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冻的河岸,
在阳光下发酵,
垂柳在微风中倾倒,
它身边有一棵高大的白杨,
展开了深情的怀抱--顾城
...
风起,风停。
又是这浓郁的海洋气味。
凯站在窗前,迎着那拂面而来的海风。
这是间不大的小屋,简易的房间里并没有那些夸张奢侈的装饰。
但这里有一面窗,那窗户迎着大海,迎着大海的风。
凯站在那风前,简站在凯的身边,微笑着与他并肩携手。
“凯,他来了。”一旁的少女转过了头。
房门打开,一个男人走来。
那少年和少女转过了身子。
“谢谢你,柯诺老师。”那少年携少女一同颔首。
“不用谢了,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事。”那男人尴尬一笑。
风停,风起。风吹打着那男人脸上的汗珠。
“不介意吧。”那男人说着,抽出了一旁的椅子。
“老师坐吧,辛苦这么久了。”那女孩带着微笑。
这里只有两张椅子,那男人坐在椅子上,而那少女和少年便站在他身旁。
“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少年道。
“不用谢的,这是我该做的事。”那男人笑着道。
正说着,一杯咖啡端来。
“谢谢你的咖啡。”男人向着端来咖啡的少女致谢。
咖啡温热,那男人将咖啡一饮而尽。
“说来。。我儿时的生活也并不非常幸福,当然,没有那么糟就是了。”男人躺在那椅子上缓缓道。
“我父亲常年酗酒,所以我在十二岁便去了寄宿学校。在那里,我接触了很多公益组织,也接受了一些相应的思想。”那男人说着,抚了抚额头,眉目低垂。
“知道吗?我最早接受儿童权益保护的时候,我最崇敬的人是谁吗?”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鲍勃吧。”一旁的少年说着,扬起嘴角尴尬一笑。
“是啊。”躺在椅子的男人嗤嗤苦笑。“鲍勃·杰弗里。是他给我灌输了保护儿童的梦想。。。而现在。。”
男人表情苦涩,那苦笑也已然停止。
风,凉风吹来,携着嗖嗖的风声。
充溢着风声的小屋沉寂了片刻。
“但那是你的梦想啊。”一旁的少女打破了沉寂。
“你的梦想,和鲍勃无关。”
风起,风停。那靠椅上的男人复又抬头。
“是啊,那是我的梦想。”那男人缓坐起了身。
随之,他低头笑了笑。
“差点忘了,我是你们的老师啊。”
风起,男人手上的电子表闪烁了起来。
“哦,对了,这都几点了。你们是不是还没吃午饭呢。”柯诺说着,便从那靠椅上站起。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些人说的电视台还有两个小时就会过来,到时候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便可。当然,如果觉得不想说,也没必要勉强。”男人说着,双手分别扶着那少女和少年的肩膀。
“电视台。”少年默念着。
“对了,新阿姆斯特丹日报的那位老记者呢,柯诺老师联系他没有?”少年缓缓地抬起了头。
“你是说肯尼先生吗?”柯诺的眉头皱了皱,似乎在思考。
“现在的话,肯尼先生不方便出现在公共场合。”
皱着眉,男人又随之低下了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对了,你们的花名册和照片在手里吗?”男人皱着眉道。
“在那边的抽屉里。”少年道。
男人皱起的眉头复又松下。
“差点把这件事忘了。”说着,男人拉开抽屉,紧接着拿出手机便开始一张一张的拍照。
“肯尼先生好像还有两个朋友,我把东西发他们一份,你们去吃饭吧,顺便问问这里有没有传真机。”那男人道。
海风吹拂,咸腥的气味笼罩着新阿姆斯特丹。两个孩子下了楼,去享用那早已备好的食物。
烈阳,晴空,万里无云。
灼热的阳光蒸腾着大地,从树木和人的头顶汲取出斗大的汗珠。
小镇,那通往新阿姆斯特丹的公路上,两个男人紧皱着眉头。
汗珠,自他们的头顶一滴滴的滑落。
忽然,一声响铃,那斯文的男人拿起了手机。
“鲍勃。你在哪!”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是玛利亚议员,那声音听起来并不温和。
“哦,玛利亚呀,我在小镇这边呢。”那斯文的男人强堆起笑颜,声音仿若无事。
“别装作没事一样!赶快来新阿姆斯特丹,去你的律师事务所!”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急切。
男人的脸上,那堆砌的笑容逐渐崩塌。
“什么事?”男人皱起眉头。
“城市电视台的消息。一个老师带着你那两个“孩子”到新阿姆斯特丹举报你了。”那女人道。
倏忽,空气凝滞。四周的声音好似猛地消失。
没有风,没有雀鸟,没有车行。只有沉重的呼吸和颤抖的心脏。
颤抖,那男人的手开始了颤抖。
“好的。。我这就去。”男人的声音颤颤巍巍。
“还有一件事。”电话那头的女人复又道。“听说有一个花名册,还有一堆照片。那些,又是怎么回事。”
风起,风停。炽白的太阳散射着炽白的光辉。
万丈光芒笼罩着新阿姆斯特丹的大地。车辆有条不紊的行驶着,在那城市的大路上汇聚成一条条河流。河流的堤岸上,那穿着靓丽的行人匆匆来去。
似乎是许久之后,一辆车行驶在新阿姆斯特丹宽阔的公路上。忽然,一只野狗窜出,那车猛地一停。
“该死的野狗。”车上的男人恶狠狠的骂着。
“诶。。那不是杰弗里先生的车吗?”一队拿着相机和话筒的人指向了那刚刚停住的轿车。
“杰弗里先生!”那相机和话筒围了过来。
车窗摇下,一张灿烂的笑脸随之浮现。
“你好,你们是?”那车里的男人微笑道。
“我们是城市电视台的记者,很容易能在这里见到你。”一个微笑的小姐握着话筒道。
“不知道能不能采访你一些问题呢?”那女士复又道。
微笑着,那车里的男人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只不过这里会堵塞交通,我的目的地马上就到了,先等我停下车吧。”
微笑着,那男人摇上了车窗。
“杰弗里先生!杰弗里先生?”那记者跟着车跑来。“请问你养子对你的指控属实吗?”那记者追着车问道。
摇上车窗,那车启动。男人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
颤抖,喘着气,皱着眉头。那男人的脸色出离的阴沉。
养子。。是凯。。他做了什么!
风,那风断断续续,吹起复又停止。那是天空的波浪。从亘古以来便在这新阿姆斯特丹的大地吹拂着。
车里的男人听惯了那风声。
而今,那风刮过车窗,却好似刀削,锥心刺骨。
他紧皱着,紧皱着眉头,紧皱着身体。
紧皱着那脸上尴尬的笑容。
“杰弗里先生。请问你对你的养子存在过他指控的行为吗?”一个围上来的记者道。
那记者微笑着,那男人也是微笑着。
微笑,那微笑他练习过无数次,练习的非常娴熟。
而如今,他脸上的微笑却比以往的何时都要僵硬。
带着僵硬的微笑,他打发走了那围在身边的记者们。
终于,寂静。鲍勃进入了他的事务所。
微笑,终于卸下。
“鲍勃,这么慢啊。”一个穿着蓝色裙子的中年女人坐在面前的沙发上。
那是玛利亚,新阿姆斯特丹的市议员,以及市长的参选者。
玛利亚,那穿着蓝色裙子的女人板着脸。
“我觉得,你要先解释一下。”那女人皱着眉头道。
“很抱歉。。那个花名册。。还有那些照片。。”鲍勃低着头,彷如面对着老师的学生。
“不。”那女人摇了摇头,止住了他将要说的话。“留下这些东西很正常。我并没有因此怪你。”
“那你的意思是?”鲍勃抬起了头。
“那两个孩子的事情,你要怎么解释?”那女人说着,拿起化妆盒修补着自己刚刚因流汗而弄花的妆容。
接着,她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这是电视台的朋友发给我的采访视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视频明天就会播出。你有什么想法?”那女人话毕,那手机开始了播放。
那是一个男孩,一个男人,还有一个女记者。
那镜头对着那男孩。
“从我七岁以来,我的养父便和他的一些朋友常日威胁和侵犯我,鲍勃还搞了一个名单,记录那些人的名字,还有很多照片记录他们的行为。”
“所以,你的养父便是儿童权益保护专家,杰弗里先生?”那记者问向男孩。
“是的。”那男孩点了点头。他站在男人的身后,表情似乎带着羞涩和沉闷。
视频,到此停止。
手机前的男人紧皱着眉,他的手臂瘫软地搭在腿上。
“玛利亚,先不要告诉格兰特先生,既然你在这个电视台认识的有人,可不可以让他们。。。”鲍勃缓缓地抬起了头。
“所以,这就是你想到的处理方式吗?”那女人亦是抬起了头。
男人的眉头松下,他的表情好似满是自若。
但,一颗颗汗珠却不断从他额头冒起。
“不过,先这样做试试吧,格兰特先生知道了并没有什么好处。”玛利亚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