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以前的大海,是如此清澈。
一个身着残破黑袍的银发少年走到了海岸边,眺望着远方,冰蓝色的眼眸看不出他有什么情感变化。
他俯下身子双手并起捧起了少许海水,夏日将海水的水温也提升了几度,在手心暖洋洋的。
手中,是已有些发黑的海水,还有少许的腥味。
“变了吗?”少年呆呆地凝视着海水,凝视着乌黑而有些油腻的区块。水流顺着他手掌的空隙逐渐溜走,回到大海中,乌黑的区块也随之融入到了远方。
“请问,您是指挥官吗?”一道轻柔而优雅性感的女性声音突兀地从少年的身后传来。
少年一怔,起身扭过头看向来者。
是一个优雅的女性,身上穿着的是传统皇家的女仆装,她微微屈身做了个提裙礼。她紫罗兰色的眼眸和他冰蓝色的眼眸对上了视线。
“企业大人?”女仆看向少年的眼神透漏了少许惊讶。
“企业?”少年不解,这女仆应该是把他和其他人搞混了吧,但他还是下意识地脱口问了一声。
他倒是希望这个女仆只是个女仆,虽说她的相貌确实很吸引目光,但少年大部分的注意力从眼神上移开后却停留在了女仆的手腕和她的脖颈处。
刚刚支撑着提裙礼的手,在手腕上却戴着冰冷的钢铁护腕,不,倒不如说是在手腕上加装了一个炮台?脖颈处还带着一个钢制的锁链项圈吗?
这让少年不自觉地有了危机感。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挂着的一把唐刀。
"先下手为强!"这个想法在少年脑海炸开,右手迅速抽出了唐刀,还未等刀与刀鞘的摩擦声落音片刻,锋利的刀锋被他直抵在了女仆脖颈前。
虽然看样子来者应该是出发前那群人给少年所说的,阵营所属皇家的女仆队。
误伤了自然不好,少年的大脑也清晰的很,可正是这清晰给他带来了明确的危机感。
如果他不动手,这个女仆或许会对他开炮。
“您…这是什么意思?”女仆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的惊慌,虽然刀刃一转而逝就抵达了她的脖颈确实让她也大吃一惊,但少年久久没有直接斩下去的刀刃也告诉了她,只是少年在警告她,而自己只需要…稍微表达一下就行。
她将双手举过头顶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少年见她这番动作,心中警戒的感觉也稍稍削弱几分,也有意将唐刀收回。
“汝是何人?”少年注视着女仆的紫罗兰眼眸说道。
“皇家女仆队,贝尔法斯特。”女仆识趣地回应他,这个少年身手不凡,自己若是想反制…那应该是不可能的吧。
少年的视线迅速的在贝尔法斯特身上扫过一遍,随后点了点头,将唐刀收回刀鞘,并弯腰抱拳道:“十分抱歉,在下今日刚至此处…还略有人生地不熟,望贝尔法斯特小姐海涵。”
“不,还希望是主人能原谅贝法,原谅贝法的忽然惊扰。”贝尔法斯特也算是确认了少年的身份,他刚刚巨大幅度的运动将身上的黑袍也被带下,露出了他身着在内的海军制服。
贝尔法斯特也看清了少年的全貌,银白色长度夸张的头发被他编制地高高,倒是有几副东煌撰写地侠客模样,冰蓝色的眼眸中十分平静,静如止水,唯一变化的一刻就是他在将腰间那把唐刀指向自己的时候。
精致的面容有时竟会将他与女性搞混,虽然有些阴性模样,但他露出的少许精瘦肌肉却显明了他是经常锻炼身体的人。
也是,这少年一开始若是不仔细看确实容易和港区内的企业小姐搞混,更何况刚刚他还身披黑袍看不清全貌。
“那…”少年有点犹豫。
“恕贝法冒昧,主人其实并不是很擅长用东煌古语吧。”贝尔法斯特又做了个提裙礼,但说出来的话语却是直接点中少年语句中的弱点。
“…被看出来了呢。”少年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他迅速的环顾四周,见无其他人,松了口气冲着贝尔法斯特微微一笑道:“也好,这那群人面前装那么久总算能休息啦。”
少年殊不知,自己板着脸那么久,这一笑竟有些反差迷人,贝尔法斯特也不自然地有点心跳加速。
“重新介绍一下,我是上面派来,担任你们指挥官的…呃,就叫我指挥官吧,名字什么的,不…不太方便。”少年毫不注意贝尔法斯特已经有点因为刚刚那个笑容而变得有些滚烫的脸颊,开始介绍了自己,可介绍到一半神情竟又变得有点尴尬,断断续续的说完了自己的自我介绍。
“主人如果不方便的话,贝法也不会多问。”贝尔法斯特只听进了指挥官一半多的自我介绍,有点慌忙地回应道,看到指挥官愣住的眼神,她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
两人现在站着的海岸并不只有沙子,大部分其实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头。
贝法在被指挥官这样看着,瞬间变得有点手无足措,微微后退了一步被石头绊倒,这是指挥官第一次看到贝尔法斯特明明确确露出了慌张的表情。
也是贝尔法斯特第一次感受到指挥官的温暖怀抱。
眼疾手快的指挥官脸上挂着的笑容也在那一刻又回到了板着脸的模样,踏前双手捧住了腋窝,一使劲直接将贝尔法斯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而翻转了一下,结果就是贝尔法斯特紧贴着指挥官,而指挥官是背部着地,被石块硌的生疼。
“没事吧…”指挥官挣扎地睁开眼睛,望向怀中的贝尔法斯特。
“主人?”贝尔法斯特本来都做好了挨批的准备,但她睁眼看到的只有指挥官的胸怀,抬头一望才看到指挥官那因为吃痛而有些扭曲的面容。
指挥官硬是挤出了一个微笑,但随后就不行了。
“主人?!”贝尔法斯特惊叫道,这时,她的指尖也感到似乎摸到了有些冰冷的液体,是海水?
缩回手一看,这哪是什么海水,分明就是猩红的血液。这血液能来自谁?当然是现在正被她压在身下的指挥官。
“没事…就是刚刚,被刮伤了一下…”指挥官微弱地安慰着。
其实并非如此,指挥官后背的衣物破烂不堪,一道有些恐怖的伤疤正流着鲜血。
贝尔法斯特不敢怠慢,起身抱起指挥官检查他后背的情况,看到这一幕让她心中是一阵生疼,衣物上的血污,还有清晰可见的伤口,都让她无比愧疚。
“嘶…”被贝尔法斯特抱起,海风吹袭着伤口,这让指挥官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反应地抱紧了身前的贝尔法斯特。
指挥官忽然的动作让贝尔法斯特一惊,但也点醒了她,也不管被指挥官血液染红的制服衣角,因为要护住伤口又要赶时间,贝尔法斯特换了个抱法。
公主抱。
港区各个出来放松身心,以及刚从食堂吃完午饭出来的舰娘都看到了这一幕,染血的贝尔法斯特抱着一个背部出血的男人。
出于好奇和担心,她们也紧随其后。
“女灶神!”贝尔法斯特急切地直接撞开了医务室的门,着急地呼唤一个舰娘的名字。
在医务室内休息的女灶神被这声巨响给吓了一大跳,但看向来者后更是让她惊讶地合不拢嘴。
“这谁?不对!你怎么了?塞壬来袭击了?”女灶神跳起,冲到了贝尔法斯特面前。
“指…指挥官…”贝尔法斯特上气不接下气,若是平常她不会这样的,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指挥官受伤了她会失去往日注重的女仆礼节直接冲过来。
女灶神更是惊讶了,指着贝尔法斯特怀中这个血人说:“这是指挥官?”
“指挥官?!”
被堵在门口的舰娘们都发出来各异的惊叫,恨不得全部都冲进来看看。
“哎呀!都出去!我给指挥官检查和包扎!”女灶神立刻跑到了门口,挥着手赶着众人。回眸看了眼还正因为愧疚低着头已经陷入自闭的贝尔法斯特,自己是又惊又奇怪。
但她没有把贝尔法斯特也赶出去,毕竟从刚开始她的视线就一直锁在指挥官身上…而且自己也要给贝尔法斯特做个检查,嗯,就是这样。
晃了晃被惊的一愣一愣的脑袋,从贝尔法斯特怀中接过指挥官,放置在了一旁唯一一个的医疗床上。
“哇…这是摔到岩石上了吗?”女灶神检查着指挥官的背部,惊叹了一声,全然不知背后凝望着这边的贝尔法斯特低下的头又低了几分。
贝尔法斯特在见到女灶神取出指挥官伤口中卡住着的小石块时,她的心又感到了一阵刺痛。
为什么会那么痛?
自己连这个少年究竟是不是指挥官其实还没底。
但是…这个少年那时果断的飞扑,那时一瞬的温暖…
越是给予温暖,越是会让她忍不住做的更多,越是在见到给予之人受伤时,越是心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