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
【好冷】
【好深】
身体缓缓的下沉，光芒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每次呼吸都会冒出一阵气泡。
身体不受控制，意识却很清醒，只能静静的感觉着自己的身体沉入海底。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干什么】
身上一丝不挂，整个人都像最原始的混沌，博士的双眼没有任何的光芒。
“...”
【谁】
“...”
【是谁。】
“...@%&*”
【谁，在说什么】
难以理解的声音涌入脑海，那双无神的双眼逐渐聚焦。
周围依旧是漆黑的血海，漆黑的空间中，一个人缓缓的走向自己。
她缓缓走了过来，双眼望着自己，走到自己面前，而自己却看不清她的脸，似乎有些模糊。
博士确定自己不认识她，因为自己想不起她的名字，也想不起和她经历过的任何记忆。
但是也确定自己认识她，因为她会出现在这里，她会让自己的内心狠狠的揪紧。
【你是谁】
“...”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是你...”
【是我？】
“是你杀了我。”
一股刺骨的恶寒从脊背涌了上来，一瞬间，混沌的意识变得无比清明，眼前的少女瞬间清晰。
苍白的长发，发梢是微红的。
粉色的瞳孔，淡然的面孔。
一尘不染的雪白长裙，肩膀处是黑色的，腰间有一块一块析出身体的源石结晶。
那双死寂的双眼中，缓缓流出了黑色的液体。
“是你杀了我。”
【我没有】
“是你杀了我！”
【我没有...】
“是你杀了我！！！”
“我没有！”
仿佛被扼住的喉咙传出了声嘶力竭的呐喊，面前的少女瞬间被怒吼声摧毁，化为阵阵繁星消散。
下坠的速度再次加快，博士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血丝，被怒火填充了脑海。
并不是认为刚刚的话语是污蔑而愤怒。
并不是认为自己被戳破了内心的伪装而愤怒。
更不是因为那少女一副可怜样子找自己发泄而愤怒。
是因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而愤怒。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的血海更是变得粘稠起来，博士的眼前走马灯般浮现了一幅幅画面。
——自己站在屏幕前，身旁围着两个士官，手中还捧着资料。
“...，战斗结束，您又一次为巴别塔带来了胜利。”
“是因为你们总是不肯放弃任何一个队伍，才失败的。”——
——自己走在残垣断壁之中，抚摸着一具具尸体的伤口，身旁一个医生正奋笔疾书。
“矿石病感染程度，死亡者姓名，死亡人数...这次，又是无法避免的牺牲吗。”
“记录那些没意义，只有让他们的死亡不白费，才是最后的意义。”——
——自己坐在办公桌前，低着头一声不语，左手的通讯器，发出了提示的光芒。
“特蕾西亚已死亡，‘斩首行动’任务完成。感谢你，Evil Spirit。”
“别会错意了，我只是在帮我自己，特雷西斯。”——
这些是什么？
是，我的记忆？
一幕又一幕熟悉的画面和声音，从博士的面前出现又消散。
自己说过话，做过的事，曾经的选择，所有的所作所为。
【原来，过去的我，是这么冷酷的行事吗，难怪醒来之后，那些干员会那样看我啊】
【特蕾西亚，巴别塔的首领，是被我出卖、指挥，害死的，所以凯尔希和W她们...】
【巴别塔的恶灵吗，确实，名副其实】
轻笑一声，眼前的一切再次化为灰暗，最后一副画面出现在面前。
漆黑的雨夜里，自己站在路上，头发被雨水打湿，眼中阴冷无比。
【这是我？我在看什么？】
博士看向另一侧那距离自己不到十米的人影，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影无比的模糊不清。
【看不清？】
想要伸出手去够到那个人影，但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博士只能看着这一幕。
“我必须去。”
记忆中的自己开口，冷酷的声音中罕见的多了一分威逼。
“...”
通过模糊的人影，似乎能看到对面的人张嘴说了什么，可是听不清。
【为什么听不到，难道当时我没听清？】
“抱歉，这是最后一次。”
“自己”低下了头，轻轻咬了咬牙。
“..！...！”
人影突然激动起来，头部剧烈的颤抖着，似乎在大喊着什么。
“自己”的眼角不停的跳动着，眼神也动摇起来。
模糊的人影突然冷静下来，手臂一甩，“自己”也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了什么。
摊开手掌，是一把有些老旧昏黄的钥匙。
“...，...。”
人影缓缓滑坐在地上，低着头，在雨夜中看起来无比的颓丧。
深深看了一眼人影，“自己”缓缓转过身，握紧了钥匙，嘴唇微动。
“对不起，Kal...”
画面瞬间黯淡，一切都再次消失，周围的光芒迅速消失，周围的血色也变成了黑暗。
意识，再次沉浸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Kal...什么。】
博士懵懂的双眼中不停的浮现着各种各样的情绪，直到。
直到，有落在了地面上的感觉。
身体不再坠落，身下是一处宛如玻璃般平滑的层面。
诶？
这里，不是意识吗？
为什么，会有触觉和边界？
无法控制的身体，逐渐变得可控，博士缓缓的坐起，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
昏迷中的自己，是潜意识，没有人能够控制潜意识，更不可能有身体的感觉。
“Hu...ill...e...”
【什么声音】
博士转起头看向周围，那些无比黑暗的空间。
“don...lie...er...”
【我听不懂】
能感觉到肉体与黑暗，博士突然有点分不清这里到底是意识，还是现实。
那一直萦绕在耳边的低语，让自己的内心逐渐加速，难以言明的恐慌蔓延至全身。
“不要...”
微弱的女声响起，博士的大脑突然一阵麻痹，宛如电流经过一般，身体瞬间酸软下去。
是谁的声音。
“不要...”
不要什么？为什么不把话说完。
【新种，注视我】
混沌的声音从灵魂深处响起，博士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双眼直直的望着上方。
漆黑的世界中，缓缓浮现了两个光点。
光点逐渐放大，从光点，变成了足球大小，又变得宛如近在咫尺的月亮般巨大。
光芒逐渐增强，照亮了光球周围。
那是一双眼睛，眼睛周围，是暗绿色的皮肤，充满了滑腻的感觉。
一条湿滑的触手搭在了博士的后背上。
看到那张难以名状的脸的瞬间，博士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崩塌，扭曲。
那响起在身边的女声，再也无法传进博士耳中分毫。
——不要，抬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