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是一群废物...!”
银色的剑光在建筑物旁的空地上狂舞,塞蒙德趴在窗口望着外面那被博士一行人轻而易举突破包围圈的护卫和骑士,不禁暗骂一声。
肮脏溃烂的国度只剩下末路下行将就木的一个个资本的傀儡,让他能够趁虚而入进行疯狂的实验的同时,也无法拦截那寥寥数人。
走进病房,二十张病床上的病人都已经不再抽搐和呢喃,塞蒙德快步走上前抓住他们被捆住的手臂,顿时面色阴冷。
一个一个亲自确认,这些人的手腕处都有一个略有些明显的针孔,明显是被凯尔希注射了安乐死的药剂。
——凯尔希...
微弱的星芒从这些尸体的身上浮现,缓缓汇聚在了冷着脸抓紧病床扶手的塞蒙德身上。
绅士的打扮无法掩饰内心的低劣,咬牙切齿的样子实在是很狼狈,他又重新检查了实验室的试剂,果不其然的所有药剂都被进行了微量的混杂,刚好是将药性完美微变到无法分离的地步。
“该死,该死!”
——嘭!
坐在沙发上,他猛地一拳砸在了放着茶杯的托盘上。
“罗德岛的人为什么会穿着拉特兰的衣服,为什么会拿着伦纳德的信,为什么我完美的计划又这么简单的被那个女人毁掉了!”
...
——因为你的盟友,已经死在了无胄盟的手里。
...
塞蒙德猛地站起身看向身后,无比诧异的望着那站在门口望着外面战局的蓝发堕天使。
头上是暗淡的光环,身后是破碎的翅膀,明明是萨科塔,那双青色的瞳孔却宛如来自地狱的萨卡兹,朴实无华的微笑着。
这个时候,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狠狠一拳扎在了托盘上,但是托盘没有丝毫晃动,上面的茶杯也没有溢出一丝茶水。
“...塞蒙德,对吧,我想我没离开拉特兰的时候我还没记错你的名字。”
塞蒙德微微皱眉,悄悄退后一步:“你认得我?”
“你不认得我罢了,那你记不记得一位很温柔的红发萨科塔呢?”
“红发?”
陷入回忆的塞蒙德微微偏头,努力的回忆着过去,双手背在身后,星光悄悄汇聚,隐藏在衣服内部的法杖正在施展源石技艺。
...
——叮。
...
橙红色的火焰分别从黑色与白色的法杖上迸发,然而两柄法杖交叠在一起时,看似普通的火焰系源石技艺却变成黑白两色交织的焰火。
整个房间覆盖着一层反色光圈,无人可见的遥远 天空上有着一个巨大的时钟,没有秒针,时钟和分钟缓缓的转动着,宛如那一黑一白一长一短的两柄法杖。
汇聚的星芒淡化,源石技艺也陷入了彻底的寂静,塞蒙德那深陷回忆的眉头逐渐皱紧,微微低下头,让圆帽遮住他铁青的脸色。
“小动作就免了,我刚好是要找个人,憋了一肚子火,结果被我见到你...也刚好可以了我另一件事。”
“...你到底是?”
“装什么傻啊
~?我的能力可不是简单的源石技艺,你不会忘了吧?塞蒙德。”
“黑锁”与“白匙”轻轻在空中划过,明明动作很慢,在塞蒙德的眼中却生生留下残影。
——叮。
清脆的钟声响起,塞蒙德突然猛地向后冲去,但是身后的房门不知道何时关闭,他猛地抬起头,刚刚还无比愤怒的脸上出现了一副滑稽的表情。
为了不让自己露出恐惧而逼迫自己露出冷笑,可那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眼角还有那骤然缩小的双瞳,都在诉说着恐惧。
“莫斯提马,你在这杀死拉特兰的主教,你知道那意味着——”
“意味着什么?你还记得我为什么放弃了守护铳,为什么同时拿起了两把法杖,为什么成为了你们口中的堕天使?”
“那个红发的拉特兰...呵呵,可惜,她差一点就能成功了——不,应该说我差一点就能成功了,最后让她重伤跑掉,真是可惜。”
四肢逐渐变得僵硬,呼吸逐渐变得迟缓,感受到自己那逐渐变的缓慢的时间,他惊恐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塞蒙德近乎狂热的睁大了血红的双眼。
青色的双眼中燃烧熊熊的火焰,即使如此,愤怒也依旧是由理性驱动,莫斯提马蓝色的发丝轻轻飘动着,仿佛被一股风吹了起来。
“虽然你被驱逐出了拉特兰,可是你对她做的事改变了她们姐妹的一生,所以...我答应过她,我会替她保护好她的妹妹,一定会保护好——”
红色的火焰变得紫红,巨大的表盘出现在她的背后,身后破碎的翅膀变成了纯粹的青金色,头上的光环完全失去光辉,变成了一个准星一样的双层圆环。
发丝飘动,仿佛天空中的星辰,左眼被落下的发丝遮住,右眼中的火焰却化为足以点燃空气的实质焰火。
“...你...”
狰狞的眼神逐渐变得疯狂而呆滞,在星芒的汇聚下,映入他双眼中的,不是举起法杖冰冷微笑着的堕天使,而是她身后的钟表盘中央那若隐若现爬出的巨大黑影。
巨大黑影的右爪缓缓抬起,猛地拍下,橙色与紫红色交织的火焰被反色光圈笼罩变成了蓝色与淡绿色,莫斯提马微笑着看着那瞬间被焰火吞噬后只剩下头颅的塞蒙德。
哪怕彻底步入死亡,他的眼中还有着神往与羡慕,仿佛看到了什么梦寐以求的东西。
“狂妄之徒一直如此,所谓的神,也不过是泰拉无法理解的力量而已,无论何人追求,皆是罪孽。”
...
——我会保护好她和能天使,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
半个小时后。
临光家。
...
颇具少女心的卧室显得有些寒酸,已经没什么家具只剩下桌椅床铺的房间中挤满了医生。
这些人虽然都不是什么出名的人士,但是他们的医术可个顶个的好,否则也不会被“鞭刃骑士”佐菲娅找来抢救昏迷的玛莉娅临光。
“...源石抑制剂用多了,她的感染并非全是矿石病。”
此刻,这些对自己医术和见识颇有信心的医生们正默默地站在一旁,聆听着面前女菲林的教诲,认真的点着头。
...
“...这个用量过少了,这个不需要,她的伤口第一时间隔绝感染做的不错,但是昏迷时也应第一时间考虑神经系统的损伤。”
更换了一批这些医师带来的药剂,凯尔希没有用自己口袋中的任何针剂,只是更换了一下他们使用的药剂,一直处在昏迷高烧中的瑕光呼吸平稳了下来,便携测量仪上的各项数据也迅速平稳了下来。
刚刚凯尔希进来让他们让开时他们还感到有些气愤,现在却都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个看似比他们年轻的多的女菲林不仅博学多识医术高明,在很多的细节上把控的比他们这些为骑士治疗的老牌医师还要精细。
等凯尔希离开房间时,他们又都围在了玛莉娅周围,给她确认着身体状况,随着她的高烧逐渐退去,眼角不时抽动一下的反应看来,他们对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女管家更加佩服的五体投地。
——...还要继续观察,这股感染和矿石病还是有些关系的,好在这股力量的干扰和矿石病互相干涉了,接下来,就希望药剂能让它们慢慢抵消掉。
单手插在口袋里,凯尔希拨弄着移动终端确认着刚刚记录下来的瑕光的数据,看着那个后面的记录数据,那个0.001%的数据看似微不足道,却足够让她感到忧虑。
“卡西米尔,也终于有人开始追求非人之力了吗。”
光是塞蒙德可不足以使用卡西米尔那样一大块的建筑群作为试验基地,在这段时间瑕光遇到的对手们也都是受到指使,甚至是受到蛊惑才带上了这股力量。
除了那天那个被皮加索斯一枪贯穿的深海猎人。
——纯正的深海猎人应该只剩下斯卡蒂她们两人...不,三人,只有三人才对,包括那日前往切尔诺伯格的那些都是和安哲拉一样的“冒牌”深海猎人才对。可那个家伙,无疑是个真货。
“结果还是只能等斯卡蒂和博士开口才能问出点什么吗。”
转过一个走廊,面色平静的凯尔希看向对面房间中安静的趴在床上熟睡的博士,心中不知道究竟是该抱怨还是该庆幸。
闭着双眼的夜莺坐在病床旁,手中法杖顶端的鸟笼持续放着微弱的淡蓝色光芒,博士睡的更加沉熟,背对着门口的闪灵却突然回头望向了门口的凯尔希。
“凯尔希医生,博士的状况一切正常,不必担心。”
“..嗯。”
稍稍整理了一下心情,她和闪灵点了点头并没有进去亲自检查一下博士的意思,脚步加快的凯尔希来到了会客厅。
在这,还有些让人头痛的事情要处理。
...
“只是个人头而已,不至于吓到人吧。”
布袋已经换成了不透明的塑料袋子,至少从外面看起来不会让普通民众感到恐慌,莫斯提马站在临光家的一副画像前,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打量着这个陌生之处。
她走过泰拉的每一个国家,见过每一处风情习俗,对这位卡西米尔征战骑士之一的临光骑士宅邸也有所好奇。
“你依旧未曾说出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为何会协助我离开,企鹅物流的莫斯提马小姐。”
“我为何会出现在那里,真的那么重要吗?银灰先生...哦不,恩希欧迪斯.希瓦艾什族长?”
略带几分嘲笑讽刺的女声从淡蓝色的短发后传出,立于窗前望着窗外天空的银灰背对着她,平静的灰色瞳孔中闪烁着的光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阴霾。
...
——他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令希瓦艾什骄傲的真银圣剑远远比不上那将单一的力量与技巧磨练至今的银枪,连续接下十几下势大力沉的银枪尚未溃败,银灰明白,那是他对自己的怜悯与赞许。
——生死,只在对方一念之间...如果她没有出现,如果莫斯提马没有出手。
...
“如果不是我停止了时间让你逃离,你觉得你有机会从那个人手中逃脱吗?那可是差点断掉乌萨斯一臂的银枪皮加索斯,我救了你一命,虽然只是顺路。”
黑与白两色的源石技艺在银灰身前蠕动又迅速消散,两色交错的瞬间,一长一短两根指针忽隐忽现,银灰口袋中的双手微微用力,他无法反驳。
...
“你救了他一把,我不关心,我只在意你为何出现在那里,还暗杀了来自拉特兰的主教。”
“...凯尔希医生既然会出现在这里那一定说明博士的状况已经控制住了对吧?那,是不是该让我和博士谈一谈了?”
把玩着花瓶的手收回到身前拉着背包的带子,蓝发的堕天使微笑着走向了凯尔希身后的走廊,与冰冷视线对视着的青色瞳孔中没有丝毫的紧张。
脚步向侧面一伸,凯尔希直接挡在了莫斯提马的面前,她却只是轻笑一声挺住了脚步,并不意外。
“请让我过去,凯尔希医生。”
“...前提是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找到那里,为什么会对塞蒙德下杀手,为什么——要找博士。”
“啊~啊~看来,您已经和华法琳小姐通过话了啊。”
退后几步,堕天使重新慢悠悠的在屋内踱步,打量着屋内其他的装饰,眉宇间的轻松写意稍稍有些迟疑:
“不过,我找博士什么事,与您无关吧?”
“我是他在罗德岛的唯一监护者,所有他的事情和细节,我都有权过问。”
“恕我直言,博士是成年人,在非病理健康状况相关的区域,您这已经超过了监护者应有的职责,还是说我在罗德岛医疗部听到的那些所谓的‘谣言’是真的呢?”
“...如果你想见博士,就告诉我你来到这里的原因,找博士的目的,杀人的理由。”
她的手中握着的不止是手术刀和注射器,她的心中不止是几条生命的生与死,她走过的不是一条完整生命的轮回。
...
呵。
避而不谈吗?
凯尔希医生似乎比博士更狡猾啊。
...
“嗯...如果我不想说呢?”
温柔而阳光的微笑让莫斯提马看起来人畜无害,凯尔希则面无表情。
如果莫斯提马不想说,凯尔希没办法强迫她说。
——因为她一定打不过莫斯提马。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