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3x中莫南高12.15
顷刻间,一口鲜血吐出,逍零飞出几米远,他想不通为何对方这种时候,还有这么大的力气,难道自己正在与一头怪物对战吗?一头能说人话的怪物!
因为那一掌的巨大力量,逍零边咳血边大口呼吸,仿佛在与什么争抢着氧气一般。
幸好,他是在部队里经过数年锻炼的老兵,如果是普通人,或者是刚进队里的新兵蛋子,恐怕仅是弦风的这一掌下去,就能丢了小命。
弦风自是知道,刚才他那一掌威力有多大,就相当于以掌作弓弦,近距离轰击敌人,如果是状态加满的他,甚至可以震碎普通人的全身骨骼。
下一刻,他安心地站起身来,打开了楼道灯,看到了年轻士兵的模样。
与之前见到的士兵不同,他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短袖,佩戴的装备好似也只有匕首,和带着消音器的手枪。
见到对方毫无力气的模样,弦风也艰难地向他靠近着,半蹲着身子,取下他那别在腰间的手枪。
哪怕仇人就近在咫尺,逍零也没办法有任何作为。毕竟,他现在的全身力气,都用在了呼吸上,甚至连怒视弦风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似想起什么,弦风瘫坐了下来,又从逍零的手中夺走了匕首,向自己大腿上的伤口刺去,是要挖出刚才内嵌在其中的子弹。
随着弹头的缓缓上移,鲜血也不断地流淌着,直至印染了腿下的那块瓷砖,将弹壳中的火药粉捯饬出来,却发现量小不够。
接着,确认了弹匣中还有子弹,弦风朝地面上开了一枪,而后小心地将子弹中的高温火药取出,与刚才的混合在一起,倒在自己的伤口上。
顿时,刺到骨头里的疼痛感,令这个四十岁的魁梧男人,昂头强忍着,额头上也现出几根青筋。
终于,血是止住了,但短时间内,弦风已经没办法正常行动了。
缓缓地站起身来,弦风盯着这个叫“逍零”的年轻士兵,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恨意。
缓缓地说道着:“杀了你的朋友,我很抱歉。现在,我也不想装什么好人,解释什么。你叫逍零,是吧?你是个很不错的战士。我叫弦风,如果我能活着从刑部大楼里出去,欢迎你随时来天华峰顶,报仇雪恨。不过,到时候,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然后,弦风转身便要继续上楼,刚走几步,又想起来什么,回身,将匕首与黑色手枪一齐扔到了逍零脚边,说道:“你的东西,还给你。”
而后便扬了扬头,振作了一下精神,便扶着把手上了台阶。
到三十四层时,弦风慌张地摸了摸黑大衣的口袋,取出那个装有几束烟樱枝的玻璃细口瓶,看其完好无损,便不自主地笑了出来,复继续向上前进着。
许是守卫全部集中了,一路上,弦风没看到一个站岗的士兵,安安稳稳地爬到了六十层。已经气喘吁吁了,便整个人躺在了阶梯上,就像是要睡了过去。
忽尔又想起赴约一事,现在恐已有晚上九时了,刚才在逍零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
弦风心想:这些,戴缺肯定都看到了,说不定正在品着酒,偷乐呢!
想到这,弦风便翻滚了一下身子,两手支撑着自己爬起来,再次登楼。
当上到六十一层时,发现周围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那味道的根源好像是在六十一层内部。对弦风而言,这是一种很熟悉的味道,就像......就像是天华峰下,两年前就莫名出现的鬼犬,被杀死后,散发出来的气味。
意识到这一点后,弦风眉头紧皱着,好像联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凡事,事出必有因,有因必有果,为了让某种结果出现,最后都能牵扯到利益上来。
在六十一层停下的弦风,打开了安全通道的门,向里处走去。
与刚才的三十二层不同,这里走廊上的灯打开着,只是并非全部亮着。
每三个壁灯,只有一盏亮着,配上这寂静的环境,倒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不断向里处走着,弦风在黑暗与光明中不断穿梭着,而那股难闻的腐肉气味,也越来越浓。随着深入不断,弦风越发地觉得,这里好像是病院,除了恶心的腐臭味,空气中还弥漫着刺鼻的药水味。
光是在其中行走,都是对肉体的折磨。
途径了不知数的房间,而奇怪的是,每个房间的门上都没有透明玻璃窗,仿佛就是为了防止外人窥视而设计。
不知不觉间,弦风已经到了走廊的尽头,因为那里有一面巨大的玻璃墙,刚好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喧嚣夜景。
长呼了一口气,忍住探寻这诡异空间的好奇想法,弦风又回到之前的安全通道那,开始往上层行进着。
之后的每一楼,都有古怪的腐肉味道,甚至到六十三层时,那味道更是强烈了,比印象中近距离接触那群鬼犬尸体时,还要刺鼻得多。
只是,弦风只能闻气味,却看不到任何实体。可想而知,如果那些肮脏的事物就在身边,一定会瞬间引发呕吐。
憋着气,弦风看到了楼层间的标牌,已经六十五层了,而那股气味,就像是被突然隔绝了一般,一丝都闻不到了。
当就快要到达目的地六十七层的时候,弦风好像看到一个鬼魅之影,从眼前一闪而过,一秒钟都没有,就消失得无了踪影。
弦风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鬼魅之影,是那个两次要杀死自己的少女所化。
但此时的弦风,也管不得这么多了,如果真是那个少女,自己恐怕就栽在这了。
这六十七层,与之前的不同,目测约有六米之高,约莫正常两个楼层的高度了。
给人的印象也不是那种办公之所,倒像是某人的私人宅邸。
红木大门敞开着,仿佛在迎接着即将到来的客人。
弦风踌躇了半分,便踏步向门内迈进着,一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架势,就好像忘却了现在的自己,身负着重伤。
一进门,便可看到里面宽敞的模样,只是如此大的居所,竟不配上富丽堂皇的家具,让人觉得有几分讶异。
屋内的陈设极其简单,甚至可以用朴素来形容。
弦风环顾着四周,没见到任何装饰性的物品。然后,他凌厉的目光停留在一个红木台子上,瞳孔瞬间扩大,因为那上面,正摆着他此行的目标——惊云石弓。
不顾大腿的疼意,就要奔过去,拿回石弓。
可就在要穿过一个沙发时,被沙发正面的一个老者声音喊住了:“弦风,你可是没按照约定的时间过来啊!”
老者的黑白头发交错而生,全部背到头顶,他靠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根木质的手杖。
在闻得声音的那一刻,弦风猛然一惊,颤抖着嘴唇,吐出几个字来:“戴......戴老?”
“说好了,十二月半,晚七时,来我这刑部大楼六十七层,做客。你瞧瞧挂钟,现在都几时了?都快半夜了,要是搁之前,我都已经睡一觉,醒了。”戴缺的语气里,尽是埋怨之意。
“对不住了,戴老,路上遇到点事,耽搁了。”
弦风停下了脚步,又望了望两眼石弓,转身走到戴老旁边,恭敬地说道,话语里充满了歉意。
“唉,我也不追究你迟来了。只是,可惜了夫人帮我熨好的这身西装,现在都皱了,不好看了。”戴缺两手张开,笑着对弦风说道,好像是在展现自己的服饰。
弦风也顺着戴缺的动作,打量了他身上的西装,确实边边角角都微皱着,好似是在沙发上,久候他人而致,遂一脸尴尬地再次道歉:“是在下的错。”
“都说了不追究了,来,先去吃饭吧!在楼下,辛苦了那么长时间,想必饿了吧?”
戴缺表现得大度非常,然后抬起手指向了饭桌,双眼却注视着弦风那只被鲜血染红的裤子。
戴缺方才所言,无疑是给弦风一个提醒,就是他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也知道自己为何这么晚才上来。
可弦风又不能因此而表现出什么,只能客气地回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罢,他便走向餐桌旁,坐了下来,冰凉的椅子,竟让他的双腿,感受到一阵尖锐的寒意。
戴缺望着弦风坐下了身,也缓缓地站起身来,将茶几上的木手杖拿起,便也跟去了。
明明没有半分跛足,却非要一下一下地用手杖敲打着地面行走,倒像极了邻国的那些名流绅士。
两人于花岗石桌的两旁,对坐着。戴缺笑着望了望弦风,问道:“怎么不动筷啊?”
“客随主便,主人不动筷,我一个客人,怎么敢抢先?”弦风望了一眼菜肴,推辞道。
守礼节是一方面,不过弦风更大的犹豫,是害怕戴缺在饭菜里下毒,到时候,自己就一点儿反抗之力都没有了。
“客气什么,来我这,就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样,来,吃!”
说罢,便用筷子夹起最近的那盘菜,大口吃了进去,好像是在告诉弦风:这菜里面,可没加任何毒!
饭桌上,只摆着四菜一汤,其中有两个是糖醋的肉类,观其表面黏糊的红色酱汁,就能感受到其内在的甜气;还有一盘是红黄交错,表层又覆盖着几层青葱碎屑,给人酸酸的感觉;另外一盘,则是红得似那烈焰裹挟的夕阳,数十白块在红油里,推推攘攘着,应该是辣味。
汤于四菜正中心,有点血红色,但冒出的热气以及扑鼻的香味,可以判定,其味是在酸与辣之间彳亍犹疑着。
用以招待宾客,是简陋了些,不过只有两个人吃的话,只多不少。
看到戴缺夹住食物就往嘴里塞,弦风不能继续不给面子了,也便拿起了筷子。
眼睁睁望着弦风咽下第一口食物,戴缺关心地问道:“怎么样,菜怎么样?还可以不?我亲手下厨做的!”
经由肠道,食物在胃中消化后,弦风眼前一亮,点着头称赞道:“不错!味道非常鲜美,而且,口感也不让人觉得油腻。”
“嘿嘿!过誉了,老夫我,也就会这几样。你不嫌少,我就安心了!”听到了弦风的夸赞,戴缺也满意地笑了起来。
“不少不少,两个人吃食,正好。”
弦风也没想到戴缺的手艺竟如此好,比之先前笃姬准备的饭菜还要可口得多,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刚才长时间作战,导致肚腹过度饥饿吧!
被包裹于安乐融洽的用餐氛围中,弦风无法想象,接下来,与戴缺之间,将会以何种关系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