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自家的仓库遭劫了?怎么会在这样的时候......”
“巴迪,斯曼登那边我也问过了,父亲那边认识的粮食商人手头都没有余粮了。”
事情似乎变得十分糟糕了,本来花玲那边承诺的粮仓似乎遭到了不明身份家伙的劫持,而我父亲这边情况也不太妙,父亲想要求得哪怕是一粒粮食在现在这个环境看来都是办不到的。
我们三个在食酒堂围坐在一起,在汇报完情况以后,气氛瞬间跌至了冰冷的谷底,已经完全束手无策了......一边是彼德罗维奇那家伙肆意的恶意低价收购,一边又派人烧掠民间富甲的粮仓,这是要倒逼大家购买他的高价赈灾粮,以此在战争中大发横财。
“明明是一城的领主,却要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简直不可理喻。”
“可是现在又能怎么办呢?就连公会那边都没有可供赈灾的食物了,再这么下去就只能啃树皮嚼草根了,不光是难民们,就连我们都要......”
“领主那边有发过赈灾的公示么?哪怕是高价粮也可以,我们食酒堂经营这么多年,积蓄还是有一些的。”
“没有,似乎是真的在等待城内食物耗尽的那一天吧,然后以最高的价格卖出去......真是一个恶心至极的商人。”
“哪怕是一小部分,能过去讨一些粮食么?这也是昨天我被公会叫过去所说的事情。”巴迪皱着眉头,看着乖乖的坐在一起的我们两个。此时情况紧急,甚至足以让我们放下私人恩怨,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起。
“又被公会拜托了一件不得了的委托呢,巴迪。”花玲委屈地说着,而且不光是她,我自己心里说实话也非常不愿意接受这个委托,但是......除了我们,还有谁能够胜任这个任务呢?
“毕竟能力越强,责任就越大嘛,公会说这次是要我们去讨一些粮食,其实情况很容易就会变得复杂起来,这点公会他们肯定不会没有考虑到。”说着,巴迪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金币,哗啦哗啦滚落在桌子上。
“到现在这个时候了,有这么多钱又有什么用呢?”在我们看来,现在的金币和路边随便捡的石头是等价的。
“这是......公会先行垫付的委托费用,一共400枚金币,事成之后还会支付后续的600枚。”
虽然这些钱已经多到算是天文数字,但是接受这个任务的大家一定都笑不出来。这是在拿命赌博啊,去领主那里索要粮食无疑是在断他财路,不管怎么想他都不可能心平气和老老实实的交出粮食......那事情演化到最糟糕的一步就是和领主发生争斗......但是仅凭我们几个家伙怎么可能打得过上百人的亲卫队呢?
“我们不能拒绝这个委托么?让公会方面去出面讨要粮食。”
“不可能的......公会起初建立的目的之一就是反抗领主的独裁统治,所以从上一届领主到他儿子以来,两边的矛盾一直就没有停过。这才会拜托我们这些冒险者当中间人。”
“我还想看到明天早晨的太阳啊......这么做真的不是去送死么?”花玲明显表现出了不耐烦,但是可以看出她也在极力忍耐,明明尾巴都已经炸毛,直挺挺的竖着老高,但是语气还是如往常一样。
“呐,巴迪桑,我说实话,如果啊,我说如果,我们可不可以趁这个机会离开费希利尔这个鬼地方,大家一起去没有战争、没有喧嚣的国家,那样我们再也不用考虑什么食酒堂和公会的事情了,大家,你、我、诺艾尔姐姐、红叶、铃音、佩露姆还有莉可倒霉孩子,大家一起悠闲的生活......”
“难不成眼睁睁地看着食酒堂的大家都变成和现在在我们这里讨要粮食的流民一样么?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出路,我们也不得不接受委托,更何况这件事情不仅仅关乎到我们自己。”
“你们两个胆小鬼不想去的话,我就自己过去,不过你们两个就不再是我队伍里的人了,跟我也不要再扯上任何关系了!你们两个最好想清楚再做决定!”巴迪看样子对食酒堂和费希利尔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毕竟是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和花玲这种生长在异国他乡,但是追随巴迪来到这里的孩子不一样。而我就更不用说了,既然作为穿越者,这里指的让我留恋的只有每天见面的人们,而不是名为费希利尔的这个地方。
巴迪指着我们两个的鼻子大骂了一顿,随即夺门而出,门被狠狠的碰上了。
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像是沙漏中的流沙在不经意间就已经从一端流向了另一端,以至于让我没有察觉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已经跟花玲在食酒堂喝了半天的闷酒了,按平常来说我从来不喝这么多的酒,哪怕是兑了水的朗姆酒也没这样子暴饮过,尤其是铃音这孩子,明明是酒精过敏的体质,却一杯又一杯的让我斟酒,整个下午我们两个肩膀靠着肩膀一语不发,惟有酒杯倒酒和喉咙咕咚吞咽的声音,在静悄悄的如同死寂一样的酒馆里响彻着。酒精过敏的铃音喝的烂醉如泥,现在醉倒在我的怀里,嘴里不时间喃喃低语着什么。
“把这孩子交给我吧,莉可。”
“欸!姐姐?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诺艾尔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轻声的对我呼唤着,似乎是怕吵醒了正在熟睡的花玲。
“刚不久,因为公会那边聚集了许多灾民,所以我也被佩露姆小姐拉过去维持秩序了。情况变得越来越不容乐观了......”
诺艾尔轻轻的把花玲从我怀里抱起来,此时的这个兽耳萝莉仍旧是抱着自己的尾巴蜷缩在一起,睡的很是安详,完全不像醒的时候的那种强势的模样,如果这家伙能够一直睡着就好了。眼前这家伙可爱的模样让我不禁抚摸撩动着她金色的刘海,轻微的炽热呼吸吐在我的手掌上。
“你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吧,莉可妹妹。”
“我知道的......关于巴迪说的事情,我必须向他澄清一点,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会在身后无条件的支持的。所以面对这种情况,就算是冒着危险,我也选择相信他。”
食酒堂外面的世界,夜里的街道,暗淡无光,回家的路被食酒堂昏暗的灯光点亮了一小片区域,费希利尔的夜晚寂寥的就连月亮也躲了起来,没有灯光,没有月光的照耀,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死寂,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呢?那个晚上霓虹灯照耀的不夜城......那个整日整晚寻欢作乐、喝酒畅饮的食酒堂......大家,都去了哪里?
插入钥匙轻轻的推动门扉,大门是半掩着的,让我有些惊讶,明明已经到了睡觉的时候,门却没有上锁。洋房内静悄悄的,也没有灯光,我循着些许记忆摸索着来到了卧室。
“巴...迪?你在么?”空旷的房间里我的声音如同石沉大海一样沉寂了下去,过了许久也没有回应。巴迪这家伙,本来还想对他承认错误,结果自己因为赌气离家出走了么?被褥整整齐齐的堆叠在床头一角,一床被子,两个枕头,这是我和巴迪共同度过多少个日夜的居所。我回忆着过往的点滴,心里莫名生出了些许悲伤的感情,轻轻伏在松软的大床上,上面残存着那个男人的味道。
这难不成就是巴迪所说的“不能放下的感情”么?仅仅是在这里度过了近一年的时间,我竟然产生了些许留恋和不舍,明明之前我一直都认为自己对于费希利尔这个地方并没有什么留恋的,就算到了其他地方,只要有巴迪他们的陪伴就足够了......可是,现在不由自主生发出来的感情是怎么回事?躺在床上的时候,脑海里就不禁会过起走马灯一样的回忆,这是居住在费希利尔的回忆,和住在这里的形形色色的人们的事情。
这是想要守护自己珍贵事物的情感,我大抵上是明白了,我所留恋的东西,不仅仅是巴迪他们这样我所熟识的人儿,同样也是“居住”与“生活”在这里的,独一无二的他们。这就是我想要守护费希利尔的理由。
这时候,屋子的门被打开了,随之是提着微弱烛火的身影出现在屋子里。
“这不是胆小鬼小姐么?怎么被骂了以后还敢出现在这里呢?”
微弱的烛光映射在巴迪的脸颊上,虽然嘴上仍旧是尖酸刻薄,但是脸上却恢复了平日里的和善。我紧张的心情在看到巴迪的笑容以后逐渐放松下来了,至少我可以不被赶出这个家里。
“不要再拿我开玩笑了,巴迪就会捉弄人。”
“怎么?小可爱们想明白了?”
“嗯,不会再逃避了,巴迪所做的事是正义的,就算是前方困难重重,我也会一直跟随在你身旁的!毕竟......巴迪桑是无所不能的冒险者嘛!”紧紧的握着拳头,将它贴在胸口的位置,这里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心跳,自己的脉搏,我之所以还活着,就是为了去留下属于自己的足迹,保护属于自己心里的一份净土。所以,在家园要被人践踏的时候,我绝对不能退缩。
“请让我也加入吧!这个地方,需要我们用自己的双手来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