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打开教室门，其他人就像在看珍稀动物一样，视线盯着我们不放。
周淑可先一步进入教室，面无表情地走回了自己的位子。不得不说她表情管理能力真强。
至于我当然是做不到的，所以我只能忍受着众人的目光，颇有一种大义凛然之感。
说起来，上次在报纸上看到过国外有动物园在招人假扮动物的新闻，似乎报酬还不是很低。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既然能忍受这种目光，想必胜任这种工作不在话下……想想有什么动物可以偷懒吧。
非常不幸的是，我又一次撞到了桌子，不过并不是我的，而是叶天的。
毫无疑问叶天被弄醒了。
“嗯……我怎么就睡着了……？”
“问以前的自己去。还有，你不去吃饭？平常你可都是第一个冲出去的。吃完你不是还要羽毛球队训练吗？”
“今天我妈给我准备了中饭，而且从今天开始羽毛球队中午不训练了。”
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书包里掏出了大号饭盒。
我伸手抓过袋子，随手抓了个面包出来。
“又是可颂面包啊……老林你就吃不腻吗？”
“又不是我买的……等等，可颂面包？”
我仔细看了看包装袋，确实是我平常吃的最多的可颂面包。
周淑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我把袋子里另外两个面包拿了出来，一个是菠萝包，一个是红豆吐司——都是我很喜欢的。
“她为什么会知道……”
我看向周淑可的方向，她正小心翼翼地吃着饭团。
“你在说什么？”
“今天面包不是我买的，是周淑可给我的。”
“居然会有人给你买东西啊……等等，周淑可？”
叶天立刻从无精打采的状态转变为了平时那种八卦的样子。学过京剧啊你。
“老林不得了啊……你什么时候和周淑可搭上话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第一个除必要情况之外能和她说上话的人！”
只是说个话而已……有必要这么夸张吗。这货激动过头了吧。
“只是有点事情要商量一下而已。”
“你们已经到了共商国事的程度了吗？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达到这样的程度了吗？”
完全误会了我的意思。
算了，随他去吧。应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晾在那里不管，让他一个人在那儿聒噪一会自然会停下来。
我三两口吃完了面包，转过身去无视他的追问。
但是，啃着面包看书的时候，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周淑可会了解我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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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的生物钟已经适应了我熬夜的作息。
否则，我不可能比平时早睡了一个小时，却比平时更加困。而且睡意一波接着一波，完全不给我机会。
一直到最后一节自习课，我才觉得没那么困。但我也不想做什么事，于是依旧保持着趴在桌子上的姿势，脑海中思考着晚上写完作业该干些什么。
叶天正在和一边的男生下五子棋。从他的表情来看，应该输得挺惨的。
下五子棋的诀窍无非就是比别人多想几步，还有要注意全盘考虑落棋点。虽然前一条基本适用于所有棋类游戏——或者说90％的游戏都是这样。
我站起身，打算去上个厕所，经过叶天时悄悄给他指了个位置。
“你下这里就能赢了。”
然后我拍拍他的肩膀就走了。
出教室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他得意的笑声。
老实说，笑得这么夸张是真的丢脸，我很想装作不认识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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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为什么要来帮您整理试卷？说好的商量事情呢？您不应该不清楚雇童工是犯法的吧？”
我从满是积灰的储藏室里搬出一本本未启用的试卷，四处飘扬的灰尘让我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我从厕所回来的路上，恰好撞见了何老师。
就在我正要从后门进教室的时候，他突然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有事情商量一下可以吗？”
虽然听上去像是一种征求意见的语气，但是我的肩膀上却传来一阵渐渐用力的感觉。
如果我回答不可以，恐怕我的肩膀就要废了——这是我当时最直观的感受。
这种行为已经不单单是侵犯言论自由权了吧。造成人身伤害需要医疗费的补偿，还有诸如精神损失费之类的各项费用。这样算下来我应该能小发一笔，但很可惜这都是臆想而已。
然后我就这样半强迫地被带到了办公室，按照何老师的指示做这做那。
“这是对你上课睡觉的惩罚。没让你多干活已经是便宜你了，你还好意思说？”
“我还是得说您这是在剥削劳动力。”
尤其是当我看见何老师正翘着二郎腿惬意地靠在椅子上时，我很想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然后冲上去发动起义。
但现实却是，从小被教育要尊师重道的我正按照要求将考卷一张张撕下来，并且按照顺序分好。果然学生没有地位可言。
撕了一半的时候，何老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拿去了剩下试卷的一半还多，明显是在示意自己也要来帮忙。
“看来您也不是只会说风凉话。”
“还行吧。但你要再说这种话，我就得让你一个人体会勤劳的可贵了。”
“……果然还是算了吧。”
明显感受到一股杀意的我见好就收。
“不得不说，你这种学生是最让老师头疼的……”
何老师捶了捶自己的肩膀。
“喜欢和老师作对就算了，上课还一直睡觉，关键是成绩依然考得好，拿你还没什么办法。”
“应该每一届都会有我这样的学生吧。”
不如说没有这样的学生不正常。而且每一届也都会有那种特别规矩的学生，还有喜欢吹牛的学生之类的。
“不不不，你想多了。上课睡觉还能考好的不是没有，但他们可是全才，哪像你偏科这么严重。”
何老师向我投来鄙夷的目光。
“请把这叫做特立独行。”
然后我的头上就被捶了一下。
“嘛，周淑可和你很像呢。她是理科天才，你是文科状元……不过她比你好一点。她的文科还是有救的，你的理科么……”
“您不用说我自己心里也清楚……啊，这张撕坏了。”
也许是我一时没控制好力度，这张试卷少了一个角。
“没事，到时候发给你就行。”
“我绝对会传下去的，您放心。”
“随便你吧。说起来，你们找到第三位成员了吗？”
何老师的问题让我的动作出现了明显的迟缓。
“如果我说没有……您会怎么办？”
何老师看着我叹了口气。
“你们两个虽然很聪明，但人际交往能力真是够差。”
“还好吧，我是觉得知心朋友有那么一两个就够了。周淑可的话，她在年级里那么有名，朋友应该不少才是吧？”
“谁告诉你受人瞩目和擅长交际能划等号了？”
何老师直视着我，让我立刻意识到自己认识的错误。
“好吧……确实如此。”
把所有试卷按顺序叠好，我向何老师提出了求助——
“我们没找到的第三位成员，能否请您帮助我们？”
虽然语气听上去很轻松，我却在心里唾骂自己的无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