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进入王逸视角】
饭局简单收场,我和妹妹嫣然却在这个桌子上显得那般突兀,导致这种局面的原因并不是我给这个小妮子加了那么多鸡腿。
而是,这个饭局本就是一场鸿门宴。
稍稍动动筷子,桌子上的局势便开始向不利于我这一方倾斜过来,如同覆压过来的大厦。
桌上的人一一表态,是在申请加入药艺园,而没有表态的人也都露出了向往的神情,在得到许诺之后松了一口气。
现在,桌上只剩下我和嫣然没有表明立场了。
在上午休息的时候,我翻看过校园内的施工建设图,根据功能分区来看,与曼德拉草有关的,也只是在这里了。
那么,这些人追随的并不是药艺园,而是药艺园背后可能藏着的曼德拉草,以及吉普赛舞女的任务戒带来的时间。
这样猜测就说明了一件事,同一任务戒会被分配到许多人手中,防止任务无人完成。
唐然的目光不时略过我们这边,微微蹙着眉头,眼神也有些闪烁,似乎想要对我说些什么。
但我没有时间管在她身上的那种熟悉感,我的目光锁定在园长身上,我可以断定,她慈祥面孔下掩藏着令人畏惧的黑暗。
(现在表态的话,想走就真的困难了。)
(但,其实已经没有选择了。)
拿了药而后顺利离开,这样的事,在这场死亡游戏里,应该是做不到的。
恍若遗世的药园,囚禁的人,曼德拉草,花园的臭味,显示着这里的不正常,危险的警告已经长鸣。
而我们,被卷入这里,无法逃离。
现在能做的,只能是把自己的位置拖到和园长平行,要达成这样的目的,我必须和她直接交锋。
而嫣然,把她从这里支开,或许更加安全些。
与园长的谈话稍有不慎就可能葬送在这里,嫣然在外面给到的信息就足以证明这一点,那花圃里的臭味,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尸臭了。
就和我在职工楼四楼无头女尸那里一样,被这种味道包围,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气味勾连,腐蚀。
我也需要情报,以自己的身体状态来看,根本做不到自己去获取。
与其让嫣然在这里和我一起在刀尖上跳舞,把她支走倒是显得更为合理,这个理由一直想要帮我的她应该也会接受。
虽说很想把她留在身边保护,但自己的伤势其实并没有表现出的那样乐观,感染虽不会扩散,但数厘米的伤口随时透支着我的气力。
我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再一次,感受到了无力感,看看身旁进食的嫣然,不顾疼痛把手举起,用纸巾轻轻抹掉了她嘴角的油渍。
你可能会很生气,会变成昨晚那样,但是,哥哥必须离开你一段时间了。
只能,希望你...
安全...
看看戒指,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距离审判,还有三个小时。
桌上的人一一退场,嫣然也随着人流开始了她的追踪任务,我叫住园长,拉回了她注视着嫣然的目光。
现在这种局势,我只能主动一些了。
“园长,刚才人实在太多,您看我这胳膊也是,实在不方便。”
“这次真是感谢您的帮助,我还是敬您一杯。”
我说着,已经站起了身,把酒添进了她的杯子,不容她推脱。
“举手之劳罢了,不用放在心上的。”
杯口稍稍高出我一些,和我的杯子碰了一下。
果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呢,是一切都尽在掌握的自信吗。
“刚才在吃饭的时候,我就有个疑惑,那么多学生投奔这里,不会带来很大的负担吗?”
“毕竟,他们是从外面逃进来的,如果参进去了坏人,就连安全都无法保障了。”
故意拉长了些声音,咬重“负担”两字,显示出自己的担心,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她的反应。
“这里是我的药园,猎手进来这里也会成为猎物,你觉得呢?”
“我只是有些担心罢了,但看来这是多余了。”
她正了正衣领,目光偏向房门,不耐烦的神态在眉头滋生,她打算结束与我的对话离开这里,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嫣然的异常。
这样的话,拖延的任务也就无法完成,反而会把嫣然卷入更大的危机。
“我向您打听一种草药,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
“不对,您一定知道,所以我才来到了这里。”
她皱了皱眉头,慈祥的笑容没有褪去,却如同结上了冰霜。
“小同学想说的是?”
“是曼德拉草 ,您知道的吧。”
“我查阅了正规资料却根本找不到,但如果是您的话,说不定知道呢。”
她示意了一下房间内并未散走的人,伴随门被锁上的声响,她起身来到了我的面前。
已经被固定板控制住的手臂突然收到持续的压力,她攥住了我的小臂,力气似乎可以把我的骨头碾碎。
我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剧烈的疼痛甚至让我全身的肌肉也随之抽搐,面容虽极力克制,但是在称不上沉着。
“你究竟知道什么?来这里又做些什么?”
“你是有戒指的对吧,但是一枚真的够用吗?时间转换的过来吗?”
“手下这么多试图瓜分你时间的人,会让你很头疼的吧。”
“我只是来做个交易而已,放轻松些。”
手上的劲力放松了一些,她坐回了正对着我的位置,却让身后守卫更加逼近了我一些。
被我猜中了呢,她,这个园长绝对也是被选中者,而她便是“吉普赛舞女”。
这座药园绝对做着肮脏的勾当,曼德拉草,又名断头台下的草,怕是用盲目加入这里的白痴的鲜血培育。
试图分一杯羹,反而成了肥草的肥料。
“我也是被选中者,我们的身份一样。”
“我可以帮你,而我需要的很简单——时间。”
身体向后靠上椅背,显得尽可能轻松,把选择抛给了她,全身上下只有脑袋能正常运转的我目前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现在,就看她如何决定了。
“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一枚戒指难道不够用吗?”
她轻笑出声,仿佛听见了愚蠢的发言,而我身后的守卫也是向前挪动一步,随时可以把我拿下。
“这样嘛,其实真的不够用,不是吗?”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要用自己人来充当肥料呢?”
“你真的有能力维持这座肮脏花园吗?”
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稍稍眯起了眼睛,看着她挂不住的伪笑,下巴稍稍向上孥起,眼神中蕴含的凶光仿佛要把我整个撕裂开来,我应该是赌对了。
我根本没有她对自己人出手的证据,我只是在赌罢了。
赌她残忍,赌她不择手段,赌她不配为人。
身后的守卫没了反应,面对眼前陷入愤怒却充满心虚的女人的命令,他们犹豫了片刻才动手。
手臂被反绑,固定板的一端直接插-进手肘,我却挂起了微笑。
风起了,具有席卷一切的强大,而我,为我和嫣然这两只风筝拉来了一根,唯一一根,救命的风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