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
能在心爱的白纸上画画
画出笨拙的自由
画下一只永远不会
流泪的眼睛
一片天空
一片属于天空的羽毛和树叶
一个淡绿的夜晚和苹果--顾城
..........
很困，很累。
那少年很累。
结束了。那魔鬼般的一天结束了。
似乎也没多久，似乎也非常久。
那电视的转播终于播放完了，那魔鬼的蹂躏也终于结束了。
那魔鬼掐着烟，掐着满是臭味的烟，慢慢的走到了楼上，进入了他那个满是烟臭味的房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或许在忙着他的工作？或许在记录着今天对少年的“爱”与“惩罚”？
那少年不知道。
那少年提上了破损的裤子。
少年去了厕所，坐在马桶上，坐了很久，坐的腿很麻。坐的月亮爬上了远方的高楼。
然后又泡在浴缸里，泡了很久，泡的身体软软的。
他想要洗掉那污秽，他一遍遍的搓着身体，将皮肤挫的红肿。
他似乎睡着了。
在浴缸中睡着了。
而现在，他躺在床上，穿着洁白的浴袍。
夜晚，这是个夜晚，夜晚应当是宁静的。
风不吹，云也不动，只是在月亮上翳着薄薄的纱影。
月亮，月亮撒了进来，透过那云的纱影撒了进来，透过那玻璃的窗户撒了进来。
月亮下坐着一个少女。
月亮打在她的身上，薄薄的月光，像一层薄薄的纱衣。
她坐在床上，像一尊雕像，洁白光滑的雕像。
这雕像还是柔软的。
她的腿很软。
她那柔软的腿上躺着一个少年。
一个同样洁白的少年。
那少年正在熟睡。
他闭着眼，宁静。和那窗外的夜色一般宁静。
光打在少年的身上，将少年也磨得洁白光滑。
两尊雕像就这般连在一起，好似是用同一块石料雕刻而成。
连在一起，似乎从来没有分离过。
“姐姐。。姐姐”那少年在梦中呓语。
她用手抚了抚少年的脸。
月光将那脸映照的很白。
很白，洁白无垢。
忽然，那脸上似是落下了一颗珍珠。
珍珠，晶莹剔透。
是汗吗？现在的天气明明挺凉的。
她轻抚着那脸。那脸上是几滴晶莹的水。
咦？是什么水？
哦，是自己的泪水啊。
她伸出了手，轻抚着那玲珑珍珠般的泪水，想要将它们从弟弟的脸上抚掉。
似乎抚不掉，那水越来越多。
哦，是自己在哭啊。
她闭上了眼，将头扭了过去。她不想让那泪留在少年的脸上。
“姐姐？”忽然，那少年似乎是发出了声音。
是梦呓吗？
她将头扭了回来，看到了一双洁净的眸子。
“姐姐，你为什么哭啊。”那少年道。
那少年的嘴角挂着微笑，黑色的眼睛如那无云的夜空般纯洁。
纯洁，似乎透着点点星光。
“你不恨吗？”少女垂下了眼睑道。
“恨什么”那少年道。
“恨这个世界”那少女嘴角露着苦涩的笑容。
“不恨”那少年笑了笑。
“这个世界让我认识了姐姐”那少年眨了眨眼睛道。
那眼睛纯洁，无垢。
少女的泪复又如泉般涌出。
“今天，你为什么堵着门”少女黯然道。
“我不想让姐姐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少年微笑着道。
“我们两个人的话，应该可以与那个人拼了”少女咬着牙道。
少年又笑了笑，然后又摇了摇头。
“除了他，这里的常客还有很多人”少年低下了眉头道。
“很多人？”少女皱起了眉头。
“有大胡子，有蓝裙子，有十字架，他们都住在这边”少年道。“蓝裙子和十字架好一些，最恶心的是大胡子，他好像从来不洗澡。”
少女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放心吧姐姐，我会尽量保护你的”那少年似乎很诚挚地说着。
那少年在笑。
那少女在哭。
忽然，那少年坐了起来。
“这次换姐姐躺在我的腿上吧”那少年笑着道。
少女的身体很软，轻轻的一抚，便躺在了少年的腿上。
少年伸直着腿，尽量让腿伸的平整。
少女的头发洒在他的腿上。
发如青丝，很软，很柔。
也很凉。
少年笑着，看着少女的眼睛。
蓝蓝的眼睛。
但那眼睛在阴翳。
阴翳，如窗外的天空。
忽然，窗外的风挂了起来，嗖嗖的打在窗户上。
少年望了望那风，又看了看眼前的少女。
少女仍是睁着眼。
却似乎不再哭了，只有那眼角依然红肿。
“姐姐，不可以哭啊。”少年抬起了头，微笑着道。
“你不也是会哭吗”那少女似乎也在笑。
微笑，她的嘴角轻动，牵动着她那含着水色的朱唇。
少年的心似乎也被这嘴角牵动这，猛地抖动了一下。
少年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热，
他的脸上泛起了轻轻的红晕。
“那我保证，以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哭，我希望姐姐也不要哭”少年低下了头，
少女能感觉看到那少年长长的睫毛，少女能嗅到那少年的暖暖的鼻息。
少女笑了，微笑。
那微笑浮在她的嘴角，牵动着她的唇，他的心。
“我已经想好逃出去的办法了”少年微笑着，扑眨着眼道。
“办法？”少女疑惑的偏了偏头。
“对，办法”少年笑着道。
“两周，两周之后是我的生日，那一天鲍勃会搞个聚会，每年他搞聚会，他会将所有的客人都请来，然后他们会喝酒，然后他们会睡很久。这样我们就有充足的时间走过那路，跨过那桥了”少年道。
月光打在少年的微笑着的脸上，
映出了一个干净的笑脸。
少女也笑了笑，复又阴翳了下去。“这么说的话，你，我们。。我们还要经历两个星期的。。”
少女捂住了脸。
忽然，少女感觉到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少年的手，凉凉的，像水一样。
那手将她的手拿开。
“说好的不许哭的”那少年道。
“哭了，就是投降，就是服从，以前我一直在投降，向这个世界投降，但现在，现在我不想投降了。”那少年道。
少年的眉宇似乎如刀削般严肃。与他那年龄并不相称。
“我感觉，我们好像是在跟整个世界对抗一般”那少女低着眉头道。
“我相信这世界上仍有很多好的人”那少年道。
这声音似乎有些没有底气。
“这是你从哪本书上看到的”姐姐笑了笑道。
“这。。是雪莉老师讲的”少年道。
“那这个雪莉老师是好人吗”少女歪了歪头。
“不”少年低下了眉头。“我曾经向她哭诉过父亲对我的行径，而她似乎没有任何反应，我讲话讲到了一半，她就开始和她的朋友大声的煲起了电话粥。”
“那你为什么会相信她的话呢”少女也坐了起来，跨道了少年伸直的腿上，将眼睛贴的很近很近，盯着少年的眼睛。
少年的眼睛忽又躲闪。“大概是，相信吧。”少年道。
少女的嘴角轻轻上扬，她笑了笑。
“即便没有好人，即便真的要对抗世界，我也有底气”那少年道。
那少年的眉宇似乎又是有些坚毅。
少女看向了少年，看向了他的眉头。
“因为我的身后有一个世界”少年笑着道。
“姐姐就是我的世界”少年补充道。
少女又是笑了笑。那扬起的嘴角牵动了她含水的朱唇。
忽然，少年看到那朱唇靠近。
那唇轻覆在少年的唇上。
香香的，如同那沾着露水的玫瑰。
玫瑰的露水也是香香的。
少年吸吮了一口那露水。
少女摇晃了一下头，错了一下角度。
她那头上如云如瀑的青丝落在了那少年的肩上。
少女的头发凉凉的，水一般的凉。
少女的头发很柔，丝线般的柔。
少年用手衔起了那青丝，把玩着，将青丝绕着手指。
他摊平了手，那青丝又如水般滑落。
水，如水般柔顺。
少年觉得自己似乎沐浴在水中。
水很凉，少女的头发很凉。
水很暖，少女的唇和身躯是暖暖的。
少女的眼睛忽又远离。
远离，看着那少年的眸子。
少女的手搭在了少年肩上。
两只手。
少女望着那少年，忽然之间，她发现那少年的身形似乎有些娇小。
比自己要娇小。
少年似乎也比自己要瘦，要轻。
是啊，反而让他保护了。
“姐姐不睡吗？”少年偏了偏头道。
“我想等会再睡”少女将头偏道了另一个方向。
“等会再睡？”少年似乎皱起了眉头。
“这夜还有很长”那少女道。
那少女笑着，嘴角是狡邪的笑容。
“你是说？”少年皱起了眉头。
“还可以再来今天的第四次”少女偏着脑袋，将一侧的嘴角轻轻扬起。
“第四次？”
少年感到那肩上的手猛地发力，
然后，自己便躺在了床上。
火，似乎燃烧在心里。
少年感觉到了火，那火驱动着他酥麻而抖动。
屋外，皎洁的月亮透过了薄薄的窗。
屋里，两个白色身影叠放在蓝色的床上。
白色的身影，洁白，光滑，如同两条洁白的鱼，在干涸的岸上相濡以沫。
没有水，没有水的鱼。
两条没有水的鱼将对方当做了自己的水。
鱼因干涸而抖动。
鱼想要水，于是他们抖动着想要溶入那水中。
水中的鱼纠缠着，颤抖着，痉挛着。
颤抖着满是光滑鳞片的身体，
抖动着不羁的尾巴。
两条鱼溶化了，溶为了一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