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对眼睛对视着，很近，很近。
“姐姐，我不喜欢被挠咯吱窝了”凯笑着道。
那气息扑面而来，简的脸微微熏红。
“那如果我想挠呢？”简笑着道。
“那。。那姐姐就挠吧”凯闭上了眼睛，一副临死不惧的表情。
“好吧，那我就不挠了”简笑着道。
凯又睁开了眼睛。
黑色的眼睛，没有一点杂质。
简笑了笑，又晃了晃肩膀，将一只手臂从凯的背后揪出。
然后，伸手戳向了那一双干净的眸子。
“呀！姐姐，你在干什么，我这样会瞎的”凯瞬间挤住了眼。
“好干净啊”简笑着道。
“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干净的眼睛呢？”简将头侧向了一边。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的眼睛有什么干净的”凯轻声道。
凯又睁开了眼。
黑色的眼睛，很干净。
“睡吧”简说道。
“今天姐姐怎么这么早就要睡啊”凯微笑着道。
看着凯那翻红的脸，简哼哧的笑出了声。
“怎么？你还想睡前来点活动不成？”
简挑起了一边的眉目，一边的嘴角也扬了起来。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凯摇头晃脑，心脏猛地起伏着。
好似有一团火焰烧在他的心脏。
那脸也翻的更红了，就像熟透的石榴籽。
“你想要干什么，我还不知道？”简扬起了另一侧的眉头和另一侧的嘴角。
凯没有再摇头晃脑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简，睁大了眼睛。
简望着那明净的眼睛，不觉间微微一笑。
然后，错了个角度，将唇覆于凯的唇上。
不快，不慢。
简抬起了头，将另一只手臂抽出，翻下了那蓝色的小床。
“我困了，晚安。”简说道。
凯似乎有些不舍的闭上了眼睛。
简也闭上了眼睛，在那粉色的小床上。
蓝色的眼睛闭上了，简的脑海又出现了一双明净的黑色眼睛。
纯净，空灵。
简见过很多双眼睛，有男人的，有女人的。
但如凯这般纯净的眼睛，简倒是第一次见。
为什么，拥有这样生活的人，会拥有一双如此纯净的眼睛呢？
不知道，或许，有些人的眼睛本就是纯净的吧。
凯的经历很惨，凯向简讲述过他的童年。
简听的很认真。
相比于凯，简的童年还算是不错吧。
凯不到十四岁。
十四岁，十四岁时的简仍然生活在不错的家中。
即便父亲是个黑帮喽啰，即便母亲是个盲人。
但那至少是个真正的家庭。
十四岁，十四岁生日那天，一伙拿着刀的人闯入了简的家中。
然后，简的母亲死了。
父亲呢？
简的父亲正是被那伙人带来的。
当然，他们只带来了父亲的头。
父亲的身子呢？
那伙人强迫简和母亲吃了好几块的烤肉。
什么肉？不知道。
然后，简的母亲就自尽了。
看不见东西的她夺走了歹徒的刀，然后一刀划向了自己的脖子。
这些画面，简历历在目。
然后她就被带到了一座岛上。
然后便是那岛上的接近两年生活。
两年，无数双眼睛。
简看到过无数双眼睛从自己眼前掠过。
老人，年轻人，男人，女人。
那些眼睛都是丑恶的。
母亲，简一遍遍的想到了母亲。
如果自己和母亲一样勇敢就好了。
四级的风吹过那小岛，蒲公英落下复又开放。
一只只大雁飞过，一只只大雁又飞了回来。
从春到秋，复又从秋到春。
两年，简都是被隔离在岛上那冰冷的单间里，只有吃饭和生病的时候才能见到其他孩子。
简只能记住几个孩子的脸，孩子们总是匆匆的走来，又匆匆地走去。
只有掩埋死去的孩子时，简才能与其他孩子说上几句话。
两年，不知道掩埋了几个孩子。
二十个？不知道。
那些客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病，有些，是很难医治的病。
很难，但并非无药可医。
那些客人，不就活的好好的吗？
两年，简很少与人说话。
似乎也是如此，简才如此渴望与一个差不多同龄的孩子住在一起吧。
那种生活持续了两年。
两年，两个春秋，自己终于被人从那地狱般的小岛中接了出来。
简曾想过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
但现在的生活明显也不正常。
还好，有凯。
简的脑海里又出现了凯的眼睛。
那是一双明亮洁净的眼睛。
这世间少有的明亮和洁净。
他的生活似乎并不比自己好吧。
至少，自己还有过十四年的正常光阴啊。
但凯的眼睛却出奇的明净。
刀，这里有刀，简可以很轻易的接触到刀。
那小岛没有刀。事实上，那小岛上很少有可以威胁生命的东西。
这里有刀，简可以很轻易的接触到刀。
但简在这里活了下来。
因为，有凯。
月亮缓缓的爬上了高楼。
雾消散了，窗外是凉凉的月亮。
简睁开了眼，那月光洒在了她的眼中。
凯应该已经睡了吧，简想着。
简将头转向了凯。
果然，那个男孩已然熟睡。
忽然，简看到那个男孩似乎双手攥住了被子，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又做什么奇怪的梦了吗？还是着凉了？
明明他是穿着衣服睡觉的啊。
简轻轻地走下了床。
简轻轻地挪到了凯那蓝色的小床上。
凯是面向着简的，简自然也面向着凯。
苍白，那月光洒在凯的脸上，将那张脸映的有些许苍白。
苍白的脸，瘦瘦的身材，身高也不是很高。
这个男孩是遗传的便如此瘦小吗？
还是说因为每天的心事而消瘦呢？
简不知道，或许，如果在健康的环境下，凯也能长得高高壮壮的吧。
明天便是周一了。
周一，凯要上学。
上学，那似乎是有些模糊的记忆了。
简有两年没上过学了。
如若上学，怕是要留级到凯的年级吧。
如果是那样，也挺好的。
简微笑着看着凯。
忽然，凯的身体又是颤抖，凯的手又是紧紧的握着。
他冷了么？
简缓缓地贴向了凯。
将她那温润的身躯贴着凯。
这样，会暖和些吧。
忽然，凯的嘴皮动了动。
梦呓，好像是在梦呓。
“姐姐，姐姐，姐姐不要离开我”
简听懂了凯的梦呓。
一抹微笑挂在了简的嘴角。
“怎么会离开你呢？无论是如何，即便是死亡，即便是化成泥土，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简轻轻地笑着道。
然后，那如含水般的红唇，便向凯的唇覆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