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师,你回来了!”
“亚叶,我之前让你准备的抢救药品准备好了吗。准备双人手术,你负责瑕光,我负责缪尔赛思。”
“准备好了!诶...博士,博士没事吗?”
“他没事,不用管,找个病房让他休息几天就可以了。”
“可,可博士的姿势明显是肌肉严重拉伤和缺失啊!”
“...死不了。”
……
下了飞机后,凯尔希忽略了上来打招呼的众人,径直走向了迎上她的亚叶。
准备去手术室的亚叶看了一眼一步一瘸的从运输机上下来的博士,也不知为什么涌出了一股又气又急的情绪,咬了咬牙之后,立刻转身跑向了博士。
双手插在口袋中,凯尔希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跑去肩起博士的亚叶,没有开口喊她,只是掏出了手套快步走向了入舰口。
“博士,你又怎么招惹老师了啊?!”
“……你觉得,我的伤,我还有,啥力气,招惹她……?”
“老师绝不会放着伤员不管,既然老师不管你,那你一定是惹老师生气了!”
“你怎么,不考虑,她,乱生气,的,可能...?”
“可能性为零。还有博士你不要乱动,我先给你送到病房!”
...
话是这么说...
“可最后还是你给我送回来的啊,闪灵...”
趴在病床上,博士的左手被扎上了吊针,无奈的长叹了一声,望着身旁流淌着药液的胶皮管。
把接下来博士需要的药瓶都整齐的放在了一旁,闪灵抱着怀中的剑默默地坐在了床旁的椅子上,棕色的双眼淡然的望着博士后背泛着血红的绷带:
“这是我应该做的,博士,好好养伤吧。”
“谢了,闪灵。”
“没什么,说起来我还要替夜莺感谢博士。”
“...哦?”
苦笑的表情稍微凝重了些许,又迅速变得淡然自若,博士一脸诧异的看着面前严肃的赦罪师:
“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嗯?”
“...你还能抑制住多久呢,博士。”
...
好不容易回到了罗德岛的喜悦瞬间被冲淡,博士强忍着痛楚还要强颜欢笑的表情仿佛流水般逝去。
身体一转,博士转而躺在了病床上,被银枪划破了大片的伤口直接被体重压在了病床与衣物上,血红色的液体瞬间浸染了洁白的床单。
一路上咬紧牙关强忍痛楚不敢让后背碰到一丁点,现在却直接躺在病床上。
伤口再次撕裂,然而痛楚却仿佛不存在,博士的眼神变得些微有些暗淡,扎在左手上的针管却依旧平稳。
——滋啦。
闪灵稍稍抬起了头,扫视了一眼头顶的灯光。
嘈杂的电流声嗡嗡作响,忽明忽暗的灯光似乎证明此刻的电流不稳。
眨了眨眼,萨卡兹医师低下头一言不发,不出多久,她又重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博士。
苦涩的冷笑多么无力,冷酷无情的双眼中却带着深深的无奈,瘫坐在床上的博士似乎已经失去了痛觉,轻轻捂住了双眼。
“...闪灵,闪灵,你到底知道多少呢,闪灵?呵呵呵...呵哈哈...”
一种被看穿了自己最想隐瞒之事的放弃与颓丧感弥漫开来,博士的右手缓缓捂住了双眼,正是因为遮住了面孔反而让他嘴角那疯狂而苦涩的笑容越发明显。
——呼...
深吸了一口气,闪灵望着苦笑的博士,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符文,望着它,她的眼神变得繁复不堪,握着剑柄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这枚符文依旧是由玉石所制,但是与血锋交给W的和弑君者交给罗德岛的符文不同,她们的符文是蓝底红色图案的,而这枚却是有些发白的灰底与黑色图案。
闪灵有幸搞到了一对,这对名为“变形”的符文就像一个十字,四条曲线微微旋转,顺时针的她交给了夜莺,而这枚逆时针的闪灵则留在了身上。
...
——你,由我来守护。
——能从战斗中寻得拯救吗?
——这是为了拯救我们自己而战,对吧?
...
“唔...”
求饶,迷茫,痛苦。
无论是身为赦罪师还是身为战士还是身为医师,闪灵手中的剑经历过各种阶段。
...
“你就是赦罪师?”
“你真的以为,我是因为失误才被抓住的?你觉得我被你抓住在不在我的计划中?”
“咳咳咳...你算哪门子的医师,来啊,用你所有的能耐来取悦我吧,萨卡兹。”
...
“————!”
争斗,阴谋,疯狂。
与博士相逢的那一日,闪灵甚至第一时间想要立刻远离罗德岛,永远永远的远离...直到,知道博士真正的失忆,她才些许安心。
...
“好冷,好痛。”
“不要!不要打我!求求你们...我会努力的,我会为你们所有人治疗的!”
“...(无神的沉默)”
...
“丽兹...”
罪孽,悔恨,迷茫。
赦罪师早已不是闪灵印象中的组织,面对着自己罪孽,她独自一人背负着挽救丽兹的责任,直到再见到她的第二份罪孽。
...
——如果当初我没有去抓住博士交给那群家伙,如果博士受尽折磨的那七天是在特蕾西娅的麾下指挥,丽兹会不会没事?
...
黑帽被迅速扣在头上,闪灵低下头,双眼紧闭,坚定的内心在赦罪师的源石技艺下迅速平静。
过去的罪孽宛如毒蛇般跗骨,面前男子那苦涩无奈的冷笑与曾经她狠狠一剑贯穿他腹部时的笑声如出一辙。
——抱歉,博士,这就算是我对你的恕罪吧。
“(古老的萨卡兹低语)”
“..闪灵?”
轻声的呢喃传来,捂住双眼的手缓缓垂下,冷笑的博士有些茫然的看向身旁,呢喃着什么的闪灵却轻轻将那枚逆时针变形的符文放在了博士的胸口。
瞳孔猛地收缩,漆黑的瞳仁瞬间变得只有针眼大小,瞳孔收缩到极限又猛地放大,只不过再次放大后的瞳孔却早已不是纯黑。
“咳咳咳!”
瞳孔中爆发出了一抹污浊,明明是纯黑色的瞳孔,却依旧能看出那将其污染的混沌之色。
斑斓将博士的双眼染成了闪灵无法用言语描述的颜色,他突然用力地咳了两声,右手赶紧捂住了嘴。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力度之大,大到博士的身体带着床板一起颤抖,浑浊的双眼死死紧闭着,博士的表情都变得扭曲不已。
——...好可怜。
淡然的眼神不再漠然,医者仁心的萨卡兹轻轻将剑柄搭在了男子的身上,双眸微闭。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床单被扎着针管的左手攥紧,上半身死死地弯了下去几乎要贴在了双腿上,十根手指十根脚趾仿佛要将什么东西扯断一样紧绷。
五脏六腑都要被咳出来的绝望与痛楚感,时时刻刻强忍着的恶心感令人作呕,喉咙与脏器的抽搐下,博士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强烈的扭曲。
剑柄浮现了微弱的黄色荧光,治愈的源石技艺强行在物理层面上保护着博士的内脏不让内脏扭曲变形。
无论身体如何颤抖,博士胸口的符文却像粘在了身上一样无比的稳固,上面逆时针旋转的图案在某个不被人注意的时间点逐渐扭动。
“咳咳咳咳咳——!”
捂住嘴唇的手不再密不透风,一滴冰冷的苍白液滴从缝隙之间滴落。
苍白之血,上位者的血液。
液滴顺着缝隙流下,淌到了胸口的符文上,符文上的图案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旋转着,就像一个风车,越转越快。
当速度达到一个让闪灵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候,一丝裂痕从符文中心出现,迅速扩散至边缘。
“咔。”
符文碎裂,变成了一堆的碎屑,被那些苍白的液体黏住,逐渐沾在了博士胸口的衣物上。
符文碎裂,博士疯狂的咳嗽声也随之削弱,捂住嘴唇的手不自觉的滑落到病床旁低垂。
符文碎裂,闪灵收回了手中的剑柄,望着博士沾满**血液的手掌,她轻轻的将其托起。
...
滴答。
苍白之血滴落。
滴答。
逆时之钟旋转。
滴答。
梦境泡影成型。
...
博士睁开了【他】的双眼。
他看到了熟悉的一个人影。
斯卡蒂。
只不过,是红色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