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笼罩在勒格尔的上空。
城墙俱破,蒙卡洛斯再度汇为人形,向主堡走来,庞大的身躯碾毁了经过的房屋。
地上的其他黑气怪物已不见踪影,被蒙卡洛斯尽数吞噬。
“此刻的它,力量与前几日相比,已强上数倍。再想击败,已无可能……”斐维站在窗前,垂下的右手紧握、左手搭在窗框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修斯迦走到他身旁,低声耳语。斐维难以置信地看着修斯迦:“这方法,真的可行吗?”“这是当前情形下最好的选择。”
忱忆在楼梯和狭窄的过道上飞奔。
“忱忆,还记得我们几天前睡的房间怎么走吧?”刚才修斯迦突然这么问。“记得。”他拉着忱忆走到一旁,说:“你赶紧去把我留在那的东西拿来,记住,要快。”随即翻出窗外。
冲到顶楼,推开储物间的门,留在房间里的只有角落里的两幅画:一幅画中那间被麦田包裹在中间的小屋子,屋前有绿植和护栏,太阳悬挂在空中;另一幅画与之截然不同,仅有好似被随意泼墨般的漆黑。
另一边,避开了几团黑焰,挥出晶屑;没有任何作用。修斯迦清楚地知道自己当前的这些攻击手段对蒙卡洛斯难以造成伤害,只得在攻击的同时迅速后撤,尽量把它引往城堡的相反方向。
修斯迦转头往后看,蒙卡洛斯紧随其后,却未曾想前方一道黑影袭来,修斯迦来不及躲避、被扑倒在地;一只体态硕大的黑气怪物压在他身上。这时蒙卡洛斯冲上来,一拳捶下,谧镜及时展开防御;又一拳,略有破损;再一拳、包裹着黑焰的冲击击碎了御盾,直冲修斯迦……
斐维走出地窖,手中紧握着的矿石隐隐闪烁着青绿色的暗光……
“咳咳。”修斯迦侧倒在地,突觉内脏极不适;强烈的疼痛和反胃感令其痛苦地干呕着。蒙卡洛斯一脚踢来,他已无力再躲避;被踢飞数米。鲜血遮挡了左眼的视线,谧镜掉落在地;镜面碎裂。
一道闪电落下,修斯迦发现自己被带离距蒙卡洛斯百米,斐维在身旁扶自己坐起,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松动。斐维递来一块绿色的矿石,说:“居民们先撤走了,不过你真的愿意为了我们做到这种地步吗?”修斯迦看着逼近的巨型怪物,说:“现在可不只是为了你们啊。”“多谢。”
“契物·解放。”一团闪电冲向蒙卡洛斯。
“修斯迦先生!”忱忆抱着两幅画跑来,修斯迦笑了笑:“来的刚刚好啊,给我吧。”接过两幅画,谧镜浮起,吸入了斐维带来的矿石。“这是……”“这就是呒艽。”
数道闪电落下,斐维还在不远处与蒙卡洛斯缠斗。“契物·解放。”谧镜迅速升上半空,“嘭”瞬间碎裂。修斯迦拿出画有麦田的那副。
“「境界」。”
仅眨眼之差的那一瞬,前方出现了一块耸立于天地间的巨大明镜。“忱忆,你退到我身后。”修斯迦朝前方喊道:“斐维,把它引过来!”长鞭甩向蒙卡洛斯,斐维飞来,绕过镜子,落在两人身旁。忱忆看到他背上多了些伤痕,散发着黑气,鲜血直流。
蒙卡洛斯愤怒地向镜面撞来,视野中出现了一片金黄色的麦田。“这……这……哪是,是哪里?”
一道风吹来,麦穗摇曳,黑气褪去,尤里敖只身立于麦田之中。
【这是哪?我在田中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诶,不远处好像有房子,过去看看,这是——卡洛斯住的房子!我们的家。为什么会在这里?嗯……进去吧。你,你是!卡洛斯!你还活着啊!“你在说什么啊尤里敖,不过回来地正好,快点来帮我把桌子挪过去。”他苦笑着。屋内没有变过的陈设,那个依旧没有修补的窗户,那个下雨天还会渗水的屋顶,那个存在于记忆中的容颜……
走出门,阳光照射大地,一如既往,是香香的、暖暖的、我喜欢的麦穗的味道。】
闪电划过黑气,张开电网将其包裹,斐维吃力地往回拽,忱忆紧紧抱着斐维的手臂。修斯迦拿出另一幅画,再次召唤出明镜,说:“可以了,快把它放进去。”两人闻声、一起发力往后甩,那团黑气也被甩入了镜子内。
那团黑气和画中原有的内容好似一体,黑漆漆的一片。“你们……就这种程度,可关不住我……”那团黑气发出了嘶哑的声音,不断撞击镜子内部。修斯迦说:“省着点力吧,你再怎么撞也出不来的。说说吧,你是什么东西。”“我?呵呵呵……我诞生于恐惧……之中,你们肯定想象不到……那个契物——尤里敖,他主人……死的时候,他有多么害怕、绝望,呵呵呵……”
修斯迦问:“是你在控制尤里敖?”“是……也不完全是,它所做的都……是按照它自己的想法来……的,我不过是让它的……念头更强烈了一些罢。”
莱特汀缠在斐维手上,想往镜子的位置靠过去。“哦……这是那个人类……的武器……”斐维说:“那个人类,是怎么击败你的?”黑气不屑地说:“他没有击败我……不过是那地下蕴藏的……大量呒艽被尤里敖吞噬……失控,最后……芜耗尽……而被那个人类封印了……而已。”
忱忆站在一旁,心中感到隐隐的不安。
修斯迦控制着两面巨镜,缓缓缩小;“你说的都是真的?”“呵呵呵……是真的……也不是真的,你……自己难道分辨……不清虚实吗?”修斯迦感到芜的波动略不稳定。加快压缩了封印尤里敖的镜子,封印完成后,调动全身的芜,集中压缩关着黑气的这面。
“你这么做……会后悔……”修斯迦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他四下看了看,淡淡地说:“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放弃吧。”“呵,别忘记……旅行的初衷啊……你真的愿意永远……停留在这里吗?”
镜面碎裂,被击破约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修斯迦先生?”看着修斯迦有点出神,忱忆拍了拍他的背。修斯迦回过神,看着渐渐出洞口溢出的黑气,说:“忱忆,接下来你如果不知道该去哪的话,就先跟斐维一起走吧。”
“什么?”
“我要先休息一会了,但我的旅途还没有到终点。”身上的伤口不断地流血,修斯迦轻松地笑了笑说:“我的包里有一幅还没画完的画,送给你留个纪念。要是想问什么,让斐维告诉你,呃,咳咳,祝你旅途愉快。”说完,修斯迦用右手挡住了镜面上的洞,随后走入了镜子之中,洞口也渐渐被修补上。
相隔着镜面,此处的呼唤无法传达至另一侧。
忱忆贴在镜面上,看着镜中的修斯迦渐行渐远,手中晶体碎片散发着的微弱光芒驱赶着黑气……“城主大人,这是,为什么会……”
斐维说:“修斯迦的选择,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愿意这么做。他告诉我的办法——依靠呒艽对契使的增益,所爆发出极强的力量,协助他完全解放契物,利用谧镜的特性,制造出较于这个世界之外的虚境,将蒙卡洛斯再度封印。”
“不过,说不定修斯迦也有自己的打算呢。刚才不但受了很重的伤,还消耗了巨量的芜,按理说他的身体是支撑不了多久的,现在进入了由自己契物创造的空间中,说不定也能为他进行疗养。”斐维看着这面低程度缩小了的镜子,感叹道:“无论怎么看,还是……异常巨大啊。不过从这里,可看不到远处的朝阳。”
几日后,勒格尔剩下的居民们离开了故土。行驶着的简陋马车上,斐维和两名士兵正在交谈。忱忆回头望着被毁坏的勒格尔城的不远处——一面巨大的明镜,镜面中的水景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感觉很是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