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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的黎博利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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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讯被挂断,赦罪师的面孔被隐藏在羊头面具之下,但是声音足以表达出他内心的不满。
他的面前是最新的科技结晶,通过少量的信号塔就能接受到超远距离的通讯频率,正是借助这个同时使用了源石技艺催动的源石通讯装置,他才能直接联系到身在炎国龙门的缪尔赛思。
通讯结束,这宛如魔法阵般离谱的源石机械逐渐暗淡了下去,他稍稍握紧了手中的法杖,一言不发。
身旁其他的赦罪师成员走上前来,微微颔首,从身份地位来看,这位赦罪师至少是教会里面主教的地位。
“大人,情况看来并不顺利。”
“哼,我以为莱茵生命的科学家至少都要有自知之明,看来狂妄永远是这些愚昧之徒无法避免的本质。”
随手抖了抖破旧的黑色披风,他缓缓转过头望向身后,那名走上前来恭敬的赦罪师成员也退到了一旁,让开了视线。
...
在他们的身后是一个巨大的培养罐。
透明的玻璃容器中装满了透明的药液,不时有微量的气泡从水中涌出,浮向顶端,也不时有一丝丝的扭曲感从那培养罐中的人体旁浮现。
被“囚禁”在这培养罐之中的粉发皇女哪怕闭着双眼,依旧面带微笑,令看着她的人感受到那宛如救赎般的温柔。
——如果是活的,就更好了。
...
“看着这里,我去向殿下汇报。”
“是。”
...
推开这扇阴暗的大门,怀抱长柄法杖的赦罪师迅速离开了这个隐晦的角落。
穿过被维多利亚士兵层层把守的走廊,身旁经过的墙壁也逐渐从平平无奇变的富丽堂皇。
当图案彻底从黑灰色变为代表皇室的金色时,赦罪师停住了脚步,站在了一扇足有五米多高的大门前。
胸膛微微起伏,他缓缓走上前,站在门口的士兵一言不发的看了看他腰间的挂着的皇室令牌,转过身拉开了大门。
——咕。
眼前不再是狭窄的走廊和紧张不安的实验室,豁然开朗的大厅让这名赦罪师感到有些不适,然而相较之下,望向那坐在大厅正中央的王的背影,更让他感到不安。
...
——啪。
黑色的“皇后”迈步到了白色的“国王”面前。
白色的“皇后”轻轻退到了白色的“国王”身后。
黑色的两个“骑士”先后来到了棋盘之外,放在了白色的“皇后”之后。
白色“骑士”却同样离开了棋盘,将黑色的“骑士”撕开。
...
黑色的“战车”向前三格,逼近白色的“国王”。
白色的另一枚“骑士”绕过了一切黑子,来到了黑色的“皇后”之后。
...
至此,那拨动棋盘的手缓缓收回到桌后,轻轻按在双腿之上。
...
“殿下。”
赦罪师恭敬的跪在地上,冲着那背对着自己的王深鞠一躬。
黑色的披风随着转动的头轻轻一抖,粉发的萨卡兹之王头也不回,冷冷开口:
“怎么样了。”
赦罪师微微皱起眉头,握着法杖的手逐渐用力,声音努力的保持着平静:
“哥伦比亚的黎博利不肯配合,我们暂时无法...”
“够了。”
“唔...!”
话音未落,特雷西斯平淡却无情的声音就将其打断,赦罪师咬紧牙关,恭敬的低下头去不敢再发一言。
坐在棋盘前的特雷西斯毫无任何情绪波动,直直的望着面前的棋局。
他的对面空无一人,仿佛是一人作乐,棋子早已超过了棋盘的位置,仿佛他已经不顾及规则一般。
望着这看似可笑的棋局,那血红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放在腿上的双手抓紧了自己腿上的铠甲。
“这盘棋,尚未下完啊,Evil先生,如果是你,我甚至不确定这些难题是否是曾经那敢在伦蒂尼姆教堂中孤身与我相见时你就已经想到的了。”
...在伦蒂尼姆的教堂中,孤身一人在火海中坐在棋盘前的博士,给特雷西斯布下了现在他都无法解决的难题。
——蓝焰的覆灭,于罗德岛诞生的第二个胞妹,莱茵生命科学家的加码...这些,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有趣。
轻笑一声,特雷西斯缓缓站起身来,一甩黑色的披风,他转身望向身后恭敬的赦罪师。
“一切如最初所料,不是吗。”
“是的,一切如殿下所料,在失去了那名与巴别塔的恶灵同样面孔的上位者幼体后,我们现在的确受到了那个科学家的制约。”
“错了,我们受到的不是她的制约,而是整片泰拉的制约。”
赦罪师微微一愣,抬起头看了一眼特雷西斯,看着他那意味深长的冷笑,赦罪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是还没完全意识到。
重新低下头,他迅速思考着现阶段的对策献给他的王:
“特雷西斯殿下,恕我直言,特蕾西娅殿下的名声能唤来绝大多数的萨卡兹投靠我们已是万幸,我们没必要继续依仗她的身份。”
“你错了。”
“...”
“萨卡兹的正统王者,比任何不知名的继承者更强大,这不只是我的一番言语,而是‘预言’。身为萨卡兹的你,明白‘预言’的意义吧?”
“是的。”
所谓萨卡兹的预言,不过是一种墨菲效应,当第一只萨卡兹开始担忧某些事时,他们这部分记忆与话语就会刻在血脉中,传承下去。
越是忌惮越是担忧的事情就越会发生,所谓的“预言”在传承中无数次微微改变,或许最后已经与最初天差地别,但是当其应验之时,所谓的“萨卡兹的预言”的恐惧将会降临到每个萨卡兹人的身上。
“‘越是相信,就越会发生。’”
“...胞妹务必现身于世,这将是拉拢那些与我们对抗的同族的手段,也将是重返卡兹戴尔的必要先约,明白了吗?”
“是的,属下明白。”
“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话音一落,特雷西斯就收回了视线重新望向了面前的棋盘,那名赦罪师却稍有些迟疑的没有起身。
久久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离去的声音,特雷西斯再次偏了偏头,眉头微蹙,声音中带有了几分不悦:
“还有何事?”
——拼了。
“殿下,我有一事向您禀报!”
声音骤然变得沉重而急促,手握法杖的赦罪师似乎情绪有些激动,特雷西斯转过头冷冷的打量着他。
“讲。”
“殿下,我们之前得到消息,不纯的深海猎人和拉特兰禁忌的研究者都曾出现在卡西米尔,乌萨斯的内卫可能正是因此前去试探,证明他们早已对此窥探多时!
“当初在落日山谷,乌萨斯利用他们临近极北之地的便利获得了极北之地上位者的邪魔残片,即使利用了那些碎片也制造出了无往不利的内卫,可我们依旧无法与其抗衡。
“被灭国的高卢据说也掌握着同样的技术,但是那些人全都被带去了龙门,我们无从下手,即便如此,我们依旧有把握通过现有的信息获得同等的力量甚至复生特蕾西娅大人!
“殿下,我们需要的,只是上位者的碎片,上位者的血液!”
情绪逐渐变的有些激动,他的声音变得高亢,但是依旧维持着理智,恭敬的跪在地上。
俯瞰着那羊角面具的术士,特雷西斯面不改色,背起了双手:
“所以?”
“...殿下,请允许我们,去取得上位者或者其子嗣的血脉和碎片!”
“如何去取。”
“极北之地与海边都曾传来了数十年前邪魔入侵乌萨斯时的特殊波动,极北之地如今有炎国的插手他们势必不会允许那些非人之物涉足泰拉,但还有一处,却将是我们的突破口。”
“所以?”
双眼微眯,特雷西斯傲然的抬起头,眼神越发冰冷。
感受着面前那股来自于血脉与身份的威压,赦罪师猛地抬起头,直直的望着特雷西斯,哪怕有些失礼,他依旧坚定的直视着往的双眼。
“殿下,我们可以去阿戈尔方向获得上位者的躯体,哪怕是普通海嗣的残骸!”
“...你应该知道,上次这种情况下,乌萨斯险些被突破,而已被突破的区域都已经化为了毫无生机的废土吧?”
“是!”
“你也应该知道,如果被人知道维多利亚在这种时候不仅没有做出任何保护泰拉的举动反而任凭深海侵染大地,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吧。”
“殿下放心,赦罪师为战场上的流动之人,我们此次的所作所为绝不会被任何人发现,若有人发现——特蕾西娅殿下的实验还需要一些人开路。”
特雷西斯的 视线无比的冰冷,赦罪师仅仅是直视了短短几秒后又不得不重新低下头。
萨卡兹更容易被源石感染,天生也是战士,他们的血脉更比一般的种族更加具有特性。
这刻在血脉中千百年来的威压的记忆,更让这名赦罪师无法抵抗。
——哪怕,哪怕被殿下憎恶。
——必须,必须...!
咬紧牙关,他再次开口:
“...殿下,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我们不可能一直无偿的支持哥伦比亚内的那些小组织,谢拉格两大家族也未必能对得起我们,我们,只能靠自己。”
“...所以,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
双目猛地恍然,赦罪师重新抬起头诧异的望着面前的特雷西斯。
此刻他才意识到,特雷西斯眼中的冷酷是呵斥。
——你为什么还不去做。