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洋。
神秘而又遥远的国度,浩瀚而又蔚蓝的另一片净土,泰拉的知识面无法覆盖的未知世界,最先进的科学神秘消失的地点。
伊比利亚的南部,泰拉大陆的南部,世界的南部。
...
“听说,这边原来是阿戈尔在泰拉上的一处边角,现在整个阿戈尔已经彻底失去了消息,完全消失在了海洋里。”
“阿戈尔啊...是个我们从来不会了解到的名字呢,毕竟乌萨斯是在泰拉的最北端...这么说起来,我们岂不是从泰拉的最北来到了最南?”
“...好像,确实是这样呢?”
对视了一眼,阿丽娜轻轻耸了耸肩,苦笑着看着那同样有些诧异的塔露拉。
从乌萨斯点燃的火苗,不知不觉中燃到了世界的另一端。
无论怎么看来,都是令人感慨的不是吗?
...
——海洋。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为什么呢?
眼前是神秘的海域,塔露拉的眼中闪过几分诧异与困惑,她的双手微微握紧。
【可笑】
——可笑与否,与你无关。
【你从不真正追求这种虚无缥缈的力量,但你依旧对这个世界与人类充满希望?】
——我会用我的双眼亲自见证一切。
【感染者如何,普通人又如何,你真的看得到未来吗,塔露拉?】
——...你并不能看到我的未来,黑蛇。
...
“塔露拉?”
“?”
沉默的双眼重新变得灵光,塔露拉茫然的转过头,望着身旁的阿丽娜。
手掌被她轻轻握住,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塔露拉稍稍回过神。
——啊...
海风吹来,带着几分咸味与腥味的刺激让塔露拉的鼻腔略有些不适,她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眯起了双眼:
“抱歉阿丽娜,我在想事情。”
鹿角少女轻笑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宠溺与调侃。
轻轻捋了捋塔露拉被海风吹乱的发丝,阿丽娜仿佛遇到了什么宝贝一样把玩着:
“我当然知道,你啊,总是喜欢发呆,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喂喂喂,我以前没有吧?”
“嗯~?要不要我好好细数一下你以前发呆时候的样子啊?”
“...饶了我吧。”
嘴角轻轻一翘,塔露拉仿佛有些疲惫般的苦笑一声,轻轻抓住在自己侧脸旁拨弄的手,她静静的望着身旁可爱的鹿角少女。
“啊...”
被轻轻握住的手似乎有些紧张的缩了缩,宠溺的双眼微微睁大,她从塔露拉眼中看出了过于复杂的情绪,多到让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面对。
阿丽娜下意识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塔露拉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脸色微红,她偏开了视线,左手轻轻捂住胸口,而望着阿丽娜这副似乎稍微有些拘谨的表情,塔露拉不由得微微一笑。
海风吹来,不同颜色的发丝轻轻摆动,可爱的鹿角少女与威严的德拉克领军默默地站在礁石上,身前是无垠大海,身后是她们一起走过的大地。
...
——刷啦~
浪花跑向岸边,顽皮的摔倒,柔软的沙滩让它们不至于感到疼痛,还能在爬起身后继续冲向岸边。
失去了家园与容身之所的感染者们站在海边,尽情的享受着这片自由自在的快乐,享受着这不受任何人、任何事所压迫的闲暇。
...“如果把打仗的时间拿去种地,结出来的红稻够一个部落吃两年。”...雪怪小队的成员曾经如此抱怨过那时的整合运动。
从乌萨斯逃离的整合运动,与从哥伦比亚逃离的整合运动,一边是被恶劣的环境和政治氛围迫害的绝望,一边是被疯狂的科学家与暗中争斗的痛苦所折磨。
——如果,就这么在这里定居,怎么样?
——无人定居的野外,被抛弃的城市,从未见过的海洋。
——...就这么活下去,直至死在矿石病下,不也不错吗?
...
时间都仿佛想在此刻静止,从幼时被从龙门掳走后,塔露拉第一次想要“停下来”。
第一次,她因为感染者受到的压迫而无法制止内心的正义。
第二次,她因为整合运动的期望而无法辜负他们的期望。
第三次,她因为黑蛇的诅咒而无法停止似是而非的脚步。
第四次,她因为对故友的思念而选择了那虚无缥缈的期望。
...
这是第五次。
她为了心中的某个愿望与最后的坚持,踏上了这条横跨半个泰拉大陆的流浪之旅。
终于,她来到了这里,来到了她从未踏足的领域,见到了她从未想象过的世界。
这里是世界的终点。
这里理应是终点。
...
“但这里,不应该是世界的终点。”
...
——噗通!
耳膜距离的鼓动了一下,一股强烈的心跳声传来,塔露拉猛地皱起眉头,冷厉的视线望向身后。
阿丽娜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脸上的羞涩瞬间淡去,顺着塔露拉的视线望向身后。
背对着海洋,礁石延伸到了陆地上的沿海旧路上,根本无人维修的道路光是维持它作为道路的功能已经格外艰难。
沙滩延伸了相当远的距离,这片范围内除了一些灌木与热带树之外别无他物,再向内陆延伸一些,方才是这片大陆的土地。
仇恨与痛苦在这片大陆上滋生,所谓感染者与矿石病不过个媒介,人性经不起考验,难以想象的不止是公布于众的惨剧,亦有藏在阴影中的庞然大物。
...
...破损的巨大城墙。
...血红色的十字标识。
...破败的外城与豪华的内城。
...手持火把冷兵器巡逻的黑衣卫士。
...野兽般的毛发从衣衫的每个口子钻出,无人感到疑惑,无人感到质疑,无人感到这是如此疯狂。
——阿戈尔,沿洝。
...
“你听到了吗,塔露拉。”
“嗯...”
“刚刚的声音,究竟是来自——”
“嗯,沿洝城内。”
塔露拉坦然的望着那个方向,望着那个从内到外都散发着怪异与恐怖的城市,但是她身旁的阿丽娜,却远没有那么坦然。
轻轻咽了咽口水,她的双手在身前交叉,她不知道在塔露拉眼中那个城市是什么样子,她只知道在她的眼中,那个城市并非一座城市。
——她能看到。
漆黑的地底,左右摇摆的触须轻轻触碰着一位位虔诚的信徒,一个个从黑暗中站起身的人类身上覆盖着点点星光。
——她能看到。
天台上孤身一人的学者,望着海面上的一轮新月冉冉升起,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法杖,他在思考,抑或在等待。
——她能看到。
一路之隔的深海之中,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它们等待已久,它们蛰伏多时,它们登不了了。
...
【就是这里。】
——普瑞赛斯小姐,你让我带着塔露拉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吧?
【...我必须这么做。】
——为什么?
【我不能只把希望压在那个卡特斯身上...我不想再一次失去他了,绝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