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的鲁珀族少女眯起了尖锐的瞳孔,让那名检察官感到有一丝的不安,被那双眼睛盯着就仿佛孤身一人行进于荒山野岭之中,一只孤身而行的恶狼在暗中悄悄的盯着你的喉咙。
视线一偏,检察官的视线转向了她那翘起的修长双腿。
黑色的超短裤让那双洁白修长的大腿裸露在空气之中,抛去黑色的皮靴的部分,右侧大腿上和左侧大腿小腿上的源石结晶格外扎眼。
——感染者。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那不安的视线,少女更加不怀好意的翘起了嘴角,轻轻抬起了自己的腿在一旁微微舒展着。
不像一般的感染者对自己的被感染的特征小心翼翼的遮掩,她却仿佛以此为傲。
眉头微皱,检察官看着那不知究竟是在展示自己身为感染者的身份还是在炫耀那双令所有女人都羡慕不已的腿部的少女,他甚至想抓住身旁的武器狠狠的给她来一刀。
...这个女人太危险了。
...
“检察官先生的眼神中好像再说我很危险嘛?既然这么警惕,为什么不借用审判庭的名义直接给我个痛快呢?反正我只是个外人,我不会在伊比利亚主动动手的哦?”
十指稍稍用力的勾住手背,帽檐将视线遮住八成,检察官并没有错过少女话语中的那丝嘲弄:
“——不会主动动手,也就是说只要我动手,你就会还手。”
“...在叙拉古,如果你看到了一匹狼在你面前毫无警惕,要么它对你毫无兴趣,要么它在等着你主动把喉咙送到嘴边。”
...咕。
恶寒渗入背脊,来自另一个层面上的恶意化为实体,刚刚入口的美酒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令人混沌,他不得不抑制住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丝冲动。
即使他身为伊比利亚审判庭的检察官,他也能感觉到,只要他敢挥刀砍到面前这个眯着双眼笑眯眯的少女的面前几厘米处,下一秒,他就会被一只只咆哮的狼魂撕碎喉咙。
...
诺大的街道上没有几个敢走在路上的普通民众,鲁珀族少女往后一仰,把自己引以为豪的修长的双腿搭在了桌面上,微微一笑: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检,察,官?”
“...你,你到底,是谁?”
笑容中带着几分嘲弄,宠爱的抚摸着桌旁特殊的 两把长剑,少女的眼神有些蔑视般不屑一顾:
“你可以叫我,拉普兰德。”
——————
伊比利亚北部。
边境城墙。
...
来回巡逻的士兵低着头一言不发,每年都被维修的城墙崭新无比,城墙上的源石装置每天都有专门的法师检修,伊比利亚边境的每个城市每日都保持着忙碌。
在大静谧之后,伊比利亚已经从辉煌滴落谷底,整个国度都不复往日荣光,城市也变得死寂不堪,比无主的卡兹戴尔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沿海的城市,已经全部化为了无主之地。
但即使如此,在伊比利亚的边境区域,他们依旧在恪尽职守不让任何人进入这个国度,闭关锁国的政策从未丝毫放松过。
无论何时何地,期望破解伊比利亚秘密的人、背井离乡想要回归故土的人、为了一己私欲或者更疯狂的想法而前来寻密的人,比比皆是。
他们的任务,就是拦住,警告——
甚至格杀。
...
“站住。”
伊比利亚北部的一座边境城市门口,数十名士兵警惕的站在门口,城市外围数千米早已经化为了荒地,那名遥遥走来的蓝发萨科塔少女早就进入了他们的警惕范围。
低着头的蓝发少女没有在乎他们的警告,依旧面带着微笑走近城市,那几名士兵同时皱起眉头。
“站住!”
厉声怒喝响起,城墙上的源石装置和术士同时对准了她,而她,依旧无动于衷。
银色的主教袍上镶满了金色的花边,黑色的手套与内侧的裙摆添加了几分韵味,蓝色的长发在身后随着微风漂浮,头上的光环却无比暗淡。
“这是第三次警告!”
怒吼声再次响起,她终于停住了脚步,城墙上的术士们却忍不住心头一跳。
她停在了一个绝佳的位置,刚好在城墙上源石装置的射程外,就差那么一步。
要么,证明她运气很好。
要么,证明她法术高超。
要么,证明她无比了解伊比利亚城墙上防守的源石装置。
——无论是哪种,都是伊比利亚不想见到的来者。
...
伊比利亚不想见到任何来者。
...
“...”
少女抬起头,天边的阳光有些刺眼,青色的瞳孔微微眯起,她扫过了所有严阵以待的士兵和舒适,清了清嗓子。
右手中的黑色法杖上端是个金色的 圆环,左手中的白色法杖顶端则是个银色的指针。
右手的法杖横在身后,左手的法杖立于身前,她深吸一口气,嘴角平缓的弧度不变,口中传出的却是一具具虔诚而深深地祷词。
——主听,主闻,主见。
——主等待,主恩赐,主赦免。
——以主之名,前来赐予旧日之下的神弃之地解脱。
拉特兰之名传出,面前所有的士兵开始迟疑,面前的蓝发少女头上萨科塔的光环与身上拉特兰教宗的长袍让他们一时间迟疑不已。
站在城门外的士兵收起了武器,恭敬的弯了弯腰,有几名士兵迅速跑进城门,手持双法杖的萨科塔少女却眯着双眼,依旧面带微笑。
不出一分钟,城内跑出了几名士兵,于此同时,紧闭了不知道多久的城门缓缓打开,信仰着拉特兰教的伊比利亚恭迎着来自拉特兰的神圣信使。
...
若是不怀好意之人,应当从边境的缺口潜入而非故意寻找城市;
若是欺瞒士兵之人,不应当为萨科塔种族还会拉特兰的祷词;
若是伪装信使之人,不应当拥有带有拉特兰教宗标识的主教服饰。
士兵排成了迎宾长道,分列两旁,蓝发的萨科塔缓缓将双法杖背在身后,阳光将她神圣的影子拉长,洒在这片大地上。
身后,城门缓缓合拢,少女脸上的微笑依旧平淡,但是眼中的神圣却随之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狡黠。
...
“当初从拉特兰离开时一起带出来的衣服,除了在沿洝那边穿过一次之外,居然在这里也用上了啊...”
...
与此同时,伊比利亚西南部的边境。
这边的边境与北部不同,这里靠着泰拉大陆的北部入海口,这里再往水面的一大部分属于阿戈尔。
尽管现在泰拉大陆上管这片入海口与其周围的地界也被称为阿戈尔,但是实际上阿戈尔在这片大陆上的范围,只不过是阿戈尔的冰山一角。
只有对历史了解不深的新生代才以为这片小小的入海口就是挨个人的全貌,真正了解历史的人才知道,这片入海口所通向的位置的大海,才是阿戈尔真正的区域。
内陆的国度完全不知道海洋的恐怖,位于深海中的阿戈尔也不屑于与陆地上愚昧的生灵共享一丝一毫的消息,正因如此,早在不知多久前就彻底没有任何信息传出的阿戈尔才逐渐被人遗忘。
...
但,并非所有人都会遗忘真正的辉煌与恐怖。
也并非所有人,也都放弃了“阿戈尔”的名号。
...
“阿戈尔”,沿洝。
距离伊比利亚边境不过数日步行路程,交通工具足以把这个时间缩短成一日内,这个被血色教会完全掌控的小小城市,已经是阿戈尔残余在泰拉大陆上最后的痕迹之一。
沿洝的外城,在曾经某个寻找记忆的愚蠢之人拜访后,已经变得不再那么平静。
世代都在这里生存着的居民们,从未对其他人身上生长而出的野兽般的毛发、深海生物般的器官、溢出体外的源石结晶等有任何的看法。
在他们看来“人类”就是这个样子的——在看到了那名完美的虎鲸少女和毫无野兽外观的兜帽男子之前。
...
“我们到底是什么?”
“那个人到底是什么?”
“究竟是我们错了还是他们错了?”
这种询问的话语每天都会从内城的门口传出,无数愚昧的民众开始意识到了世界的不同,但是依旧没有一个人举起反叛的旗帜。
...
——烦死了。
沿洝,内城,血色教会。
顶楼的房间中,一名金色衣袍的主教冷冷的望着这片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