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这就是缺少的那一块拼图吗?”姜晚晴水灵的大眼睛充满了兴奋,“这样就完全说得通了!”
“……”
晴姐完全没有理会我的沉默,沉浸在解出谜题的满足中,继续道:
“怎么可能会有人,只因为对书有些共同认知,就对别人如此亲昵,甚至愿意照顾生病的你,不惜借宿呢?”
姜晚晴起身,推了推并不存在的镜框,伸出修长的食指前指,得意地说:
“结合之前收集到她搬来珂湘不久,一直孤身一人的情报,我们可以推断:
她应该是在故乡也有很要好的书友,睹物思人,情感迁移到了眼前的你身上!”
晴姐说完,又将左手抬起盖住自己的左眼,整个人呈发动咒术的姿势,做出了收尾:
“真相——”
“梗太老了我实在不想听,我回屋了。”
我按下她伸出的右臂,心情沉郁地往屋走去。
“等等!水壶!你还没好了(liǎo)呢!”
姜妈追在我身后,抢在我关门前递给了我大铁壶,只是我不大想喝。
关上门,把壶放到床头柜上,把自己扔到床上,体会着床垫对我的欲拒还迎。
姜祷醴说:
“为什么我要心情不好呢?”
讲道理回应着:
“因为你也觉得晴姐说的有道理对吧;
因为打碎了‘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的幻想对吧。”
姜祷醴懊恼地说:
“虽然那个幻想我一直不敢相信,不想承认我有这种想法。”
讲道理淡淡地回应着:
“但侥幸心理让它深藏在了你的心底不是吗?”
姜祷醴气急败坏地说:
“可晴姐说的一定就是事实嘛?我不配别人对我关怀吗?”
讲道理平和地微笑着回应:
“可你也知道,这份好来得太过突然,太过不需要理由,太过——不合理。”
“啊唔呣呜噜噜——”
我抱起被子把自己卷起来,打着滚吐着莫名其妙的音节。
我实在不能在继续冷静地剖析自己了,这个侥幸着盼望美少女能轻松喜欢上自己的姜祷醴,让我很是羞耻。
“或许事实未必如晴姐所说,但至少不会如你所想不是吗?晴姐只是提出一种设想,顺带帮你认清现实而已。”
“你滚啊讲道理!”
每个人心中都有正反两面,而勤修自省的我心中那位,尤为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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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嘛,李儿,你不会把这壶当酒壶了吧?”
姜晚晴接过空壶的时候很是惊讶,顺势便吟诗一首: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去你的,叫我喝水的也是你,调侃的也是你。”
我拽着她在家随手扎的双马尾,来回摆弄她的头。
姜晚晴摇摆中的笑依旧甜美:
“诶嘿嘿,看样子心情和身体都好了不少?”
“托您的福。”
我在餐桌旁坐下,看着又一次登场的小米粥,一时语塞。
“不是我说,姐,你就算是刚学了想显摆,也不至于午饭也做小米粥吧?我主食呢?”
“你看你猴急的样子。”晴姐颇有风情地甩了我个白眼,又转身进厨房去了。
当她端出一大盆馄饨时,我承认我是被惊艳到了。
馄饨个个晶莹饱满,汤的香气四溢,带着温暖和舒适的气息,这得多费功夫啊!
“你觉得是我包的啊?嘻嘻,我买的速冻。”
晴姐笑着坐下,先给我盛了一碗馄饨,然后又解释道:
“粥是早上熬多了,我又热了热,总不能浪费吧,我成功的初作品。”
我从一开始也没觉得过会是她包的,接受得便很快,满满一大勺塞嘴里后问道:
“你怎么知道馄饨我一定会愿意吃呢?我感觉我一发烧还挺挑食的,你没给我机会啊。”
姜晚晴自己正撩着头发低头喝汤,突然被问到,着急抬头结果一个不小心呛到了,就在我眼前从嘴里喷了出来。
“都怪你!你不会自己咽下去了再问啊!”
擦着桌子的晴姐开始推脱责任了。
你看看,你前半段挽头发喝汤还有点人家沈清羽内范儿,一有点事就原形毕露了。
“那不是清羽早上嘱咐的嘛,说你现在需要大量摄入水分,发发汗好得快。
馄饨既有味道又能算上清淡,还能果腹,是最合适的选择了。”
晴姐把吸满水的餐巾纸扔到厨房的垃圾桶里,嘟着嘴坐下,不知道不满于自己丢脸什么。
“她确实对你挺够意思的,不管为什么。”
我按着心中的那位“讲道理”所言,和晴姐说道:
“可我觉得,你说的或许不是真实的,但至少比不去解释更合理。”
晴姐的笑带着宠溺的甜味,她伸过手来揪了揪我的脸,劝解说:
“别想这么多啦,清羽是好孩子,你也是好孩子,你要是对自己自信些,就不会这么诚惶诚恐啦!”
“可——”
晴姐的食指没给我的嘴唇继续的机会,她说道:
“没有可是,好好吃饭,明天军训场上,你和清羽依旧是距离和谐的好友,这一出先忘了不就好了?”
我朝着她竖起的手指吐了口气,低头吃了馄饨,念叨着说:
“说人家睹我这个物思家乡的人,拿我当替代品的人是你;劝我的也是你,都给你懂完了。”
“嗯嗯,都是姐姐的错~不好意思啦生病的,小、李、儿~”
“你再摸我的脸!”
我正要跟晴姐打闹,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施法。
咚咚咚——
“姜家姐弟在吗?”
硬气的声音像是从胸腔中顶出来的,雄浑刚劲,一听就知道是个猛男。
“在的良伯。”
虽然我嗓子没恢复到能吼叫的程度,但至少传出门去还是能做到的。
“早上听你姐说你生病了?我给你带了点生病吃的好东西!”
我走到门前闻言,歪头和晴姐对视,互相的眼中都是无奈。
“好勒谢谢您良——”
我刚打开门,在壮硕的汉子身旁,一双腿,呸,一个窈窕的身形正立在一旁。
“小七,你朋友出来了,打个招呼啊?”
“没死吧?”
良姣婍看样子心情很差,我应该是被迁怒的无辜受害者。
“托您的福,要不要进来一起吃点?”
我接过良伯递来的盒子,也没细看,先招呼着二位。
“不啦不啦哈哈!谢谢你的好意小姜,我记得你姐姐可能不太喜欢我,我就不讨人厌了!”
良伯大笑着摸了摸后脑勺,只有一些发茬修饰的脑部有点显老。
“小七,你和朋友一起吃点吧?”
“你不在的话我也许会去。”
良姣婍转过身去,飒爽地抛了下自己扎的高高的马尾。
“小七!怎么说话的!”
中年大叔正在追赶他青春期的女儿,只留下病弱的我不知作何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