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梵,男,二十一岁,人生第一次被国家机关约谈。
并且是在这样状态相当不妙的情况下。
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去之后,易梵便被放过了。
“我现在的样子好丢人啊......”
“那需要我们为你请一位心理医生吗?”
在轮椅上的易梵,听到了身后为他推轮椅的沈天河那一如既往的平和的声线后,还是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敲了敲自己的腿。
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在平地上摔了五六次之后,他放弃了自己走路的想法,坐上了他原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使用的轮椅。
“心理医生啊......如果是一位漂亮的大姐姐就好了。”
“那还真是遗憾啊,我们这边的心理医生基本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呢。要说的话,这些老先生才会给人安全感,不是吗?”
“虽然道理是这个样子,但是作为青春期的少年,我还是会对生活抱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的。”
二十一岁的少年吗?
沈天河耸耸肩,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扩展下去。
他看出了易梵似乎并不想要心理医生帮助他恢复心理上的创伤。
原因.....或许是不好意思?
不过既然易梵不愿意说,他也没有去勉强。
沈天河,推动着轮椅,按照之前王凯向他指示的那个地方前进。
“这里......”
“五号楼,对所有学生都不开放的地方,我是这样听你的导师说的呢。”
只有三层的低矮房间,连附近一些树木的高度都远远超过这栋楼房。
红砖的墙面上满是爬山虎,整栋楼都遮盖于树木的影子中,于外界那热火朝天的大学校园格格不入。
即便是这所大学的学生,易梵对眼前这一栋楼也所知甚少。
听的最多的,或许就是校园传说了吧。
“我们专门分析了你带回来的所有资料,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但是仍旧有一些让我们困惑的地方。”
走到了大门,沈天河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下屏幕后,走到了门口的密码锁前输入了几个密码。
大门打开,他继续推着轮椅,带着易梵进入了这栋神秘的建筑中。
房间内的光线很柔和,让易梵的眼睛没有感到任何的刺激。
在整洁的走道中继续前进着。
每扇深棕色房门上都没有任何的标记。
沈天河停步,走进了一间房间。
房间中位置已经坐满。
待沈天河走进房间后,房门自动关闭。
投影仪启动,挂在墙壁的幕布被照亮。
“人到齐了.......那么,开始吧。”
校长率先打破了这一份寂静。
“枯萎病毒......虽然是这样叫的,但是根据那一份带有残缺的资料来看,直到七月二十二日,仍旧未曾找到病原体。”
头发稀疏而灰白,带着眼镜的一位老先生拿着一叠文件,一边翻动着,一边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没有找到病原体,这意味着什么,各位应该明白。”
随后,他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资料。
“这根本不是我们医学范畴的东西。我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哗啦哗啦——”
房间中响起了纸张被翻动的声音。
良久,都没有人对这一结论发表反驳。
沈天河的手中拿着一个小本本,默默的旁听,并不断记录着一些东西。
“如果这不是疾病......那是到底是什么才会引起这样症状呢?”
另一位年轻些的教授发言。
他将一张报告放到了桌面上,投影仪将他手中的这张报告投射到了屏幕上。
“没有潜伏症状,发‘病’时身体会极其高速的脱水,最终呈现出的是一具干枯的焦尸......”
“至少我们现在发现的,现在自然界中没有任何一种物质能导致这样的结果。即便是浓硫酸也不行。”
整间房间中响起了细小的议论声。
“埃博拉出血热似乎也会造成类似的遗体吧?”
“不......那不会是这种表征。”
很快,议论便变为了争吵。
沈天河轻轻咳嗽了一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所以.....各位对如何解决这样的疫情有什么想法吗?”
沉闷。
此刻,没有一人发话。
沈天河点了点头后,再一次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想要治愈,首先要知道病原体是什么,又如何导致机体发病。很可惜的是,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一来,这就已经不是医学上的问题,甚至不是生物学上的问题......至少生物学不会以好端端的一个人在适宜的环境中,没有任何预兆的忽然脱水暴毙为前提。”
发话的是最开始发言的那一位老先生。
他叹了一口气,放下了自己的手中的这一份资料。
“或许......真的只有魔法才能解释这样的不可思议的现象了吧。”
甚至连这一句话,现在都没有人反对。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实际上,他们能想到的东西,全部都在那一片芯片的记录中了。
那就是他们未来的思路,那就是他们未来智慧的结晶。
“我可以认为大家对于现在的状况没有任何有效的想法吗?”
沈天河继续发问。
会议厅安安静静,没有任何的声音。
对于这样的反应,沈天河点了点头,继续在自己的记事本上记载了起来。
在他身边的易梵至少默默的在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那么,大家可以离开了,要记得保密,我们都不希望有任何关于【末日】的言论在网络上出现,不是吗?”
没有过太多的时间,整个会议厅中便只剩下了易梵与沈天河二人。
路西斯长舒了一口气。
刚才被那些平常只能在各种活动中看到的教授们盯着时,他的心理压力还是有点大的。
于是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游戏。
然后手机便被沈天河轻巧的用手拿走了。
“喂喂,干什么啊。”
易梵抬起了自己的头露出了不满的神情。
看到他这样轻佻的神情时,沈天河的眉头微微皱起。
实在是太丢人了
“你——”
原本想要说些什么的沈天河,话语陡然停顿。
注意到了沈天河的视线之后,易梵不自觉地用自己的左手握住了自己右手的手腕。
颤抖没有停止。
从掌心出传来的温暖,让易梵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
沉默降临了这片只有电脑主机嗡鸣的寂静会议厅。
久久无言。
“现在的资料很少,我们需要更多的资料。”
沈天河,将手机放在了易梵的手上。
“我知道。”
易梵按住了自己手中的手机。
“是吗,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