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祁礼山脉位于桓莫大陆极东处,延绵四十多公里,其中最高的山峰格邱列尔峰距地面更是达到了七千多米,自山腰处起就有常年厚积的降雪。
数小时前,一支探察小队攀上半山腰。一人哈气在手掌上,用力搓了搓,对身前的人说:“大王,呼——呼,我们还是停下吧,衣物已经不够御寒了。”为首的男人点了点头,身后的人就四处找地方休息生火了。
他独自走到山崖上。容貌俊俏、四肢孔武有力,这便是当朝的君主——洛王敖昂。如松一般伫立;寒风凛冽,黑色的长发随风飘动。
离开氓煌城将近半年之久,较以往亲征外敌所耗数年时间更短,但最近他心中却时常有难言的不安。敖昂拍落了衣物上的碎雪,想到自己离开前已托大元老代为打理殿中琐事。
可能……是孤多想了吧。
一年前,索祁礼山脉附近的村庄频频遭受不明生物侵扰,虽然派出了数支小队前来调查,但都无功而返,甚至还有部分队员失去了联络,至今仍无音讯……这已经是半年内敖昂第十四次带队登山,期间在路上遭逢不少本不栖息于此的异形怪物。
回到山脚下的营寨时,天色已晚。
敖昂到帐篷里换了一套轻便的装束,外面的士兵来报:“大王,有访客到。”“谁?”随手拿起一卷写着字的干牛皮。“勒格尔的城主。”“勒格尔的城主?斐维啊,请他进来吧。”
一名士兵提着一小锅热水走入帐内,斐维跟在他身后。
“斐卿来访,有什么事吗?”敖昂拿出两个木制杯子,倒了杯热水递给他。斐维接过木杯,说:“大王,先辈基业承蒙历代洛王关照,勒格尔才得以繁荣。但兵权早已交于洛王。也得到了但凡勒格尔遭受侵扰,定能派兵支援的承诺。”敖昂问:“怎么聊起这个了?”
“勒格尔城已经毁了。”“嗒”木杯掉在地上,斐维喝了口水。“斐卿所述是真?”“是的。”敖昂说:“可有传信向寻求增援?”“数次传信,但无一回信。臣数日前路经氓煌,得知已封闭近半年时间,同时西北方战线的军队全数撤回,这可不像是大王会下达的命令吧?”
“这,确实不是,但为什么……”斐维把木杯摆在一旁,从怀中掏出几卷纸,说:“请您看看这个。”
摊开纸卷,“这是……”“这些是近半年来洛统辖地区内、各地兵部的调配和部分财政的支出详细。”
“这与此前库纳送来的信中记录的所差甚大。”
“耹和殿内那群长老,在您离开后,各自拉拢成群,妄图夺权。当下最重要的还是需要您迅速赶回去。”
敖昂安排着部署,斐维走到山脚边,抬头望去。“莱特汀,你也感觉到了啊,那股熟悉的气息。”
氓煌城内,南区外堡的议事厅中。
“将第二营调动到这个位置驻守,一、三营负责夺取东、西两门的控制权,余下的兵士分批运送物粮以及协助平民撤离到避战处,同时派人出城寻求援助。送来了?”奈娅接过牛皮纸卷:“东北两区兵力已经联并。如果没有异议的话,两日后开始行动。”
“士官长大人。”“怎么了?”“这么做会不会有些唐突了,我们还不确定您说的到底虚实如何,就如此大张旗鼓……”奈娅把牛皮纸卷摊开放在桌上,说:“你们可亲眼看看;大举调兵、私通外敌、行刺长老,若没有策反之意,何来这些举动?”
忱忆在大厅里和女佣聊天,奈娅直走过来,跟女佣吩咐了点事,带着他来到后院,说:“过两天城里就不平静了。忱忆,你有什么打算?”“我不知道,要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的话……”
奈娅说:“我们去趟书院吧。”“书院?”“去找一下有关德里埃尔的记载。”
“库纳现在应该不会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两人在书架间查阅古籍。“抓走巳洪显然是为了他的漆矢之印,但很少有一名契使的力量能起到扭转性的效果。”
“你是说……”
“唤醒魔像。”奈娅说:“我猜这是他最主要的目的。”随即递来几捆干牛皮:“这是刚才在另外一边找到的,你看看吧。”
上面满是鬼画符般的文字,忱忆摇了摇头:“看不懂这些字……”奈娅搬了两把小木凳过来,说:“在那个故事中,神明统治的时代,本宁静祥和,世界上没有争端存在。渐渐地、许多天神厌倦了这样的生活,部分天神挑起了战争,内部的争斗持续了四百年。在这期间,许多生物诞生、但更多的是被毁灭。”
“相传德里埃尔本是一名古神,一些心生邪念的天神们的作为令其心寒,便自甘坠入凡间,他用自己的力量抹除了众多生物们的伤痛,代价便是承担相应的伤痛。渐渐地,他的力量被污染,身心也堕落了。”奈娅挠了挠头,继续说:“在一次被其他天神的围剿中,碾压性地击败了前来讨伐的天神。因为对那日渐无法控制的力量感到恐惧,所以趁着仍然清醒的时候,将自己的意识和力量封存在漆矢之印中,他的肉身则随着时间流逝,自然消亡。”
距氓煌十七里处,急驰着的马车座上,敖昂将书纸塞进信封,说:“孤没有随身携带兵符。斐卿,你的契物驱动后速度极快,代孤传谕给三军可行?”
“无妨。”
耹和殿下的地牢里,巳洪疲惫地睁开眼睛。站在牢房的库纳冷笑着:“你还没解放过契物吧。”巳洪没有看他,说:“你知道……那是什么……”
“你不是人类,没想到啊,一件不完整的契物竟然都能做到自我进化,让我更加期待那开启封印后的盛景了啊。”
“你这么做会……会毁了这里。”
“无需担心,只要在它未完全苏醒的时候加以控制就不会有什么意外。”对方一抬手,巳洪身下显现出了数十道交错在一起的复杂法阵;“而你仅仅只是开启那道门的钥匙罢了,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吧。”
库纳走出牢房,阵法在他身后尽数开启,光耀遮蔽了巳洪的身影。
“谈得怎么样了?”
刚才一直躲在阴影处的巳缪走来,跪在库纳身后,说:“那十几个北境国家,有一半愿意出兵,他们希望您登上王位后能赠与他们一些土地。”
“那些常年在西北征战的洛朝亲军被我用伪造的圣谕撤走了,有消息来报,军队大概会在明天傍晚经过索庇峡谷。你带人从山坡绕去伏击,那边地势险峻,纵使那般精良的军队也难以反扑。”
“是。”巳缪爬起,低头弯腰走出地牢。
“最好,能全部绞杀!”
电光掠过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