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
象一群又一群
蒙面人
悄悄走近
然后走开
我失去了梦
口袋里只剩下最小的分币
"我被劫了"
我对太阳说
太阳去追赶黑夜
又被另一群黑夜
所追赶 --顾城
...
深夜,紫红色的天空。
这是城市的光污染。无数的人造光源在那水汽中漫散,将天空染成了难看的紫红色。
新阿姆斯特丹,这座大西洋西岸最繁华丰饶的城市。
无论在哪个夜晚。
无论从哪个角度。
天空都是紫红色的。
月亮已经升上了高楼,但那月光并不明亮。
这座城市被人造的光芒覆盖,这让月亮和星星常常黯淡无色。
公园,白炽的路灯下,数不清的苍蝇和飞蛾在灯影下飞舞。
舞蹈着,追逐着,追逐着那虚假的月亮。
灯光下是一个少女,少女平躺着,她躺在少年腿上。
少年坐在长椅上。
很安静,那少年很安静,他闭着眼。
那少女也是闭着眼,眼角湿红,宛如粉色的蔷薇。
相比之下,她的嘴唇却有些黯淡,似乎没有以往的红色。
路灯的光芒洒照在长椅上,映出了苍蝇和飞蛾的影子。
“凯。。为什么洛塔姐姐会。。。”那女孩启唇,却又收住了要说的话。
她紧紧地挤着眼睛。
但,那泪水却还是流了出来。
泪水流过她的眼眶,泪水流过她的脸颊,泪水流到了她的脖子上,泪水打湿了她的头发。
那泪水流经之处,很痛,湿疼。
忽然间,那少年伸出手,他想要用袖子抹掉那眼泪。
“不用了”那少女道。
“而且你的袖子也是湿的了。”
那少年沉默地收回了手。
少女叹息了一声,她任由那泪水落下。
忽然,少女感到一丝温热。
脸颊,眼角,脖子,那些被泪水浸的湿痛的地方。
然后,是唇。
咸咸的,涩涩的,这是自己泪水的味道。
还有,一抹花露般的香甜味道。
那是少年的唇。
那少女伸出了手臂。
果然,她拥住了少年的脖子。
她紧紧的拥着那脖子。
她啃咬着花露的香甜。
她缓缓地坐了起来。
她仍闭着眼。
那泪水已然停止。
灯光洒照着,在他们身后拉出了长长的的影子。
她拥抱着少年。
拥抱,抱紧,啃咬,撕咬。
炽白的路灯洒照在长椅上。为少年和少女镀上了一层并不温和的乳白。
两个白色的人拥抱着,从长椅翻滚到了地上。
黄色的长椅,灰色的石板,白色的花香,绿色的含着露水的草地。
并不安静的夜晚,几声春夜的虫鸣。
天空仍然是紫红色。
这是夜晚的不夜城。
车鸣声间歇地传来,那马路上仍有很多车。
那些人没有水。
这座城市没有睡,各种各样的人跑着各式各样的营生。
一座金色的摩天大楼,那大厦上层的走廊里间歇的传来哭叫声。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哭声嘶哑,如同午夜的恶灵。
走廊尽头是一个金色的房间。
一个金色的办公室,一个金色的皮椅。
皮椅上,一个秃顶的老人眯着眼微笑。
“怎么样,想通了吗?斯通先生?”
他微笑着看着那对面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瘫坐在一张黑色的椅子上,头发凌乱,面色苍白,眼神则是有些涣散。
“哦。”那男人点了点头,继而吐出了一个代表着应许的字。
“那就说好了。”那老人仍然微笑。“我在这里呆上三天,你退出市长竞选,继续和我的基金会合作,然后每个月去一次派对。”
那年轻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门外,那哭叫声断断续续,男人的眉头亦是随之扭曲。
“对了,听说那个女人怀了你的孩子,好像已经五周了。”那老人微笑着站起。
那年轻男人抬起了头。
“看来,你学会为别人考虑了呀。”秃顶老人微笑道。
老人走到了那年轻男人身边,微微的躬下了腰。
“早长大些不久好了吗?这样身边的人就会更安全些了。而且,医生也说了,她的病需要的是陪伴。所以,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照顾她吧。”那老人低语道。
老人微笑着,那女人的哭嚎声没有停止。
哭嚎声,杂入了风声。
春夜,风声呼啸。
起风了,这是从大地刮向海洋的风。
陆风将这城市的咸腥味一扫而尽。
这风并不大,城市的居民大多不以为意。
只有一个男人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这个男人打着伞。
打着伞,今天没有雨,这夜晚也没有太阳。
但那男人却只是打着伞。
一手打着伞,一手揣在兜里,身上裹得严严实实。
他打着伞经过了金色大楼的楼下。
忽然,他停下了脚步。
他稍作停顿,用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然后,打着伞,匆匆离去。
那路上仍是车鸣。
车鸣犬吠。
野狗在这城里游荡。他们是城市的心腹大患。
比如,野狗分不清哪里是贫民窟,哪里是富人区。
所以,这座城市花在野狗上的钱或许比整治入室盗窃的钱还要多。
街上非常喧嚣。
两条街之隔的公园里也不甚宁静。
草虫和远处的车声同时传来。
那车声更大,但那草虫更近些。
所以,这两个声音便旗鼓相当地混杂了起来。
车鸣,虫鸣,若仔细听时,还有草被压下和弹起的声音,还有人的轻哼声。
忽然,一只草虫振翅飞走,将将的躲开了即将压降下来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个少年,少年重重的砸在那草地上,但他却很安静。
那哼声来自另一个人。
许久,那声音落下。
虫声又起。
少年躺在草地上,
少女躺在少年的身边,头侧枕在少年那沾满草露的胸膛上,脸上非哭非笑。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少女道。
那少年却仍是宁静着。
许久,那少年终于道:“足够了。”
“什么足够了?”那少女问道。
“今天的次数足够了,我都有些困了。”少年轻喘着气道。
那少女终于噗嗤一笑。
一笑,又过了许久,少女的神色复又黯淡。
“我从来没想过洛塔会那样做。”那少女道。
“除了姐姐之外,其他的任何人都可能会做任何事。”少年道。
“是吧。”少女抬起了头。“对别人抱有些戒心总是好的。”
那少年抬起了头,他看着那少女,嘴唇微微张开,好似要说些什么。
“凯又不是别人。”那少女道。
随之,那少女又是微微一笑。
“我还不是很困呢。”少女道。
清风拂过草地,拂过他们的皮肤。
那风凉凉的,伴着草间的湿露。
几根脆些的嫩草被他们压折了。
几只刚刚落下的草虫又急忙飞起,飞到了无人的远处。
路灯依旧炽白,月光黯淡,繁华的街道上闪烁着各种各样的霓虹灯。
这是这所不夜城的夜晚。
广场的大屏幕播放着夜间新闻,一个并不清楚的视频中,一个老人从斯通大厦跃下,疑似自杀。
然后,是几个名记者的讨论。
安捷·克劳,那是个尖刻的声音。
一个男人取下了耳机,狠狠地摔在地上。
地上是毛皮的地毯,所以那耳机复又弹起。
那是个金色的房间,男人站在那房间里,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一旁,是一个女人。
安神药的药效逐渐起效。
那女人的哭声停止了。
女人躺在金色的床上,她缓缓地睁开了眼。
那是一个头发凌乱的丰满女人。
女人低着眉头,仍然神色黯淡。
那女人缓缓的摇着头。“威廉。。我。。。”
忽然,那声音被男人的唇吞了下来。
那男人紧紧地抱住了她。
男人的目光,变得凛冽。
“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男人道。
门紧闭着,窗户紧闭着,连窗帘也是紧闭着。
窗外,是呼啸的风。
风声混杂,那路上依旧车水马龙。
狗吠声喧嚣,几辆捕狗车驶来。
捕狗车,这座城市的捕狗车比警车还多。
这座喧嚣的城市里。
那个并不喧嚣的公园却反而成为了一座孤岛。
那孤岛上只有两个人,岛外是由人组成的大海。
少年与少女在草地上。
他抱着她,如同鱼抱着水。
但那条鱼却已在水中睡下。
他闭着眼睛,时而从鼻中发出鼾声。
她睁着眼睛,静静的抱着他,让他的头枕在柔软处。
也是,毕竟自己已经睡了一下午了,自然不是很困。
草虫又开始了鸣叫。
她抱着他,如水抱着鱼。
她的眼睛望向了远方。
明天,那太阳升起后,又要去哪里呢?
如果继续在这些公园的话,被找到是迟早的是。
去宾馆住也需要登记个人信息。
那个居住了十几年的公寓?
那里,已经回不去了。
她垂下了眼睛。
所以,要去哪里呢?
她闭着眼想着。
忽然,男孩的眼睛睁开。
“天还没亮吗?”男孩道。
“还没有吧,应该还有很久。”那女孩道。
“明天,去找那个养牛的先生吧,他应该在斯通大厦,斯通先生并不喜欢鲍勃,他或许可以帮我们。”
女孩的眼睛也逐渐睁开。
“也是,去那里试试吧。”女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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