”
“其他水手一辈子都没我们有福分呢!”
船只上有许多普通的人类水手,他们在忙碌事物中不禁为这份美好所吸引,他们陶醉在少女们的歌声与风采中,长期航行的枯燥,疲乏…………全都烟消云散了。
然而,在下一刻,天使们停止了歌唱,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稍后,一道将令我永生难忘的美好,萦绕在我耳畔。
那是神职人员与神交流所使用的高等语言,我在教会做祷告时经常听那些神职高层宣读。
我没有刻意去学这种艰涩拗口的高等语言,但听多了,有时候再找神职的朋友请教,倒也能听懂这道优美声线呈现的古朴高雅的圣音中所包含的意思。
“如果神没有来,试探来临谁能救助?”
“如果神没有来,心灵苦愁谁能担当?”
“万物有如长夜,看不到曙光。”
“生命是一切的空白,没有绚丽的色彩。”
“如果神来了……”歌声忽然停顿了。
为什么不唱了?
我正想着,歌声又重新响起:“救赎是否来临?”
以一道疑问句为结尾,曲终,谢幕。
“唱得太好了!”
“阿妮艾斯大人啊……我此生无憾了!”
受到歌曲的感染,船员们都敬仰地赞叹着。
这是我听过最美妙的声音了!,她的歌声中充满了其她天使所不具备的事物,我无法明叙,但我敢肯定正是这样东西,将她同颖而出,彻底俘虏了我!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最后稍显疑惑的停顿,与貌似不太搭调的疑问句,稍稍破坏了整体,只是量这些水手也听不出什么差别。
我正想仰望天空,看清她的模样,这一动!那份被歌声所遗忘的恶心感又上涌了!
我现在总算知道自己这份莫名恶心的缘由了。
“呕————”
天使与水手们惊讶地看着我这个忽然打破美好和谐气氛,并趴在船舷上大吐特吐的家伙。
我知道这很丢人,但我实在受不了这无穷无尽的摇晃了,我只想把五脏六腑吐个干净……
一只柔软的手掌搭在了我的背后心。
一股温和舒缓的魔力传输进来,萦绕并滋润我的肺腑,好像是一场洗净尘泥的春雨,蜕去痛苦,沐浴新生!
我被晕船和虚弱所折磨的精神焕发了!我从未感觉身体如此好过!
我带着感激的神色望向身后帮助我的人,想表示感谢,然后……
我顿时哑然了,一切干吧的言语都变为无意义的喃喃嘈杂。
那同样是一位天使,纯洁,高雅,有着雪白的翅膀和神圣的光环。
她有着金色的长发,碧色的瞳孔,一道长羽冠别在发髻上垂下,身穿银白色的盔甲,圣蓝色的内衬,黑色的紧衣贴合地覆盖在肌肤上。
在她的左手上,有一个非常引人注意的银白花首饰。
圣洁而平易近人,令人同时心生敬畏与好感。
她同样是一位天使,虽然我刚才晕船没仔细打量,但…………我却知道她的独一无二。
我并非见到非人种就紧张兮兮的乡下土包子,相反,我在漫长的战争中直面过恐怖的魔神,与传说中的龙族正面对抗,更不乏与天使这样的种族并肩作战。
可她是我目前为止见过的第一位天使,让我感到兼具了高贵的神性与亲切的人性,即使有,也必定不像她那样,眼里无时不刻闪烁着坚毅勇敢的理想者才会拥有的光芒!
“小……小…………小姐,请教…………芳名?”
哦…………我的天!纳埃特!你在结巴说些什么鬼东西啊!你怎么不一巴掌拍死自己算了!
所有人都笑了,顺手们哄堂大笑,前仰后合,天使们比较有涵养,便窃窃转过去,聚在一起捂嘴偷笑,而我眼前这位天使有些尴尬,猝不及防,还是轻轻地笑了。
我知道现在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傻,但这一切都值了————玛兹泰利亚大人在上!她笑的真好看……
“我的名字是阿妮艾斯,是【埃斯波兰萨】号的船长,请多指教。”
阿妮艾斯的瞳孔是碧色的,在阳光下是那么的璀璨。
“阿妮艾斯啊…………好听的名字啊…………刚才您的歌声太令我着迷了…………”一阵发自肺腑的虚弱又让我萎靡下去————这无关伤痛,纯粹是饥饿造成的。
“你昏迷两天了,这几天只能喂你粥喝。”阿妮艾斯扶持住我,递给了我一块面包,“慢点吃,身子受不住的。”
谁知道呢,反正我的肚子是受不了了,我只想一口把它粗暴地吞噬掉,但阿妮艾斯轻柔的声音还是让我这个不拘小节的大兵安抚下来,去学着贵族老爷们细嚼慢咽了。
“阿妮艾斯船长,真是太感谢您了!我都以为自己要死掉了。”我单膝跪在阿妮艾斯的身前,单手抚肩,做出身为一个梅鲁奇亚士兵最庄重的效忠礼,“我,梅鲁奇亚男爵,纳埃特·伊文斯,在此宣誓,向阿妮艾斯效忠,至死不渝!”
“等!等一下!不用这么隆重啦!”阿妮艾斯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罢手,“是纳埃特·伊文斯,男爵阁下吧?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这是每个海上的人都应该做的事情。”
我底下头颅,沉重地说:“三天了,没有一艘船愿意搭载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我都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无名的礁石上了,所以我临死前立下誓言,无论谁救下我,只要不违反我的原则,必定为其效忠一生,至死不渝!”
“啊?哈…………是这样么…………”阿妮艾斯低估了我的效忠的决心,周围的船员也在窃窃私语,“那个…………男爵阁下,您是梅鲁奇亚的贵族,您也有家人吧?这种事情不能随便说的,要考虑清楚啊。”
“在下军旅出身,无牵无挂,不足为虑,不过一介武夫罢了,暂凭些微末功劳取了头衔,既无族人,又无封地,可算不上什么贵族。”我平静地说。
“可…………您怎么会来到这里?来到鲁诺修地区?这里可是与梅鲁奇亚相当遥远啊。”她疑惑地说。
“我不知道,我是被邪恶的魔法扔到这里来的,我的袍泽还在浴血奋战,”我说着,“现在看来我是赶不回去了。”
“梅鲁奇亚…………那里与鲁诺修可远了!不过,还行啦,您先考虑一段时间,如果想通了,等过段时间海上太平了,我就派船把你送回大陆。对了,能说一下您所在部队的番号么?”
“遵命!”我站立起来,挺身而立,两腿并齐,严声汇报,军队的纪律使我做出反应,已然把这当成我新的君主的第一个命令了。
“在下从属梅鲁奇亚帝国,东森达库斯领第三近卫军重步兵队,任职副队长,受命于威斯海德·谢林德元帅帐下!”
“威斯海德·谢林德元帅?好像没听过现在有谁…………等等…………”阿妮艾斯的眼神忽然变得非常古怪。
“怎么了?”我问道。
“没、没什么,他很有名。”阿妮艾斯展现了一个勉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