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大人您别用这种眼光看我，哪个男人年轻的时候没有犯过错，再说，我那只是一时失手！”
麦提斯咬着牙，虽不怕眼前此人，但是却也不占礼，毕竟把被人全家都杀了，也不好说话。
林恩挑眉，一时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失手，全家送走？”
“……”
“全家桶玩得挺溜啊！”
麦提斯不再搭话，看向怒视着他的弗兰。
“他们罪有应得。”
麦提斯没有说谎。
那是他刚加入战职者协会时候的一个任务，有一个盗贼团伙躲在山上，无恶不作。
为了除暴安良，他毅然接下任务，杀上山去。
而当时那群人正围着一堆金银珠宝欢呼，麦提斯也没多思考，他剑芒一出死伤一片。他确定他们就是盗贼，只不过这些贼好像都太弱了。
解决完这个任务，他再次刻苦修行，出来的时候遇到了路边乞讨的弗兰。
弗兰是他第一次有收徒想法的人，后来也确实收了他做徒弟。
年纪轻轻的弗兰不仅资质绝佳，而且吃苦耐劳，和他一样的贫苦出身。
情感上，麦提斯已经把弗兰当作自己唯一的真传弟子。
可惜，这一切都是假象。
师徒情深……
一切感情都是他演出来的。
弗兰就是当年那群盗贼中一对夫妻的遗腹子，当时他躲在石头下，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
他只恨当时没有能力……
痛恨没有能力的自己。
在这件事之后，他开始为复仇做出了一系列计划……！
他牢牢记住了麦提斯的长相，并有预谋地接近他，事情很顺利，他被收为徒弟。
师父对他很好……可是……
就算对他再好，也无法掩饰麦提斯是杀他父母的凶手。
而复仇不仅仅只是物理层面上的复仇，要在精神上也让他绝望！
让我成为他所谓的最亲最信任的人，然后这位让他体验一下被亲人背叛的滋味。夺他财物和地位，这便是计划的最终结果。
可是，计划最终还是失败，师徒俩就此对峙。
到最后，麦提斯还是没有杀他，而是转身静静离开。
麦提斯没想到弗兰还没有放弃这个目标，而且还知道他会在这条路上经过，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弗兰听到麦提斯的话，忍不住大骂：“说你蠢笨如猪，猪还觉得冤枉！”
林恩忍不住的打断：“说话就好好说话，人身攻击像什么话！”
弗兰压根不理林恩，目光炯炯地盯着麦提斯：“这么多年来你没怀疑过，为什么一群盗贼毫无反手之力？”
“这…”麦提斯语塞。
虽然他蠢了点，但是被这么提醒也瞬间想到当年那些事的其他可能性……
林恩贴心地帮他解释：“他池子里泡久了，脑子进水比较多。”
“……”大人您究竟是哪边的？
麦提斯有些无语，但还是接着推导。
林恩示意弗兰继续。
在林恩示意之后，弗兰沉默了一会，半晌才继续说：“因为他们压根就不是盗贼，是平民！”
“这不可能！”
麦提斯虽然有些不信，但也开始有些动摇。因为他本身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弗兰冷笑：“我知道你不信，毕竟你不就是锡安伯爵府的一条走狗嘛，哦，准确说是迪亚家族。”
林恩暗自叹气，果然让那个女人利用了。
麦提斯脸色一白：“你什么意思？”
“所以说你是猪！我懒得跟你废话，受死吧！”
弗兰一剑劈过去。
林恩忽然挡在前面，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摆动。
“今天不行，不对，以后也不行。你怎么能当大哥的面伤害他小弟呢？这不是等于扇了大哥双倍的耳光嘛？我不要面子的啊！”
“滚开！”弗兰只以为林恩是个嘴活好的跟班小子，哪里想和他多废话，沉声道：“不滚连你也杀！”
林恩也敛住了笑意，目光如鹰一样骤然缩紧。
“太久没运动，弄得大家都忘了我的身份，你也配称呼我为‘你’？你不知道在天风大陆，我只能被称为‘那位深不可测的大人’吗？”
弗兰正要斩过去，接着他发现自己动不了。
随着林恩一步步走向他，他身上能活动的区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眼珠子能动。
身上的盔甲也在咯吱直响，林恩离他还有五十米的时候，所有的盔甲都变成了齑粉，随风飘散。
噗通！
他的马直接跪倒在地，无法抬头。
弗兰感觉到自己的皮肤也在一寸寸的变干，他用眼神哀求林恩不要过来，后者置若罔闻。
距离不到三十米，弗兰眼中的林恩和初见时完全是两个人，不，前者是人，后者是恶魔，是魔神！
那滔天的魔气和灼热已经从他裸露的皮肤上不停往里钻。
停下，停下！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林恩抬起了右手，做出一个要打响指的手势，后面却传来麦提斯的声音。
“林恩大人，放了他吧。”
下一秒，所有的魔气灼热瞬间消失，那个有些苍白帅气还有点点害羞的年轻人再次出现在弗兰眼前。
不过他的眼睛有些模糊，哦，他眼睛在流血，难怪。
失去林恩的威压，弗兰壮硕的身体此刻像烂泥一样瘫倒在地。
劫后余生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忍不住大哭起来。
这大概就是林恩前世见到的一个叫哭得像两百斤孩子的表情包吧。
麦提斯走到弗兰面前，蹲下问他。
“别嚎了，说清楚。”
弗兰原本还想再嚎两嗓子，但见麦提斯脸色难看，不远处林恩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结巴着说：“我父母都是那座山的居民，锡安伯爵府想在那里种茶，又不想花钱，于是诬陷他们是盗贼团伙。原本我真的很恨你，恨你杀了我父母。
但是当我自己调查清楚之后，我不恨你是杀人凶手，我恨你不分青红皂白做了贵族的走狗！明明你和我一样都是平民出生的可怜人！你怎么下得去手？你不会做噩梦吗？你良心不会痛吗？”
林恩想，麦提斯会不会不知道，自己肯定不会，因为他是个莫得感情的魔王，莫得良心，也莫得爱。
但此时麦提斯听到这件事之后如丧考妣，接连退了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林恩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觉得不上去补刀，就是对麦提斯爱得深沉了。
这个原本看起来三十来岁的男人，被弗兰一通话疗，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十岁不止。
“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双唇颤抖。
弗兰咬牙点头：“你要是想查一定查得到！这么多年你一直在装瞎子！”
“别瞎说，他不是装，是真瞎。”林恩摇摇头，随即补充。
“……”此时，麦提斯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偏偏他的林恩大人还能找到精准的角度给及致命一击。
这大概就叫作“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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