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一个男人的笑声。
这笑声来自那大屏幕旁的音响。
“抱歉,抱歉,很对不住,但你刚刚讲的笑话,实在是太好笑了。”那个声音道。
镜头开始切换。
镜头逐渐拉远,镜头逐渐平移。
另一个男人映入了那大屏幕之内。
那是个金发的男人,他坐姿随意,身上懒散地穿着一套昂贵的西装,一只手搭在桌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望着一旁那刚刚演讲过的鲍勃。
金发男人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
“我没有在讲笑话。”鲍勃面容严肃道。
“你刚刚讲的那些什么万善之都类的,能不能再讲一遍啊,我想要再笑一遍。”
那男人笑地捂住了嘴,他的眼睛似乎也是挂着嘲讽。
“抱歉,我认为,对于任何心智正常的人来说,它都并不是一个笑话。”
鲍勃的眼神中似乎满是不屑。
又是一阵笑声。
这次是捂着脸的嗤笑。
那笑声,依旧来自那金发的男人。
“这个笑话也不错,心智正常的人。”
那男人的表情逐渐严肃。“
这座万善之都里,好像并没有什么心智正常的人吧。”
“斯通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
一旁的主持人皱着眉头道。
“言辞?”
那男人笑了笑。
先是微笑。
然后,
他逐渐笑了出声。
在那之后是低着头的嗤笑。
那之后,是放声大笑。
大笑,他笑着。
接着,
那笑声,
戛然而止。
“我的言辞,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男人露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他终于坐正。
观众也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与形体。
那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人。古铜色的肌肤,微微显露出来的肌肉线条,还有一头漂亮的金发。
这就是亚瑟·斯通。
亿万富翁,这座城市里最著名的花花公子。
“我认为你需要向全体阿姆斯特丹市民道歉。”
一旁的鲍勃正坐着,一字一顿道。
“道歉?”斯通翘起了一侧的眉头。
“我听说新阿姆斯特丹是个保障学术自由和自由言论的城市,你说是吗?”
斯通翘起了一侧的嘴角。
“这是品德问题,与言论自由无关,更不用说学术自由。”
一个女人的声音。
镜头切换,聚光灯打在了那女人的身上。
那是个消瘦的中年女人。衣着简朴得体,脸上挂着一抹谦逊的微笑。
那是著名记者,
安捷·克劳。
大屏幕前的观众里,一个少女皱起了眉头。
“凯,那个女人,我在那岛上见过。”那少女侧头对身边的少年道。
那大屏幕内的女人笑了笑,又动起了嘴皮。
“当然,斯通先生的品德问题早就是众人皆知了,众所周知,这位先生的行为非常随意放浪,他与各种风俗明星的传闻到处可见,据说,我们们甚至可以在世界最大的风俗网站上看到他与几位当红艳星合作的英姿。”
克劳微笑着,那表情略带嘲讽。
镜头再一次转向了斯通。
他仍然在微笑着,似乎带着几分得意。
“既然你说了这些,我能从台下请一位嘉宾上来吗?”斯通微笑道。
“我们似乎没有禁止这种行为。”那主持人道。
“那就好,卡莉娜,上来吧。”
斯通向着台下喊了一句。
聚光灯打在了一个人身上。
那是个穿着宽大浴袍的年轻女人,脸上抹着浓妆,身材高大丰满,即便透过那宽大的浴袍,她那极其夸张的维度仍然若隐若现。
她走到了台上。台下与屏幕前便发出了一阵嘘声。
那发出嘘声的,都是男人。
还有一个尤其大的欢呼声。
“没想到卡莉娜居然上电视了!”
声音来自购物中心的大屏幕前。
那是一个穿着脏旧塑料围裙的老人。
不远处,一对少年少女将目光转向了那老人,
他们走向了那老人。
“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啊。”那少年拍了拍老人的肩膀。
“哦,是你们啊。”那老人微笑着看向了那少年和少女。
他笑着,他指着那屏幕,似乎神采飞扬。
“看,那电视上,那是我女儿,我女儿上电视了!”
那大屏幕的镜头再一次切换,将那记者与舞台上的几人一同装进了荧幕。
“真没想到。著名的花花公子会邀请一位风俗明星登上这个舞台”那记者带着嘲讽的语气道。
“是啊,我们两个的影片可是收到了千万级别的点击呢。”斯通自豪地笑着道。
“或许这是一件令你非常自豪的事。的确,每一个人都有追求自我的权利,但我觉得你们那些自豪的事终究不是一个长远而体面的工作,而且他从某种意义上也并不是非常地道德,你觉得呢?”
那记者笑着,声音仍然带着嘲讽。
“道德,是啊,每一个道德的人都不应该看那些影片,每一个道德的人都不会说自己看过那些影片。但我们花费一个小时时间的表演还是收获了千万级别的点击,而且,那似乎比你一年内获得的阅读还要多。看起来,大家的道德都是有问题的啊。”斯通仍然是笑着道。
“只可惜啊,这世上记得她那地方粉色纹身的人,比记得你脸还要多,你觉得,你们两个到底谁更体面呢?”斯通笑着捂住了嘴。
他的脸又转向了摄像头。“你们呢?你们是更想看那浴袍下的景色,还是更想看那位记着整容失败的脸呢?”
“你!”那记者猛地站了起来。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
然后,她又坐了下去。
“我觉得,将自己的那种行为以那种方式展现给公众,并不是一个值得提倡的事情,而且,那对公众也是无益的。”那女人表情严肃道。
“是啊,因为你的爱好,并不能展现在公众面前。”斯通笑着,声音却有些严肃。
那女人神色一震。
“斯通,不要过分。”一旁的鲍勃终于开口。
“过分?我似乎什么也没说吧。”斯通笑着道。
“是啊,因为克劳女士并没有什么可以被你指点的地方。”鲍勃说道,那声音文雅而温和,却又一字一顿。
“哦?”斯通翘起了一侧的眉头。“我记得,三十年前,克劳女士与她的丈夫离了婚。”
“感情不和,离婚是很正常的事。”那记者目色严肃道。
“然后,她又与一名小她十五岁的刚成年男人结了婚。”斯通笑着,又翘起了另一侧的眉头。
“爱情与年龄是没有关系的”鲍勃微笑道。
“又是十年后,这位女士又与她的新任丈夫离了婚。”斯通仍然是笑着。
“这是我的正常感情经历,它有什么问题吗?”克劳轻皱着眉头。
“问题?问题不大,但克劳女士的爱好却是很有问题。”斯通笑着,那笑容似乎有些诡异。
另一边,克劳的眉头明显的皱起。
“第一次结婚,克劳小姐的丈夫二十三岁,第二次结婚,克劳女士的丈夫十八岁。我觉得。这才是克劳女士与两任丈夫离婚的主要原因吧。”斯通诡笑着道。
“抱歉,我并不知道你在讲什么。”克劳仍然是皱着眉头。
“那么请问克劳女士,你第二次离婚之后,为什么没有继续结婚呢?”
“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克劳皱着眉头道。
“但却有那么一种坊间传闻,因为四十三岁之后,克劳女士钟爱的伴侣就都是那种达不到法定结婚年龄的孩子了。”
斯通微笑着,将头侧向了一边。那一旁站着的丰满艳星见势便直接向前一步,抱着斯通的头,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深吻了起来。
又是嘘声一片。
“我女儿,她的男朋友竟然是这位著名的有钱人!”那大屏幕前的老人瞪大了眼睛喊叫道。
一些人将目光投向了老人。
“那个,先生,我觉得您可能有些误会。”一旁的少女轻声道。
那音箱里又传来那女记者的声音,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克劳又是猛地站起来,指着那舞台上的斯通厉声呵斥。
台上,斯通推开了那身边的艳星。
“血口喷人吗?是不是血口喷人呢?”斯通笑着,似乎用了两个问句。
“鲍勃,你应该知道,你觉得呢?”斯通望向了一旁的鲍勃。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克劳女士的人品。”鲍勃仍然是一脸严肃。
“而且,这些没有根据的话,不适合在这种公众场合宣扬。”
“没根据?”斯通又是笑了笑。“行吧,都是没根据的话。”
缓缓地,斯通站了起来。他耸了耸肩,又摇了摇脑袋,甩着他那一头漂亮的金发。
“众所周知,这个演播室里都是善人。”斯通笑着道。
“当然,除我以外”他微笑着,双手成指,指向了自己。
台上台下是一阵爆笑声。
“众所周知,这座城市都是善人。
当然,除我以外。”
他又是指着自己。表情却转为严肃。
那台上台下又是笑声。
那笑声并不如刚才那般激烈。
“但这座城市除我以外真的没有恶人了吗?”斯通歪着头,他又看向了那高大丰满的艳星。
“哦,或许还有她。”斯通又是笑着道。
“但其他人都是善人吗?”他的声音逐渐激昂。
“或许是吧,但又或许,这座城市里的人都是伪善而已。
这里的人大致分为两种,伪善着,和麻木者。这两种人组成了这座城市。
这是我们从原住民手里买的土地?是吧,那是一群伪善的人骗取了原住民的土地。然后,那些伪善的人将原住民杀了个精光。而那些麻木的人却只是看着。
从这篇土地拥有所谓历史的第一刻起,这里便充斥着卑鄙,伪善,和麻木!
从每一个孩子上学起,他们便被老师教授如何对他人伪善。
他们被教会了向陌生人笑,他们被教会了违心的赞美。
他们,被教会了隐藏自己内心的恶。
当然,还有另外一些人,他们学的不是很好,于是他们便学会了麻木。
但,无论是伪善和麻木,那罪恶都不会消失!
猜猜看?
那画展上,有多少人真的懂得艺术?
那音乐馆,有多少人真的懂得音乐?
那慈善机构,有多少不是为了逃税?
猜猜看,在那些阴暗的角落里,
又有多少人,真的遵从道德,或是法律!
猜猜,看呐?
这里并不是万善之都。
这里,从一开始,便是一座如索多玛一般的。
万恶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