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六话

作者:绝尘埗后 更新时间:2020/12/26 22:06:39 字数:3150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尘土飞扬,黑气溃散。

厚积的云层尚未褪去。

修斯迦拍了拍还在发愣的忱忆,翘起大拇指指着后方的树丛,说:“还得把他们找回来,现在这里可不安全。”言罢,远处传来骇人的咆哮、紧接着刺耳的尖叫经久不绝……

刚抬脚,感觉有什么东西穿过身旁,猛然回头;许许多多黑气团从林中飞出,汇聚于空中。

忱忆抬手指向空中,大声喊道:“修斯迦先生,快看!”

一段柳枝捆住黑气团,正准备落地的普斯诺控制契物、加强芜的输送,试图打断蒙卡洛斯的复原……

“嘭”柳枝被巨大的冲击崩断,随即,夹杂着黑焰的飓风袭来,两位契使展开防御,极大范围的草地被黑红的焦土取代。

风戛然而止,却有一股更为强大的压迫感从上方传来;蒙卡洛斯此刻的呈状极似一具骷髅:通体漆黑,火焰从脚底燃起,迅速裹住全身,为它披上一身暗紫色的铠甲,蔓延至双手的黑焰化为刀盾。

蒙卡洛斯张开嘴,发出了诡异的声音,好似千万种生物在死亡之际一同哀嚎;数十团黑气从中飘出,环绕在身旁。

蒙卡洛斯提刀砍下,“嘭”护盾上有了显眼的裂痕,“老教父!”修斯迦控制晶体碎屑,在护盾内侧支起数面晶盾,粗壮的藤条铺满了所有晶盾的表面,增强了硬度。蒙卡洛斯愤怒地嘶吼,刀刃燃起黑焰,一刀落下,护盾轰然炸裂。蒙卡洛斯另一只手压在持刀的手上,向下一发力,晶盾和藤条碎裂,三人被巨大的冲击震飞。

忱忆感到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差点昏厥,撞在一棵树上,虽然清醒了不少,但感到五脏六腑全都要炸开了般的疼痛,腰间也被树枝划出了几道刮痕,满嘴都是血腥味。

忱忆转头看向一旁,修斯迦重重摔在地上;右手臂脱臼,鲜血从衣袖里渗出。他左手紧紧按在右肩上,用力地一扭,勉强将肩骨复位。“呃,啊。”强烈的疼痛感致使他毛孔倒竖,冷汗淋漓。普斯诺在落地瞬间被一旁的枝叶接住了,所以没什么明显的伤势;不过介于年龄的影响,身体已大不如前,微微喘着气。

“修斯迦。”普斯诺缓缓落地,蒙卡洛斯渐渐逼近,坚实的土地被踩出一个又一个约有十人宽的大坑。普斯诺说:“你们先走。”忱忆朝前走了几步,想靠近普斯诺,几根弯曲的树干拦住了他,忱忆还想说些什么,左手被拉住,回头一看,修斯迦冲他摇了摇头。

忱忆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您一定要保重啊。”转身踏上晶柱,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林中。

看见有人逃走,蒙卡洛斯愤怒地嘶吼,加快了步子,正准备冲上去。数百根藤蔓拉住了蒙卡洛斯的双腿。它举刀刺入地面,绕着身边转了一圈,藤蔓皆数崩裂。

普斯诺展开护盾,蒙卡洛斯再次操起刀刃,奋力砍下。

“抱歉啊,没有富余的芜为你们疗伤了。”

地面被巨刃划开,泥土四溅。

数十里外的勒格尔城,斐维站在城墙上,斩落了几只黑气怪物,忽觉心脏一阵绞痛,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看向撤退队伍离去的方向;远处的森林中,成片的黑鸦四起……

城下,一只怪物高抬利爪划向士兵们的盾。

“嘭。”

前面的晶柱突然停止了延伸,身后的也紧接碎裂。所幸修斯迦一直将其控制在较低的高度上,就算摔在地面上,身上伤口的大小并没有被明显地扩宽。

前方有浓厚的雾气,天空的云层隔绝了阳光,视线极差。

忱忆说:“修斯迦先生先休息一下,我去前面看看。”修斯迦坐下,靠在树上,肩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渗血,他疲惫地说:“注意安全。”

一根枯枝从身旁的杂草丛露了出来,忱忆弯下身仔细一瞧:是一只干枯的手臂。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杂草丛,一具干尸倒在草堆里;半截木头插入他的眉心。打量了一下那人的衣着:与勒格尔居民的服饰大同小异。

他的心不免揪紧了。

绕过杂草丛,刚才所看到的那具干尸已让忱忆有了反胃感;现在呈现在眼前的一幕使他再也忍耐不住,忱忆跪倒在地上、呕吐不止。

这些干尸确实是刚才队伍里的那些平民们,在不远处,忱忆看到了几具被刀枪钉在树上、穿着盔甲的干尸,其中还有印象较为深刻的那具……

不知何时,修斯迦已然走到身边,他唤出契物,‘谧镜’中呈现出了动态的镜像:蒙卡洛斯拔出插入地里的刀,正要转身离去;霎时,‘拂枝玉’飘出牵扯起大量树木的根部。

忱忆感到脚下传来十分明显的震动感,他又将注意力转移至镜面:一根极其硕大的树根长出,蒙卡洛斯张嘴咆哮;契物飞回普斯诺手中,他并没有受到蒙卡洛斯叫声的影响。

“「玉殇」。”

只见‘拂枝玉’在普斯诺手中破裂、粉碎、化为光点,融入了他的体内。

足有半片森林的树木,根茎都与那硕大的根部连接,根部极速生长,不一会儿,以普斯诺为中心,长成了参天巨树;相应地,被吸收了养分的树木全部枯死。

蒙卡洛斯冲上前,对着巨树猛烈劈砍,树干正中出现了一丝裂隙;蒙卡洛斯举刀正要刺入,瞬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抚平了躁动的心智,竟有所停滞,不过还是把手搭在裂隙上,猛地向两边撕扯……

树皮被撕裂,一巨物冲了出来,撞退了蒙卡洛斯。仔细一看:是一只通体幽绿、四蹄和巨角由树干构成、躯体上不绝地散发莹莹绿光的巨鹿。

蒙卡洛斯发出诡异的笑声,语气中略带有着发现猎物时的兴奋?“哐哐”巨鹿低头用角接下了刀刃的挥砍,提起脚蹄子,蹬了蹬地面,将蒙卡洛斯顶了回去,又抬角、提速冲向它。“空哐”蒙卡洛斯被撞退,盾牌和身上的铠甲也被摧毁大半。

剩余的铠甲褪去,身体再度化作气态,直冲云霄;尔后,一颗陨石坠落,陨石上包裹着黑焰,极速向地面袭来。

巨鹿张开了嘴,巨大的能量团在它口中凝聚,一记光束顺发而出,陨石被削去一半;还有半颗仍然向地面砸来,蒙卡洛斯的脸从陨石上探出,嘲讽似地笑着,已经躲不开了。

绿色的光芒从巨角和四蹄发出,包裹着身躯“呦呦!”巨鹿腾跃而起,冲向陨石……

“嘭!”

两股强大的能量相互碰撞,巨大的冲击卷起滚滚风尘……

巨鹿落地,大角被折断了一半,躯体的光芒黯淡了不少。反观蒙卡洛斯,它的损伤更为严重,黑气已难凝聚成可观的形体了。

巨鹿抬脚踮地,躯体再次化作光点,遁入土地内,冲到蒙卡洛斯下方;绿色的光芒径直冲散了黑气,一棵百米高的巨树破土而出。

忱忆和修斯迦站在晶柱上,远远的观望着。

云团还未完全飘散,但那棵墨绿色巨树的上方,阳光直射树冠。

“普斯诺教父他、还活着吗?”刚刚目睹了那惊憾的场面,忱忆还有点回不过神。修斯迦说道:“契使与契物缔结了契约,契物被完全解放,他为那最后释放的杀招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蒙卡洛斯即便再强大,遭受到那种程度的创伤,就算不死、应该也很难再肆意妄为了,我们先回勒格尔吧。”

晶柱远去,修斯迦用晶体封住肩上血流不止的伤口,回头看了看穿破云霄的巨树:

‘拂枝玉’本身并不具有强大的杀伤力,能做到这种程度,真是令人佩服。老教父,你与契物的磨合度,究竟达到什么程度了?

一块晶体碎片从身后飞来,落在修斯迦手上,他捏住碎片,碎片被‘谧镜’吸入镜面。

数颗陨石坠下,勒格尔城的城墙如瓦砾般瞬间被摧毁,大批怪物涌入城内,人们四处窜逃。

天象异变,闪电落下,击灭了前方的怪物。芜的消耗已经到达极限,斐维跪倒在地,他感觉得到,‘莱特汀’的力量正在减弱。

怪物的刀刃正要落到头上,被一个士兵及时撞退了,他说:“城主大人,我们弃城吧,真的守不住了啊!”那士兵的身体被长矛捅穿,鲜血溅在斐维脸上;另一名士兵连忙冲上前来把他拖走。

“斐维!”晶柱砸往地面,即便负伤,修斯迦还是很快地处理掉了小范围内的怪物,晶体由两侧地面刺出,开辟了一条通往城堡的安全通道,忱忆帮那名士兵一起扶着斐维,仓皇地跟着修斯迦。

修斯迦一脚踹开虚掩着的大门,往人流逆向冲去,唤出‘谧镜’,晶体碎片释放出光能量,黑气怪物纷纷痛苦地倒在他身前。

等所有人进入城堡后,修斯迦迅速把大门关上,驱动契物,多面晶盾挡在了大门前。他唤出晶柱将自己推上半空,以脚所站位置为发力点,跃上阳台,右肩的伤口还在作痛,便迅速收回了晶柱。

斐维和忱忆正好爬上二楼,忱忆忙问:“蒙卡洛斯都被普斯诺教父击败了,怎么城门还被破了?”斐维虚弱地说:“被击败了?”说着抬手指向天空,忱忆也抬起了头;透过玻璃,能看到一团黑色气团飘在空中。

“斐维。”修斯迦转过身:“你应该知道,蒙卡洛斯究竟是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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