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看看你们的脸色,真是的,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嘛~”嫣然笑着,似乎从中获得了极大的乐趣,弯下腰,不断怕打着我的后背。
“嫣然,别开这种恶劣的玩笑了。”我冷下声音,全力压下内心的复杂情感。
那是带有一丝释然的恐惧,我没有过去的记忆,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如果我的过去都是虚构,那么我应该怎么办?
“怎么了嘛~如果我不是你的亲妹妹,你就不会照顾我了吗?”嫣然语气带有明显的失望,她也很好地把这种失望发泄了出来,用手恶狠狠地拧着我的耳朵。
(其...其实也没什么...)
(我是真的,嫣然也是真的,不论如何,她是我最重要的人这种事实并不会改变,我保护她的使命也不会改变......)
她们的闲聊就此结束,我用力吐出几口浊气,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走上四楼,继续搜寻着林羽的踪迹,眼前却成了另外一番景致。
杂乱翻倒的桌椅,被重物击碎的玻璃,诉说着这个楼层的遭遇。无处不在的血迹溅起染红了天花板,强烈的视觉冲击让我不禁汗毛竖立。
林雨被吓得后退,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使自己不至于尖叫出声。
大睁的眼睛已经暴露她的恐惧,嫣然则回身向她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又轻柔地摸了摸我的头。
眉头不禁锁死,直至眉心生疼,扣动右手食指,这里的状况真的很不妙。
(桌椅翻倒着,却一致朝向楼梯口这里,如同树立的壁垒,拒绝着来者,给上楼的人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
(如此巨大的出血量,却出奇的没有看见一具尸体。)
诡异,一切都处在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之中。
(与其说是自相残杀的死斗场,这里更像是大型动物的巢穴,是属于一个人的领域。)
强烈的不适感令我想要立刻转身离开,那是一种死亡的威胁。这里,极端危险。
正当我准备放弃奇点与承诺转身离开时,正前方倒伏的桌椅却突然发出一声闷响,一个沾满血的头从中探了出来。
“哥哥!”林雨尖叫出声,喜悦在一瞬间便冲去了恐惧,她从我们后面冲出,直直地向着林羽的方向跑过去。
而林羽却竭力与她保持这距离,不让她接近,并不时回头望向走廊的深处。
(他究竟在在意什么?)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至于,这两位是?”林羽右手单手搂过林雨,推动着,催促着离开,同时又把疑问抛向了我们。
“他们是唐校长的亲人,在寻找他,多亏了他们我才能和你团聚。”林雨说着,回头向我们点了点头,露出灿烂的微笑,又用双手环抱着她哥哥的右臂。
我笑容挂起,尽可能礼貌,向着林羽点头示意,目光落在他空荡荡的左手位置上。
如果没看错,校服的血迹并不是从外面染上,而是从里面渗出的。
(受了重伤还在强撑着呢,为了不让妹妹担心吗?)
(某种程度上说,我在他身上看见了自己。)
“唐...你说的是那个只剩下一条胳膊的唐澳吧。”
他仿佛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侧了一下身子,又把左臂藏了起来。
(只剩下一条胳膊,倒是和断肢的特征符合。)
(只是,他是怎么知道的?两人在事件后遇到过吗?)
“他的事我们之后再说,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他肩膀耸起,脸颊不自然地颤抖着,眼神不时划向后方,再次出言催促。
(究竟在紧张什么?和第四层的这些景象有关吗?)
第四层带给我的不适感被他怪异的表现深化,不论如何,还是先行离开比较稳妥,至于奇点的时间,虽说十分重要,但和安全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我调转方向,准备离开。
“等等!......如果你想找唐澳的话,可能就只有现在有机会了。”
(又想要将我们留下吗?)
他前后行为的矛盾让我心生戒备,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的话语正中我的要害。
只要找到唐澳,找到当事人,一切疑团自然都会被解开,这对我的诱惑太大了。
“只有现在?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有意加大音量,放慢转身的速度,如鹰般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右手扣动食指。
“是唐澳,我刚才见过他,不过他那一副重伤的样子,鬼知道他能够挺多久。”
“你知道他在哪?”
被砍掉一节手臂足以会使任何人陷入重伤,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唐澳真的活不久了,这些谜团也会随着他的死亡被埋葬。
“他就在四楼!”
我不再回答,慢慢揣测着他的话,而嫣然拉了拉我的衣角,示意我赶紧离开这里。
(我找不出信任他的理由,就算不在这里,他也照样可以目击到断臂的唐澳。)
(他也一直戒备着背后的走廊,结合这里布置带来的不适感,我实在无法把这里和唐澳藏身结合在一起。)
我皱了皱眉,就这样放弃吗?
在校长室时就被人领先了,除了我以外,还有人在找唐澳。
而他自己失去了戒指,就算以未知的手段存活着,也绝不可能足够我从头查起,现在可能是我接近真相的最后的机会了。
我退了半步,缓缓蹲下,把嫣然稳稳地放下。
这很有可能是我做过的最危险的冒险,我能承受的代价至多也只是我一个人的生命而已,至于嫣然,我不能让她陷入险境。
“林雨,你和嫣然先下楼等我们,你哥哥和我去一趟,我们马上就回来。”
我抛出一句话,接着看向嫣然,在她出言拒绝之前,在她白皙的额头上缓缓落下一吻。
“放轻松些,你不是最信任我了吗?你不是一直认为我最强了吗?那就等我安全回来。”
嫣然抓住我衣角的手剧烈颤抖着,显然在进行着心理斗争。
在我的抚摸下慢慢平息,沉默着,缓缓点了点头。
我回身看向林羽,他紧咬着牙关,眼神如同年久失修的白炽灯,忽明忽暗,最后长呼了一口气,似乎做下了此生最大的决定。
“我带你去!”......
跨过桌椅垒成的围墙,沿着血液在地上蔓延的痕迹,我们向前走去,一路无言。
满溢的血腥味和着似乎是尸体腐烂散发的臭味,液体一般灌满了整个密闭空间,如同走过被暴雨冲刷过的垃圾场,胃部痛苦地一上一下抽动着,呕吐的冲动一波波地向我袭来。
终于,在走廊尽头,是一个小礼堂。
在那里我看见了毕生难忘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