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我抬头。
啊,是刚才的女学生,我也没有多想,直接道,“身体不舒服的话等我带你去,我现在顾不上你。”
女学生沉默着,稍稍埋着头,身体有些颤抖,我没有多想和多看,疯狂地挠了挠头,转头看着手上的文件出了神。
“您好,您奶奶醒了,我们都希望我们能够做出对老人最幸福和快乐的决定。”医师稍稍叹了口气,“我先回办公室,等你的最终决定。”
“谢谢。”我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戎装,拉了拉自己的嘴角,想让自己展现出最积极的一面给我可能过不了多久就阴阳相隔的老人。
“奶奶,现在身体如何？”我踱步到床边,看着床上插满针管的奶奶,试图稳定住自己颤抖的心房和随时决堤的泪腺,咧起微笑。
我从握住的奶奶的手里感受到了力量和温暖,便侧身缓缓将自己向前,倾听奶奶。
“孙..孙..”
我得控制住自己的眼睛。
“奶奶我在！”我尽量让自己靠近奶奶,不想漏掉奶奶的话语。
“我可能...”
“医生说你能好转的!钱不是问题...”我立马意识到奶奶的意图,便阻拦道。
“我刚才休息的时候已经听到了...“，奶奶羸弱的身体并不能支撑她长时间说话，片刻,“家里面对不住你,我作为奶奶也没有尽到职责...”
我握紧了奶奶的手,一道道泪流汩涌而出,继续倾听着,“奶奶最希望的就是能够看到你能健康长大,可惜老天爷算到了阳寿殆尽之日,我却没有福气看你带曾孙子的那一天...”我不让自己哭出声,自己大概也明白了最后的结局，“好好活下去,结婚生子,现在你只能靠你自己了...奶奶对不住你。”
我擦了擦眼泪,继续聆听着。
“想当初家里出现变故的时候,你母亲就像突然变了个人,我知道你后来受了很多苦,母亲在你大学的时候,在家里自杀,父亲也为了避嫌离开了家里,虽然带你长大很辛苦,但是还是看到健康长大也算是幸事一件啊。”奶奶久违地露出了笑容。
“家里面也是祸不单行,一直曲曲折折,不过还在你现在已经能自己赚钱养家了..”,奶奶停顿了下,“奶奶很开心。”
“奶奶...”我感觉到了最终的话语即将来临,我握着奶奶的手更加紧了,我想阻止她,但是,我还是轻轻松开了奶奶的手,以最可能的心态迎接我最不期待的结局。
“孙子,我已经在世上活得很开心了,现在对我来说多一日生命就是多一份痛苦,我想以停留在我脑海里的最幸福的记忆作为结尾符来完成我的一生,可以么？”这是我多年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的，奶奶最开心的笑容。
“明白了。”我有点呼吸哽咽了,但是我明白这可能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奶奶帮我做出了定夺。我转过身去,不想让奶奶看到我泪流满面的颓废模样,长期感情麻木的我,此时此刻却再也不控制了,“我去通知医生,奶奶好好休息。”
呼吸两息,我重新转过身,再次握住奶奶的手,“奶奶休息吧。”我走出了房间,浑然不觉手上留下的眼泪一直往下滴。
我快步走向医生的办公室,也没有注意刚才坐在椅子上,现在还静止在那女学生。
“进来吧——”我推开门,看到医生正在伏笔撰写着什么,也没有抬头,只是继续讲道,深吸了口气,“做出了决定了么？”
我轻轻点点头,将签署好的文件交给了医生,无所谓将自己哭花的脸暴露在面前,“谢谢医生。”
医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只是稍微叹了口气,“医院会将后事处理好的，到时候我会再通知你。”
“好——”我转过身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疲惫的身体像灌了铅一般让我寸步难行,我不再过去病房,只是想在自己的脑海里一直保留着奶奶最后的笑容。我没有忘记一直坐在门口的女学生。
我慢慢走上前,发现她就像雕像一般静静坐在那里,我重新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缓缓说道,“抱歉,让你等太久,现在很晚了只有急诊部门,我带你去做检查吧？”
少女并没有答复,也没有抬头,我无法意会只能作罢,“那晚上注意安全,你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身体上还有什么大碍,直接联系我就好。晚安”
今晚就这样吧,我好累,但是明天还有工作,我还是得回到办公室,生活还得继续。
就这样，我没有理会女学生的回答，而我自己也是乘坐末班地铁回来到自己的出租房。
就在我开门的那一瞬间,我通过地上的从月光照出的光线,发现我身后的人影,我做出了我能做的最快反应,并且正准备正当防卫之时,透过月光,我看到了一双棕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迷茫却充满坚定,是一双深不见底的漂亮眼眸。
“你为什么跟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