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龙门。
近卫局。
...
“...罗德岛的队伍已经离开了切尔诺伯格。”
“好,下去吧。”
黑衣蓑笠的数名男子缓缓行礼,弯腰退去,坐在主位上的男子静静的望着面前的屏幕,双手背于身后。
屏幕上,是一名面色淡漠的男子,背着一名不着存缕的银发萨卡兹少女,从废墟之中走出的画面。
他看过了血河无尽的画面,也看到了乌萨斯最可怕的存在——内卫,看到了血色教会不远万里前来,也看到了那些恐怖的怪物与尸骸。
...
双手摸向腰间,他沉思了许久的双眼微微睁大,紧接着又稍稍眯起,手又缓缓垂下。
“给你。”
他偏过头,看向身旁,与他高大身材身材相比起来,身旁娇小的妻子手中托起的烟杆,相当的微不足道。
没有多加言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他接过了烟杆,深吸了一口,淡淡的清香让他的意识清醒了不少,也让他绷紧的内心舒缓了不少。
这种感觉很好,又很不好。
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还有屋内的香薰与烟气,都让他逐渐趁你在这安然的幸福之中,这会让他逐渐丧失警惕。
...
将烟杆交给了他,身旁的女性默默站在他身后,看着面前荧幕上的画面,轻轻捂住了嘴:
“...这些东西的样子,确实很诡异呢。”
“如果不是隔着荧幕而是直接看到这些东西,你我现在都未必能继续维持思考。”
再次深吸了一口烟杆,他叹了口气,身为龙门最高的掌权者,他必须时刻掌握最新的情报和信息。
面对乌萨斯还是维多利亚,魏彦吾都没有丝毫的恐惧与畏惧,但是上位者和眷族就是个例外了。
它们不会在意你的身份,也不会在意你的力量,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任何事,什么都不在乎。
...
就像矿石病一样。
...
沉思的魏彦吾缓缓走向一旁,在诺大的办公厅内踱步,边思考边缓解一下过于紧张的情绪。
身旁的文月趁着他走开,来到了荧幕前,划动了一下屏幕上的图片,一张一张的仔细看着黑蓑拍回来的照片。
翻到了某几张照片的时候,她突然微微一愣,睁大了双眼:
“这些人就是深海猎人吗?”
魏彦吾回头看向荧幕,那张照片上是几十名走进切尔诺伯格废墟之间的黑衣绅士。
照片翻页,下一张是一名单手持大斧的贵族,在砍杀什么东西,鲜血四溅。
再次翻页,下一张是一名拥有黑色长马尾的女性,双手分别握着一长一短两把刀刃,脸上似乎有面具,但是照片只能拍到背面。
...
“这些都是来自阿戈尔的深海猎人,那些神秘的东西开始频繁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嗯...乌萨斯也为了这种事情和维多利亚同流合污了吗,看来罗德岛这次遇到的危机恐怕确实不小。”
照片中出现了乌萨斯的内卫,文月稍微有些忧虑的皱起眉头,表情有些惆怅。
别的不说...罗德岛的小兔子还是很合她胃口的,文月可不希望看到罗德岛出什么事情,更何况现在陈也准备直接外派驻扎罗德岛。
——...晖洁啊...
“彦吾,晖洁现在在舰港口巡逻吧。”
“嗯。”
魏彦吾吸了口烟,站在办公桌前翻了翻桌上的东西,随意的应了一声。
“那你让晖洁陪我出趟门。”
眉头猛地一抽,魏彦吾扭头看向了那背对着自己的妻子:
“现在环境很不对劲,别做任何危险的事情?”
“我心里有数啊,在你昨天把烟杆留在林那里我就知道,你肯定做好了要插手的准备。”
文月的声音带着点无奈还有些耍赖的意思,她扭过头和魏彦吾对视在一起,无语的笑了笑:
“所以...我只是去做点你绝对不会委下身份去做的事情而已。”
——...我不会委下身份去做的事情?
一脸困惑的看着笑眯眯走向门口的文月,魏彦吾目送着文月走到门口,努力的回味着她话语中的深意,突然回过神的喊了一句:
“你倒是告诉我让我告诉陈做什么啊。”
“我不说了吗,陪我出去一趟。”
“去哪。”
“罗德岛。”
——...哈?
“罗德岛就在舰港口那边停泊着,为什么一定要晖洁跟着你?”
“因为我不仅需要她跟着,还要至少来一支运输队跟着。”
“运输队...”
——啊。
听到运输队,魏彦吾直接意识到了她的本意,刚才悬起的心也重重的落了下去,满脸黑线的收回了视线。
看着魏彦吾的表情,文月却偷偷笑了一声,冲着他微微瞪大双眼:
“他们平安归来,再加上今天大年三十...别忘了咱们炎国的老传统啊。”
“是啊,老传统,老传统...”
轻轻嚼了嚼舌头,魏彦吾稍稍有些头疼的调低了灯光的亮度。
——过年送点礼跑跑人情就算在废土上苟延残喘也是传统。
“那——你给多少...?”
听着文月语气中不怀好意的淡淡威胁,他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揉了揉自己的鼻梁:
“你看着买吧,别把我手里那点家当都当成年货送给罗德岛就行。”
“放心,会留点的。”
“...留‘点’...”
哼着小曲心情愉悦的文月夫人离开了近卫局的顶楼,只余下屋内一脸黑线的坐在椅子上,小小的心疼一下自己储蓄的龙门之主。
代表龙门去给罗德岛送礼物的话,那刻绝不是炎国传统串门拜年送礼的等级。
——魏彦吾心疼钱包三秒钟。
...
每一个统领大局的男人都不会被臣服于任何人,除非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
“唔...”
低沉的声音从口中传出,带着几分沙哑,却依旧很是清澈。
双手缓缓的抽动,躺在病床上的少年缓缓张开了双眼,望着面前陌生的世界。
白色的灯光——从小到大,他就从没见过纯白的灯光。
干净整洁的天花板——上次看到这么干净的天花板是在梦里。
“这是,哪?”
绿色的瞳孔中写满了茫然,少年的表情也有些发呆,他缓缓的扭过头看向周围,轻轻咽了咽口水,手指有些不安的搓动着。
周围摆满了没见过的器械,赶紧整洁的环境对他来说全都是曾经的奢望,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在做梦吧?
——刷啦。
电子门打开,少年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右手本能的去抓身旁的什么东西,但是却抓了个空。
“你醒了,伊诺。”
——诶?
少年紧张的表情瞬间变得茫然,大脑一片空白,他望着门外走进来的黑发绿瞳的面瘫少年,猛地咽了咽口水。
“萨沙?你不是已经...你?我?我明...”
梅菲斯特的语言已经完全无法组成一句完整的路,他的身体随着意识不停的颤抖,那端着药瓶的浮士德无语的叹了口气,赶紧走到病床旁。
放下托盘与药瓶,他坐在床边,轻轻握住了梅菲斯特的手,面瘫的表情依旧冷淡。
那并不是他的心情,只是他的习惯。
“...怎么样好点了吗?”
“萨沙...萨沙,我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对吧...”
“随你便吧,吃药。”
——噗。
面无表情的打开凯尔希给梅菲斯特开的药,浮士德还没把它递过去,他一头扑在了自己的身上,让他一愣。
“呜...萨...呜...”
——...唉。
深吸一口气,轻叹一声,浮士德脸上的淡漠也挤出了一丝无奈的微笑。
他明白亲自目送着自己而死的伊诺,又被某个声音 吸引着前往石棺彻底迷失自己返祖的他,此时此刻,在这么一个宛如梦境的地方见到自己,有多么的幸福。
...在经历过无数次生与死,折磨与疯狂后,这种幸福却是最昂贵的。
——事实上,这不就是我们最初追求的目标吗,伊诺?
“多大了,还哭?好了,松手,先吃药。”
“呜....不,我不要...”
“唉...”
无论怎么开口,梅菲斯特都不肯松开那抱紧了浮士德的双手,他也只能轻叹一口气,转头看向门口。
打开的电子门并没有关闭,因为后面还有其他人。
“慢点啊亚托克斯!”
“姐姐你快点走吧。”
“...米莎你们两个都拿稳了,这些药剂可价值不菲,比我们用过最好的药物还昂贵,注意点。”
三个声音从门外由远及近,一男两女,一沉稳两清脆。
梅菲斯特的头悄悄抬起,已经被泪水盈满的双眼冲着门口瞟去,那端着托盘的一男一女两个只有十几岁白发的乌萨斯孩子走了进来。
走进屋后,他们都冲着梅菲斯特打了招呼,紧接着,一个比他们高一头的女性走了进来。
头上白色的兔耳朵微微一震,代表着她同样激动的心情,但是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比浮士德还要让人害怕的冷漠脸。
瞥了一眼满是泪水还在愣神的梅菲斯特,她嫌弃的冷哼一声,却又轻轻笑了笑:
“醒了?”
“叶莲娜姐...”
“我说过别叫我姐,直接叫代号...算了,反正你也从来没听过话,但是从今天起,老老实实听我的话,你不希望我们,尤其是萨沙再在你面前死一次吧。”
“我保证!我这次全都听叶莲娜姐姐的!”
“你——!”
最后这话说的几乎是威胁,梅菲斯特的身体猛地绷紧,紧张的看着霜星,拼命的点头,那样子惹得浮士德都忍不住偷偷翘了翘嘴角。
无语的长叹了一口气,霜星头疼的皱了皱眉,摇了摇头,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叹了口气。
看着微笑的浮士德,嘲讽的亚历克斯和苦笑的米莎还有那一反之前疯狂,变得乖了不少的梅菲斯特,霜星眨了眨眼,突然有些恍惚。
【去吧,陪伴在他们身边】
——你呢,老顽固。
【...我,尚未接受,这第二次生命】
——...没关系。
【哦?】
——大家能在一起,还能在一起,就够了。
......
“咳咳咳!”
躺在床上的黑发菲林少女猛地咳嗽了起来,嘴角又流出了血丝,她蓝色的双眼中满是痛苦。
“请忍耐,煌,接下来的治疗会协助你进行痛苦感觉抑制与伤势快速回复。”
巨大的鸟耳轻轻一抖,站在病床旁的白面鸮眨了眨眼,端着一瓶只喝了半口的杯子,里面是药剂。
“可是,真的好苦啊!白面鸮!”
“...请忍耐。”
“唔...”
反抗无效后,煌无力的耷拉下了肩膀,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白面鸮,默默地接过药剂,全部咽了下去。
咽下去之后,她赶紧吐了吐舌头,双眼死死地皱起,似乎喝了什么要让她昏迷的东西。
“哟,你这么不能忍啊,真low,这样也算是精英干员?”
——“粗口”。
“你是不是找打!”
隔壁病床传来的嘲讽笑声让煌的怒火顿时抑制不住的涌出,甚至超过了嘴中苦涩带来的感觉,她立刻冲着一旁病床上冷笑的白发萨卡兹少女怒吼一声。
喊声太大,又牵动了她严重的伤势,白面鸮赶紧检查她的身体,还不忘严肃的看一眼隔壁的病床:
“W小姐,请停止你对煌的挑衅行为,按照罗德岛的医疗规则,你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躺在病床上的萨卡兹少女冷冷的看了一眼煌,嗤笑一声,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但是站在一旁窗前的少女却微笑着转过头看向了煌。
“...W?”
“好好好,我会控制我自己的好吧?”
听着粉发少女那温柔的示意,W的冷笑不自觉的变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她与粉发的少女对视了一眼,无奈的耸了耸肩。
看着W那副根本没有准备悔改意思的表情,煌咬了咬牙,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白面鸮也给了她另一瓶药剂让她服下。
趁着她喝药的时候,白面鸮看向了床边那位背对着双手站在窗前,不需要说什么就能让W老老实实的粉发皇女,冲她轻轻点了点头。
“白面鸮向您对W小姐的制止表示感谢,皇女小姐。”
粉发的少女看着面瘫的白面鸮,微笑着摇了摇头,那温柔的表情,与阿米娅仿佛如出一辙。
“...叫我特蕾西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