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后面会逐渐ooc,不过仅限这一章,后面可能偶尔还会有,因为这是个铺垫也算是个设定,不得不开一刀,这章最后结尾也会把前面ooc的原因说明白的。顺带一提,接受设定的话这章还算是挺带感的吧,吧,吧。)
“我现在,到底,是什么——?”
酒瓶举起又放下,里面的液体又下降了些许高度。
咽下口中的液体,火辣辣的味道和感觉让博士的意识稍微有些迟钝,在凯尔希看来,这却只是逃避。
毕竟,如果是他的话,这种问题很快就能得出结果。
“我亲手给你做的临终检查,我亲手把你送进了生物处理室,我亲手启动了生物处理舱...呵,但却完全想不透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两人勾在一起的手掌缓缓分开,柔嫩的左手摸了摸自己左侧光滑的玉颈,那里在几日前还有一个牙印一样的伤口,今日却已经痊愈了。
不能细想,不合理之处太多。
——可凯尔希注定不是会放过这些细节的人。
那双淡绿色的瞳孔显得有些茫然,她拉紧了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但是手却忍不住将外套拉的紧绷。
“你为什么活着,怎么从处理舱离开,怎么从天灾中活下,怎么逃到郊外...”
“唉——别问了。”
“我不得不问。”
握着酒瓶的手迟疑的敲打着瓶口,紧皱的眉头与低沉的语气证明了这并非是博士想继续下去的话题。
越是退让逃避,凯尔希就越是穷追不舍,博士早就明白的。
再次灌了一大口酒后,博士突然抹了抹嘴,把酒瓶递向了身旁,凯尔希接过酒瓶,嗅了嗅瓶口。
——度数不低,味道不错,好酒。
仰头灌酒的人从博士变成了凯尔希,而娓娓开口的人也从凯尔希变成了博士。
和她那茫然不解的淡绿色瞳孔不同,博士的眼神和瞳孔一样,深邃而黑暗,充满幻想又充满幻象,似乎和什么相像又似乎是什么想象。
“矿石病,找到治愈方式了吗。”
话题的转变很突兀,举起的酒瓶也微微一顿。
“有眉目,至少我们看到了两起成功案例,崖心,和你。”
已经被安排到了特殊单人病房的崖心这次无缘博士的欢迎会,毕竟现在的她身上疑点重重。
崖心的感染率并不低,矿石病的程度也不轻,这次参与了伦蒂尼姆潜入战后突然矿石病得到了治愈。
——“我就按照阿米娅的指挥,和其他人一起走啊,硬要说我和其他人受到了什么不同的的地方,只不过是我又爬了一座小土包,把一团液体球提出来了而已啊。”——
低下头,凯尔希回忆起她的自述,口中残留的酒精微微刺激着她的神经。
少量的酒会让人大脑思维加剧,也会让人保持冷静和清醒思考的情况下,忽略身上的感觉。
是那片空间?还是那座巨大的石棺?还是...那团神秘的血液?
“不用想了,是这东西。”
掌心缓缓摊开,博士紧握栏杆的双手缓缓展开,右手掌心向上,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一幕出现在凯尔希的面前。
漆黑的夜晚,那白里透红的掌心中投渗出了一颗晶莹的珍珠,与月光融为一体,月有多白,它就有多美。
晶莹逐渐扩大,颗粒变为珍珠,珍珠变为圆球,圆球又变为了一摊液体,变为了凯尔希相当眼熟的液体。
——苍白之血。
“你——!”
没有伤口,却从肌肤下渗出了这神秘的血液,凯尔希握着酒瓶的手几乎暴起了青筋,她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瞪着面前的博士。
漆黑的双眼中流淌着异样的神采,人类无法说出那是什么颜色。
仅仅看了一眼,凯尔希的意识就几乎要被吸入那双旋转的漆黑瞳孔之中,深邃,无法探知,无法理解,无法企及。
她看到了石棺,看到了罗德岛,看到了巴别塔,看到了特蕾西娅,看到了Mon3tr,看到了一只即将入学而充满希望的天真少女...
连自己都被遗忘的记忆被一段一段深挖出来,凯尔希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再怎么拼命的吸气呼气也没有任何呼吸的感觉,脸色逐渐又皎白变得涨红,就像一条即将溺死的鱼。
记忆疯狂的涌动,最终眼前的一切只剩下和那个男人的一切。
彼此怨恨,充满敌对,温柔耳语,激情缠绵,一切的一切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桶中装满了致命的毒药。
眼前的记忆和幻象突然坍缩,意识重新对眼前的世界进行认知。
微笑,温柔的脸,自己的男人,夜晚的甲板,罗德岛,漆黑的夜晚。
“没事吧,我亲爱尊敬的女勋爵?”
略带调侃的语气让她呆滞的眼神逐渐恢复,她眨了眨眼,望着博士的微笑,居然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根本不是源石技艺能做到的。
“这是,什么?”
“这是你的记忆,没想到你还瞒了我这么多过去啊,乌萨斯的女勋爵,莱塔尼亚的大学生,还有移植Mon3tr时咬着牙硬撑的乖女孩。”
“我问的是,你体内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气氛凝重了下来,手中的酒瓶被男人抽走,再次灌了一口。
“呼...凯尔希,你觉得矿石病对普通人来说是什么?”
“是什么?”
“Curse。”
“...诅咒。”
“如果说矿石病,是对人类的诅咒,那这股力量,就是对世界的诅咒。”
如果诅咒真的存在的话,更可怕的诅咒无疑会吞噬更简单的诅咒。
如果一个人受到了诅咒,在十年内暴毙,如果另一个诅咒是让他在一年内暴毙的话,前一个诅咒岂不是跟没有一样?
——对于早就研究了矿石病几十年的凯尔希来说,这些,在博士给她展示那苍白之血时,就已经明白了。
不知不觉,一瓶酒又已见底,好不容易醒了的酒,又重新扰乱了博士的意识。
摇晃了一下酒瓶,里面已经不到一指高,他转过头打量着那低着头的白毛猞猁。
白发遮住面孔,双耳平趴在头上,嘴唇微张,显得失魂落魄,肩膀无力的耷拉着,就像一只泄了气的娃娃。
双手缓缓握紧,她抬起了头,博士愣在了那里。
“...凯尔希?”
她没有回应,那双淡绿色的双眼烨烨生辉,仿佛黑夜中的明灯。
“你怎么了,凯尔希。”
“...给我。”
毫无征兆,凯尔希一把夺走了博士手中的酒瓶,仰头猛灌了下去,愣神的博士只能看着那逐渐降到低直到消失不见的酒。
放下酒瓶,嘴角还挂着酒水和口水混杂的晶莹液体,低下头,轻轻的擦了擦嘴角,随手一甩。
——啪!
酒瓶摔在了罗德岛外的大地上,摔的粉碎,在寂静的夜里,声音似乎有些过于清脆,但是和舰上的欢乐声音比起来,却连吸引一下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做不到。
月亮缓缓移动,来到了罗德岛的正上方,那一瞬间,寒风停止,两人的影子几乎消失不见,那双冷酷无情的双眼此刻多了些什么。
不,或许本来它们就存在,只是她一直没允许它们失控。
“凯尔,希?”
“...我喝醉了,送我回去。”
“你连半瓶都没喝到,我可喝了十几瓶,要送也是你送我回去吧?”
“你不送?”
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狂躁,一点都不像凯尔希,博士也皱起了眉头:
“凯尔希,我身上的事,你必须正视,这不是...”
——啪!
清脆的巴掌声比脸颊上的火辣更快一步被大脑意识到,博士才刚刚站稳被打的摇摇晃晃的身体,凯尔希就已经快步走向了离舰口。
“...凯尔希,凯尔希!”
气势汹汹的凯尔希快步的走进了离舰口,博士也迅速跟了上去,控制不住的身体让他只要稍稍快走两步就摇摇欲坠,根本没办法跟上凯尔希。
走廊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少,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挡路,甚至在看到凯尔希露出那副恨到咬牙的表情后,有很多对凯尔希有生理性恐惧的干员直接调头往回走。
短短几十秒,凯尔希靠着愤怒的气场清空了连接离舰口的这条忙碌的走廊。
——该死,她在闹什么情绪?!
眼看着她突然拐进了作战指挥室,博士猛地瞪大双眼,立刻加速跑了起来,趁着门还没有关上赶紧冲了过去。
一旦凯尔希封锁权限,她又要把她自己关好久了。
冲到门口,博士甚至没看清眼前的一切就冲到了门内,突然的剧烈运动让他的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指挥桌前。
只不过,一只柔软的手毫不客气的抓住他的衣领,狠狠地一甩,直接把他反身甩到撞在了墙上。
“凯...?!”
“闭嘴,混蛋。”
迎面而来的唇堵住了博士想要脱口而出的一切话语。
冰冷的唇,火热的吻,还有酒精与甘甜的味道顺着那滑腻的舌头传到了博士的口中。
身体被用力地压在了墙上,博士的双手下意识环住了盈盈可握的腰肢,那双柔软的手却毫不客气的在自己的背后游走。
指挥室的门被猛地关闭,温香软玉投怀送上热吻,仅仅只需要一点火苗,就能点燃博士脑海中的那些过量的酒精。
身体一翻转,被压在墙上的人变成了那无力抵抗的小猞猁,面对早已深醉的博士,疯狂索取的强势立刻转变成了被博士掠夺的弱势。
就在两人几乎都要因为窒息而失去意识时,博士最后的理智才勉强分开两人的唇。
望着那双颤抖的双眼,这会,博士也说不清醉的是谁。
“凯尔希...”
“你离我越来越远了,再这样下去,你会不会真的有一天彻底离开我,或者变成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你。”
嘴角的拉丝落在了胸口,凯尔希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混乱和沉迷,只有恐惧和厌恶:
“我讨厌这样,我讨厌这样,我讨厌这样!”
“...凯...”
“闭嘴,要么把我变成你的,让我不再奢求能和你度过一生,要么就把你变成我的,让你再也不敢抛下我一个人去死!你,自己挑。”
最后通牒。
——嘭。
短暂的愣神,让凯尔希重新取回了主动权,博士躺在地上,被轻飘飘的凯尔希压在身下,却泛不起任何反抗的想法。
他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惊恐。
——不会吧。
一直拼命压抑的身为上位者的那部分力量突然失控了一瞬间,博士的双眼再次闪过了五彩斑斓的黑,他立刻抓住自己的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凯尔希。
很短的时间,一瞬间,短到几乎连瞬间都算不上。
——就是那一瞬间,博士看到了。
看到了凯尔希身上弥漫而出的黑暗,还有那已经刻在她双瞳深处的疯狂和痴迷。
“...晚了...”
悠悠荡荡的,博士的嘴角挂起了一个弧度,完美,却显得绝望。
双手轻轻捧起了那令自己沉迷的脸,看着那双不再冷静不再严肃的翡翠,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原来,你已经变成...”
“我已经变成,这种东西了,对吗!”
压抑的声音宛如野兽的嘶吼,凯尔希死死地咬紧牙关,一把抓住自己的衣服,狠狠一扯。
身为感染者,她身上自然有和体细胞融合的源石结晶。
此刻,那些结晶中正流淌着阵阵的黑暗,那些黑暗正成为侵蚀凯尔希意识的根源。
“我一直都能听见,都能听见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我知道那些是在吸引我堕落的声音,所以,我一直都在抵抗。直到刚才看到你掌心的那滩血液。”
“...‘圣母’...”
“既然你都已经沾染上了那些东西,我又为什么还要去抵抗,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背负那该死的命运,那就分我一份。”
“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吗。”
“唔!”
——嘭!
身体一翻,凯尔希重新被压在了身下,博士的双手按在她的头边,她却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什么东西抓着,不受控制的在他面前被分成羞耻的姿势,无法抵抗。
眼中的疯狂越发接近狂热,身为人类而直视了上位者的结局正在等待着她,无论是san值归零陷入疯狂,还是在折磨中自我了断。
博士静静的打量着挣扎的她,眼神从可怜变成淡漠,那种感觉就仿佛人类在看着一只在水面上挣扎的蚂蚁。
自己可以看着它死,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拯救她。
“...Evil...Evil..博士,博士!咳啊!...”
“看看你这副可怜的样子,凯尔希,这可不是我最爱的那个女人啊。”
“...咕...咳!啊啊..啊...”
颤抖的女声已经难以组成一句完整的话语,知道的越多就疯的越快,越接近上位者就死的越早。
无所不知又和上位者亲密接触的凯尔希,如果不是曾经成为过母体,又再次被直接选为母体,现在的她已经成为了一个疯子或者一具尸体。
——咔。
整个作战指挥室突然陷入了一片漆黑,并非是灯光熄灭了,而是此刻房间中的黑暗,已经到了灯光无法照亮的地步。
被层层黑暗吞噬,凯尔希那疯狂挣扎的声音却逐渐减弱,直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新出现的奇怪的骨骼和血肉声。
黑暗之中,那双宛如藕般白皙修长的双臂缓缓抬起,在黑暗中抚摸着那看不到的面孔。
理智不会再离她而去,疯狂也不会再控制她的神智,凯尔希,还是凯尔希,还是那个罗德岛最冷酷的机器。
“你还是妥协了,博士。”
【...你知道,我不会看着你离我而去。】
“所以,我接受了那疯狂,就是为了让你接受我...就像当初在我们意识到我们彼此都放不下对方的那次战场上,你用你的死亡,让我接受了你。”
【那不同。】
“有什么不同?哦...我的肩膀,居然还有一天能变的这么光滑,这就是成为眷族的好处吗,足以毁掉人类这支种族的矿石病,在上位者的眼中如此不堪吗?”
【你明白你做了怎样的选择吗,你不仅把我拉进了无法回头的深渊,也把你自己投身进了一摊肮脏的烂泥里】
“...你还记得,我的愿望吗?”
【治愈矿石病,保护阿米娅不变成魔王,和我活到生命的尽头,为我生一百个孩子】
“最后那条是你私自添加的,虽然,我不反对当一百个孩子的妈妈,不过...你有那个能耐吗?”
【...】
“我谢谢你,博士,你替我承受了所有的痛苦,你还想替罗德岛承受所有的痛苦,你甚至想替泰拉承受它的痛苦。你真无私,就是对我从来不肯施舍你全部的爱。”
【你在玩火,新种。】
“...那就把我点燃吧,把你的一切都给我,让我从里到外染上你的颜色。明天开始,我还是那个凯尔希,你也还是那个博士。这一切,就到你决定背叛这个世界的法则为止。”
【——————】
“唔!这种..什么的...这是什么,大脑,大脑在!啊...身体,身体里...啊!啊!!”
无论尖叫多么疯狂和痛苦,声音都无法传出这狭小的房间,无论怎么进行灵魂和身体上的结合与交换,也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
——除了()。
......
“搞定。”
手中的画笔微微一转,插在了一旁的画筒中,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深海色那深蓝色的双眼满意的看着面前的画。
“原来猞猁返祖是这种火热暴躁的性格吗,凯尔希医生的猞猁血脉里居然还有这种性格成分,真是让人想不到,这种知识倒是对人类研究已灭绝的动物习性有不少帮助啊。”
画布上被黑暗层层包裹的银发女性,虽然和凯尔希一模一样,但是深海色知道,那不是凯尔希。
那只不过是用着凯尔希的外貌和身体的,一直返祖的猞猁,在遵循自己的野兽本能。
饿了,就会寻找食物,渴了,就会寻找水源,发Q了,就会渴望交配。
画的另一半,是纯白的画布,那里是两个黑色的人影面对面的相拥,朴实无华的缠绵在一起。
“能将上位者的力量用这种方式使用,博士...真是让人感到可怕啊。”
——将接触到的一切在自己的梦境中记录,留存。
——把接触了上位者力量开始返祖的人,把它返祖一面的野性和疯狂的一面和梦境中交替。
——今日之后,凯尔希会记得今日的一切,却再也不会 像今日一样失控,因为她再也不会去接触这些东西。
——失控的她,只会存在于博士的梦境中。
打量着黑暗中那缠绕着白色猞猁的无色“博士”,和在白色中拥抱着凯尔希的黑色博士,深海色沉思着,再次抄起了一根笔,沾了沾颜料。
一边思索,她一边举起画笔,在画布上轻轻画出一个圆圈。
画笔所到之处,留下了一条苍白的痕迹。
“继续把梦境当成垃圾桶的话,在承载多少个失控的意识后,梦境会变成杂乱无章的噩梦,再过多久,博士会因为承受不住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