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博士?”
提到了博士,白面鸮那副昏昏欲睡的表情顿时一个激灵,转过头盯着若有所思的赫默,她却只是回了白面鸮一个稍稍有些无奈的眼神。
“你觉得呢?”
稍稍低下头,白面鸮的双眼快速的眨了眨,重新望向赫默的眼神依旧带着一丝茫然:
“...白面鸮没有得出结论。”
“当然是因为那种非同于矿石病的感染疾病。”
——...那种东西吗。
金色的双眼中闪过了一丝灰暗,情绪依旧维持着那份平静与淡漠,白面鸮歪了歪头:
“未在数据库中搜索到赫默医生所说病症。”
“...唉,也不知道你是真的没把那当作病症还是在装傻。”
叹息幽幽传出,哭笑不得的赫默摇了摇头,静静的盯着白面鸮,眨了眨眼,白面鸮也只是随意的耸了耸肩,继续观察显微镜。
——...嗯?
稍微多看了几眼,赫默突然收敛起脸上平淡的微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白面鸮的表情似乎比印象中灵动了不少。
一直以来总是板着个扑克脸的白面鸮,从侧面看去,嘴角居然还挂着一丝淡淡的弧度。
——是...错觉吗?
茫然的双眼眨了又眨,赫默回过头用力地挤了挤双眼,稍稍有些在意但是还不是很在意的嘟哝了几句。
抄起桌上一个早已准备就绪的试管架,上面放着四根不同容量的试管,赫默轻轻摇晃着试管架,看着里面的液体。
经过沉积和等待,这几根试管内不同配比的药剂即将迎来它们下一波的实验。
将其举起,对准灯管,赫默的双眼微微睁大,她仔细的观察着那液体之间的每一分不同的痕迹。
从浑浊程度看来,这药剂似乎并没有完全溶解,但是对于赫默来说,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还没能找到那个最合适的中间点,还不能贸然给伊芙利特使用...——
...
“没事,快了,我就快找到破解矿石病的办法了,伊芙利特...马上,马上...”
...
端着这排试剂,赫默转身走进了实验室中的隔离间,这东西虽然没有什么放射性,但是赫默不得不对它严阵以待。
隔离室的门刚刚关闭,一直低着头的白面鸮突然转头看向了关闭的舱门,金色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化为了漆黑。
与博士那黑色的双眼不同,白面鸮不止是瞳仁纯黑,就连眼白都是黑色的,仿佛那双眼精已经被两个黑洞吞噬了一般。
眼中还残留着刚刚试管架上的颜色,隐藏于试剂中的苍白之色依旧残留在白面鸮的视网膜上。
泥泞逐渐隐去,重新露出了那双动人晶莹的金色双眼,白色的耳朵上下抖动了一下。
——唉。
无声的叹息从口中传出,她稍稍有些不忍的扭过头,悠长的叹息声显得空气有些低沉。
...
“...赫默医生,玩火可是会自焚的啊。”
...
对于白面鸮来说,她对苍白之血的了解可能并不如赫默多,在塔柏挪蕾芝的时候她也更多的是作为助手,在给伊芙利特想办法配置最新的治疗药剂她也只是作为辅助。
但是,她拥有的是赫默无论怎么研究都无法获得的一部分知识。
...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白面鸮本能的看向门口,心里却也带着几分疑惑。
回来实验室的人几乎只有医疗部的医疗干员,大家都有直接进入的权限,怎么还会有人敲门?
站起身走到门口,白面鸮打开了电子门,刷的一声,她的双眼随着门外的人而微微睁大。
——...?!
她格外的愕然,而门外的女性却面带着一丝平静的微笑,双手在身前交叉,虔诚的修女做了一个标准的礼节。
“早安,白面鸮小姐。”
“幽灵...鲨?”
白面鸮退后了一步,双眼中的平静在拼命的掩饰恐惧,幽灵鲨的笑容平静温和,完全没有之前矿石病发作时的疯狂,也没有身为深海猎人的那份冷漠,但就是如此,一股未知的畏惧感却在她的心中弥漫。
她退了一步。
幽灵鲨前进了一步。
她越发惊恐,幽灵鲨的笑意越发浓郁。
她越是后退,幽灵鲨的脚步越是轻盈。
...
——嘭。
身后是冰冷的墙壁,白面鸮的双眼用力地抽搐了一下,双手双臂紧紧的贴着身后的墙。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退到了实验室的另一侧。
“...白面鸮小姐,为何如此害怕呢?”
“——咕。”
偷偷咽了咽口水,白面鸮尽可能的鼓起勇气望着面前那双带着笑意的血红双眸,与这身修女服的虔诚神圣不同,那双血红的双眼中却书写着血脉中的不同。
或者说是...高贵。
——呵...你果然是接受速度最快的‘圣母’啊。
嘴角微微翘起,幽灵鲨突然满意的眯起了双眼,退后了一步,双手也背于身后。
那一瞬间,笼罩在白面鸮周身的压力全都消失,从幽灵鲨身上蔓延出的令她感到恐惧的气息随之消散,她猛地深吸了一口气。
双腿有些颤抖,白面鸮努力的让自己挺立起来的一对鸟耳缓缓落下,受惊时的本能让她的耳朵绷得笔直,这也是少数能让别人看出她想法的特征了。
幽灵鲨转过头,淡淡的扫过实验室上的器材,鼻尖轻轻抽动,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明亮了几分。
——这股味道...看来,是有人想把罗德岛拉下水呢。
心思稍稍涌动,幽灵鲨重新转过身望着已经冷静了不少的白面鸮,她重新笑着点了点头,远非刚刚那般强势。
“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白面鸮小姐。”
“...幽灵鲨小姐,有事吗。”
“有一位病人的状况不是太好,我想托你看一看。”
“根据罗德岛明文条例,已经办理手续的病人要由主管医师——”
“我想托你看一看。”
“......”
“我想,托你,看一看。”
——咕噜。
那双背在身后的双手紧张不安的搓了搓,而那双在身前交叠的双手却淡然自若的微微摩挲。
明亮的实验室中,被莫名恐惧逼到角落的黎博利医者不停的深呼吸,僵硬的四肢内血液似乎变得冰冷,飞速运转的大脑却无法想通对方的来意。
...
她在用微笑掩饰狂热。
她在用平静掩饰恐惧。
...
“是,哪位病人?”
“——斯卡蒂。”
“...我无权直接干涉她的治疗方案。”
“这是,‘他’的命令哦?”
——————
——滴,滴,滴...
点滴的药瓶还在缓缓的为病床上凹凸有致的病体注入抗衡病魔的力量,检测状况的仪器在正常的工作,绿色的灯光不停的跳动着,诉说着这具令人感到强横无比的躯体是多么的健康。
然而,动人的面孔上却是一双紧闭的双眼,明明只要睁开,那诱人的红瞳与柔顺似水的银色长发足以让人沉醉到无法自拔,她却依旧只能做一位令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睡美人。
大剑轻轻的靠在一旁的墙壁上,那把跟随着她无数次搅动潮汐的武器此刻显得有些干涩与黯淡,或许是离开海洋太久,也可能是没有血液的灌溉。
...
房间中,除了病床上的病人之外,就只有那站在窗口的一男一女。
黑色的短发与外套——白色的大褂与银丝。
两人都将双手插在口袋中,动作出奇的一致,就连声音的冷漠都几乎相差无几。
...
“怎么样了?”
“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