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庆祝博士平安归来与深海行动告一段落,今日酒水全部半价!——可露希尔包场夜】
博士归来的一整天内,整个罗德岛都燃烧着兴奋的火焰,到了晚上,这股火焰才刚刚平淡,又被奸商难得一见的慷慨大方再次点燃。
无论是甲板上架起的小吃街,还是平时一直被人啧啧称赞的食堂,甚至有人听说,德克萨斯打开了企鹅物流的公共宿舍,开放了大帝的私人酒吧。
稍稍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检查了一下阿米娅和诗怀雅签订的简单的合约,虽然只是一些普通的仪器和资源采买,但是看得出来,诗怀雅可给了不少的优惠。
从之前罗德岛采购的同类资源的价格来看,价格少了整整三成,积少成多,这又是一个八位数的优惠。
——希望太古集团那边能舍得让一波利,不至于出尔反尔。
离开办公室,凯尔希走在了医疗部的走廊上,准备进行今天最后一次的病房巡察。
病人们都在养伤,也都有负责的医疗干员挨个照顾他们,凯尔希检查病历,药方,询问情况后补充些信息,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某一间病房中,凯尔希查完了最后一个病人后离开了病房,一个稍微有些胆大的病人冲着其他人疑惑的开口:
“我怎么觉得,今天凯尔希医生不太对劲?”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平时发现什么问题后都好像在那批评其他医生,今天好像只是认真的叮嘱了一番而已。”
“也就是说,没那么严厉了对吧?”
......
不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的干员,自然不会知道凯尔希的心态发生了什么转变。
做完了一切的工作,凯尔希扫了一眼时间,轻叹一声,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个时间,他还在陪着煌她们喝酒吧。
撩开额前的银丝,她随意的撇了撇相较平时安静了很多的走廊,迅速走向了电梯。
按了按电梯的按钮,淡绿色的瞳孔微微一偏,按了按闪着微光的耳机。
“华法琳,我在。”
“凯尔希,你快点来吧,我太难了,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我用‘博士身体还需要静养’的理由把酒推掉的!”
嘴角一翘,声音平淡又带着几分似有似无的威胁:
“你知道博士的检查结果,该做到什么地步你心里有数。”
“我可没数!检查结果可证明了博士的矿石病没有恶化,而且身体健康的不行,喝酒根本没必要拦他,你让我去给他拦酒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了。”
“...你可以自由活动了。”
凯尔希走进了电梯,双手稍稍整理了一下脖颈上的那条项圈一样的检测装置。
“啊?那,那你不打算让我替博士拦酒了?”
“嗯...也差不多了。”
“差不多什么?”
“差不多,他也该把煌喝趴下了。”
只要无所不能的煌被喝趴下了,基本上就不会再有人想灌博士酒了。
——自己也能稍稍……
——————
“干杯!”
花花绿绿的酒瓶碰在一起,酒水从上面迸溅出来。
诺大的食堂里全都是此起彼伏的干杯声,从最开始的全都在为博士庆贺,到开始彼此交流,并没有用多久。
最后一个来给自己敬酒的人转身摇摇晃晃的走了回去,博士也稍微松了口气,这才放下自己的酒杯,瞥了一眼自己的身旁。身旁放着十四五个空荡荡的酒瓶。
稍稍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脸色涨红的博士偏了偏头,轻轻打了个酒嗝,转了个身趴在面前的吧台上。
绝不是吹牛,现在的博士——
是真的晕。
——下次还是喝点高度数的烈酒吧,总这么喝啤酒,光跑厕所就要跑好几趟...
眼前站在柜台后调酒的月见夜在博士眼中不停的旋转,虽然也考虑到可能是他的动作太花哨,但是不至于花俏到可以旋转270度吧。
用力地敲了敲额头,博士缓缓转过头,背靠着柜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眼前的世界还在不停的旋转,但是再怎么旋转,他依旧认得出面前的世界。
耀眼的黄色灯光,明亮的罗德岛食堂,推杯碰盏的罗德岛干员们,用尽自己的一切活下去的矿石病感染者们。
末日下的一次放松,绝望中的一次救赎,通往明天之路上的一个插曲,短暂生命之中的一处幸福。
——这,就是人类,普普通通的人类啊。
头稍稍低下,嘴角挂起了沉重的弧度,手迷迷糊糊的摸到了胸口,感受着自己跳动的心脏,也感受着那坚硬的凸起,源石与体细胞融合的源石结晶。
感染者,啊……
“哈哈哈,博士,别,别想走……”
“喂?!”
惆怅之情没有浮现多久,博士的身体再次剧烈旋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身体把握不了平衡,再被煌搂了过去,更是天旋地转。
——咣!
稍微有些剧烈的响声传来,周围的人也都下意识把视线转了过来,看着那勾肩搭背的躺在地上的苦着脸的博士和哈哈大笑的煌。
“哈哈,博士,你,你喝多了吧,你看你都坐不住了!”
“明明是你把我拉倒的啊。”
即使躺在地上,大大咧咧的煌还是搂着博士的肩膀,用力的拉着博士,博士稍稍扭过头就看到了她通红的脸还有嘴里浓重的酒味。
轻轻一嗅,博士眼前的世界甚至一花,即使已经喝的不少了的大脑都过电一样麻痹了一瞬间,他赶紧把煌手中的酒瓶抢了过去。
——乌萨斯特供“生命之水”。
“谁‘卡兹戴尔粗口’把凛冬她们的‘饮料’拿给煌的!!!”
“诶嘿嘿……”
无语的怒吼从博士口中传出,但是回应博士的也只有煌的醉言醉语和其他人的哄堂大笑。
今晚,注定是个放纵的夜晚,就算是调香师也说不定会意外允许有干员临时趴在地上。
煌稍稍翻了个身,稍稍压在了博士手臂和半个身上,黑色的头发顿时甩在了博士的身上,一只手死死搂住博士,另一只手却随意的敲着博士的胸口,傻笑一样的声音从她口中吐字不清的传出:
“博士啊博士,你可真是,对不起我……你想想,你对我做过的事……你要是不活着回来……我怎么办啊我……”
“喂,别说的好像我对你始乱终弃了一样啊,别我一回来就开始污蔑我清白啊。”
“你还好意思说你清白……我煌,罗德岛,精——英——干员~!什么时候任务失败过……你……就是你!别躲,就是你!你毁了我一世英名啊你!”
声音带着调戏和自嘲,煌快要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博士也是哭笑不得的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用求救的视线扫向周围。
近一点的干员们这才笑着过来扶起了摇摇晃晃的煌,博士也趁这个机会赶紧起身,万一再让煌给压在身下,怕是连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喝醉的人,都意外的沉。
刚刚起身,煌酒瓶中撒出的酒落在了地上,博士一脚踩在了上面,脚下一滑,世界再来了一次旋转。
“……诶?!”
“小心,博士。”
这次,博士没有摔倒,而是被一只手拉住。
艰难的稳住身体,眩晕摇晃的大脑让博士几乎要吐出来,而扶起博士的人看出博士似乎连站都有些困难了,也没有强行扶着博士站起来,而是扶着他坐在了地上,靠在了吧台上。
“看起来,你和阿能的相性一定很不错。”
“你是……额……莫斯提马?”
“认知的这么慢吗。”
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扶着博士坐在了地上蓝发的堕天使也有些无奈,跟着坐在了他身旁。
周围来往的人陆陆续续,趴在吧台的煌还在醉醺醺的说着抱怨的话,趁乱溜进后厨找食物的刻俄柏又一次被角峰抓住命运的后颈提了出来……
眩晕的世界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博士用力的摇了摇头,面前出现了一个水杯和堕天使近在咫尺的淡笑。
“给,醒醒酒。”
“谢谢,唔……”
接过水杯抿了一口,博士脸上的苦笑瞬间再重了几分,几乎凝固在脸上,浑身静止。
“好……”
“好甜,对吧,蜂蜜水嘛,解酒的。”
转了个身,莫斯提马也靠在了博士身旁坐在了地上,她的手里并不是酒,而是一个小餐盒,里面是刚出锅的炸鸡块。
随手拿起一块,放在嘴边吹了吹,青色的瞳孔偷偷打量了一下苦着脸一口干杯的博士,莫斯提马稍稍贴近了博士些许,微笑着把手中的炸鸡块递给了博士:
“要不要来一块啊,博士?”
“啊?不了不了,肚子装不下,我这是胃,不是缸。”
“不差一块嘛,就当我来赔礼道歉了。”
“……什么?”
酒精麻痹了小脑让行动显得不受控制,但是大脑思考并不受影响,博士迷糊的眼神中依旧多了几分凝重,打量着面前有些模糊的堕天使。
将手中的炸鸡块扔到了自己的嘴里,莫斯提马享受的嚼了嚼,腾出来的手却深入口袋,掏出了什么,递给了博士,博士并不陌生,甚至现在自己衣服内的口袋还有两个。
——【神許】
“这是穆恩的第三条第三脐带,也该物归原主了,如果当初我没有因为一时好奇拿走它,无论它落在斯卡蒂手里还是拉普兰德手里,都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事吧。”
回忆起在阿戈尔时的事情,莫斯提马稍微叹息了些许,虽然那趟美食之旅让她知道了阿戈尔的海鲜味道不错,但是骨子里的好奇心却带来了不少的问题。
接过【神許】,博士黑色的瞳孔中流淌过了特殊的颜色,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颜色。
“没有关系,拉普兰德接受的委托可能就是和维多利亚签订的,如果落在斯卡蒂手里还好,落在那只狂狼手里未必是好事……在你手里,也好。”
收起了这第三条脐带,博士忍不住长呼了一口气,他下意识的敲了敲身后的吧台,几秒钟后,接住了月见夜扔下来的酒瓶。
打量了一下默默又打开了一瓶酒的博士,莫斯提马也低下头又拿起了一块炸鸡,轻轻的吹着气,脸上的笑容有些深邃。
“还能喝,博士?”
举起酒瓶的手一顿,表情也阴沉了不少,博士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灌了一口酒。
冰冷的酒水划过喉咙,残余了灼热的火辣。
“……拉普兰德,现在还没有回岛,她这次的行动相当奇怪,我必须想办法把握好这只不受控制的狼,否则,问题太多。”
“是啊,毕竟她的源石技艺注定她不平凡,再加上叙拉古和已经灭亡的那个黑帮大家族……不,算了,博士你应该都知道的,小心点她就好。”
“你都知道?”
“我都知道,至少大部分知道,博士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至少有的我不知道。”
就像猜谜语一样的交流,两人的声音并不大,完全被嘈杂的声音掩盖,完全不担心被别人听去,反正听去也听不懂。
咽下嘴里的食物,莫斯提马撇了一眼博士的胸膛,又挑起眉头看了看博士那沉重的不合时宜的表情,缓缓开口:
“听说……凯尔希医生,发现了治疗矿石病的……”
“——不。”
干脆利落的否定,毋容置疑,坚定的让莫斯提马一愣。
望着博士那瞬间沉重的表情,她也明白了什么,轻轻的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难怪,博士你还会喝多,而且实际上还在刻意的控制自己和其他人的接触。你,讨厌‘那个’。”
“……我怕控制不住那些东西,我不想毁掉罗德岛。”
“嗯……原来博士觉得那样是‘毁掉’罗德岛啊……嗯,我明白了,我先告辞了,改日再表达我的歉意吧。”
最后一块炸鸡扔进口中,莫斯提马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冲着博士微微一笑,直接走向了门口。
望着远去的蓝发堕天使,博士的视线却锁定在她的背后。
曾经有干员见识过莫斯提马两把法杖交织时背后的巨大黑影,很可怕,她本身也很少动用那股力量,但是现在的博士,哪怕莫斯提马不动用两柄法杖,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莫斯提马,这个不知道活了多久,不知道知道多少秘密,不知道见识过多少知识的堕天使,她都知道些什么?
“…掌控神秘力量身份神秘的堕天使,走遍大陆寻找记忆的史尔特尔,见证国家阴暗面与古老历史的银灰,身份不详的深海色,还有历史书库的闪灵……罗德岛,还真是不简单啊。”
再次灌了口酒,博士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扫视了周围一圈,并没有看到那个自己想看到的绿色背影。
整整一天过去了,除了早上的亲密举动和上午的体检,凯尔希一直也没再出现过博士的面前。
真就那么忙?怎么可能。
看了看食堂的监控设备,博士按了按耳机,拨通了某个号码。
没过多久,号码接通,声音那头是清脆的少女音。
“刀客塔,你找我?”
“阿米娅,你没有参加party吗。”
“没有,如果博士希望我去祝福博士的话,明天我会单独祝福博士哦,现在我要……嗯……陪一位‘客人’。”
客人……她这么自称吗?
“呵……好吧,阿米娅,那,她就交给你了。”
“没关系博士,不用担心我,也不用担心她,我现在,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整合运动,能走到如今这一步了。”
“好吧,凯尔希在你那里吗?”
“凯尔希医生吗?我听说,有人看到凯尔希医生去了食堂后又去了离舰口。”
……离舰口?
——————
清朗的夜晚,月光清晰的洒在大地上,它并非是血色的,而是美丽动人的白色。
甲板上多加了许多座位和小摊,吹着寒风喝着烈酒,有的人就喜欢这些,再加上孑的鲜制鱼丸和火神的烤蜜饼这种完美的下酒菜,简直是享受。
小小的灯火,照亮了夜晚罗德岛的甲板。
——今夜的风,显得有些喧嚣呢。
在舰船后方摊位的另一侧,甲板的最前端,孤零零的矗立着一个人影,半透明的外套被风吹的轻轻摇摆,双臂搭在了栏杆上,淡绿色的瞳孔平静的眺望着这片大地。
轻轻撩开被风吹的散乱的银发,顺在耳后,很少露出笑容的面孔一如往常的平淡,好像什么都不能勾动她的情绪。
——当然,有的人知道这只是一副完美的面具罢了。
“早上不来迎接我,晚上也不来陪我,我伤心了。”
轻轻偏了偏头,空无一人的身旁走来了那令她心烦的人影,遮住了那些吹在她身上的寒风,那耍赖般故作伤心的语气让她忍不住嫌弃的骂了一句。
“——恶心。”
“如果做一个排名,谁是黑我黑的最狠的,绝对是你。”
“你值我给出这种评价,也只值我给出这种评价。”
“唉...能从我们相识到现在让你用一直不重复的话语来嫌弃我,也是够佩服你的知识储量。”
“你知道阿米娅怎么评价吗。”
“怎么评价?”
“‘老夫老妻的拌嘴模式’。”
“呵呵呵呵呵,不愧是巴别塔凯尔希Evil第一单推人阿米娅啊。”
“毕竟在那孩子的眼中,你我更像她的父母。”
“哥哥姐姐不好吗?”
“哥哥和姐姐是夫妻吗?”
“喂,这么浪漫的时候不要用逻辑问题打击我了,我可喝多了,脑子不好使。”
“你大脑不好使,和喝酒没关系。”
“我‘粗口’,我怎么觉得你就是在故意惹我生气啊。”
“因为这就是曾经我们的相处模式,我只是突然有些怀念罢了。”
“...也是。”
外套被轻轻披在了凯尔希的身上,扬起头又灌了一口酒,博士面带着充满回忆的微笑,站在她身旁,静静的和她一起望着维多利亚的方向,望着这片充斥着不公与绝望的土地。
白衣的Doctor——医生,黑衣的Doctor——博士。
寒风飒飒,无言,柔软的手与满是伤痕的手十指交叉,扣在一起。
这幸福很简单,但是却来之不易。
为了让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延续下去,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Evil。”
“嗯。”
“——你,现在,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