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开始吧。”
她清了清嗓子,从身后抽出了一个记载本,翻开了崭新的一面,看来是专门为我准备的。
我点点头,现在的状况除了与她直面外,再也没有别的方法了。
唐然那边即使顺利的话也显然还需要一些时间,这段时间我肯定要坚持下来。
“你把戒指藏在这个药园内了吗?”
她这样说着,目光如炬,上身向我压了过来,红黑系压抑的服饰穿搭加上她的气质让我不由得为之稍稍窒息。
“在这个药园内。”
我微微避开灼人的目光,不带犹豫,说出了计划好的应答。
“说谎。”
“嗯?”
“音调偏高,有强调的成分,眼神躲闪,瞳孔偏向左下,不自信的表现,或者是心虚的展示。”
“综上,是谎言。”
如同一台测谎仪,她毫不留情地列出我的拙劣错误,然后在记在本上刷刷动笔写着。
我不用猜也知道写的是什么。
【戒指藏在药园内×】
干渴感再度袭来,我无力地吞咽一下口水,脊背却不自知的战栗起来,我偏转一下身体,坐直一些挣脱战栗的欲望。
眼前的人,应该就是对面的棋手,而且最糟糕的是,我小看她了。
从未想过来者是这样的人,之前大大小小的战斗太过顺利,让我第一次产生了自傲的情绪。
而这种情绪葬送了我的第一个回答,送给了对方一个关键信息,也差点葬送了我,唐然,我们所有人的生命。
前所未有的压力压在了肩上,接下来怎么走呢?
继续说假话,还是如何?
“很厉害呢,是读我的微表情来判断的吧,贺白莲还真是找到宝了。”
“要不这样吧,我不配合,你也很难受,我们一问一答好了。”
故作轻松的出了口气,嘴角勾起,保持不让它僵硬的状态,看着眼前的少女,我提出了我的意见。
她微微偏了偏头,眉头蹙了蹙,思索着,脸上却不带一丝多余的表情,让人看不出阴晴。
“一问一答,你说真话,我说真话,你说假话,我说假话,这很公平,不是吗?”
我说完也没有出言催促,如果她可以答应的话是最好,但是没有答应的话,我也并没有损失,毕竟这也只是一个缓兵之计。
我从没面对过会读微表情的人,我也不知道眼前的少女究竟精通到什么程度。
半真半假的话能不能欺骗过她,我没有把握,因此,我需要一个标准,为了这个标准我需要和她尽可能多的交流。
我不是康斯坦丁,骗不过自己,我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耍些小聪明给她造成一些困难。
“我同意,这样我反而省事了,反正我不会说假话。”
“那么,戒指在谁身上?”
她沉思片刻,点点头肯定了我的提议,同时在她的记载本上写起下一个询问的问题。
问题都很致命呢。
在谁身上?
按照计划肯定是在唐然身上,如果直接说出来显然就是完全招了,如果随便编个人的话,绝对会被察觉的,我甚至连半真半假的谎言都掺杂不进去。
“不不不,龙婷小姐。”
“现在是我的回合,你刚才已经问过了,不是吗?”
还是,拖延,尽可能的拖延,让我找到这个人的破绽。
她微微点了点头,认可了游戏规则,示意我继续下去。
“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为贺白莲做事。”
“很无聊,所以就留在这里了,这里有吃的,就这么简单。”
她摆了摆手,这样应答到,表情严谨认真,把我说过的话好好地记在了本子上。
“这是假话对吧。”
“这是新的问题吗?那请你先回答我的。”
按照规则的话,上一轮我说的是假话,她也应该说假话,她那么聪明是不可能忘记规则的,那就只说明了一点。
眼前这个人的深浅,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她可以把丝毫没有说谎迹象地说出假话,也就是说,我估不出她的标准。
只能感觉到,如果我说谎的话,以她的能力绝对可以看出来。
“我不知道。”
我自然回答的是上一个问题,与其明面上欺骗她随意编一个人名,还不如让她一回合得不出结论,这样我可以撑的久一些。
她紧紧盯着我的表情,我在说的时候极力管理自己的面部,不再去犯上一次的违规动作。
她在记在本上写着,不时抬头看向我,仿佛夜间的枭,在树枝上静静地看着田地里逃窜的可怜田鼠,胜券在握。
“上一轮是真话。”
片刻,她吐了一口气,连表情都不带,说出了她的答案。
上一轮是假话,所以她这一轮也是假话,自然她也判定出了我第二轮在说谎。
戒指没有被藏在药园内,我知道谁拿着戒指,这就是她两轮得出的情报,每一个都切中要害,唯一幸运的是,这两个还不致死。
两个不致死,三个呢?再多呢?
我仿佛跳进了自己设下的陷阱。
完全被压制了,不按照我预想的计划走的话,计划绝对会一点点暴露给眼前这个少女。
我的目光在牢房内晃动着,思索着能够用来反击的东西。
现在的身体状况顶多发动一次攻击,如果不能成功的话,情况绝对的会走向更糟糕,我应该动吗?
“嘴唇上抿,鼻翼扩大,角度超出常规,杀人犯的神情呢,王逸同学。”
一只黑色诱惑的腿优雅地抬起,然后重重地落在了我的大腿上,脚尖用力压着受伤的位置,血液在压力的作用下不会喷出,但滋味确实不好受。
“如果想动手的话,你应该好好想一想你刚才挨的那一脚,王逸同学——”
魔鬼,刚才的害羞绝对都是眼前这个魔鬼假装的,这种女魔头怎么可能有少女的一面。
脚上的力气不断加重,剧烈的疼痛过后便是麻木,很快我就失去了腿部的知觉,我只能咬着舌尖,尽力不让自己昏死过去。
说实话,我真想直接昏过去,不说话,就不会被她抓破绽了。
在获得内心许可之后,眼前的视线很自然地快速模糊下来,我太累了,这具残缺的身体也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却在这时突然停住了脚上的动作,坐回了她的椅子,晃动着我的身体,把我即将飘散的意志又强行抓了回来。
香风袭来,是她的味道,闻起来像极了迷迭香。
“昏掉可是犯规行为呢~王逸同学。”
“你的游戏真的很有意思,快点起来,我们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