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雨滴一样的鸟群
从黄昏飞入黑夜
黑夜一无所有
为何给我安慰
走在路上
放声歌唱
大风刮过山岗
上面是无边的天空--海子
....
没有光。
没有风,
也好似没有空气。
黑暗,燥热,沉闷,狭窄,逼仄。
那是一个狭窄的世界。
他被束缚着。
他的身上裹着绳子。
他的嘴被胶布封着。
他躺在一个狭隘的空间。
面前,是同样被束缚的少女。
他们紧贴着。
拥挤,闷热。
那是一辆车。
那是车的后备箱。
他被困在这后备箱里。
扭动,撕扯。
他想要冲破,他想要挣脱,他想要离开。
他筋疲力竭。
慢慢的,他不再挣扎了了。
他疲惫地躺在这狭窄的后备箱中,
呼吸着这充满橡胶和润滑油味道的浊气。
他的身体,一动不动。
就像,他面前的少女一般。
事实上,从刚刚开始,那少女便没有抵抗。
那是不久前,那秃顶的老人依旧笑着讲述着他的故事。
大海,白云,阳光,烈日。
那时的斯通大厦,时间已近中午。
金色的大厦,金色的大厅,那金色的电梯门打开。
亚瑟·斯通。
那金色的男人走来。
但他却没有神采。
但他的目中,却好像失了颜色。
他颤颤从那电梯门中走出,好似提线木偶。
他的脚步是凌乱的,他的眼神是涣散的。
他的身后,跟着鲍勃。
鲍勃在笑,那个秃顶男人也在笑,几个穿着廉价西装的喽啰也在跟着笑。
那大厅中,不时间,便充斥着他们的笑声。
“鲍勃,别忘了多带他们去看看海。”
那秃顶老人笑着道。
“还有,记得给他们带上手镣和脚铐。”
那时的他想要逃走。
他抱着姐姐,他扶着姐姐向那楼梯跑去。
但姐姐却已然瘫软在地上。
颤抖,她在颤抖。
她的手在颤抖。
她的下颚在颤抖。
她的身体在颤抖。
她的瞳孔在颤抖。
颤抖,
她颤抖着,她瘫软着。
她的目色涣散。
她的瞳孔。
那天蓝色的眼瞳似乎染上了灰尘。
天空,那天空似乎碎裂。
窗外的天空也好似满是乌云。
几个男人走来,他们轻松的制住了少年。
那之后是绳子和胶布。
那之后是后备箱和这辆车。
逼仄,
狭隘,
沉闷,
燥热。
她与他被塞在那后备箱里,用塑料绳捆着,如同货物一般地堆放着。
狭隘,拥挤,燥热,疼痛。
仿佛皮肤都要被这绳索撕碎,
仿佛骨头都要被这狭窄的空间压断。
姐姐却依然瘫软着。
她流着汗。
她流着泪。
她一动不动。
车,开动啦。
震颤的声音,那震颤传到了绳子上。
疼痛,那绳子好似嵌入到了肉中。
那车发动,那车启动。
车向一个方向驶去。
一个熟悉的方向。
一个熟悉的目的地。
那个小镇,那个小墅。
那是枯萎的世界。
那个阴森而恶心的世界。
他躺在那后备箱里。
恶心,反胃。
这车将要到达一个熟悉的地方。
那之后是那些熟悉的人。
那之后恐怕又是那熟悉的生活。
那之后是什么?
姐姐,姐姐的目光依然涣散。
她也是被封着嘴。
但那好似没有什么用处。
她,本就陷入了冷寂的沉默。
他躺在那后备箱里。
反胃,恶心。
似乎是恢复了些力气,他又开始了挣扎。
抖动,挣扎,他想要挣开那绳索。
那绳索勒紧。
他,满是伤痕。
那挣扎又是无济于事。
再一次,他精疲力竭。
面前的少女依然静静地躺着。
静静地,一动不动。
她睁着眼。
她的眼神涣散,如同那被雾霾打碎了的天空。
她,一动不动。
于是他便愈是皱紧了眉头。
于是他便愈是绷紧了身体。
扭动,挣扎,撕扯。
他再一次的想要反抗。
他再一次的想要挣脱。
那绳子,没有丝毫的松动。
只有勒紧,只有伤痕。
越勒越紧的伤痕。
每一次挣扎都会有更多的伤痕。
血腥味。
他已然闻到了血腥味。
还有汗味。
自己的汗味。
那车停下复又启动、
他再一次的筋疲力竭。
他再一次的一动不动。
一动不动,那少女依然一动不动。
车在行驶,那车行驶的平稳了些。
那是熟悉的路。
那是熟悉的目的地。
还有熟悉的味道。
鲍勃点燃了一支香烟。
“你们说,我让你们上学,让你们好好吃饭,还给你们好的礼物,你们为什么要跑呢?”
香烟的味道传来,鲍勃的声音传来。
少年再一次绷紧了身体。
少年再一次的开始挣脱。
笑声。
鲍勃轻轻一笑。
“不过,也不是无法理解。”
又是那恶心的声音,
又是那香烟的味道。
少年咬紧了牙,少年绷紧了身体。
“简以前逃过很多次,在她原来的地方。”鲍勃道。
“但每一次都不超过半天。毕竟,那是个小岛,她也没有可以合作的朋友。”
说着,鲍勃笑了笑。
凯已然筋疲力竭。
汗水,伤痕。
汗水浸入那绳子勒伤处的伤口。
那伤口,开始了疼痛。
他咬着牙。
他皱着眉。
他瘫软在那后备箱里。
姐姐也瘫软在后备箱。
一动不动。
“凯,你是个好孩子。”
鲍勃道。
“没想到,你竟然跟着她学坏了。”
又是笑声。
那之后,鲍勃便不再说话了。
毕竟,没有人答话,是很无聊的事。
车行驶着。
这是一段颠簸的路。
凯皱着眉头,胃中如同刀绞。
车行了多久?
车到了何方?
他不知道,他也没有了力气。
姐姐,他面前的少女从刚刚起便如失神了一般。
那少女,
依然宁静。
车行进着,不知多久。
启动复又停下,停下复又启动。
恶心与反胃之中,
他,似乎已经不再挣扎。
他沉寂着,他沉默着。
如同,那面前的少女一般。
幽暗,死寂,沉闷,狭窄。
后备箱里,仿佛只是两个货物。
火焰,
那火焰总是在燃烧。
那火焰一旦燃起便无法再次熄灭。
他沉寂着,那火焰已经燃在了他的心里。
终于,那车减速。
那车停下。
鲍勃打开了车门。
鲍勃打开了后备箱。
熟悉的小路,
熟悉的花草,
熟悉的小墅。
两个“货物”被提出了后备箱。
车,到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