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照了照镜子，对着沙发上坐着的晴姐说道：
“姐，你还真没说错，是挺恶心的。”
这个“恶心”，是我刚回到家，晴姐第一眼看到我就给出的评价。
虽然因为时间实在太晚了，没能看成电影，但在沈清羽接通突然来电之前好好道别之后，我这回来的一路总会不时地笑起来。
说实话，也就是时代变了，我盯着手机时不着发笑成了能接受的事，要搁上个时代，怕不是吓司机师傅不轻——精神病传不传染啊？别载了个不正常把自己也弄疯了。
我拿毛巾随意地擦着头走出来，之前满脑子都是和沈清羽共度的时光，差点忘了现在和晴姐还处于冷战阶段呢。
我把毛巾搭在扶手上，缓缓凑上前去，轻声道：
“端庄成熟美艳大方独步当世母仪天下的姜晚晴女士？”
晴姐好像完全没心情跟我扯皮，直截了当地问道：“谈恋爱了吗？”
我如实回应：“没有，天地可鉴，我从没也绝不骗我的姐姐。”
这种否认，一上来就要否到底，要不然对方会觉得你心虚，直接认定你的否认无效，就算后面继续逼问，其实也只是走个形式，内心早就下了决断。
晴姐挑了挑眉看向我，果然被我直接堵住了继续问下去的话路，我站的层数比你高啊，我愚蠢的内桑哦~
“想谈吗？”
哦？居然换了种方式进攻吗？
“全听母亲之命，媒妁之言；母亲不在便谨遵长姐吩咐。”
这种完全不遵从自由恋爱的话说出来，不是我倒行逆施，而是我有意胡扯来试探晴姐的态度——
因为如果我直接问晴姐“你希望我谈还不是不谈呢”，晴姐会直接拒绝回答并且说什么“不要用问题回答问题”之类的，会让我陷入被动；而我不用问句，用认真的态度说嬉皮笑脸的话，就相当于pass了这个回合，逼得晴姐出招后我再采取应对，便处于了主动地位。
所以说姐弟日常聊天要不要考虑这么多，跟在谈判桌上一样，虽然我感觉这次聊天比什么一般谈判还重要。
“我不希望你谈恋爱，你的任务是好好学习，我不能容忍别的女生耽误了你的前途。”
晴姐接下了我这招，平淡且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种完全青春期男生的狭隘母亲独有的想法。
只是你这话说的，别的女生……“那你可以咯？”
我正极度后悔惊诧于又犯毛病，把心里想的口嗨吐了出来，生怕引得晴姐生气或者展开其他教育时，晴姐依旧是稳坐泰山，声稳如钟：
“我不会耽误你的前程，相反，我更想负责你的前程。”
之前说过，遇到需要认真对待的事情时，姜晚晴是很可靠的。现在再补充一句，姜晚晴是近乎完全理性的，想要通过调动情绪影响她，几乎不可能。
或许学习理科比较极致的人，在情绪处理方面也多少沾些极致吧。
虽然是无意，但说出这种近乎挑衅晴姐的话还得到如此反馈，我也必须正式起来了，我很认真地看着她说：
“首先，我和沈清羽是很好的朋友，我和她很亲近，这是事实。但距离那种‘影响学习’的腻歪程度，还有很大的距离，完全是安全范围。”
晴姐平日的嬉闹活泼全部收敛，肃穆地盯着我，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但真的很稀有。
“其次，就算我和她谈恋爱了，我相信决计不会‘耽误前程’。”
我就这么看着晴姐，看着她随着我说一个字柳眉便倒竖一分，然后我又抢在她前面说道：
“别急，我能解释。沈清羽，是个很漂亮的女孩，性格也好得让人怀疑真实性，身材也无可挑剔，只从男生角度来看，我很想和她谈恋爱，无法拒绝。
那站在姜祷醴这个人的层面，有很多要考虑，我也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这个女孩，还是因为这一段和她待在一起时间长了，错把同伴的陪伴当成喜欢——这会区分我能否长久和她走下去。”
晴姐耐心地倾听后，在我喘息的空挡点了点头，说道：“类似于吊桥效应，把应对危险时的心跳加速和面对心上人的心跳加速混淆，产生恋爱情绪。”
估计如果是平时嘻嘻哈哈的晴姐，会补上一句“很负责嘛，小李子。”
“所以回到刚刚的假设，如果我确定和沈清羽谈恋爱了，那就说明我负责任地认定了她；
那么仅仅是和她待着一起，对我来说都是buff，更别说她的成绩比我好，和我沟通学习方面的东西很是方便。
我敢断言，那个时候，我只会和她携手，登上我们只靠自己登不上的全新高度。”
慷慨陈词发表完毕，我向台下的听众展示了疲惫而满足的微笑。
不成想我自认大获全胜，准备欣欣然退场时，晴姐近乎挑衅地来了一句：
“就这？”
我扭回身，视线交错下我感受到了晴姐怒其不争的惋惜和对我太年轻的嘲讽，这让我很是费解。
但阵仗不能输，我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就这。如果哪里太过幼稚，麻烦晴姐指导一二。”
晴姐也没多客气，直接道：
“李儿，先不说你放着家里珂湘状元不请教，想要和探花一起的舍近求远行为；我只问你：你有多了解沈清羽？
她为什么独自搬来珂湘这么大的城市？外地人在珂湘有随时能搬来的不动产，家里的条件显然不错，那怎么会放任高一的孩子自己生活？父母忙碌还让孩子搬离眼皮底下，你说她家里没点事情一切和睦，你信吗？可她完全没有说过对吧？
让她那么魂牵梦萦的旧友，你说的叫佟雾尘是吧，到现在也没完全跟你解释清楚对吧？而且现在在你面前，说把那个人忘了就忘了，那会不会也把你忘了？
还有她迄今的大方、体贴，近乎完美的性格，是不是只是“距离产生美”的典型案例，她能不能接受你和情妹、和良姣婍，和以后女生的接触并不会改变性格？
是，我个人也很喜欢这个非常礼貌，端庄的女孩，如果不涉及你的话，我应该会和她成为很好的朋友。
但是，我不能让你在我眼皮底下，被来路不明的女生伤害。”
说到最后，姜晚晴显然是有意地，把话说得很难听。个中用意也很是明显：劝我别去和她再深接触。
我轻轻一笑，上前弯下腰，揪了揪晴姐很是严肃的脸蛋，被她打开手之后，简单地回复道：
“知道晴姐你爱我，这些问题我会找到答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